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楚行云抱着封喉剑守在帐篷口,临到天亮时,他蹑手蹑脚地溜回来,盯着谢流水的睡颜看,这家伙难得睡的安稳,身体不再蜷缩成一团,而是半躬着,像一张松开的弓,左臂微伸,掌心朝上。
这一刻,楚行云忽而想起谢流水记忆里那些小孩说手相,男左女右,他摊开自己的左手瞧了瞧,生命线长长的一整条,一直长到腕部。他又凑过去,悄悄摊开谢流水的左手:
掌心里那条生命线还是极短极短。
楚行云看得心口一窒,转而又宽慰自己,手相什么的都是迷信,手纹哪里就会和阳寿挂钩,无稽之谈,不该信。
可他还是放不下,恋恋不舍地端详着,看着看着,楚行云忽然发现,谢流水现在这条生命线与他梦中看到的不同了,断掉之后,又分叉出另一条虚线,点点续续,隐隐绰绰,长长的一整条,延伸到腕迹。
楚行云笑起来,无稽之谈,信信无妨,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谢流水的掌心。
愿你平安。
第六十六回 空灵柩3
然而第二天早上; 谢流水没有醒来。
他已把楚燕的掌中目转给了自己; 如今,掌中目发病,小谢痛得蜷成一团发抖。
楚行云看得难受,以后妹妹会平安无事; 那谢流水呢?
没人能告诉他答案; 心像凿了个洞,直往外漏血,漏成空荡荡的一个囊,不知该装点什么。他赶紧找了一粒止痛丸出来,谁知小谢牙关咬紧; 像一颗顽固的蚌; 死也不张嘴,楚行云无奈; 只得含了水; 凑到他唇边; 这回不及投喂; 谢流水便乖乖张嘴; 一口吃掉。
吞咽; 滚咙,穿肠过肚,满心欢腾是解药。小谢奄奄一息地渴求着:“一粒太少了; 好楚楚; 成年人吃药都是吃两粒的; 你再喂喂我吧。”
楚行云轻轻敲了他一下:“发病了还不老实!”
谢流水不听,活像只受伤的地鼠,直往楚行云怀里打洞,哼哼唧唧要他亲着喂药,楚行云嘴上骂他,骂一句,亲一口,喂一粒药。
外头的楚燕想来找哥哥,刚一撩门,立马扑红了脸,扭头出去,失忆的王宣史没看着,满脸好奇,也要来掀门,被楚燕一把逮住,扭送走了。
帐里缱绻,谢流水弓着背,缩在楚楚的怀中,心想,要是能一直、一直这样就好了。
如果,能再早一点遇见你……
这念头刚蹿出来,谢流水自己忽而一怔,怎么没有早一点呢?老天爷待他不薄,早在最开始、一切都尚可挽回的时候,他就已经遇到楚行云了。
神灵太忙,才懒得给这万物刍狗精心编排什么命运。路都是自己选的,不过咎由自取,抵死不认,临到末了,要怨一句天公害我、命运不公。
谢流水低低地笑起来,楚行云感到奇怪,问他怎么了?小谢只是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了眼睛。
片刻温存太短暂,“砰!”地一声巨响,天摇地动。
整个帐篷轰轰隆隆,楚行云背起小谢跑出来一看,只见地面隆起数重脉络,似千军万马土遁于地底,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像海上的波涛,一浪推着一浪,迅速逼近他们。
楚行云左手捞楚燕,右手拽王宣史,一拖二,轻轻一跃,骤然间,底下那群隐遁人破土而出,唰啦啦地将帐篷树木全都掀翻。于此同时,空中突然飘来无数漆黑的羽毛,三千鸦羽,落为刀刃。
“楚侠客,别来无恙呀。”
肖虹撑着一把玄黑金边伞,趾高气扬地坐在上首岩石上,冰寒至极的十阴真气排山倒海,灌涌而来。
楚行云不答话,抬手一扬,十阳振袖,将那三千鸦羽尽数碾作齑粉。
肖虹阴测测地望着他,古怪地笑了一声。很快,那些从地里钻出的怪人一字排开,他们青皮紫面,形如傀儡,密密匝匝地挤来挤去。
楚行云见势不对,立刻跃至高处,保持距离,不料下一瞬,就见一个傀儡人深蹲后起,猛地一跃——
那张青皮鬼面霎时飞到他眼皮子前,楚行云一惊,立马腾空侧身,闪了过去,哪知这傀儡人轻功非凡,竟凭空借力,回身扑来,楚行云拔剑一挥,青铜剑气挟着十阳真气直取咽喉,那怪人抬起双手,十指并卷如勾,竟直愣愣地扣住了他的剑锋。
一股混沌不堪的真气沿着剑柄传至掌间,叫人动弹不得,楚行云心中大惊,趁此空挡,数个傀儡人蹿到他背后一齐围攻,楚行云右手执剑,左手出掌,十阳四发,猛地削掉一个怪人的脑袋!
下一刻,那怪人的脖子喷出一股黑血,所到之处皆滋滋冒烟,不一会儿,楚行云看见黑血淤积在脖颈处,聚而不滴落,接着血中冒出一粒粒黑点子,攒动着,很快,脖子便似断木逢春,抽枝长叶,竟长出了一颗新的头颅!
谢流水见此勃然变色:“快走!这是血虫儡!”
“哈哈哈哈!还是林公子见多识广。”肖虹狞笑地从怀中掏出一只白骨铃,拼了命地晃起来,“你觉得你们逃的掉吗?”
楚行云回头一望,满山遍野冒出一颗颗怪人脑袋,像春日的野草,破土发芽,挡都挡不住。
“肖虹你疯了!”谢流水用林青轩的口吻道,“我们可都是薛家队的,你连我也对付?”
“薛你妈‘逼的!现在就是薛王爷在我面前,我也照杀不误!”
楚行云吃了一惊,肖虹满眼血丝,不知在秘境里受了什么刺激,一副要跟众人同归于尽的模样,实在不妙。他想一走了之,奈何眼前的傀儡太棘手,从四面八方钻出来,将他们包围死。
正一筹莫展,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躲开——”
刹那间,一道火光凌空射'来,擦着楚行云飘起的白衣,直接打进一个傀儡人的脖子里。
楚行云回头一看,赵家领队赵斌举着火铳,在高岩上发射白魄磷,正中咽喉。
那傀儡人哀嚎一声,登时,喉咙口冒出一点红光,星星点点,终而燎原,一点红蔓延全身,最后彻底烧起来了,口鼻耳目,密密麻麻的血虫从全身的孔窍里钻出来逃命,却融在火光中,成为一股难闻的焦糊味。
赵家不敢恋战,打了几枪,就耗子怕猫般跑了,楚行云趁机紧跟其后,逮着赵斌问:
“肖虹到底怎么了?”
赵武连连摇头:“肖虹疯了,他想变回去。”
“什么?”
“他想重新变回正常人!这怎么可能?他全身都已经跟血虫蛊共生,受伤了还会再生,早就不是人了!不知道他在里头看到了什么,出来就这副鬼样子,薛家的人也拦不住他。”
楚行云心下一动:“肖虹看到什么了?”
“这我哪知道!”
楚行云一笑:“赵领队若不知情,那肖虹为何会来找你们的麻烦?又为何来找我,找上我了,你们赵家又为何出手帮我?”
赵斌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好道:“红蜥、血虫、人蛇,三生相克,肖虹不知从哪看到的,说一个人如果同时有血虫病、掌中目、王蜥毒,就可能以毒攻毒,变回正常人。”
“此话当真?”
“这我哪敢保证,反正我从来没听过。肖虹这疯子一出来就追杀我们赵家,逼问王蜥毒在哪,赵家主都走了,我怎么会知道?”
“原来如此。”楚行云忽而了然,冷笑一身,“我进秘境时,曾帮赵姑娘找了一味药,治好她妹妹的眼疾,所以她送过我一包药丸,你便添油加醋,就驴下坡,说王蜥毒被赵家主送给我了,肖虹疯疯癫癫,信以为真。赵领队,好一招祸水东引啊。”
赵斌有点不好意思,拱手道:“我们也是走投无路,肖虹自接受薛家改造,就得了这血虫病,不仅能不停再生,而且真气直逼十阴,想来想去,只有楚侠客的十阳才能制的了他,今日一见,果真……”
“不必多说,所以,王蜥毒到底在哪里?”
“我真不知道!楚侠客,既然你来了,还找什么王蜥毒,我们只管齐心协力,解决了肖虹……”
“赵领队,王蜥毒在哪?”
赵斌还想再反驳什么,忽然后颈一凉,剑气凌人,紧接着,一股至纯至烈的真气压迫着他的天灵盖。
“楚侠客,你这是……”
楚行云拎着剑,冷冷道:“带路。”
赵斌神色一凛,有些诧异,最后笑了笑:“算我看错人了,楚侠客和肖虹是一伙的?也觊觎我们赵家的王蜥毒?”
楚行云不答话,一面用白魄磷火铳退敌,一面胁迫赵斌前行,忽然腕间一凉,谢流水拉住他:
“算了吧。”
“为什么。”
“你让赵家人带路,带你去抢赵家的东西,你觉得可能会顺利吗?太危险了,你好不容易才从秘境中心里逃出来。而且,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妹妹,我不想你陷入危险……”
“我不想你死。”
小谢正准备陈情利害,叨叨逼逼,楚行云一句话,堵死了他的嘴,好半天,只得接道:
“我在局中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这种救命的方法,就算拿到了王蜥毒,可能也没有用。”
“万一有呢?”
楚行云心意已决,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想小谢能变回正常人,从此和他长命百岁。
他们打一阵逃一阵,最后赵斌引他进了一处榕树林,树枝上垂下千万气根,须须飘飘。赵斌期间多次想逃,迫于楚行云武功盖世,总被他抓回来,最后无奈了:
“楚侠客,您艺高人胆大,不怕死,我和我这几个兄弟可都是惜命的,我要给你带路,可以,我也已经给你带到了,但蜥王只有一只,统领全秘境的红蜥,到底能不能拿到王蜥毒,只能靠你自己啊。”
楚行云不听他的鬼话:“若是如此,肖虹来找你们赵家时,你给他指个路不就行了,何必打起来?”
“因为王蜥毒就在他自己手上!”
十阴寒冽,肖虹从天而降,身后跟着大批血虫儡,这些人强而不死,几个落单的赵家手下被它们抓住,一手一个,爆头而亡,血溅的满地都是……
赵斌眼睛都红了:“肖虹,你非得拼个鱼死网破是不是!”
“是!我早就没退路了!趁早把东西交出来!”
肖虹举起他的右掌,里头赫然是一个眼睛!他身有血虫病,听说三生相克能救命,又故意染了掌中目,如果没得到王蜥毒,那就将前功尽弃。
赵斌不肯退让,肖虹孤注一掷,楚行云又势在必得,三人对峙,剑拔弩张。
谢流水看得头痛,他想让楚楚收手,看肖赵狗咬狗,可云云死活不愿意,小谢暗骂自己真是个红颜祸水。三人之中,赵斌最了解当前地形,楚行云武功最强,可肖虹不知从哪控制了一批血虫儡,彻底包围了这片密林。
楚行云在心中盘算,此地是红蜥聚集地,属于赵家的地盘,眼下最好是联赵对肖,赵斌也正有此意,他使了一个眼色,楚行云手劲一松,刹那间,赵斌跳开一步,随手攀上一根千年榕树的气根,奋力一荡,将自己甩进一个树洞里。
楚行云拉着楚燕,谢流水抓起王宣史,随之而动,两人轻功都是一绝,一阵风去,同赵斌一起消失了。
肖虹气急败坏,奈何树洞太小,里头中空,不知又通向哪里,他的血虫儡大军不可能进去,只得在洞外打埋伏。事到如今,也只有破釜沉舟,肖虹握紧手中的金边鸦羽伞,只身一人跳下去。
楚行云一行四人在黑暗中翻滚,这树洞与地洞相衔,时不时撞到枯枝木石,吱呀吱呀地惹人心烦,甚至会碰到一些死物的骨头,咔嚓地一声,碎了头骨,不知是人是兽。
前头的赵斌忽然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