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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住口一叹,道:“兄弟自离师门,从未遇上过敌手,但前宵和胡兄幽谷一战之后,顿感武功一道,深博精远,兄弟所学,极是有限。”
胡柏龄道:“客气,客气……”
蒙面怪人道:“据兄弟纵观大局,眼下实力最强的仍属罗浮一叟和岭南二奇的联手之势,三雄、四怪虽然不可轻视,但如想问鼎盟主之位,那是自不量力,不过挟三雄、四怪,当可一壮声势……”
胡柏龄听他纵论争霸绿林盟主大势,滔滔不绝,识见颇高,不觉暗自赞道:“此人不但武功卓绝,为生平所会顶尖高手,而且胆识过人,实乃不可多得之材。”心中暗生倾慕之感。
只听那蒙面怪人继续说道:“目下局势,一叟二奇已是智珠在握,稳操胜算,但如胡兄能和兄弟联手,当可使大局一转,盟主谁属又当别论!”
胡柏龄暗道:“此话倒是有几分可信。”但他乃持重老练之人,心中虽觉对方说的不错,但却不肯一口应允,微笑不语。
那蒙面怪人等候片刻,仍不得胡柏龄的答复,继道:“在下生平之中,从未服过他人,但自那夜和胡兄动手之后,心中即生敬慕之感,如果胡兄肯于折节下交,兄弟决无争取盟主之心,甘愿附骥追随左右。”
胡柏龄笑道:“咱们谈了半天,在下还不知兄台高名上姓?”
那蒙面怪人笑道:“兄弟姓钟,双名一豪……”
胡柏龄道:“钟兄高见,兄弟极是佩服,不过……”
话至此处,忽见四周群豪,纷纷站起身子,全场突然静寂下来,鸦雀无声。
回头望去,只见蜂顶一角突岩之后,鱼贯走出廿余人,有老有少,高矮不等,长衫、劲装,形形色色,正是天下各处,独霸一方的绿林魁首。
钟一豪低声说道:“走在最左面的那个长发散披,胸垂花白长髯,金箍束发,全身灰衣的人,就是罗浮一叟。”
胡柏龄目光锐利,虽然相隔距离甚远,但仍可看清罗浮一叟的面貌,只见他脸形奇长,双目暴突,两面太阳穴却高高突起,一望即知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这般人现身后,脚步突然加快,片刻间,已到正中席位之处。
四十几道目光,一齐投注在胡柏龄谷寒香的身上。一则因为两人落据的座位乃全场最为适中的正位,再者谷寒香容颜绝世,这些人虽是霸主一方的绿林盟主,极知自重身份的人,也不禁瞧她几眼,对那面罩黑纱,装束诡异的钟一豪,反而没有注意。
胡柏龄武功卓绝,定力深厚,虽在众目交投之下,仍然若无其事,神情镇静,视若无睹。
群豪怔视了胡柏龄等一阵,一个身着天蓝长衫,鹰鼻鹞眼,年约五旬左右老者,突然排众而出,抱拳对胡柏龄等说道:“三位在何处立窑,可曾接到邀请的柬子么?”
钟一豪冷笑一声,接道:“这北岳之会,乃是争取天下绿林盟主之位,任是何人,只要有兴参与,大概都可算上一份,这等盘根究底,不觉得有些小家气么?”
蓝衫老者突然一沉脸色,道:“朋友高名上姓,这话未免说的近乎狂妄,遍天下绿林同道何止万千,如果都像阁下一般,没名没姓的人,也要大摇大摆的高踞主席,未免大小视我们东道主了吧!”
钟一豪敞声一阵冷笑,声音尖锐刺耳,有如冰窟地中吸出来的一阵阴风,历久不绝。
蓝衫老者大喝一声,截断钟一豪冷笑之声,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如再不报上姓名,可不要怪我开罪了。”
钟一豪冷冷的答道:“你虽不认识我,可是我却认识你是岭南二奇的搜魂手巴天义!”
此语一出,却使巴天义大大的吃了一骇,默然索思,想遍了天下绿林人物,仍然想不出什么人,整天面垂黑纱……
要知钟一豪出道江湖之后,只在江北道上,忽隐忽现,和他动手的人,从来很少逃得过他的毒手,纵有一二个人,逃得姓命。但为了保存自己的声誉,也隐讳不言,谁也不愿把自己败在一个形貌姓名都弄不情楚怪人手中之事,告诉他人。是以钟一豪虽已取代胡柏龄成了江北绿林道上盟主,并未传播整个江湖……
搜魂手巴天义名列岭南二奇,身份甚是尊祟,当着天下各路霸主之前,被对方直呼姓名,而自己却不知对方身份来历,心中甚感愧忿。但他乃见多识广之人,在未弄清楚对方底细之前,不肯贸然发作。两道目光投注在钟一豪脸上,一语不发。
忽听一声大喝,一个全身劲装年约四旬的大汉,分开人层直冲出来。
此人身高八尺,脸色赤红,短须如刃,根报见肉,背上斜插一柄金背开山刀,刀面足足有一尺宽窄,只看那沉重的大刀,就可知其臂力过人,衬着他虎背熊腰,高大的躯体,看上去,神威凛凛。
胡柏龄微一侧目,瞧了那大汉一眼,冷然一笑,抬头望着天上一朵飘浮的白云。
那大汉冲出人层,环目怒视了胡柏龄和钟一豪一眼,说道:“在下崂山王大康,是那位打伤了兄弟属下,请出答话。”
胡柏龄听他自报姓名,忽然转过头来,又瞧了那大汉两眼,笑道:“阁下可是人称崂山三雄之一的勇金刚么?”
王大康哈哈一笑,道:“不错,兄台和在下素不相识,可是听得江湖上传言中,说过俺勇金刚么?”他身体高大,声如洪钟,哈哈大笑起来,响彻山峰,引得全场之人,齐齐向他注视。
胡柏龄淡淡一笑,道:“兄弟久闻崂山三雄的大名,今日幸会。”
说完,转脸他顾,不再瞧王大康一眼。
钟一豪忽的站起身子,道:“人是兄弟打伤的,你要怎么样?”
王大康浓眉怒耸,厉声喝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打伤崂山三雄的属下,分明是瞧我们兄弟不起……”其人说话声音已经很大,这般大叫起来,更是震的人耳际嗡嗡作响。
钟一豪冷冷说道:“兄弟一向只知杀人欠债,却从不奇書網電子書知偿命还钱。”
王大康怒喝一声,大迈一步,忽的一拳,直向钟一豪前胸击去。
他天生惊人神力,又练的外门功夫,一辈击出,有如铁槌撞岩一般,带起一股呼呼风声。
钟一豪冷笑一声,正想举手封架,忽听—个阴森的声音说道:“王兄暂请住手。”横里疾伸过一只手来,托住王大康击出右臂肘间关节。
这人出手奇快,疾如电奔,伸手一托,竟然拿住王大康的右肘,全场都不禁为之心弦一霞,连钟一豪也不自禁的转过头来。
只见那人面如淡金,长发散披,胸垂花白长髯,身着灰衣,正是发起这次绿林英雄大会的罗浮一叟霍元伽。
王大康右肘关节被人托住,全身力气用不出来,侧目怒视罗浮一叟,问道:“霍兄出手拿住兄弟肘间关节,不知是何用意?”此言一出,群豪之中一大半忍不住微微一笑,他这般大呼大叫质问于人,不啻自供技不如人,但他却问的理直气壮,面无愧色。
罗浮一叟松了王大康右肘关节,笑道:“比武即将开始,王兄心中纵有不平之气,也望能瞧在老夫面上,忍耐片刻,待一会再说不迟。”
说完,也不待王大康答话,转脸望着胡柏龄道:“这位兄台可是江北绿林道上盟主,人称冷面阎罗胡柏龄的胡兄么?”
这几句话,顿使在场的各方绿林霸主为之心头一震,不约而同把目光投注到胡柏龄的脸上。
要知胡柏龄率领江北绿林人物,抗拒少林、武当两派联手,独斗少林高僧天明大师之事,传遍了天下,江湖中人,很少不知胡柏龄三字,是以,听得罗浮一叟叫胡柏龄三字之后,都不禁心头一跳,转脸瞧去。
胡柏龄缓缓站起身子,抱拳笑道:“兄弟已退出江湖,洗手归隐,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但闻恒山大会之后,竟难自抑制,兼程赶来北岳,承诸位不弃下愚,允准兄弟占得一席之位,在下心中感激至深。”
罗浮一叟霍元伽哈哈一笑,道:“兄弟本已和巴氏兄弟奉柬相邀,只因胡兄行踪隐秘,无法觅得大驾,难得胡兄及时赶来,使这北岳之会生色不少。”
他微微一顿后,又转脸望着面垂黑纱的钟一豪道:“请恕在下眼拙,不识这位兄台,但眼下之人,都是江湖上各地雄主,兄台这等故示诡异,黑纱遮面,不觉着有些太小家气么?”
钟一豪冷冷接道:“争夺盟主之事,各凭武功,至于在下面垂黑纱,似乎无关紧要吧!”
罗浮一叟冷哼一声,道:“藏头露尾,故弄玄虚,岂是大丈夫的行径?”
钟一豪道:“霍兄如果看不顺眼,兄弟待会先请赐教!”此人冷傲异常,言词犀利,每一句,都使人难忍难受。
罗浮一叟冷笑道:“好!届时老夫自当揭去你垂面黑纱,让天下英雄瞧瞧你庐山真面……”
钟一豪道:“只怕未必见得!”
罗浮—叟双目一瞪,神光湛湛的逼射钟一豪,似要发作。
钟一豪暗中运气戒备,口中却又冷冷的接道:“霍兄如果等待不及,咱们就先打上一场,然后再吃酒不迟。”他句句字字,都含着挑战之意,只激的霍元伽一张淡金脸变成了铁青之色。
胡柏龄眼看局势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赶忙接口说道:“两位暂请息一时气忿,待会比武之时,兄弟当拭目一看两位身手。”
罗浮—叟冷笑一声,突然高声说道:“摆酒。”转身走到左侧一桌坐下。
他本来预备高踞正中一桌主位,但因座位被胡柏龄夫妇抢了先去,只好退居其次,抢了左面一桌主位。
这般人都是江湖之上,一方雄主,谁也不愿屈居人下,听得罗浮一叟大叫摆酒,立时纷纷抢奔席位,动作迅快无比,有不少为抢主位,还暗中较量了几招武功。
但闻一阵冷笑,怒哼交织,几股潜力激荡成风,吹的桌椅上黄缎垫子飘飘飞舞。
搜魂手巴天义目睹大家争坐主位的情景,冷笑一声说道:“恒山大会,旨在就我江湖绿林道上,推举出一位武功高强,才智出众之人,主盟大局,并非请诸位争坐上席来的……”
他话还未完,群豪争位已息,武功较高之人抢到了主位。
众豪刚刚坐好,忽闻一阵当当锣声起自峰下。
锣声来势奇快绝伦,倏忽之间,已达峰上,群豪各自心头一震,不约而同,转脸瞧去。
只见一个身穿天蓝长衫,头包方巾,腰束丝带,左手高举两块一尺长短的铁板,右手拿着直径八寸的一面铜锣,四旬上下文士装扮之人,大步直向正中席位上走来。
谷寒香星目流波,瞧那举板拿锣之人,低声对胡柏龄笑道:“这位算命先生可也是来争那盟主之位的么?”
原来此人除了双手的锣板之外,肩上还挂着一个长长的白布袋子,上面写了碗口大小一个“命”字,下面两行小字写道:
——神卜断祸福。
——铁笔判生死。
胡柏龄还未及回答谷寒香相询之言,那算命先生已然抢先接道:“好说,好说,在下一个算命之人,岂敢觊觎那绿林盟主之位,只因闻这次北岳大会,群集了天下绿林道上精英,在下想赶来作点生意,祸福寿禄,错一句分文不取。”说话之间,人已在谷寒香左侧席位之上坐下。
搜魂手巴天义冷哼一声,大步直走过来说道:“兄台如是来参与英雄大会,我们竭诚欢迎,但如存心捣乱而来,哼哼!那就不要怪兄弟出手伤人了。”
那算命先生似是十分畏惧巴天义,竟然一语不发,放下手中铜锣铁板,正襟而坐。
罗浮一叟霍元伽缓缓站起身子,高声说道:“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