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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暑坚持要提,付秋野没办法,只好让他提着。
出了电梯,肖暑走在前面。自家的车明明停在C区,他往A区走了一百多米,要不是付秋野拉着他,指不定还能走到哪里去。
他的状态明显不太对。
“晚上想吃什么?”上车的时候,肖暑主动问。
付秋野皱着眉,拉住他的手臂,没让他上驾驶座:“我来开车。”
肖暑愣了愣:“你开车做什么?我开。”
付秋野刚要说话,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轿车从旁边开过来,停在了他们旁边的停车位里。付秋野往旁边看了眼,一个穿着西装的老熟人从车上下来,笑着冲他们打招呼:“小暑,四弟,难得在这里遇到你们。”
付秋野的脸色沉了下去。
肖暑转过头,看了看付秋明,没有马上理会他,而是对付秋野说:“上车,坐后排。”
付秋野没再争,拉开后排的车门,坐在了驾驶座后面的那个位置。等他坐下来,肖暑才重新转向付秋明,走近几步,和他握了一下手。
付秋明脸上保持着微笑,笑意却没到眼睛里面,刚才肖暑和付秋野拉着手的画面映在他的脑子里,无论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道:“今天也太巧了一点。”
“是啊,”肖暑神色镇定地说,“这个点来离婚体检都能遇到你。”
付秋野看向车里的四弟,微微挑起眉:“离婚体检?……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是离婚后半年的那个?”
肖暑低头瞥了眼手表,神色冷淡,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没心情跟你聊”几个大字,迅速结束了他们之间的话题:“嗯。我赶时间,下次再跟明哥聊,失陪。”
付秋明没有说再见之类的寒暄话,笑容在脸上逐渐淡却,沉默地注视着肖暑的车飞快地从车库里离开,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没有动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遇到了付家老大,肖暑似乎从检查结果里缓过来了,一路上车开得很稳,表现得跟平常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跟付秋野提到了今天的检查报告,问他一顿饭要吃多少才够,要不要再多加量。
付秋野配合着他的话题,两人跟早上出来时没什么两样地回了家,肖暑忙忙碌碌的做饭、洗碗、收拾房间。下午,特管局的人过来给他们安装各种各样的安保设施,肖暑让付秋野去睡觉,一个人守着他们装东西,又跟第一队过来的两个特种兵聊了会,把换班时间、监察的距离和范围都谈明白,等到付秋野睡醒的时候,家里看上去跟之前什么区别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搞定了。
肖暑穿着单薄的T恤,坐在沙发里面,安静地望着前方的电视机。电视里正放着洗发水的广告,音量关掉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付秋野的眼睛里映着那个身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捏住,收紧,有些喘不过气来。
“肖肖。”他轻声唤了一句。
雕塑一样的肖暑很快就有了反应,他回过头,从沙发里起身,问:“感觉怎么样?”
付秋野走过去,把他整个人用力抱进了怀里。
肖暑安静了片刻,头靠着付秋野的肩膀,缓慢地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付秋野吻着他的耳朵、脸颊和侧颈,最后紧紧地贴着他的脸,在他耳边说:“你看上去在哭,宝贝。”
心跳
这句话让肖暑的身体僵住了; 他伸手回抱住付秋野的腰,努力想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还记得林怡说过的话,不希望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付秋野,微微扯起嘴角; 道:“有吗?”
付秋野低下头,吻过他的嘴唇,深色的瞳孔里装满的难过几乎要溢出来; 肖暑不敢看他这样的目光,挪开视线,听见他低声开口道:“对不起。”
肖暑的心尖儿被针扎了一下。
他离开了付秋野的怀抱,手指蜷缩成拳; 掩盖住从医院回来后一直没停的颤抖; 笑道:“什么对不起?你是睡得脑子发懵了么。”
付秋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肖暑已经转过身,把电视机关了; 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摸茶几上放的烟; 又在半途中猛地收回手,转而拿起边上的花洒,走到阳台上浇花去了。
付秋野按捺住一抽一抽发疼的心脏; 温声说:“我叫了做饭的阿姨过来,你这几天太累了; 今晚早点吃完饭休息; 不要想那么多; 好吗?”
肖暑“嗯”了一声; 没再说话。
付秋野陪他浇完花,傍晚的时候,家政阿姨在门口经历了伪装成“安保”的检查,上门给他们照着六人餐的标准做了大餐,肖暑每个菜都略微吃了两口,在边上看着付秋野把剩下的饭菜全部一扫而空,绷着神的焦虑才稍稍缓和了些。
饭后,两人拉着手,在花园里散了半小时的步。从前天开始天气已经开始明显转暖,花园里不少花骨朵都冒出了头儿,暮色沉沉的花园里暗香浮动,付秋野紧紧地扣着他的手,在他身边轻轻地哼五年前演唱会告白时的那首歌。
肖暑把手抽出来,改成环住他的腰。
他半个灵魂还装在身体里面,另外半个灵魂如同牵着线的风筝,线头牢牢地系在付秋野的手腕上,随着他的歌声一起在脑袋上面飘摆不停。中途野哥停下来说了几句什么,肖暑的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有,话题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应。
散步回来,趁着付秋野洗澡的间隙,肖暑从黄岐琛带来的箱子里翻出了常吃的药,加了一倍的量,就着冷水喝了下去。
药片在胃里面融化之后,那股熟悉的、脑袋发木的感觉切断了他已经开始失控的思绪,营造出一派祥和的情绪假象。他听着里面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打开平板,翻出今天林怡给他的检查报告。
复杂的数据分析的中间,插入了一张扫描图片。狼形的付秋野疲惫地靠着特殊材质的墙,全身的骨骼、肌肉在扫描仪下清晰可见,有两个极小的阴影团块蜷缩在他的肚子里。肖暑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两个小块,想要区别出哪个是大哪个是小,但肉眼看来那不过是一团阴影而已。
肖暑想起了林怡今天说的话。
双胞胎里面,有一个也许已经停止了发育。
他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被药物拉缓的情绪开始迟钝的外涌,眼睛无知无觉地泛起了红色,鼻间开始发胀、堵塞,好不容易停下了颤抖的手碰错了按钮,把平板给关了。
肖暑伸手轻轻擦了下眼角,付秋野裹着浴袍开门出来,他迅速转过身去,低头开始玩手机。
“肖肖,你去洗吧。”付秋野擦着头发说,“我开了一瓶新的沐浴露,薰衣草味的,听说可以舒缓情绪。”
肖暑应了一声,很快地进去洗了个澡,被钝化的五感硬是没有闻出来薰衣草味,换好衣服出来之后看到付总半靠在沙发里面,头发吹到一半,人已经睡了过去。
他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把风调到最小档,安静又仔细地帮他把头发吹干,然后弯下腰,把付总整个横抱起来。
腾空的付秋野醒过来了片刻,但神情迷糊,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被放在床上后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肖暑拉了灯,就着睡眠灯在打量着床上人的侧脸,确认他熟睡了之后,弯下腰来小心地把耳朵凑近他的胸膛,去听他的心跳。
“咚、咚、咚……”
肖暑按住了自己左胸膛,在床边坐了很久。
睡之前,他久违地给了自己两片安眠药。
被窝里已经被付秋野睡得热热的,他的人一躺下来,睡梦里的付总便迅速占据了习惯的位置,以一个占有欲十足地姿势扒住肖暑,脸贴上他的锁骨。
肖暑怕吵醒他,保持住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地平躺着看着天花板。两粒安眠药很快就开始发挥作用,强制性地把他拖入了睡眠里面。
他睡得相当的不安稳,一个接一个的梦,又一个接一个的忘记,整个人在彻底失控的情绪海洋里面来回浮沉,记忆的碎片和虚假的片段混杂碰撞,融合成半真半假的恐怖梦魇,在水下面牢牢困住他的脚腕,不给他往上逃离的机会。他在梦里面浑身浸透了冷汗,无法往上,无法向下,直到有人用力地摇晃他的身体,在他耳边唤着他的名字,把他强行从睡眠里拉了出来。
肖暑猛地坐起,黑暗里大口喘气,噩梦留下来的冰冷黏糊的感觉还残留着,内容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身边的人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拧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一个温暖的怀抱贴上他的后背。
付秋野把他汗湿的留海拨到耳后,轻声问他:“梦到了什么?”
肖暑只是喘气,说不上话来,光亮和人的体温让他慢慢变得镇定。
付秋野递给他一杯水。
水是睡之前没喝完的,现在已经冷透了,肖暑一口气全灌了进去,缓慢地深呼吸,侧过头,把脸埋进了付秋野的肩膀处。
“我不记得了,”他哑声说,“大约是一些不太好的东西,回忆,或者别的什么。”
付秋野像安抚大型猫科动物一样,来回地抚摸着他冰凉的脊椎:“别怕,我在呢。”
肖暑没说话,他还在发抖。自从进入融合期以来,他的记忆和精神同步出现问题,离婚前的那会儿,午夜惊醒几乎成了他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反倒是离婚过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苦的惊醒过了。
这一次,野哥在他身边。
肖暑半闭上眼睛,重新躺回被子里。付秋野依然搂着他,小声又问:“今天睡前吃安眠药了?”
“嗯。”肖暑从鼻腔深处发出这个音,“精神不太好,睡不着。”
付秋野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听上去低落难过,像某种被重新接了弦的乐器:“以前我也经常会失眠,因为总是在焦虑,觉得自己不够强,华虹不够强,手里什么都握不住,会不会没法保护你,会不会配不上你,会不会把你弄丢掉,于是整天忙忙碌碌,不敢停下来,等到再转身回头望的时候,很多东西都已经无法挽回……”
“对不起,肖肖,”他说得很慢,声音发哑,每个字都会停顿,“我作为你的伴侣,做得太糟糕了。”
肖暑转过身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注视着他隐约的棱廓,“嘘”了一声。
“你说过的,重新开始,”他说,“带着两个小生命一起。”
付秋野眼睛里面含了太多情绪,在黎明的卧室里面微微发亮,他亲吻肖暑的嘴唇,道:“两个小狼崽,肯定一个都不会少,我有预感。”
肖暑的背瑟缩了一下,这个话题刺激到了他今天有些过敏的神经。
他把手放在了付秋野的腹部。
人类形态下,那里什么都感觉不到。但他还是坚持地抚摸了片刻,心跳有些加速。
付秋野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他抓住了他的手腕,道:“别摸。”
肖暑于是把手收回来,用目光勾勒着他的棱廓,很认真地说:“一个都不会少。”
“嗯。”
“他们都会好好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付秋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肖肖,你是不是有点应激?”
肖暑微微张嘴,没说话。
两人沉默了片刻,肖暑翻过身,把被子拉过头顶,声音透过棉絮听起来很闷:“也许吧,双胞胎之间是不同的……从一开始就不相同,你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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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