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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您的私印在何处?”李昀问道。
荣亲王抬手收势,深呼吸一口气,转头一瞧见李昀的头上的伤就气不打一处来,道:“在我书房中搁着呢,怎么了?”
李昀不答反问:“一直都在书房之中?您确定除您外没人动用过?”
“究竟怎么了?”荣亲王没好气道。
“您先回答我的问题。”
荣亲王仔细想了想,道:“应当是无人动用过的,但要是有人趁我不在……那也说不一定。”
李昀幽怨地看了一眼荣亲王,也没多理他,甩了甩头就走了。
荣亲王看着李昀这副风风火火的样子,恼怒之中也多了一分疑惑。
李昀在路上不禁又开始发出疑问,吞云会发现协议的时候应当是几个月前,但协议签订的时间却难以断定。按照时间来推测王府中内鬼的身份犹如沧海寻针。
好不容易寻到了一点线索,没想到现在又回到了死胡同里,李昀又郁闷了起来。
太阳高悬,闪耀着无限的光亮,热量也跟随着指引来到了地面,似乎要将一切烤焦。这天气不大像春日,倒像是初夏季节。
李昀思虑良久,觉得此事还是得从江洺身上入手,但从那姓江的嘴里套出话来肯定不容易,还是得想想其他办法。
李昀撇头瞧见了一只鸽子停歇在屋顶上,突然脑中精光一闪、计从心上来,他连忙回了自己书房,拿出了笔墨纸砚,斟酌了半天的词句之后终于一纸书成。
“你亲自去将这封信放到那座破道观的树洞之中,越快越好。”李昀吩咐道。
说完他又冷笑一声:“我倒想看看他们见到这上头所写内容之后心里会做如何想。”
进酒虽好奇于这纸上写了什么,但还是以李昀的计划为重,立马就用轻功飞去了河清坊。
李昀打点好这一切之后,神清气爽地走出书房,赶巧遇到了江洺。一想到方才在信中狠狠地坑了一把江洺,李昀顿时就觉得眼前的他变得可怜了起来,看他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还带了三分辛酸。
江洺方才刚从小厨房喂完奶猫回来,这些天他一直都觉得那只小猫可怜得紧,每天都得看着李昀将它爱吃的食物倒进泔水桶之中,同时受着心理和生理的折磨。
不仅这样,江洺昨天才发现李昀看小奶猫的时候眼神惨惨、黯淡无光、眸光微沉,就像现在看他的眼神一样。
江洺:“……”
“陈道长正在外头寻着殿下呢。”他抢在李昀说话之前开口道。
李昀难得没有为难他,不与他多言就自己走了。
绕过树丛之后,他来到望心亭中,正遇上了在那饮酒畅聊的陈不染。李昀径直坐在他的对面,伸手接过陈不染递过来的酒壶,另一手拿起一个陶瓷的酒杯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就开始斟酒。
“你找我做什么?”李昀喝完一杯酒之后问道。醇香的酒味弥漫在他嘴里,舒缓了他的神经。
陈不染开门见山,无奈道:“方才王妃来找我了,让我劝劝你早日与沈尚书的千金成婚。”
“哎哎哎你先别恼,我就是过来走个过场,没打算真劝你。你知道的,和上次一样,王妃给了我好处。”
听完李昀拿起酒壶给他斟了一杯,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没说什么。
陈不染握住酒杯抿了一口,缓缓道:“我实话实说,那沈家女儿确实与你没有夫妻缘,你就放心吧。”
“你算命这么准,不妨帮我算算与我有夫妻缘的究竟是何人,此时正在何处。”李昀调侃道。
陈不染神情微滞,眼神躲闪,支支吾吾了许久,半刻钟之后才慢慢说道:“许是我道行太浅,现在还瞧不出什么端倪来,等我算出什么了再同你说。”
李昀看了陈不染一眼,不置可否,喝了几杯之后就告辞离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陈不染与王妃一同坐在望心亭中,他双眉紧锁、神情凝重地说:“王妃,方才老道是软硬皆施、恩威并用,什么办法都用了,就是说不动世子殿下。”
王妃似乎是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来日方长,待我想想其他办法。到时还请道长相助。”
陈不染面露为难,正想推脱,没想到王妃又说道:
“酬劳丰厚。”
“王妃客气,事关世子殿下一生,老道必定鼎力相助。”陈不染义正言辞地说道。
☆、小聚
“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街路上的孩童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地唱着童谣。
今日是二月初二,又是一个民俗节日,人人都在向上苍祈祷着来年五谷丰登、六六大顺,为自家添点福气。
王府也在林总管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庆祝活动:厨娘们聚在大厨房熟练地制作着馄饨蒸饼饺子和米饭,其他下人则举着蜡烛拿着棍棒在各大院子照墙壁驱赶毒虫。
厨娘们忙活儿完了之后,又遣了几个丫鬟分别给几位主子们送去。江洺在王府中是个特殊人物,虽说他只是个客人,但世子与他关系又非同一般,肯定不能把他当做普通客人对待。
就在厨娘和丫鬟们苦恼着要不要给江洺送点吃食的时候,林总管正巧来了。
“二月二是个大日子,王府里头不论是主子还是客人,都该给好好庆祝庆祝。”林总管说道,“给江公子也送些过去。”
丫鬟们这才允命,端着盘子告退了。林总管想了想又有点不放心,决定跟上去。
江洺看着桌上一盘盘热腾腾的食物,心中一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家的温情。
林总管一一介绍着:“这是龙眼,也就是馄饨;这是龙耳,饺子;龙须,面条;还有龙子……二月二这一天的膳食主要都与龙有关。”
江洺欣然一笑,“杭城虽然也过二月二,但不及京城这般重视,竟还有如此多的习俗。”
“京城二月二的习俗五花八门,吃食只是其中一二,江公子还想见识其他的么?”李昀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先他一步到了众人面前。
江洺笑容一僵,想着这瘟神怎么又来了。
李昀到了之后,林总管规规矩矩地拱手行了个礼。
“府里有客人来了,说是想目睹一下江公子的芳容,”李昀道,“怕下人冒冒失失的惹你生气,我亲自来请江公子过去。”
江洺撇了撇嘴,无奈地跟着他走。
江洺随着李昀来到会客室之后,正瞧见一个冰肌玉骨、如花似玉的富家小姐。
她见二人来了,落落大方地起身行了个礼。虽然在瞧见江洺的相貌之后有些讶异,但没多久就恢复了她原先那副眉欢眼笑的模样。
“久等了。”李昀表面客套道,他看了眼那姑娘,随后又说,“进酒应该也快到了。”
那姑娘见人一直都是一副微笑模样,涵养和江洺相差无几,但方才在听到进酒两个字之后眼色就微微有些变化。
李昀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突然又对江洺说道:“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沈尚书的千金。”
“小女见过江公子。”沈清雨闻言又含笑看向江洺,悠然道,“早就听说江公子仪表堂堂,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江洺听了一笑,心下舒然得很,道:“沈小姐客气了,沈小姐才是端庄娴雅、仪态万千,丝毫不失大家闺秀的风度。”
李昀抿了口茶,不耐烦道:“沈清雨你装什么装,这儿又没外人,惹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沈清雨闻言朱唇一嘟,正要发作他,谁知进酒到了。沈清雨一瞧见进酒就眼睛发亮,看着他的双眼发着精光。
江洺有些错愕,而他旁边的李昀似乎早已见惯了她这副样子,示意进酒入座。
“进酒哥哥,这是我刚做的龙鳞饼,你先尝尝香不香。”沈清雨万分期待地看着进酒,示意身后的丫鬟打开了食盒。
“好。”进酒虽然还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要仔细看,也能从眼神中瞧出比平常多几分的欣喜来。
李昀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在这种场合简直待不下去了,但一想到身边还有一个江洺跟他一样,郁闷的心情顿时就变成了嘲弄。
沈清雨似乎也注意到了一旁的江洺,慢慢收回了洒在进酒身上的星光,双眼看向江洺:“阿润也给江公子端一盘,让江公子尝尝。”
江洺言谢之后也不客气地吃了起来。沈清雨一看更开心了,一直在对他俩诉说着自己今天是怎么做这龙鳞饼的,丝毫忘了旁边还有孤零零的一个人。
李昀:“……”
“这蒸饼味道香甜,殿下也来尝尝。”江洺看了好笑,特地起身去给李昀端来一盘。
李昀见到江洺第一次对他示好,不禁有些诧异,而诧异过后竟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他瞅了瞅自己桌前的龙鳞饼,心情十分舒畅,连带着沈清雨也顺眼了起来。
众人食用完之后,一致对龙鳞饼表示味道极佳,比精于此道的厨娘做的更甚。
“世子殿下真是难得地夸我。”沈清雨讽刺道。
进酒看了一眼她,似乎对她主动挑衅李昀有些不悦。看得出来,进酒这么多年真是深受他俩的毒害。
李昀一改往常没有给沈清雨脸色看,反而对她邪魅一笑,道:“你要是想要我夸你就直接找江公子,他与我相貌相似,把他说的敬辞当作是我说的不就成了。”
沈清雨没好气道:“江公子为人谦和,殿下要是有他的一半就……”
“不敢当,世子与我其实各有各的好。”江洺怕他俩吵起来,忙道,“我初来京城,不知京城的二月二除了吃食外,还有何特别的习俗?”
江洺虽然不是京城中人,但也从书中得知过二月二的由来和各地的时候风俗。他这样问,不过是想扯开话题罢了。
沈清雨由怒转笑,亲切地说道:“二月二的习俗可多了,比如说剃龙头赶毒虫什么的。江公子要是想亲眼见一见这些,让林总管带您去看便是。”
江洺面露兴味。
“说起二月二的习俗,”李昀顿了顿,故意提起众人的兴趣,道,“江公子前几日不是还缠着我说想回杭城么?要不就趁今日天气好,我带你回去一趟如何?”
江洺一听这话,又回想起在书中看来的二月二习俗之一:出嫁的女儿要在二月二这一天回娘家一趟与父母团聚。
进酒对此倒是习以为常,但沈清雨是第一次见,一时也不知道做何反应。她听说了外头的风言风语,但没想到李昀竟是如此地放肆。
江洺不禁略带羞怒地瞪了一眼李昀,他没想到李昀不仅私下挑弄他,在女儿家面前也如此不顾礼法。
莫非李昀表面上与沈清雨水火不容,实际上却是无话不谈的自家人?
江洺还沉浸在自己的沉思里,院门口却迎来了荣王妃。
王妃满面春风地走过来,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看着沈清雨就笑得更开心了。
李昀站起身来问好,“母亲。”进酒和江洺也立在一旁。
“王妃万安。”沈清雨站起来福了福身,施了个礼。
王妃忽略李昀,亲自过去扶起沈清雨,嗔怪道:“清雨有些日子没来了,难得来一次也不来看我这个老太婆。”
“正想着这就过去,没想到您先来了,此刻倒是叫我这个作晚辈的难为情。”
王妃又和她客套了几句,转头瞧见桌上的龙鳞饼,吃惊道:“这是什么好吃的,哎呀,是龙鳞饼,一看我就知道是清雨的手艺。”
王妃又让众人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