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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保镖,是监护,监视加保护。”徐承渡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纠正道,“而且从法律上讲,白格作为继子,陆望没有其他亲生孩子,他就是唯一的集团继承人。从这个层面讲,也不算离我们的任务很远。”
“可是白格根本没有继承意向啊,人家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都混到了影帝,谁还会乖乖回去继承家产?”苏昆吾反驳。
“那为什么,对于一个无意于继承家产的继子,陆望要在他身上花这么多心思?”徐承渡捧着手机,刷着刚刚下载的微博,“单纯的保护就算了,而是监视,还要时刻汇报动向。听龅牙的意思,之前好像还要打探什么恶情报。”
这一问,倒是把苏昆吾问住了,他摸着下巴思忖良久,“难道是……无微不至的父爱?”
徐承渡翻了个白眼,“你去调查调查白格的母亲,荣雨棠。”
“好。”苏昆吾满口答应,然后继续发散思维,“难道是,白格手上捏着什么对陆望不利的证据?或者,白格其实是幕后大佬,早就蓄谋已久,想取而代之?”
没有根据的猜测臆想最为致命。
徐承渡摇摇头,从床上一跃而起,随手抓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走。
“诶?你去哪儿?”苏昆吾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
徐承渡头也不回地出了门,“你这小孩,太烦了。我要躲躲。”
等人走了,苏昆吾反应过来,拉开门吼道:“你回来!这是你家,要走也是我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
苏昆吾:我觉得徐哥这两天心情非常不好!
徐承渡:再叽叽歪歪,打爆你狗头!
第18章 重逢8
铅灰色的云悄悄聚集,低掩在这座城市的上方,气流仿佛凝滞不动,连梧桐树上的一片叶子都无力掀起。
快下雨了。
天气预报错着错着,也总有准的一天。
徐承渡下了车,扭动僵硬的脖子,缩在狭窄座椅间、煎熬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的骨骼发出一长声委屈的呻吟。
雨开始淅淅沥沥地滴下来,像是常年罹患尿不尽。
披上薄外套,扣上帽子,抬头望了望伫立在山顶的白色建筑物,徐承渡双手插进口袋,沉默着拾级而上。
他已经很多年没来过这里了,准确地说,他也只在十年前来过一趟。那之后,他就离开了这座城市。
那一年,这座城市,多少是个伤心的地方。
再回来,他甚至有些记不清,那个小柜子的编号是多少来着?他为此惴惴不安了一路,一直反复地推测着编号中间是6还是8,或者两者都不是,而是另一个被他忽略不计的可怜数字。
然而,当自己的脸再次倒映在小窗户一尘不染的明亮玻璃上时,徐承渡忽然间明白了一件事,有些零碎的小事,你自以为忘了,但总能在你身临其境时,清晰并准确无误地跳出来。
比如说,明明觉得自己已经把白格忘了,却还能记得对方接吻时的小动作。
玻璃上的脸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布满泪水、戾气横生的少年,它看上去冷静多了,成熟多了,透着沉稳和坚毅,至少看起来像个大人了。甚至是一个称得上优秀的大人,生活赋予了它深藏不露的精明,给它安上一层水波不兴的完美面具。
此刻,这副面具难得的出现了一丝裂纹,裂缝中,怀念和黯然透了出来。
“我来看你了。”徐承渡轻轻用指腹摩挲着那个小小窗口的边缘,“老爷子。”
小小的格子里面摆放着一张相片。相片中是一家三口,中间端坐着一名威严肃穆的老人,两边站着自己俊秀的儿子和英气的儿媳,三位皆是一身军装革履,不苟言笑,凛然正气透过静止的画面迎面扑来。
“这下好了,一家都是当兵的。可以凑一桌打麻将了。”徐承渡扯了扯嘴角,维持不了两秒钟又迅速垮下来,“当初违了您老人家的意,执意进了部队,对不住了。”
刚道完歉,狡辩的本能又上来了,“但是,当兵总比当混混好,您说是吧?”
这要是以前,老头子肯定气得吹胡子瞪眼,手杖已经劈头挥上来了,但是现在,任凭自己再怎么贫,他始终只能这么干看着。
对于这一变化徐承渡还有些不习惯,他稍稍移开目光,不敢正视老人犀利的双眼,“好了,我知道你怪我,去了底下就别生气了,你那鼻子就是给气歪的。”
“爸妈过得还好吗?见着自己儿子高兴吗?儿子是不是比孙子听话多了?哼,老头儿,我就知道你偏心。”
说着说着,徐承渡坐了下来,光滑的瓷砖有点凉,冰得屁股有点发僵,他把下巴磕在膝盖上发了会儿呆。
“老爷子,你还记得白格吗?就是高中时候天天到我们家蹭饭的那个?你说他漂亮得像女娃娃的那个……”
“前天我又碰见他了。”
“那什么,我觉着吧,我得给你坦白一事儿,你可不准打我。”
顿了良久,他揪揪袖口,“你可能抱不了重孙儿了。”
又顿了良久,他吸吸鼻子,“我怕你不懂我的意思,跟你解释一下,就是……我不喜欢女人。您是老封建,可能会觉得我有病……”
说到这儿,突然没了音。
徐承渡抱着膝盖,冷不丁地想到了前天那个神经病一样的吻,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杂乱地跳起来。
他心想:是啊,可不是有病吗?那病还有名有姓,姓白名格。
嘀嘀咕咕磨蹭了老半天,徐承渡站起身,刚好听到旁边一家人正在谈论着怀念堂租金上涨的事儿,他忽然想起,他都十年没交存放租金了!爸妈是供在烈士堂,租金有国家帮忙垫着,但是老头儿不一样啊!
这么想着,他赶忙起身,去找管事儿。
结果出人意料,管事儿说徐老的骨灰安放格每年都有按时交租金。
徐承渡纳闷儿了,他们家就剩他一个,难不成有别的亲戚?
“能告诉我是谁吗?”
管事是一位年轻小姑娘,被一问还红了脸,“现在缴费都是扫个二维码,下载个app,每年直接网上付款,我们这儿只有家属留下的电话号码。”
“那……号码能给我看看吗?”徐承渡撩了撩被小雨浸湿的头发,挪了挪椅子,凑过去问。
小姑娘的脸更红了,几乎有些手足无措,“你是徐老家属?我……我帮你看看。”
徐承渡掏出手机,输入刚刚拿到的电话号码,手机联系人里显示没有此人,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通话键。
不管是谁,人家好心帮他交了十年租金,怎么着也得说声谢谢。
提示音响了很久,久到超出了徐承渡的耐心极限,在最后他想直接摁断的时候,意外接通了。
“喂?您好,我是徐少良老人的亲人。”生怕别人挂断,徐承渡抢先发言,“您是我爷爷旧友吗?”
对方沉默了很久。
清浅的呼吸声听起来断断续续,气息不是很连贯。
“喂?”徐承渡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您认识徐少良……”
“阿渡。是我。”对方总算开了口,带起一阵咳嗽。
好听的,温暖的,熟悉的嗓音,明明那么轻,却好像在耳边轰地炸开。
持着手机的右手抖了抖,徐承渡有点不敢置信:“……白格?”
“嗯。”
“你怎么会……”
“你打电话过来是要还钱吗?”
徐承渡默默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圈,点了点头:“……嗯。不过,你为什么要给我家老头子……”
“那你就直接把钱送来吧。”
说完,白格就兀自挂了电话。
徐承渡瞪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像是要用目光把屏幕烧出一个洞。
捏着手机,他其实还想问问白格,你身体怎么样?车祸严不严重?怎么还在咳嗽?虽然微博上都说,没受什么伤,只是过于劳累晕了过去,虽然听白格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哪里有事的样子。
但是,他就是想亲口问问。
紧接着,屏幕又亮了起来,一条未读信息。
打开。
没头没尾,就是一个地址。
十年不见,白格的性格是越发古怪了……徐承渡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兜里。在心里悄无声息地记上一笔:想问白格的问题又多了一个。
同样的一个地址,一个星期后,再次发到了徐承渡的手机上。
这次,发信人是孟亚虎手下的一个小弟,催促他立刻上任。
隔天,徐承渡起了个大早,穿上刚领到的统一黑色西装制服,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走之前还特地用发胶拎了拎他那不太规矩的头发,扣子也不肯循规蹈矩地扣到最上面那一颗。
这种心态,大概是出于……虽然大家都是保镖,但是我要做保镖里最帅的那一个……吧……
第19章 重逢9
由于目的地在郊区,路途遥远,等徐承渡下了地铁换公交,颠颠簸簸赶到白格住处时,已近中午。
气派的欧式公寓门口,整齐地停放了一辆阔气的加长劳斯莱斯,前后各有两辆黑色商务轿车,徐承渡歪着头想了想,双手插着裤兜,朝前面那辆踱去。
“咚咚”两下,副驾驶的车窗摇了下来,探出来一张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国字脸,男人似乎刚刚在打盹儿,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一眼认出来人那身与他们稍显不同的西装制服,领口上别着的金灿灿的徽章闪烁着高级的光芒。
一秒的对峙后,车门立刻被打开,那人忙不迭地滚下了车,“是……是新来的马队长吗?”
徐承渡瞬间有种在矮子里被挑中,当了鸡毛将军的自豪感,为了维持一种在下属面前的威严,他绷着下巴轻轻颔首,“这是打算去哪儿?”
那人站起来,近一米九,连忙回身弯腰,从车的仪表盘上拿出一张纸,递到徐承渡面前,“队长,这是白先生一周的行程表。晚上要参加电影的首映仪式,我们得提前在这儿候着。”
“晚上才出门,这么早就候在这儿?这么热的天儿?”徐承渡用手搭了个凉棚,架在眉骨上,阳光让他有点睁不开眼。
国字脸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白先生说了,晚上路上堵,要早些出门。”
“哦。”徐承渡默默在心里记下一笔,白格喜欢虐待保安。
国字脸叹了口气,意味不明地看了徐承渡一眼,然后把一个黑色的对讲机塞到他手里,闪身钻进了后座,十分乖觉地让出了空调比较给力的副驾驶。
*
这一等就是四个小时,徐承渡吃了午饭,窝在副驾驶束手束脚睡了个不太舒服的回笼觉,一睁眼,就看到白格被一群人左拥右簇地包围着,戴着墨镜,僵着脸,浩浩荡荡地出来了。
他一边低头走路,身后背着沉重化妆包的化妆师还在一边掂着脚,替他整理后脑勺放肆的蜷发。
临上车前,猛地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白格抬起头,墨镜下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去,只看到一排整齐站立的黑衣保镖,那道视线也突然消失不见。
“怎么了?”萧图看他一只脚踏上车,就这么僵在那儿,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儿,关切道:“又胃痛了?”
白格收回目光,摇摇头。
一行人陆续上车,然后停了近十分钟还没出发。
“怎么还不走?”白格喝着萧图带的他老婆煲的粥,漫不经心地问。
萧图下车瞄了一圈又上来,“好像是公司换了安保队长,新来的队长挺负责,正在检查车辆情况,清点人数。”
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