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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鹰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递给李昀,道:“这是那人落下的。”
李昀接过玉佩,只见上面刻着“楚临风”三个字。他面色更愁,凌鹰的武功他很清楚,要是他都没捉住,此人可能在这世间都难以寻到对手了。
凌鹰看李昀眉头皱得更紧,以为他更生气了,立马施礼道:“这次是属下疏忽了,请殿下责罚。”
谁知李昀只是摆摆手,若有所思,道:“去……去书房拿一张我的画像,沿着去苏州的线路一路偷偷问过去,注意别再让人发现了。送他来的马车夫已经暴毙,现在只能用这个蠢办法。”
“是。”凌鹰告退。
李昀又让在门口守着的进酒进来,吩咐道:“去烧水房问问伺候蔺庭沐浴的丫头,问她……有没有在蔺庭身上发现巴掌大的东西。”
进酒:“……”
进酒极力克制着心中所想,不让自己在李昀面前失礼,但在退出房间后面部表情瞬间崩塌,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他一面不可思议地想这凌鹰连蔺庭身上的那东西是巴掌大小的都打听清楚了,一面又错愕李昀竟然要用那东西的尺寸大小来认人。
他深觉自己在李昀身边待的时间还是太短,不够了解这个人。
前往烧水房问过下人、得知蔺庭洗浴从不需要丫头在旁伺候之后,进酒就连忙松了一口气,心想世子的清誉还是可以保住的,世子还是有药可救的。
但一刻钟之后,他就发觉自己太过年轻,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迂腐了。进酒竟然听到李昀说让他去看,他大惊失色,面部扭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今天成了他第一次拒绝世子命令的一天。
他没想到的是李昀虽是同意不让他去看了,但让他今夜把守在蔺庭房间附近的侍卫全数调开,他今晚要趁蔺庭沐浴亲自去看看他身上那巴掌大的东西。
进酒无可奈何,按照李昀的意思调完侍卫之后,自个儿落寞地坐在世子后院的大树底下,拾起一根枯树枝一片片地揪下枯叶,心里无比荒凉。他深觉自己对不起老王爷和王妃,没有将世子带向正途,还让他被这些污秽邪气污染,现在竟成了这样轻薄男人的登徒子。
惆怅许久之后,进酒又不由得同情起蔺庭,多好的一个公子哥,现在竟要被世子如此侮辱欺凌。他转头朝蔺庭房间方向远远地眺望了一眼,似乎都能看清楚李昀做的那混账事儿。
世子后院,房间里又只剩李昀一人。他心中长叹,难道我堂堂一个世子,要去偷看男人洗澡?他本来想让进酒去,但进酒拒绝了,看进酒脸上那副表情也很为难,颇有一番要是再逼他去他就当场自尽的模样,李昀便没有再强迫他。除了进酒,其他人他又不放心,所以就只能自己亲自去一趟。
是夜,银河迢迢月如霜,星河影动摇。
王府内已经都点了蜡烛,各处都亮堂堂的,颇有一番繁光远缀天的意味。
李昀故意让进酒把守在江洺房间附近的侍卫撤走,自己偷偷摸摸溜进了江洺的房间。现在李昀站在房间中央苦恼,这样的小客房虽家具齐全但也一览无余,根本没地方可以藏一个大活人。
李昀四处瞅着,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虽然脚步声很轻,但对此时的李昀来说犹如晴天霹雳。李昀一怔,急忙跑到床前将床帐放下,自己一动不动地躺到了床上,大气都不敢喘。他发誓,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向江洺尽数讨回来。
却说江洺今日和往常一般,去望心亭坐了半日,又去后厨那儿吃了晚饭,回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房间的守卫竟全不见了踪影。不过他也没多想,能调动府内侍卫的屈指可数,他们也必然都有自己的用意。要是让自己陷于危险,那就只能给王府带来祸灾。
江洺在书桌前燃烛安静地看了会儿书,闲适自然,与他只有两个屏风和床帐之隔的李昀此时却胆战心惊得很。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李昀都快在这种寂静的氛围中睡着了,耳朵却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李昀瞬间惊醒。
“蔺公子,给您抬热水沐浴了。”
“进来吧,有劳。”江洺答道。
李昀不敢妄动,只听见几个下人抬进木桶的声音,他们安置妥当之后也不做停留就出去了。江洺起身栓上门,转入屏风后就开始脱衣服。
现在两人之间只有一个屏风和床帐,外头又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李昀不由得心跳加速。
李昀眯起眼睛想看清江洺的后肩,可惜隔着床帐和屏风看得并不真切。借着江洺沐浴的水声掩盖起身的声响,李昀走出了床帐,还好江洺是背对着自己的,不然必定被他发觉。
李昀从屏风后探出一个脑袋,直直地看向江洺。只见水气缭绕中,江洺头发盘起,露出的整个后背光滑白皙,肤如凝脂。水流从他肩上淋下,笔直的脊梁骨微微凹陷,旁边两片琵琶骨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动着。豆大的水珠顺着向下滚动、滑落在水桶里,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李昀没料到江洺衣服下竟是一番这样的情景,瞬间看得口干舌燥,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这时,江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一滞,突然回过头来。
李昀立马缩回屏风后,心想这下完蛋了。
“谁在那里!”江洺见他不出来,飞速跨出水桶披上里衣,又裹上了袍子。
☆、掉马
江洺隔着张屏风,只能大概看清身形,他咬牙切齿道:“谁人在此,行这苟且之事。”
江洺见他不答话,又怒道:“再不出来我就喊人了!”
李昀来不及出声制止,就听到江洺喊道:“来人哪!快来人!”其声音之洪亮足以将府上的人尽数喊来。
另一头大树底下的进酒听到动静立马站起想过期看看,但一想待会儿要是看见什么场面会不会太尴尬,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认命地过去了。
听着外头传来的骚动,李昀苦恼的扶了扶额,心想反正都要被发现了,不如坦然以对,就面带微笑地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江洺一见竟是李昀,大惊失色。他知道世子殿下平时性情乖张不受拘束了些,但还是不敢相信堂堂一个世子会枉顾礼法至此!
他愤愤地看着李昀,眼里充斥着怒火。
但李昀悠闲地抱着胸站在那,面对他的斥责也只是回以一笑,还是那种眼带三分调戏意味的笑。
江洺见此更加生气,正想不顾形象破口大骂,但外头传来敲门声,“蔺公子,怎么了?”
“呵。”江洺冲李昀冷笑一声,转身去开门,让下人们进来。
这些下人住得离江洺近,来得也快。他们是听着江洺的喊叫声过来的,正疑惑着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一看衣衫不整的江洺和玩世不恭的李昀,旁边还有洗浴用具,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昀,立在那儿不知作何。这理亏的自然是李昀,但是李昀是他们家主子……不好处置呀……
话说王府另一边的荣亲王听到方才江洺的喊叫,心下一惊,以为是那些想利用江洺对付王府的人找上门来了,想也不想就带着全府一半左右的侍卫家将浩浩荡荡地赶来捉贼。
进酒赶来的路上正巧遇上了这一队人马,不禁瞠目结舌,心里暗骂,立马用轻功掠向李昀那边。
到了江洺的房间之后,进酒挤进房间里,冲李昀挤眉弄眼:“殿下,快走!”
但李昀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居于众目睽睽之下让人说三道四对他来说正是家常便饭,他看到进酒那种焦急的样子,心里一哂,摇了摇头,寻思着这进酒跟自己的时间还是太短,遇事太过心焦气躁不会随机应变,与临危不惧的自己还相差甚大,自己以后还得谋算着让他历练历练。
李昀正这样想着,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心下一悸。
侍卫头子推开门,道一声:“王爷到!”
李昀笑容一僵。
荣亲王进门一看房间里都挤满了人,心里还想着王府什么时候这么团结还一起捉刺客了,心里头不由得感到些慰藉,寻思着事后一定要多加奖赏。
下人们一见荣亲王来了,就立马低头退到一边,露出了江洺和刺客……李昀。
荣亲王一看这场景也顿时明白了过来,猛吸一口气,伸出右手食指颤抖着指向李昀,吹胡子瞪眼道:“你……”
“王爷,殿下他就是……”进酒立马想替李昀遮掩。
“住嘴!李昀,你自己说!”荣亲王怒道。
李昀此刻觉得自己应是惨得不能再惨了,也就破罐子破摔,吊儿郎当道:“我就是想看看蔺庭身子……”上有没有红色胎记。
他还没说完就没荣亲王打断:“住口!你这孽障!”
李昀:“……”
进酒和府上的下人:“……”
荣亲王没想到李昀做了这等事还敢如此直言不讳,简直无法无天。他憋红了脸,大口喘着气,像是被气疯了。
李昀见荣亲王这个样子,心里也担忧起来,宽慰道:“父王,别生气啊,气坏身子就不好了……”
荣亲王哭丧着脸长叹一声,“是我把你宠坏了!”
……
荣亲王书房。
老王爷摊在椅子上,无奈道:“你究竟想干些什么!”
“我手下去苏州查出,蔺庭这个人后肩上有个红色胎记,所以我就想去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李昀依然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荣亲王哭笑不得,“那你可看清楚了?”
李昀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压低了声音,认真道“自然是看清楚了,他后背光滑细腻、吹弹可破……”李昀越说越慢,陷入了旖旎遐思之中。
荣亲王听他这样说又要发作。
“根本没有红色胎记!”李昀脱口而出,恰好止住了荣亲王向他砸来的砚台。
“他根本不是蔺庭!是另有其人!”李昀又道,“父王,假冒皇族贵戚是何罪名你很清楚,而且对我们而言想要查出他这个人的身份来并不是很难,他来王府的说辞漏洞百出。他冒着这样的危险究竟是想干什么?”
荣亲王皱起眉头,“这背后没这么简单,最近我总感觉我们陷进了一个很大的棋局里,蔺庭的出现就像是□□,只是一个开始。”
“我先去查他的身份。”李昀点点头。
荣亲王想一会儿,又犹豫着道:“还有,皇帝似乎也牵扯了进来。”
李昀不解,疑惑地看着他。
荣亲王一点一点地分析。
“蔺庭长得像你,那也只能是我的私生子,最多只影响到王府的继承和我的名声,与久居深宫的皇帝何干,皇帝为何三番两次的邀我入宫处处试探,就像想八卦我的谣言、想要第一时间知道我的丑闻一样,比任何人都好奇。他一个皇帝,他这么闲?”
李昀恍然大悟,他倒是没注意到这点,现在听荣亲王一说,确实疑点重重。
什么事都可以是小事,但只要牵扯到皇帝,那就什么都成了大事了。
李昀长虑顾后,道:“先把王府上的人都清一清,除了咱自己的人,其他谁的人都不留,再让林平招一批清白的人进来。没人看着,才好办事。”
“我再去蔺庭那儿试试能不能从他嘴里试探点什么出来。”
荣亲王:“……”
“你还嫌今晚的事闹得不够大?现在全府的人都知道你干的糊涂事儿了。”荣亲王心里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