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从小养尊处优的,多少人护着,什么脏东西都没见过吧,那么干净,那么纯洁——而我就像从地狱里边爬出来的,肮脏、龌龊在我身体内部涌动,连骨子里装满了黑色的垃圾,明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为什么却截然相反呢……”
李昀打断他:“不是的江洺,你有没有发现,在你遇见我之后就什么都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江洺没有回应,只是觉得有些冷,而李昀身上暖烘烘的。
“听我的,好好活下去好吗,就算是为了我。”
江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邪恶之中浸泡得早已经麻木的心,但每次在李昀面前总能被微微触动起来。
他也曾经有过活下去的念头,但只一瞬间就被扑灭了。
“我答应你,以后会更加不一样的,好不好?”
沉默了许久之后,“好。”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李昀喜不自胜,在江洺唇上狠狠啄了一口。他又从隔壁荣亲王那里要来了两床多余的棉被,铺好之后又端了一碗热乎乎的羊肉羹过来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吃。
“我得去趟荆州,就算夏临堂被灭口了,楚临风也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李昀正色道。
江洺轻轻地点了点头,“当初我跟尚千聊去找他的时候曾经避开尚千聊有意无意地暗示过他要留下点什么东西,他为了他儿子应该会留一手。”
李昀了然。
“我会想办法救你。”他临走前留下一句话。
江洺嘴角带笑,眼里又露出了难得的光芒,一路目送着他离去。
从他自俞淑英逝世以来,寻死的念头就一直在他脑中徘徊,时而会强大到占据他的整个脑海,时而又变得像轻烟一般虚无,唯一不变的就是一直存在,从来没有被抹杀掉。
只不过被他埋得很深。
其实这段时间跟李昀相处下来,江洺已经很久都没有注意过那些念头了,心里也已经渐渐萌生出了一种求生欲‖望,甚至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冲动。
但是计划终究还是计划,他和尚千聊本不应该在这个世间存在,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
况且,他也想看看自己堕落到黑暗的最深处时,对方会怎样一把把地自己拉起来。
即使以为自己的感情已经干涸得无法给予,也总会有一个时刻有一样东西能拨动心灵深处的弦。毕竟我们不是生来就享受孤独的。
我不相信感情,但我相信你。
☆、免死
翌日一大清早,林总管兴冲冲地跑进宗人府大门口。
因为他是荣亲王的人,狱卒收了银两意思意思就让他进去了。
“王爷,”林总管伏在牢房的栏杆上,一脸悲戚,“世子他把那宝贝给拿走了!”
荣亲王还缩在被窝里头,他眼皮耷拉着,懒洋洋地问:“什么宝贝啊?他要拿就拿去呗。”
“是那个啊!王妃手里那个能救您一命的宝贝!”
荣亲王突然鲤鱼打挺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掀开被子就蹦到林总管面前,他瞪大了眼睛问:“王妃给他了?”
林总管道:“昨夜他与王妃在房中待了半个多时辰,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攥着那东西。”
“然后呢?”荣亲王焦急道。
“世子先是去了趟进酒那儿,然后又带着凌鹰去了荆州。”林总管一五一十地交代道。
李昀和凌鹰路上一刻都不敢停下,连夜火速赶往荆州,生怕路上又会被什么事给耽搁了。
进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他们牵着马到处问路,好在夏临堂此人在当地还算出名,没多久就到了他家门口。
“有人在吗?”凌鹰弯起指节敲了敲门。
许久都没动静传出来。
凌鹰回身看了看李昀,李昀目光慢慢黯淡下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两人从墙头一跃而入。
院子里整洁得很,只一眼便看出来主人家的日子过得津津有味。
李昀一推开房门便有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连忙进去一探究竟。
一个中年人躺在地上,胸口被捅了一剑,血流遍地,应该死了没多久。
“看看房间里还留下了什么,细心点四处找找。”李昀吩咐道。
凌鹰应道:“是。”
李昀摸了一遍夏临堂全身,什么也没有。楚临风走前应当也搜过,不会让有价值的东西留下。
他开始有些泄气。
李昀静静地看着夏临堂的死尸,想着若自己是夏临堂会怎么保下自己的孩子。
他事先已经查清楚了夏临堂的所有消息:父母早亡,幼时跟随老师傅学手艺,老师傅看他勤勤恳恳做人老实就将自己女儿嫁与他,后两人又生了个儿子,当天妻子难产死亡,不久后老师傅也死了,夏临堂与儿子相依为命。
李昀顺着夏临堂的视线看到了一个大衣橱,他突然想到什么,走过去将那衣柜打开来。
一个小男孩正昏睡在里头。
李昀将他抱了出来,开始在他身上搜寻东西,凌鹰见他有所发现也走了过来。
果然,李昀从他衣兜里摸出来夏临堂的绝笔信,应当是紧急之下塞进来的。他摊开一看,写的正是尚千聊逼他刻私印的那些事。
“殿下!王爷有救了!”李昀高兴地说。
李昀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临走时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夏临堂,指了指男孩道:“把他也带上吧。”
“好。”凌鹰抱起了那个孩子。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得就像敌方的欲擒故纵一样。
果然,一行人刚出荆州就遇上了拦路的楚临风。
“尚千聊已经伏法,你还想顽强抵抗吗?”李昀坐在马背上,趾高气昂道。
楚临风一脸痞笑,“尚千聊就没打算让我活下来,姓凌的你还等什么,不是一直都想要我的命吗?”
凌鹰禁不住挑衅,将孩子抛向李昀举着剑就策马向楚临风冲去。
楚临风横剑一挡,又发起进攻。
李昀抱着那孩子在一旁观战。
“你叫什么名字?”李昀问。
那孩子犹豫着说:“我叫夏终南。”
说完后夏终南又在等李昀和他说话,可李昀一直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个人打架,也不再理他了,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人是谁呀?我爹呢?”
李昀冷淡地说:“你爹被那个人杀死了,我们在帮你报仇。”
夏终南还小,不懂死是什么意思,他想了一会儿才道:“我是不是见不到我爹了,就像见不到我娘和外公一样。”
“对。”李昀看了一会,发现凌鹰和楚临风武艺不相上下,短时间内也分不出胜负,就想着自己出手或许能早些赶回京城救人,“你在这儿待着别动,我过去帮忙。”
李昀说完也跳入了战圈对楚临风发起攻势。
楚临风面对凌鹰已经很是吃力,现在又多了一个李昀,简直腹背受敌。
李昀趁其不备往胸口踹了他一脚,楚临风落地后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凌鹰没给他站起来的机会直接一剑刺穿了他的心口。
第二天阳光穿破天际浓厚的云层抵达地面。
江洺和尚千聊被狱卒押上了囚车一齐运往菜市场行斩刑。
囚车抵达菜市场时已经快到正午了,两人被迫跪着等待午时三刻的来临。京城近些年太平得很,已经很久没有行使过斩刑了,台下是熙熙攘攘看热闹的老百姓。
似乎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又似乎是什么东西触动了尚千聊,他突然开口道:“哥哥,有件事一直想让你知道。”
江洺淡淡地看着台下的那些百姓。
“其实爹在死前的一个月已经决定好不实施这个计划了,你娘的死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他花了很多年才想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不过是夫妇和谐、一家团聚而已。”尚千聊犹如恶魔一般在耳畔低语,“他也对你很愧疚,后悔扭曲了你的一辈子,后悔把你变成了不正常的人。”
太阳在残破零散的云层中出没,射出的光芒时隐时现。
尚千聊继续道:“若不是无意间看到了他写的信,我也不会知道他心里想着这些,不过那封信已经被我烧了,你永远也不会看到。”
江洺不动声色。
“你知道他上船是要去哪吗?他是想去你娘母亲祭拜,亲口对她说声对不起乞求她的原谅,之后再回来向你赎罪。”尚千聊邪笑起来,“可是他永远回不来了,因为遇上了我。若是当初没有收养我,你们父子可能冰释前嫌了。”
江洺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哀伤,随后又陷进了无尽的平静里。尚千聊的话就像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虽然掀起了几道波澜,但最后还是归于风平浪静。
尚千聊转而又道:“不,是因为你,因为你没有提醒他那艘船会出事他才会死。”
“不过现在都结束了,我们很快就要一起死了。”尚千聊狂笑不止。
李昀进了城门口先经过皇宫,他想了想还是先去把夏临堂的绝笔信呈给了皇帝,并让凌鹰安排好夏终南后去大理寺打听打听江洺和荣亲王的情况。
皇帝今日没起来床,卧在病榻上扫了一眼绝笔信,“昀儿真是能干,这么快就找到证据替你父王脱罪了,朕的儿子要是有你那么能干,朕不知道能省多少心。”
皇帝几日没见又苍老了许多,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病气,像个生命垂危的老人。
“陛下过奖。”李昀淡淡道,他正想着怎么离开,转眼又见皇帝将夏临堂的绝笔信烧了。
李昀大惊:“陛下!”
皇帝笑着看他:“朕似乎对你说过,朕从不相信荣亲王会通敌,你就不问问是为何吗?”皇帝又开始捂嘴咳嗽起来,咳得脸色发红。
“为何?”李昀的声音颤抖着。
皇帝一敛笑意:“因为密约上写的签订时间有问题,那时候荣亲王的私印恰好在我手里,不可能签那份密约。”
李昀看着皇帝,过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他心里升起无厘头的怒火,突然就转身向外冲去,也没向皇帝告退。
正拐过慎刑司时,李昀看到几个太监抬着小禄子的尸体出去。
他在原地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就直奔向皇宫东门口。
凌鹰正在那焦急地来回踱步,一见到他过来,忙喊:“殿下!王爷已经安然回府了!江公子正在菜市场即将施以斩刑!”
李昀飞快上马,先是去了趟被重兵层层围住的进酒那里,又砍了几个兵士脱出重围连忙赶往菜市场。
“都给我让开!”
刑场台下的百姓听到声音纷纷回头看,奈何人多,一时间也让不出条道来。
李昀远远地见到刽子手抡起了大砍刀,心急之下直接用轻功飞到刑场上面用剑掀飞了大砍刀,又向主事的大官现出了手里手里的免死金牌。
“大人,我救个人。”李昀举着手里的免死金牌,吊儿郎当地向孙大人致意。
见免死金牌如见皇帝,孙大人连忙起身下跪。
没想到李昀随手将免死金牌抛给了他,他手忙脚乱地接住,好似那是个烫手山芋。
免死金牌只能用一次,用完就得归还给皇帝的道理孙大人也懂,可就是不懂为何要给他。
这不是明摆着要他去皇帝面前挨训吗!
李昀蹲在江洺旁边,温柔地扶起他,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安抚道:“没事了。”
这三个字不知是对江洺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昀解开了江洺身上的绳索,又将之公然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