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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暖暖,凤雏宫内的迎春花已经盛开,从假山上垂落下来,春风一过,就如少女的长裙被吹动一般飘飘索索,乌苏雅一路走来,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即便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心里却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直到看见宫殿门口的笑脸,依然不减。
掬芳一早便是宫门口等着乌苏雅和,见裴嬷嬷扶着她的手过了白玉石桥,忙迎了上去,正想说话,却见乌苏雅已经不似上次的温和,脸上是一副疏离淡漠的笑,脸上堆起的笑容不由的僵了一下,落下了要扶住乌苏雅的手,缓缓行了一礼,道:“见过薄侯夫人。”
“掬芳姑娘有礼。”乌苏雅淡笑的点点头,仰头看了对面的宫殿一眼,问道:“皇后娘娘可在正殿里?”
掬芳忙道:“皇后娘娘说正殿太大,冷清,在偏殿的暖阁里等着薄侯夫人。”
“那便有劳掬芳姑娘了。”乌苏雅心中一讶,依然笑道,看了掬芳一眼。
掬芳忙道“不敢”,领着乌苏雅一行人朝偏殿的暖阁里走去。
偏殿暖阁中,翠屏正捧着一个碧绿浅口花瓣药碗,一口一口的往皇后的口中喂药,才喂了一般,皇后便摆了摆手道:“罢了,这药是越发了苦了,本宫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娘娘,不喝药身子怎么会好呢!”翠屏忙劝道,“娘娘这次为了皇上只身去平城去白家人,一路上也不晓得吃了多少的苦,只怪奴婢不能一路随行,要不怎么也比那些人伺候的好,娘娘比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清减多了。”
“这也不能怪你们,若是你们也跟着我一起去了,岂不是会被人看出端倪,那皇上的计谋又怎么能成功。”皇后苦笑着说道。
“便是说奴婢们殉主也行啊。”翠屏低声的抱怨,又看了手上药碗一眼,再次劝道:“娘娘刚便再吃一点吧,若是让皇上晓得您没有好好用药,又要责备奴婢们了,娘娘就当是心疼奴婢们吧。”
皇后只觉得口中泛苦,见翠屏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不忍心了,轻轻的点了点头,索性自己取了碗眼睛一闭一口喝了下去,待咽下,才长长的出了一口苦涩的药气,再张唇,翠屏便已经捏了一个腌制梅子放入了她的口中,她忙不迭的含住,总算淡化了些些口中的苦涩。
翠屏把手中的药碗放在小宫女手中的紫檀石榴蝙蝠纹托盘上,扶着皇后斜倚在身后的枣红大花牡丹靠枕上,又把盖在她膝盖上的薄褥拉了拉,才取过旁边温热的湿帕子轻轻的替皇后擦拭着纤细的手,温热的帕子刚刚贴在皇后的手心,外面便转来了掬芳的声音。
“皇后娘娘,薄侯夫人求见。”15198129
“快请。”翠屏只觉得皇后手一颤,便听她开口说道,忙快速的替她擦完手,便见乌苏雅扶着掬芳的手走了进来,一身外命妇的华服,动作一丝不苟,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副外命妇见皇后的标准模样,恭敬贴服,手轻轻在腰间一横,缓缓的蹲了下去。
“快起来,快扶苏雅起来。”皇后在乌苏雅蹲身的时候便开口说道,见乌苏雅还是坚持行完一礼才缓缓起身,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你终还是不愿原谅我了。”
乌苏雅没有说话,轻轻的抬头看了皇后一眼,又规矩的低下头去,皇后在她面前虽然依然自称为“我”,可是她晓得她们已经不可能回到当初了,在她眼前的人始终的一国之母,不是能与她推心置腹,交换秘密的闺中密友,想到这里乌苏雅觉得有些好笑,她在这里只有三个好朋友,当初的皇后算是一个,还有刘心如和贺兰苹,现在皇后为了帮助皇帝,不惜假死欺骗她,让她心生愧疚不说,甚至想过要薄非阳表明立场站在小皇子一边,现在看来实在可笑,还有贺兰苹,也是因为成亲王,借着她们手帕交的关系在她这里打探消息。
说起来还是友情比不过爱情,换做是她,说不定也会这么做,所以她并不怪皇后和贺兰苹,只是觉得她们以后不会像以前那样交心了,她装不出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所以干脆与她们都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好了。
“皇后娘娘言重了,娘娘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皇上,也是为了黎明百姓,若不是皇后娘娘的妙计,太后娘娘不得时机公然谋反,定然免不了一场生灵涂炭,所以娘娘这么做没错,又何来的原谅一说。”乌苏雅淡淡的说道,语气里不带一丝的感情,完全的就事论事。
皇后却在她的语气里听出了疏离的味道,轻笑着道:“你说的可没错,于皇上,于天下百姓,我的确做的没错,可是于你,我却是错了。”
“比起天下百姓,臣妾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又于社稷无功,实不足挂齿,更不能与皇上相提并论。”乌苏雅低头垂首。
皇后一味示好,乌苏雅却一再冷淡,皇后无可奈何,旁边的翠屏有些看不下去了,走近乌苏雅的身边,轻声道:“薄侯夫人又何必如此,皇后娘娘的苦衷你还不晓得吗?你又何必······”
“翠屏!”翠屏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后便唤了她一声,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道:“薄侯夫人身上有孕,扶她到这边来坐下。”
“是。”翠屏忙答应一声,伸手去扶乌苏雅。
乌苏雅原本是不想坐上去,上面坐着的是一国之母,她不过是个小小侯府的夫人,若是论起来,她是没有资格与皇后同坐,可是身上的服饰头面实在是太重,她又何必与自己过不去,便顺着翠屏的手走到皇后对面的位置上,先伸手扶了一下炕面,好在炕下并没有生活,如若不然她还真没法坐在上面,这才侧身坐了上去。
翠屏看了乌苏雅的动作忙道:“皇后娘娘晓得薄侯夫人有孕在身,特意让人把炕下面的火熄了的。”
“翠屏,怎么越来越多嘴了。”皇后闻言不悦的说道:“你出去吧,让人送些宫里新做的点心过来,我记得还有些山东进贡来的大枣,你去取些来泡一杯枣茶给苏雅。”
“是。”翠屏忙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见翠屏出去,乌苏雅这才抬头看了皇后一眼,正好对上她样悠悠的目光,心下有些不忍,忙低下头去,轻声道:“其实娘娘不必······”
“记得去年我因为太后娘娘要抱小皇子过去养,而忧心的病重的时候,你也是在这里陪我说话。”乌苏雅还没有说完,皇后却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见她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抹时有时无的笑,接着道:“那会子你还安慰我,如今你与我却这样的生疏起来了。”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臣妾······”
“也正是因为我是一国之母,所以我才有许多不得已。”
“是臣妾无知!”被皇后一再抢话,乌苏雅也有了些脾气,做错事的又不是她,为了皇后的死,她一连好几晚都睡不好觉,难不成现在还要被逼的听人解释吗?可是刚说完,乌苏雅便觉得有些不对了,她似乎又忘了对面身穿华服,羸弱的似不堪风吹的人,便是当今的皇后,轻叹了一口气,手撑在炕桌上准备起身请罪,炕桌上的手便被一只冰冷的手覆住了。
“我晓得你是在怪我,怪我对你的欺瞒,可是我不是存心要骗你,当初太医院的太医都已经来替我诊治过,各个都是摇头,只说我活不过腊月,皇上为了这事还大发雷霆,这些都是真的,就连我求你替我好好照顾小皇子,也是真的,我是真的以为我快要活不长了!”皇后因为激动,脸色有些泛红,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见乌苏雅没有说话,接着道:“后来若不是迦南大师进宫,替我引出了毒虫,我害怕现在早已不在这里了。”
迦南大师?乌苏雅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是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毒虫?”乌苏雅惊讶的望着皇后。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互相试探,抄没王府 ☆
皇后轻轻的点了点头,见乌苏雅脸上的神色已经不似方才那样疏离,才直起身子开口道:“我的身子一向不错,在平城的时候便是风寒也很少,这个你是晓得的,可自从进了宫后之后,我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宫中的太医我也看了不少,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便只觉得是自己在宫中心思过重造成,连皇上也劝我不要思虑过重,我也试着不去想太多,可即便这样,我的身子还是越发的差了,那日我请你进宫,是觉得自己真的快要不行了,并没有要哄骗你的意思,你要相信我。”皇后生怕乌苏雅不信,强调道。“若是我不在了,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皇子,皇上虽然独宠我一个,可我若是死了,皇上即便不想立后纳妃,朝堂百官必定也会为皇嗣担忧,劝皇上立后,这样一来小皇子的处境必定堪虑,更别说那时候太后娘娘还在虎视眈眈着皇上的龙椅宝座,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会答应假死骗太后娘娘动手,我也不想瞒你,可是当时事情紧迫,我的身子又刚刚复原便去了平城,又如何能与你把这件事都说了?”
皇后也是情势所逼,太后是皇帝的心头大患,朝中百官又如墙头草一般左右摇摆,若是不趁早出去太后一党,等其势力做大,便更加难以拔除了。
这些乌苏雅都懂,她只是不喜欢被人欺骗,加之薄非阳也参与其中一起欺骗自己,便更让她一口气难以咽下了,如今听皇后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迁怒了,若不是薄非阳也参与其中,她或许还不会这么生气吧。
理清自己的思绪,乌苏雅轻轻的叹了口气,望着皇后的眼神也少了些疏离,道:“娘娘的难处臣妾也不是不晓得,只是······罢了,只是娘娘怎么会被人下了毒虫?”
毒虫啊,在乌苏雅的印象当中好像只有苗疆的蛊毒才会用到虫什么的吧,没想到宫里也会出现这种东西。
皇后闻言轻笑了一下,有些无奈,道:“除了太后娘娘,还会有谁这样的恨我和皇上?”
“太后娘娘!”乌苏雅吃了一惊,“她怎么会晓得用毒虫?”
“皇上听说我是被中了毒虫以后也很惊讶,派人彻查了此事,原来太后娘娘身边有个宫女叫白蝶,这个白蝶是严睦送进太后宫中的,白蝶是南边一个寨主的女儿,这个寨子的人惯会养毒虫,白蝶是寨主的女儿,自然更是个中高手,我身上的毒虫便是在我进宫的时候被她种下的,听说当时吃下的只不过是一个小如芝麻的虫卵,等从我身体里取出来的时候,便已经长成手指那么粗的大虫了······”皇后想起来便觉得恶心反胃,有些说不下去了。
那毒虫长的极其恶心,还那么大,竟然在她身体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毛骨悚然。
别说是皇后了,就是乌苏雅听着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好太后兴许是为了保密,没有让沈姨娘晓得毒虫这种东西,要不说不定她也会给自己喂一个,想着乌苏雅只觉得一阵恶寒,忙道:“娘娘别说了,那东西出来便好,只是不是说毒虫已去,为何娘娘的身体还如此虚弱,看着倒比之前还要消瘦了。”
皇后笑笑道:“毒虫虽已拔出,可是我的身子却已经被拖垮,原是要静养的,可是为了白家人被先帝遗弃,皇上派了许多人去都不曾请动,我祖上与白家还是有些渊源的,在那样的危急时刻,我也顾不得许多了,便求皇上让我去请白家的人,皇上是不许的,可是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