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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为了我的将来与我爹起了争执,随后两人吵得急了,我爹就一把抓起剪子刺进了我娘腹中,一时间鲜血直流,我娘当场丧命。”江洺缓慢地抬起搁在桌上的手,慢慢地抱住了头,“当时我就偷偷地在窗外看着。”
“后来我爹在夜间偷偷地埋了尸体,连夜带着我搬了家。”
江洺陷入了无限的自责当中,他声音颤抖道,“我当时太懦弱了,不敢站出来救我娘,甚至事后还没有勇气告官。”
李昀将他转过身面向自己紧紧地抱住,“江洺,你当时还小,不用对你娘太内疚。”
“我娘死前一直在看着我。”江洺痛苦地说,“你知道吗李昀,她当时的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她一定是在怪我。”
窗外的大风呼呼地刮着,树叶跟着唰唰作响,窗纸也被吹得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娘是因我而死的,我却胆小到不敢说出她死因的真相。”
李昀自上而下地慢慢抚‖摸着他的背,柔声安慰道:“你娘不会怪你,她当时看着你指不定是想让你赶紧跑,不要像她一样为一个不值得的人搭上了一辈子。”
听到这句话之后,江洺终于忍不住埋在李昀的颈项大哭起来。
俞淑英的死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江洺本想用时间来治愈,但没想到这根刺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而是越来越硬越刺越深,它一层层地刮开皮层、剥开血肉,进入心底最阴暗的深处,留下鲜血淋漓的伤口。
李昀一直都在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凑着他耳边温声地安慰着。
许久之后,江洺也哭累了,依旧伏在李昀肩头轻声啜泣。李昀突然想起了什么,焦急地低声问道:“当时你在窗子外头看到这些,被你爹发现了吗?”
☆、同梦
江洺闻言一滞,李昀看不到他的表情,他道:“没被发现,我当时被吓了一跳,就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万幸。”李昀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江洺直起身,低着头叹了口气。不等他有其他的动作,李昀就起身去拿了湿毛巾过来。
“明天一早,眼睛又要肿了。”李昀细致地给他擦着脸。
此夜,两人同床共枕。
李昀在床上久久未眠,细细地思索着方才江洺对他的坦白。
“就是因为你爹负了你娘的一片痴情,所以你才不相信感情的吗?”许久之后李昀才侧头问道。
对方没有动静,不知道是睡了还是装睡。
李昀如蜻蜓点水般地轻轻在江洺唇上亲了一口才搂着他躺下入睡。
江洺深陷在睡梦中,他见到了俞淑英。
俞淑英穿着一袭青绿色的罗裙,依旧是年轻时候的模样,这是十几年来江洺第一次梦见她。
再次相见,已是人鬼之别,两人内心都五味杂陈。
虽是面对面地站着,但似乎隔了千山万水一般的距离。
“洺儿,你都长这么高了。”俞淑英先打破了平静。
江洺慢慢张开嘴,喉头发痛,艰难地唤了她一声:“娘。”
俞淑英笑了,笑容里包含了无尽的慈爱,“看到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随后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容一敛,告诫道:“他的那些事,千万别去做。娘知道你很聪明,必定能想到办法去摆脱他们。”
“娘,洺儿听你的,洺儿都听你的。”
俞淑英和声道:“娘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就好。”
她的身影便慢慢变淡,变得虚无缥缈。
“娘!别走!别丢下我!”江洺惊慌地吼道。他上前抓住她,却只抓到一团空气。
俞淑英最后留下一句话:“你已经找到对你好的人了,不需要娘再照顾你。”
俞淑英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娘……”江洺在李昀怀里动了动,李昀依旧沉在睡梦中,只是本能地将他搂得更紧。
江洺似乎感觉到旁边的胸膛很温暖,便往旁边缩了缩,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翌日曙光新透,光圈慢慢越过窗子流逝到屋子内,照亮了房间一隅。
两人差不多同时苏醒了。
“我昨夜梦见你娘亲了!”李昀眼里闪着精光,侧躺面向江洺那边,“她让我好好照顾你。”
江洺正躺在床上,他还没有完全清醒,又以为是李昀在瞎编乱造,闻言就应付性地嗯嗯了几声。
李昀也没有注意他的神色,自顾自道:“难怪你生得这样好看,原来你娘亲是这样一个大美人,她昨晚穿着青绿色的衣裳,像个……”
江洺听到这句话立马转过身掐着李昀发胳膊,他睁大了眼珠子盯着李昀,眼里装满了不可置信。
李昀被他一惊一乍地吓得止住了话头,呆愣着看他。
“你适才说什么?”
李昀回想了一下,随后又莞尔一笑,恍然大悟道:“我说你好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样欣喜作甚?你要是喜欢,我天天夸你哄你开心。”
“……你说我娘亲穿着青绿色的衣裳?”
李昀不知道江洺为何问这个,点头道:“正是。”
江洺这才松开手,叹息一声,道:“我昨夜也梦见她了。”
李昀这下子完全明白了过来,他面露惊惧,活似见了鬼,“她也穿着青绿色的衣裙?”
江洺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李昀则又开始怀疑是那两条狗崽子将鬼魂吸引来的。
两人寻思良久,李昀才道:“你娘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们应该好好遵循她老人家的遗志。”
江洺眉头微动。
“呃,说遗志这个词可能不太准确,但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李昀笑了笑。
江洺也没说什么就掀开被子的一角起身了。
李昀也没步步紧逼,躺在床上看着他一步步地穿戴完毕又用清水梳洗了一番推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一个时辰,李昀才起身拎着一盒小食盒去了一趟王妃院子里。
问了小丫鬟们才知道荣亲王不在,李昀便顺势跟王妃聊起了天。
“娘,我有没有什么姨娘之类的亲戚?”
王妃讶异道:“你都长这么大了,连自己有哪些亲戚都不知道?你外祖母就我一个女儿哪有什么姨娘?”
李昀垂目,“外祖父应当有几房小妾吧?她们没有所出?”
“唉,若是那些小妾的女儿们也算,那你的姨娘可数不胜数了!”
李昀试探道:“那有没有一个叫俞淑英的?”
王妃似乎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低头想了想之后似乎想到了点什么,又问李昀:“你从哪听的这个名字?”
“外家。”李昀随意掰扯,“您给我讲讲这个人呗?”
王妃叹了口气,“没什么好讲的,也是个苦命人。她幼时在府上受气多,长大后与母家断了关系就跟着男人跑了,后来就没怎么听说了。”
她回忆了一下又道:“小的时候看到她受欺负可怜得很,我也帮过她不少……”
李昀眼神飘忽,微微点了点头。看来江洺交代的都是真实的。
“是有什么事吗?”王妃关怀地问道,“她要是来投奔亲戚,我们于礼于情都应该帮一把。”
李昀闻言一滞,“您适才说什么?投奔亲戚?”
他想起来江洺当初就是借投奔亲戚之名来王府的,没想到此刻阴差阳错竟成了真的投奔亲戚了。
王妃一看他的表情不对,就疑惑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李昀知道现今还不是透露出江洺身份的时机,就含糊道,“我前两天听到消息说是这个姨娘多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王妃深吁口气,“苦命人。”虽说是姐妹,但真实待在一块的时间不长,听闻死耗她倒也没什么特别深沉的感伤。
“你难得来一次,我正巧有件事要问你。”王妃话锋一转。
李昀看她神色,就知晓是正经事,也正襟危坐起来,“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妃皱着眉轻声试探道:“今日京城里流传着一起关于你的流言……”
李昀站起身拔腿就跑,衣诀纷飞的身影一晃就消失在了长廊拐角处。
王妃:“……”
她心里更加忧虑了,李昀方才逃跑的举动和他小时候犯了大错不敢面对父母亲一模一样。
那时候他还乖巧得很,性情不似现在这般顽劣。
印象里最深的一次就是李昀幼时不慎碰倒了皇帝喝酒的玉壶,他轻手轻脚地收拾了碎片之后就偷偷摸摸一声不吭地从皇宫里溜了出来。
可惜他没料到当时正好被四处巡视的小禄子给撞见了,小禄子与何公公不同,他不知是为何事一直都很是厌恶李昀,于是转口就将此事禀报给了皇帝,甚至还添油加醋地胡说了一番。
他寻思着这个玉壶乃西域进献,是世间难得的稀罕物,更是陛下最钟意的一个物件,现在李昀失手把它砸碎了,陛下肯定大发雷霆。
小禄子一面等着皇帝发起怒来随口下个命令惩罚李昀,一面心里也忍不住美滋滋起来。
不过他非但没想到皇帝没下令处置李昀,反而还哈哈大笑道:“昀儿这事儿可做得太糙了,要是朕,就趁机将这个黑锅嫁祸给昔日与朕有仇的人,而不是就这么收拾了碎片简简单单地离去。”说着他还看了看小禄子。
“去告知王爷王妃一声,他们自己会管教。”皇帝想了想又多说了一句。
小禄子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可是陛下最喜欢的玉壶啊,怎么就这么放过李昀了?
但他嘴上还是唯唯诺诺,不敢多说:“是,奴才这就去办。”
小禄子退下去之前正好瞥见一边的何公公睁着怒眼死命瞪着自己。
而另一边的李昀出宫后则没敢立刻回王府,他知晓父王和娘亲肯定已经得知了消息,怕挨训就没敢回去,在街头逛了好久,最后还是王妃派出来的下人寻他回去的。
“我不是有意碰倒那个玉壶的……”李昀在王爷王妃面前说完就又逃跑着躲进了房间。
王爷挠着脸问王妃:“我的昀儿怎么这么胆小,丝毫没有我当年的风范?”
王妃就只笑了笑,也没说话。
几年之后的王爷就必然不会这样说了,而是会变着法儿地嘲讽说李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
李昀刚从王妃院子里问完俞淑英的事儿刚一出来就差点撞到了靠在墙上的江洺,他讶异地问:“你怎么在这?”
“你去王妃那儿作甚?”江洺抱着胸,不答反问。
李昀见他这样问,就知道江洺肯定知道了点什么,与其闹得两人不欢而散,不如全盘托出,“问点关于你娘的事。”
江洺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实诚,诧异了一下又道:“问什么?”
“问她钟意什么,这不清明节快到了嘛,就想着给她烧点她喜欢的东西,让她在那边过得好一点。”李昀面不红气不喘地撒谎。
江洺顺势问道:“哦?那她喜欢什么?”
李昀没想到江洺步步紧逼,一连问了这么多问题,直把他赶入死胡同,他费尽心思想了想,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理直气壮道:“青绿色的衣裙。”
江洺:“……”
他确实没办法反驳,因为俞淑英的的确确热衷于青绿色。
☆、梧桐
李昀回完话之后抓起江洺的手就往前走。
“去哪?”江洺问道。
“不知道。”
“……”
走了许久,李昀和江洺来到膳堂用起了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