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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着些!”
十四揭掉帕子看住我,半天才问道,“你想的这样简单?”
“可不这样简单?”我点头肯定道。
十四一笑,“怪不得说话一向谨慎的八哥,在你这里也不避什么。你这样儿无欲无求的,比着那些费尽心机的可爱了许多。可知我们兄弟都是极敬重你的。九哥虽然总呲你,可心里头也是向着你。”
我自失一笑,“我怎会不知道?要不在这宫里,我也没个好安心的了!”
他大概看出我神情倦怠,便起了身,拖好了枕头,“我不闹你,你再歇会儿,十三哥那里少不得你,迟些还得去守着。”
我嗯了一声躺下,朝他挥了挥手,“你也去吧,别腻在这里!”
“等你睡着我自会去的,不用管我。”他拉了被子轻轻搭在我身上,在床边坐了。
我只闭着眼睛去睡,过了一会,他俯身在我脸上贴了贴,轻脚走了出去。我才敢翻了个身,昏昏睡去。
这一觉倒是无梦,直睡到太阳西沉,走出帐子看到漫天的红霞,幕布似的挂在草原尽头。小乐子急忙过来,“格格醒了?要不要奴才给您准备吃的去?”
“你怎么在这里,你家十四爷呢”我疑惑地问道。
“爷去了皇上那儿,您身边人都在十三爷跟前,爷怕您有事,就留奴才在这里候着格格。”小乐子答着,手挥了一下,便另有人转身去,忽而拎着食盒过来。
我抿嘴一笑,看着小乐子,“越来越出息了!”
小乐子摸着脑袋嘿嘿一笑,接过食盒,“格格里边吃吧,爷专门交待的南瓜饼。”
食物虽然可口,只是心里惦着十三,胡乱吃了几口,就径直去了十三那里。
馨兰正在给十三喂药,十三虚弱的几乎直不起头来,背后虽有引枕靠着,还需得夏荷在旁边扶着。见我进来,十三努力一笑,我也笑笑。
馨兰刚要起身,被我摁住,她回头跟我说道,“张太医他们也累了许久,十三爷命他们休息去了。这里就留我和夏荷两个。”
我正站着看十三发愣,馨兰突然站起来把药碗放到我手里,“格格来吧!”
我小心的端着药碗坐下,笑着对十三说,“我还是头一遭给人喂药,要是不舒服你就说一声。”
十三笑着,脸上微微泛了红晕。我盛了一勺药,在唇边试了试温度,觉的可以了,才递给十三,刚递了一半就洒了许多出来,十三探了身才吃到,回到靠枕上就扭头忍不住笑。夏荷忙着给擦滴在十三身上的药汁,抿着嘴笑道,“格格这碗药喂下来,恐怕十三爷的衣服也要换几遭儿了!”
我又吹了一勺药,“怕什么!他家有钱,咱们大可以随着便的给他换!”十三本已转过了头,听我说话,立刻又笑歪在一边。
馨兰忙叫道,“格格快别说了,惹的十三阿哥笑,回头拉动了伤口。”
我立刻住了口,十三摇着头,“不妨事,哪就受不了。不过,先等我喝完药,要不呛了,怕张太医要急。”然后看着我,我忙把勺子送过去,这次没洒,等他喝完,头上都冒了密密的汗。他盯着我额头的汗说,“洒就洒了,你一紧张倒出多汗!”
我笑笑没理他,一口一口喂他吃完了,拿帕子擦了嘴,夏荷扶他躺下。
馨兰去取衣服来换。
我拿了扇子给他扇,夏荷过来要接,“格格也是累了一个晚上的,这让奴婢来吧。”
“一定很辛苦吧?”十三伸出手来握了我另一只手。
我笑着摇头,馨兰取了衣服进来,可是我们三个左右看了看,不约而同红了脸。
十三也大约明白了什么,笑着说,“你们取唤苏和去。”
“他笨手笨脚的还不如我们!夏荷,你先出去吧,馨兰留下帮我。”我接了衣服。
夏荷红着脸避了出去,馨兰却扭捏着不肯过来,我朝她看了一眼,“换药时那股子劲儿哪去了?还怕给他换衣服。”
“格格!”馨兰急的直跺脚。我抿嘴笑着把衣服丢给她,“你手比我轻,我来扶着他,你换衣服。”看我过去给十三解扣子,馨兰才过来帮忙。
一是十三身子比较重,再怕碰着他伤口,两个人不敢分一点心,忙着就忘了羞。我本是接受现代教育的,不太计较这个,看着十三结实的胸膛,忍不住说了句,“看着蛮有安全感的。”
“嘭”的一声,馨兰手上一松,身子就倒在了十三身上,还好没碰到伤口,十三也免不了疼,极力忍了。馨兰又忙忙的直起身,紧张的问,“没事吧?奴婢不是故意的。格格……”一张脸却是涨的通红,手也没处放了,十三脸亦是通红,瞪着眼睛瞧我。我知道都是我那句话惹的祸,咬着袖子使劲儿的笑,没想到古人这么经不起这种话。
等衣服换完,帐子里突然静了起来,他们俩觉的不好意思,我也不好意思起来。大家沉默了半天,馨兰突然说,“我去打水给十三阿哥和格格洗脸。”然后就急急的出去。
我盯着门口望了半天,十三突然说,“门儿都被你盯破了!”指着床让我坐下。
“疼不疼?”我看了看他裹着白纱的左臂。
他摇了摇头,我叹了口气,“你也傻,怎就一个人冲过去了?”
“我躺在这里总比你躺着好,你的身子怕经不起!听说你守了一夜?”他轻轻说道。
我立刻红了眼圈,忙掩饰着笑,“你要是醒不来,我哪再找个十三阿哥还给皇上去?好不得谢谢你醒了!”
“你怎么谢我?”十三饶有兴趣的问。
“给你端茶倒水,当丫头使。”
“我家钱再多也不能弄许多茶碗给你砸!”十三转了转头,才笑着看我。
我绷了嘴笑,“你倒先嫌我笨手笨脚了!以后嫁不出去,就赖你给我传的坏名声。”
“你要实在嫁不出去,我就……”正说着,外边有人进来,他住了口。
进来的是太子和胤禛,后边是夏荷和馨兰各端了水。我忙站起来,太子坐到床边看了十三一回,问了些话。十三恭敬的答着,我心有不忍,便急着想怎么才让太子快点出去。
太子似乎看出了我心思,回头冲我笑道,“若黎好像不欢迎我。”
我一笑,老实的回答,“也不是不欢迎,你来看十三是对他的疼爱,不过你在这大家少不得顾着君臣礼,反倒拘谨了。十三这会子身上不好,虽是亲哥哥,也不能越了礼。倒不如等他好了,你作个东,替十三摆个酒庆祝一下,大家都高兴!”
太子哈地一笑,倒有他老爹的一番架式,“闹了半天,赶我走也就罢了,还赖上我一顿酒席!我若不答应,反是我这做兄长的不体贴了!”
我连说“不敢。”太子挪了步,“十三弟好生养着,我就不在这里扫兴。等你好了,我治一桌酒,等你来喝。”
十三颔首道了谢,大家送走太子,胤禛也左右看了看,跟着出去。
馨兰他们是听惯了我说话的,只夏荷满脸惊奇的看着我,馨兰在她呆愣的眼前晃晃手,笑道,“没吓着吧?格格说话一向如此,你可能还不适应。”说着绞了毛巾给十三擦脸。
夏荷羞羞一笑,忙去水里捞了条湿巾,替给我,“都说格格跟别人大不一样,如今见了才知道。太子面前竟也能那么说话的。”
我接过毛巾擦了脸和手,“我不过是比你们少学了些繁文缛节,其实想想,大家都是一样的人……”闭了嘴,下边的理论不能多说,他们也不一定就认同,而且还有一现成的阿哥在。
此后数天,我都每日看护十三,康熙等人也都偶有来看。十三终归是年轻,伤势好的很快。有半个月光景,已能拆掉外边纱布,因为天气热,不能包扎太久,以免溃烂。康熙因还要处理蒙古一应事务,便命十三先行到承德行宫里去,我便跟着十三先到了避暑山庄。
避暑山庄倒是名不虚传的,里边温度整整比外边要低上七八度,比现代空调还来的舒服。山清水秀有别于畅春园南方式的玲珑精巧,是地地道道的北方式的大气开阔。树木葱茏,鸟声啁啾,亭台楼阁井然交错,逛了一圈下来,都有些乐不思蜀,想着日子永远这样下去也不错。
因十三是未婚阿哥,所以仍旧在庄子里的阿哥所住了,其余人等都还没来,我乐的在旁边选一间喜欢的房间住。馨兰是在御前奉茶的,自是不能跟了我们来,德妃就把夏荷派给了我们,还有太后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叫双鱼的。
双鱼忙着给我收拾屋子,我支起窗户,探头刚好可以看到十三的窗子。他刚好也站在窗前,也探出头来冲我微微的笑。窗下是一丛天竺葵,正开的灿烂。
我命人在十三房前的厦檐下摆了两把躺椅,不远处搁着茶具。双鱼是南方长大的,我就和十三坐着看她泡了功夫茶。我手里拿了本陆羽的茶经,有不懂的地方就问十三,他大都能娓娓道来,逻辑分明。等茶泡好,尝一口,觉的不如书上讲的好,十三却品的有滋有味。
“饮有粗茶、散茶、末茶、饼茶者,乃斫,乃熬,乃炀,乃舂,贮于瓶缶之中,以汤沃焉,谓之茶。或用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之等,煮之百沸,或扬令滑,或煮去沫,斯沟渠间弃水耳,而习俗不已。于戏!天育万物皆有至妙,人之所工,但猎浅易。……”朗声念了一段,自己凝神回味了半天,终是难以理解,便笑着问他,“你真觉的似这般好?我喝着茶差不多也就一个味道!”
“从来佳茗似佳人!你哪知道其中妙处?”他喝了一口茶冲我咧嘴笑道,笑里明显不带好意。
我拿起书砸了过去,他慌忙接着,“这可也是圣贤书,是你用来行凶的?”
“我是不知道的,都是你们这些色迷了心窍的人,拿什么都用女人来比,还妄称圣贤!”我白了他一眼说。
“万事万物都是一理,正是那句万变不离其宗。佳茗也好,佳人也好,都是看着心旷神怡才发此感慨。哪就是你说的那下流心思,若是有也是一些登徒子乱解其意,才离了作者本意。说到底还是人心不同,仁者见仁,淫者也只见淫!你若计较,哪计较得了许多人心?”他说的一本正经,看我听的认真,抿嘴一笑,“应该除了你的五月绵。跟你的人一样蹊跷,倒落不了什么说辞。”
我知他打趣我,从他手里取过书,“我一向没承认过那是上的了台面的东西,不过好喝就行了。哪有许多讲究!”然后举着书冲十三说道,“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才弄的这个,陆羽他家一定银子蛮多。”
十三呵呵笑了,“都是你歪理,你在诗词方面倒也不俗,怎么总说些野话呢!用什么词来形容你?”
我想了一想,拿书一敲扶手,“实在!”
十三手中茶盅一个没拿好,就蹦了出去。嘴角衣襟上都洒了水,夏荷连忙过来给他擦。他吃吃笑着指了我半天,才说出一句来,“用的贴切!”
我歪到躺椅上,伸了个懒腰,“我们可不是就吃饱没事干的?”
十三停住笑,“你烦了?”
我笑着摇头,“日子过的太安稳了,反倒觉的不舒服。大概我就是劳碌命,有福都享不了的。”
太阳滑过头顶,我便在躺椅上昏昏睡去,有树影在脸上晃,听着知了不停气的尖叫,就莫名的伤感起来。睡不多时就会醒来,看看十三,头歪在一边睡的正熟,夏荷和双鱼也在一边打盹儿,诺大的一个园子,我一个人醒着,显得异样的孤单。脑中断断续续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来,若有他在,我此时如何?
进屋取了一床夏凉被,给十三搭在身上。复又坐下,看了会子书,才又朦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