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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拍杨泽的手臂,“为什么要哭呢。”
杨泽哭着说,“对不起……”
“是重光做的,这一切我都知道,而且以你的性格,你的反应和该发生的事情都在我的之中。”
杨泽的泪落得更凶,“你原谅我,我知道我什么都放不下才会让你受苦,我以后一定会改的,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情!”
“怎么可能呢。”魏休音唏嘘一般,带着淡淡的倦意道:“我们就是因为你的这种性格结缘的,这是你的本性,是你一辈子都改不了的。”
“我可以改的……”
“勉强自己,是很痛苦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去做那么让人痛苦的事情。”
“因为我不想再让你痛苦。”
魏休音认真的说:“不会了,我不会再痛苦了。”
杨泽的哭声停了,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他松开手,掰着魏休音的肩,眼珠不错地盯着对方,脸上的水滴滴答答像是下雨。
“你走吧。”魏休音说。
“他就这么走了?”有些难以置信的声音。
“不然呢?”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还是放不下他的家人。”刘煜冷哼了一声,“我判断得果然没错,一点担当都没有,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魏休音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也许吧,可是这一切,从此以后,跟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刘煜看向他,对方站在黄昏的红色暮色里,红色的光芒仿佛给他披上一件璀璨的外袍。“你真的对他放下了么?”
魏休音在暮色里沉默了很久,一直到月色斐然,他才说:“我对他,放不下。最起码现在还是放不下。”
“那以后呢?”
魏休音一笑,“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够意料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了哈··还有番外
番外
春风十里扬州路
天才蒙蒙亮,天际边沿那一抹雀跃的红光还没有感染天空,远远望去,整个天幕就像一件黯淡的灰色衣袍,却有一道光辉耀眼的锦边。
一个年轻的男子从小巷深处踏着露水走出,他身穿着一件和天色一样黯淡的灰色长袍,手中拄着一个挂着布幡的竹竿,肩上挂着一个与衣同色的布袋,布包里放着些东西,随着他走路晃晃荡荡的。
与他朴素到失去光泽的灰衣装束正好相反,他的容貌简直可以说是与日同辉,即使岁月和风霜在他脸上留下些许痕迹,却丝毫没有给他天生带来的俊美容颜折损一丝,反而因为这些岁月的痕迹,为他更加增添了一份如酒醇香般的魅力。
他来到扬州城南的月老庙前的许愿树下,从月老庙借了张方桌出来,支好桌子摆上笔墨纸砚,和月老庙前千篇一律挂着的“观想算命”布幡不同的是,他的布幡上写着的是“代写书信”四个字。
他来到早,这么早还没有人来,他在桌上摆了一本书看,又从布兜里拿出一个包着馒头的纸包,一口口慢慢吃起来。他进食的动作很慢,牙齿咀嚼的幅度也十分小,让人感觉他吃的不是馒头,而是在吃什么珍馐美味。
等他吃完馒头看过两张书页之后,月老庙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城南的月老庙离得城南城门很近,又是通往扬州闹市的毕竟之地,于是不少摊贩都会在月老庙摆摊。这里没多大人管,也不用向官府交摊位费,不少摊贩都喜欢在这里摆摊,只是要起早,否则就没有位置了。
在闹市通向月老庙的路上,一顶朱红的小轿抬了过来,距离许愿树不远的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轿帘掀开,一个身段婀娜的美貌女子从里面出来,手中绣着红药的团扇不热自摇,她对四个抬轿的仆从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步都不能离开。”
接着她走向许愿树,每当她美艳的石榴裙从摊子前飘过去。摊贩们都会用极其响亮的声音对她吆喝,不为了招揽生意,只为了得她遮着半张脸的嫣然一笑。
她走到男子摊前,轻声说:“这位郎君,我想要给远方的朋友写封信。”
男子头都不抬一下,继续看着眼前的书卷,说道:“给女子写信三文钱起价,给男子写信五文钱起价。”
女子夸张地啊了一声,“为什么给男子写信就要贵两文钱呢?这是什么规矩嘛!”
“这是我立的规矩。”
“就不能便宜一点?”女子不满地撅嘴蹙眉,恼怒的模样也别有一番风流妩媚。
男子道:“本店可以赊账,但概不还价。”
“那好吧,我就写一封,给男子的。”女子抿唇一笑。
男子手中的书本翻过一页,又道:“建邺的加价两文,长江以北加价五文——”
“那扬州本地呢?”
“扬州本地的,看是写给谁的了。”男子将书卷撤了下来,对女子微微一笑道,“不知陈夫人今天又想写信给谁?是建邺的曹大人还是扬州的新府尹大人?”
陈玥笑着把手中绢扇砸在他手上,半是娇嗔半是嬉笑的道:“你真是越活越无趣了,说得这么明白我可就没话说了。”
魏休音也是笑着,“少年听雨歌楼上,中年听雨客舟中,暮年听雨僧庐下。哪一个不是越来越沉稳,你见过越活越回去的人么?”
陈玥手中的绢扇摇啊摇的,带来阵阵香风扑鼻,她抬眼去看头顶上方挂着红吊牌的树梢,突然说:“你天天在这许愿树下坐着,难道就没有什么心愿要许么?”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求到天上去,也不会是你的。”
“不要说的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瞧你装的那样。”陈玥一只手掩了他反驳的口,哼哼道:“从回来到现在,你难道就一点不想去见他?”
陈玥伸出一只手,大拇指掐着小拇指尖,画得龙飞凤舞的指甲单薄而美丽地翘着,“一点点。”
魏休音看着她,又好像不是在看着她,目光凝重而悠长。
女子娇美的红唇在洁白如皎月的团扇上透出一丝艳丽的诱惑,有絮语轻轻如银铃,“我听刘煜说,你曾经说你放不下他,以后的事情不知道。那现在我问你,你还放得下他么?”
那是一段他放不下的情,那是一个他放不下的人,那也是他倾尽半生所做的一件没有结果的事情。无论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一个君主,他都实在太过平庸,平庸到什么都失去了,还是想抱着那个人那段情不放。
“你说——”他指了指头顶上方那些红木牌,牌上写着的都是情人们之间甜蜜而庸俗的山盟海誓。“你说,他们若是遇到苦难,是否还会像写上这些誓言的时候一样对感情如此忠贞不二?”
陈玥道:“这个问题,是人间永恒的主题,没有人能彻底参透情之一字,它如此神秘而美丽,让人对之痴迷,为之痛苦,甚至不惜性命。”
“你在害怕。”她点出了魏休音心中所想。
魏休音道:“你说对了,我在害怕,我想,要是有人能帮我做这个选择就好了。”
陈玥静静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微微弯下身,她低敞的衣领里露出些许春光,魏休音把她的团扇往上一挡,隔着绢纱刺绣对她道:“有话好好说,别靠得这么近,我会成为整个月老面算命先生们的公敌的。”
“你不是号称万人敌么?”陈玥笑眯眯的,“看你这生意这么冷清,不如抽空去给我弹个琵琶吧,今天来了个北方的大商人,想要听凉州慢,你也知道我这明月歌坊里大都演奏的清商乐,胡地乐曲会弹的人不多。”
魏休音想了一想,问道:“什么时候?”
“就今天晚上而已,银子是不会亏待你的,你放心去吧。”
“不是我惦记着银子,而是你每次都不结清,我才不得已催的,我也是要养家糊口的。”
……
陈玥回去的路上咬着团扇的边沿恨恨的想,这个曾经的皇帝真是越来越不高贵了,不久几十两银子嘛,我又不是不给他!
转念又想,几十两银子比花魁一晚身价还高,好像还真有点肉疼……
明月歌坊兴起于五年前,歌坊的创立者是一个京城传扬天下的名妓,这五年间,这个女人凭借着与官府的密切关系和独具一格的经营特色,在扬州的锦绣富贵乡中声名鹊起,风头逐渐盖过了扬州本地原来的秦楼楚馆。特别是一年前,由扬州官衙教坊主办的花魁大赛中,明月歌坊独占鳌头,一连夺下了花魁花相两个名头之后,明月歌坊的名头在扬州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将这座明月歌坊带入巅峰的幕后之主便是陈玥。
魏休音还记得五年前自己离开明月歌坊时,她曾经来送过自己,用十分轻佻的语气评价自己的容貌,而五年之后,她依旧是……那么轻佻。
想到陈玥,魏休音总是想要叹气,一叹再叹,恐怕世上没几个人是敢说自己喜欢做□的,偏偏有一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一个,还就是在自己面前。
天色将晚的时候突然来了好些少妇,排着队让自己写信。她们都是西南边陲戍边战士们的家眷。
几年前,西南边陲的大理国忽然对边境兴兵,危险直逼蜀道,刚刚倾覆了魏朝的大将军崔雪麟领兵向西南而去,几年之内不但平定了战乱,还将大理国臣服的民众迁入红泥河流域,建立了安南都护府,命将士们为其迁入的大理国百姓建立家园,让他们在大燕国境内休养生息繁衍后代,一旦大理兴兵再起,他们便是第一批冲锋之人。
如今都护府已经逐步建成,迁入的大理民众也已经逐渐熟悉了大燕的生活,那些帮助建立都护府的将士们也该回家了。
人心思归,家中的父母妻儿也十分思念他们,越是到了将要回来的时候就越是思念,每隔一段时间这些将士家属们都会结伴而来给远方的丈夫写信。
少妇们各个都是在腹中网罗了一大箩筐的话,还都是些家里家外鸡毛蒜皮的小事,繁琐又没有头绪,魏休音绞尽了脑汁才能给她们写清楚了。
等到忙完了已经不早了,蚊子都成群结队跑出来吸血了,魏休音紧赶慢赶赶回家洗了脸擦一擦身子换上压箱底的新的细麻绢制的金边白衣——第一次陈玥要他取帮忙弹琵琶的时候就挑剔过他的衣裳,还连坑带骗的给他买了一件金边白麻衣,因这麻绢织得细密柔软,比吴江丝绸都要贵,才一件衣裳魏休音就得花三个月才能还清布钱。
偏的陈玥还偏要他穿这个演奏才行。
到了明月歌坊的时候时间刚刚好,歌坊的生意才做起来,陈玥身为幕后大老板,自然不用迎来送往的做妈妈,一般华灯初上的时候她都会在一楼的练功房里,看一看年轻舞姬们的舞蹈、听一听乐伎们的演奏,算一算账,看看生意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或者有人点名要见她的,比如之前的江南西道巡抚使曹迎曹大人。
明月歌坊的花娘们对他十分熟悉,见了他就笑吟吟的和他打招呼,有个豆蔻之年的小娘子是新招来的乐伎,叫灵儿,容貌虽然不见得多容光四射,天分却是极高,尤擅琵琶。陈玥吩咐她跟随魏休音学习,每次魏休音给客人弹奏的时候,她都会在帘幕之外等候,细听品味。
灵儿一见到他便应了上去,说来她是个身世凄惨的女子,被母亲早亡,父亲娶了后娘有了兄弟,后娘便百般教唆地把她埋进青楼来。她一向自闭,也就在陈玥面前才会多些笑颜,却对魏休音十分依赖,每次魏休音一来她都会十分高兴。
魏休音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