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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秋野让他赶紧去睡觉,自己热了几个面包和一杯牛奶,吃完之后重新刷牙,梦游一样回到床上。
肖暑已经躺下了。他搂着他躺了片刻,浑身难受,又困又睡不着,等到身边人的呼吸平稳之后,他又小心地起床,去客厅里变成了狼形,收起爪子,肉垫无声无息地踩在地毯上,不想吵醒肖暑,自己悄悄地往床上爬。
狼形的腰身非常笨重,想要跟以前一样一跃而上已经不可能,付秋野前肢架在床上,用力想把沉重的肚子拖上去,挣扎了两三分钟都没成功,心里的火气又悄悄地升上来了。
莫名其妙的、简直没法控制的火气。
白狼深深地吸了口气,暴躁地猛一用力,而这时恰巧前爪没有踩对地方,半个着力点都落空了,整个身体猛地朝着地上栽了下去。
慌乱之中收起来的指甲反射性地探出,勾住了棉麻质的床单。只是床单太薄了,根本没法支撑他的重量,安静的卧室里传来“撕拉”的声音,肖暑感觉到自己身下的床单被用力拖动,一下子就惊醒了。
白狼摔倒在地上的闷响几乎震动了地面,肖暑愣了半秒,心迅速蹿到了嗓子眼里,声音都变调了:“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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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后悔
白狼的脑袋缠在了床单里; 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身体有些痛苦地蜷缩着。肖暑三魂都快吓掉两魂,手心里疯狂地往外渗冷汗; 冲过去扯掉他头上的床单,把整个狼都搂进怀里面,急声问:“没事吧?摔着哪儿了?”
白狼在发抖; 累赘的肚子难受地动了动,伸出舌头舔舔他的脸颊,似乎想安慰他。肖暑哪里放得下心,把他整个抱到床上; 拿过对讲器接通了门口值班的士兵; 拜托他马上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
几句话的功夫,床上的付秋野已经缩成了一团,看上去相当不好受; 尾巴牢牢地卷住了自己腰腹部; 后腿不自然地蜷着,半透明般的瞳孔里面有雾气。
肖暑心都从胸腔里面跳出来了,一时间慌乱得竟然不知道做什么; 手足无措地看了野哥两秒,已经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好地怎么摔下来了; 踩空了吗?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是不是很疼?我……抱你起来。”
付秋野极轻地“呜呜”两声; 被肖暑抱起来的时候不舒服地挣扎了一下; 看上去腰部是疼得最厉害的地方,最后半弓着身体被他抱在怀里,头部贴在他激烈跳动的胸膛前。
肖暑大步往门外走,随便在玄关里踩了双鞋,差不多是一脚把门踹开的。虽说天气已经转暖,深夜的寒气还非常重,他刚从被窝里出来,就穿了一件背心,也顾不上许多,飞快地穿过花园。
值班的士兵从车库里开出来一辆贴全了隐私膜的七座MPV,见他就这么抱着狼形的付秋野出来,惊讶地赶紧替他们拉开车门,皱眉道:“怎么弄的?严不严重?”
肖暑鼻尖挂着汗,摇头道:“不清楚,麻烦你开下车,我不合适大晚上开车去特管局。”
“嗯,我知道,”他说,“你赶紧给林医生打电话。”
第二排所有的椅背全部摆平,肖暑把白狼小心翼翼地放下。付秋野被撞到的腰部快疼得没知觉了,生理性的泪水不停地往外涌,一片模糊中看到肖暑被路灯照亮的焦急的脸,脸上带着汗的绒毛微微发亮,整齐洁白的牙齿用力咬着嘴角,眼睛里面像带着光。
他努力抬头,湿漉漉的鼻子蹭着他的脸颊,舌头在他的嘴角处温柔地舔了两下。
“别乱动,”肖暑把他按了下去,“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叫醒我?又逞什么能啊,以前也是,现在还是……”
大约是因为大半夜的又惊又急,肖暑的情绪有些失控,这句话说到最后都带上了颤音,付秋野难过地用尾巴卷住他的右手,肖暑没再说话,半靠着他,把脸埋进他脖子间柔软温暖的皮毛里。
车速被飙到了一百以上,好在这个时间路上没什么车,基本上畅通无阻。林怡被一个电话从被窝里打了起来,急急忙忙地从家里赶到特管局,刚好在楼下停车场撞到了他们的车,把值班护士从楼上叫来,直接让他们把车停在电梯口。
好几个人把肖暑和付秋野挡得严严实实,白狼被抱进推床上,无缝衔接地推进电梯,直达最高保密级别的研究所区域。林怡火急火燎地换上无菌服,门口抽空问了肖暑两句:“怎么搞的?”
“从床上摔下来了,”肖暑飞快地说,比了一个手势,“大概这么高,狼形的时候摔的。”
林怡的眉头顿时耸成小山:“怎么这么不小心!”
肖暑内疚得快没法呼吸,被护士拦着,只能站在边上看着白狼被推进检查室里面。刚好今天值班的护士小姐姐是上次找他要签名的那位,见他穿得这么少,便从办公室里拿了一件白大褂,好心地说:“肖先生,别着急,林医生很厉害的,肯定没问题。”
肖暑哑声说了句谢谢,接过衣服拿在手上,坐在走廊的长椅里面。走廊里暖气并不很足,护士在边上陪他站了一会,有些冷地跺跺脚,劝道:“去休息室里歇会吧,现在都一点半了。”
肖暑点点头,但是没动弹,估计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又出来,根本没意识到人家在说什么。
护士叹了口气,转身自己回了值班室。过了片刻,她带了毛毯、热水和一些小点心,放在肖暑的旁边,没有再打扰他。
从一点半等到三点,肖暑在走廊里站了又坐,坐了又站,林怡中间出来了一趟喝水,说没事儿,缺钙,骨质疏松,把骨头给摔松动了。肖暑还没来得及松气,又见他脸上还是满脸凝重,喝完水又匆匆回去,顿时心一沉,更加忐忑了。
四点,值夜班的护士小姐姐下班,把他冷掉了的水换成热的,笑道:“我刚才进去送药,情况不错,付先生还有精神吃东西呢。”
肖暑这回终于听到人家说话了,转过头来,没什么血色的脸好不容易露出点表情,嘴角勾起:“吃什么了?”
“好像是营养剂,”护士说,“你赶紧也去休息休息吧,当爸爸心里素质一定要过硬,以后要真进了产房,你可得在外面挺住了才行。”
肖暑这次发自内心地笑了笑,接过她的热水杯,又说了一次:“谢谢。”
护士很高兴地点点头,挥挥手跟他道别。肖暑重新坐下,把热水给喝了,去休息区里拿了一碗粥,就着配的小菜喝完。打饭的阿姨很吃惊地看来他好几眼,肖暑这才发现自己衣服也没换,钥匙也没带,上身背心下身运动裤,兜里唯一只有一个手机,里面还全是未接来电。
他先是给李队回了电话,然后回老爸,最后又回了老妈,付总这一摔,摔得大伙儿全都整晚没睡,肖凌云说已经带着夏恬在路上,半个小时就能到特管局。
肖暑让他们带件外套过来,重新回到检查室外面。
林怡已经出来了,正坐在休息室里呼啦呼啦地大口吃面,下巴下面一圈青的,看上去累得不行。肖暑问:“野哥呢?”他摆摆手,拿杯子灌了一口水,愁眉苦脸地艰难咽下去,道:“打了安神的药,正睡着呢。”
“怎么还用上这种药了?”肖暑皱眉,“现在最好别用吧。”
林怡连吃了好几口才有空答复他:“温和的那种,没事。他太疼了,只能给他打点,不然得上麻药了。”
肖暑听得心脏一抽一抽地,在林怡的身边坐下来。
林怡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面条,缓了缓神,道:“你放心吧,还好问题不大,就是背部靠近侧腰那块的肋骨裂了一根,那两小家伙估计是只是吓到,折腾了两小时——他两真的能闹腾,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闹腾的小玩意儿,闹得我都想揍他们——现在在肚子里老老实实待着呢。”
“就那么一点高的床,下面还有地毯……”
“他现在基本等于重新觉醒,次形态在飞快地根据孕期状态调整,整个骨头都非常脆弱,所以才让他多做瑜伽嘛!”林怡说,“你得多看着点他,别掉以轻心。”
肖暑点头,紧绷了大半夜的神经终于松懈,身体紧跟其后地陷入了极度疲惫的状态。他无言地伸手抱了抱林怡,林怡也知道他是真被吓着了,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别怕,我们都还在。第一次当家长,出点状况也很正常。”
肖暑眼眶有些泛红,坐了片刻,起身道:“我去看看他。”
林怡陪他到了门口。
检查室往里面再进去两个门,才到付秋野休息的地方。他已经变回了人形,腹部上方严严实实地缠着绷带,手上贴着拔针之后的白胶带,消瘦了许多的身体以不太舒服的姿势直挺挺地躺着。
肖暑不敢走太近,觉醒后的人五感都会加强,他怕把他吵醒了。
他站在边上看了许久,心里突然有股说不上来的后悔和害怕。本身次形态受孕就很难,野哥又是雌雄异体,如果真的因为肚子里的双胞胎出了什么意外……
身后的林怡给他打手势,示意他赶紧出来。肖暑用力搓了两下手臂,把暖气的温度调高了几度,悄悄地带上门,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你爸妈到了,”林怡小声说,“在休息室里呢。”
肖暑“嗯”了一声,有些犹豫地开口:“林叔,问你个事……”
后面的话消失在嘴里。
林怡:“什么事儿,怎么不说了?”
肖暑自嘲地笑笑,摇摇头,把脑袋里面那些糟糕的东西都甩走,道:“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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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还在肚子里就皮,到底该不该打?
洗狼
肖凌云和夏恬坐在休息室里面等; 肖暑准备推门的时候听见夏恬在说:“只要他觉得幸福就好,我已经没法再承受……”
门开了,后面的话突然断掉,肖凌云按住夏恬的肩膀; 站起来问:“他怎么样?”
肖暑看了一眼老妈,夏恬眼睛有些红红的,显然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 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忧,伸手握住了他冰凉的右手。
肖暑把野哥的情况简单地说了,夏恬也站了起来,裹紧身上的披肩; 道:“我能去看看他吗?”
肖暑:“他还没醒。”
“不要紧; 我望一眼就走,本来也不想打扰到他。”夏恬说。
肖暑没有把老妈直接带进房间里,只悄悄地把门推开小半。床上的付总连身都没翻过; 还保持着那个硬邦邦的姿势躺着; 身上的毯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蹭掉在地上。肖暑给夏恬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小心地走到床边,把毛毯从地上捡起来; 轻轻地盖回付秋野的身上。
大约是因为睡在陌生的环境里的缘故,这个动作把付秋野吵醒了。他有些不安地动了动; 眉头皱起; 嘴里低声嘟囔了句什么。肖暑握住他的一只手; 俯下身; 小声问:“要什么?”
肖暑一靠近,付秋野便安静下来,也不左右动弹了,就握着他的手,眼睛也不睁,含糊道:“喝点水……好疼……”
肖暑转身想给他倒水,他又拉着他的手不肯放。肖暑低头说:“我给你倒水。”他迟钝了好几秒,“嗯”了一声,手上却毫无动静,依然牢牢地握着他。
肖暑也不敢用力地抽,有些无奈地站在床边上,单手从茶几上倒了杯温水,另一只手小心地把付秋野的头扶起来些,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