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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诚那边有纸张翻动的声音,说着:“看几份文件,怎么还不休息?很累吧,我想请个厨师到你那边,同意吗?”
吕渭笑道:“别,我这里兵荒马乱的,山里也不好走,你就别难为那些大厨了,回头私底下骂你脑残。”
梁诚说着:“担心你身体,在这边挺折腾。”
吕渭:“你还知道啊,成佳一眼就瞧见你把我脖子都弄青了,跟虐待似的。”
梁诚道:“真虐待就把你拴住关在屋子里了,怎么可能把你放回去。”
吕渭听着梁诚声音,心里软软地特别暖和,觉得自己变成了中二恋爱脑,突然就张嘴道:“想你了。”
梁诚一怔,说着:“我也是。”
第五十六章
吕渭觉得自己根本没工夫回味他跟梁诚的结婚之行; 回国后到处都是一脑门官司,唯有跟梁诚通话的时候心里才轻松些。他几番犹豫想跟梁诚坦白那封邮件的事情,几经迟疑,都把话头压了下去。
因为实在是不算光彩,虽然当时也是无奈之举,不过仍旧掩盖不了是污点的事实,错了就是错了; 百般寻找借口也遮掩不了是非本质。林成的弟弟林业很多年前就是不省心的主儿,仗着林成借给他的钱去盲目投资,欠下一屁股高利贷; 被人又忽悠着去参加了赌局,钱还不上,被抓住人关了起来,威胁到了林成跟前。林成不可能不管自己的亲弟弟; 为了这个冤家,挪动了基金会的一笔善款。
谁能想到由此而来的蝴蝶效应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林成挪用的善款原本是拨给当地一个病重的孩子当救命的手术钱,林成挪用的时候以为很快就会有别的善款填补进来,想东挪西凑补一补,结果答应捐资的一位企业家资金链临时出了点问题; 需要缓一缓,左右一等,不过几天时间,竟然耽误了那个孩子的最佳治疗时间。
林成因为这件事一直内疚万分; 状态很不好,不听吕渭的劝说,超负荷接受各种比赛邀请,只要给钱他就去,旧伤未痊愈又添新伤,病痛一直不断。林成骨子里是极端又固执的人,吕渭那段时间过得黑暗又疲惫,强撑着精神陪他劝他,可林成仍旧是日益沉默,不再有往日的活力跟热情。最后一场比赛之前的几天,吕渭跟林成很凶地吵过一架,林成让吕渭滚,吕渭心气儿那么高的人,硬生生气得当场红了眼滚了眼泪。林成看他难过,冷静下来跟吕渭道歉,平静地跟吕渭提出了分手。
吕渭对于这段感情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他爱的时候是真的爱,纯粹,不羁世俗,不贪未来,每一日都是飞蛾扑火,爱就爱了,百无禁忌。林成提出分手,吕渭不同意,他沉默着给林成敷药,林成就没再多说,直到最后那场比赛。
赛前大概林成心里也是有不祥的预感,上场前他在逼仄的候场通道的阴影里亲了下吕渭的额头,趴在他耳边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没有两个人的然后了,以后都是对吕渭一个人的折磨,活在过去,精神恍惚。
吕渭收到的邮件明确提到了林成挪用那笔资金的时间去处和后果,如果曝光出来,恐怕是掀起相当可怕的连锁反应,毕竟人们对于慈善机构的公信度一直持怀疑态度,哪怕已经干过九百九十九件好事,唯有一件坏事,足够摧毁所有苦苦经营的信任。
包括林成的声誉。
当年的事情吕渭费尽心思抹平,卖了祖上的房子去赔偿去填补基金会的窟窿,这么做自然也是为了林成的身后名。走了的人成了一扑黄土,游魂喝了孟婆汤什么都不会记得,活着的人却不忍心再辜负,吕渭爱他很多年,像是连带着林成的那一份一起活着,如果连他也不在乎,世上就真的没有人去在意了。
吕渭失眠的时候再次打开手机浏览邮箱,看着里面的那封邮件心里沉压压的,他叹口气,有种不堪重负的感觉,从青年到中年,这么长时间他背负着林成的一切踽踽独行,到底,是有些累了。
很想梁诚。
如果我没有了年轻时候不顾一切的勇气,你能不能大发慈悲再拉我一次?我也贪恋百年好合,也羡慕朝朝暮暮。
吕渭心里藏着事,梁诚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也藏着定时炸弹似的,他通话的时候提点吕渭了几次,也问他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过来,吕渭总是找话岔开,弄得梁诚心里忐忑,忐忑之余便生出了不信任的愠怒。
如果他仍旧固执地放不下过去的包袱怎么办?
如果他为了那封邮件选择再次抛下他怎么办?
两人都在心里各自藏了心事,手头上的工作却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吕渭配合当地警方调查基金会办公室被砸的事情,又接了几个当地政府部门的活动配合筹备,山里小学要开学,他准备再给孩子们上几堂美术课,日子零七八碎地继续往前过,倒是孙言逮着个周末的时间过来看他,俩人蹲在小院子里吃着赵医生的卤煮,喝起小酒。对,赵医生听说成佳胃口不好瘦了三斤,又跑回来当厨子了。
孙言仍旧忙碌,人瘦得很精神,听到吕渭说跟梁大头在美国领证了,惊得呛了酒,半晌说不出话,再张嘴竟然哽咽,拍了拍吕渭肩膀,说着:“儿大不由娘,嫁就嫁了吧。”
吕渭哭笑不得,孙言自己对着酒瓶子吹,又说道:“挺好,要过去吗?移民?”
吕渭不吱声,孙言兀自笑笑,说着:“以后去看你来回机票让梁大头报销。”
吕渭眼睛有点发直,呆呆盯着地面,实话实说道:“回来冷静下来想想,心里也挺没底,我没他想得那么好,万一就只是他的偏执呢?等柴米油盐酱醋茶每天每天消磨下来,发觉得没意思了呢?再说我过去能干什么,什么规划也没有,什么事业也没有,天天在他面前瞎晃荡?”
孙言还想说什么,吕渭道:“其实那时候,我对林成偶尔也会觉得烦,烦他不听劝,烦他太自我,喜欢他是真的,觉得他烦也是真的。后来也后悔,是不是当时就是觉得烦了才懒得劝,懒得拦,让他一去不回,我也是有责任的。”
孙言使劲儿拍了吕渭后脑瓢子,骂道:“你又魔怔什么?一辈子好坏又能活多久?就当去美国旅游还能怎么地?到时候真烦了过不下去了,回来我养着你,我随便卖套房子就能养你一辈子,别跟我瞎矫情!你不活得挺潇洒吗?”
吕渭使劲儿搓了搓把脸,说着:“我最近有个想法……不过心里觉得有点负担,让我再犹豫犹豫。”
孙言不逼着他说,没有再多问,只是说着:“有事儿别闷在心里,跟梁大头也说说,两个人的事儿,越憋着越出事儿。”
吕渭点头应着,晚上留着孙言住下,孙言毫不客气,直接滚吕渭床上滚一个被窝里去了,吕渭站在床边踹他,孙言笑道:“有本事跟梁大头告状,让他千里来捉JIAN。”
吕渭干脆握着手机出门给梁诚打电话去了,孙言送给他一双大白眼。
梁诚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出了机场,他寻思来寻思去,总觉得不放心这么放任吕渭,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容忍不了再一夜回到解放前,他不愿意再纵容任何迟疑和犹豫,吕渭断不了的,他帮吕渭快刀斩乱麻。
梁诚一听电话那边吕渭讲话的声音,立马就知道吕渭喝酒了,比平日里清亮戏谑的语调更柔和,说话的时候声音和缓上挑,听得梁诚心头的那些怨那些气都消散了大半,梁诚问着:“喝酒了?”
吕渭握着电话瞎点头,说着:“嗯,孙言那货过来了,现在霸占我的床,你说我上不上。”
梁诚难得装不了佛系,心里罕见地暗骂了一句上你麻痹,气笑了,说着:“我天高皇帝远管不着你,你自己看着办吧,肥水不流外人田,毕竟他肖想你那么多年,正好圆了人家的梦,算是你的一笔大功德。”
吕渭一听,头皮发麻,脊背发凉,赶紧赔笑道:“我开玩笑呢,我肯定不跟他一个屋,你在忙什么?”
梁诚已经离开机场上了车,马不停蹄去吕渭那边估计还有半天功夫,到那个山旮旯估计得第二天一早了,他这次纯粹是搞突然袭击抓人的,所以瞒着吕渭道:“还能干什么,看不完的文件签不完的字,当苦力呢。”说完又来敲打重点,说着:“日程规划的怎么样,能给确切时间了吗?我这边房子基本谈好了,等你过来拍板。”
吕渭沉默片刻,说着:“咱能不能别跟赶鸭子上架似的?你让我缓缓成不?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有魔鬼适应力,你别逼逼我,我怪慌的。”
梁诚心里冷笑,说着:“行,你缓吧。”说完就结束了通话,有那么点不欢而散的意思。
吕渭郁闷地握着手机,想再去吹几瓶酒,他真是想缓缓。
他想把水木基金彻底停掉,跟与林成有关的所有一切彻底诀别,他不是口头上随便说的,他真的需要缓缓,毕竟,跟剜心似的,有些事儿已经习惯到了血脉骨髓,说实话,剜掉有点疼。
吕渭想,希望林成原谅他。
他陪林成走到这里,准备停住脚步了,吕渭还是觉得有点儿难过,有点可怜林成,他终于要放弃了,他希望林成原谅他。
因为爱上了梁大头,他以后的路,要一心一意陪着梁大头走。
第五十七章
孙言住了一个晚上; 霸占了吕渭的床,害得吕渭只能去职工宿舍睡别人上铺。他倒是不介意跟孙言挤一个床上,不过想想梁大头的黑脸,就有点心虚地跟孙言保持了距离,孙言见他那个缩头乌龟样儿,气得当面摔门让他滚蛋,毫不犹豫霸床去了。吕渭本来想空出时间跟孙言好好玩玩; 可孙言实在是忙,第二天早晨就要启程去南方的城市谈项目,吕渭瞧见孙言一大早就收拾行李准备动身; 倒是也松了一口气,寻思着过些日子再去找他玩。
孙言要走,吕渭忙不迭地跑去村里给孙言收了一盒子土鸡蛋让他带回去给爸妈尝尝,孙言瞪他; 骂道:〃你这山路这么颠簸,让我怎么把蛋拿回去!把你的蛋蛋们一路都抱在怀里吗?太他妈金贵了吧!〃
吕渭看他一身讲究的大牌衣服; 又潮又精神,偏偏怀里揣着一只旧纸壳箱,里面混杂着稻草和鸡蛋,哈哈大笑起来; 喊道:〃得嘞!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孙言站在晨曦亮堂堂的阳光里,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驴儿,心里的执念也已经放下了大半,说着:“下次见面换个地儿行不?请我去美利坚纸醉金迷的销金窑里逛逛?”
吕渭一愣; 瞬间便懂了孙言的意思,笑着点点头,说着:“没问题,我家梁大头不差钱,刚给我买了豪宅!分你个客房没问题!带游泳池大花园那种!”
孙言鄙视道:“堕落玩意儿!瞎几把显摆,走了!有空跟杨森联系联系,那货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就腆着脸往我跟前凑,烦死。”
好歹送走孙言,吕渭回到院子里瞧见赵医生端出来一锅刚刚煮好的花生米,正盛在大碗里往成佳面前送。吕渭毫不客气,拉过马扎子坐下,说着:“要不给大家提前放几天假?马上就是清明节小假期了,让大家多玩几天压压惊。”
成佳忙着打手机里的游戏,顾不上吃花生也顾不上搭理吕渭,赵医生给他剥好塞进嘴里,说着:“行,正好我跟成佳出去玩玩。”
吕渭瞅着这俩人,乐了,问着:“我说,医生啊,以前你俩不都动手干架的吗?干出感情来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