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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夫子”这样庄重的称呼总可以了吧。
“哥哥是不想要我这个弟弟了吗?”
他这么一说话,钟鸣又动摇了。
但还是坚定的说:“没有的事,只是觉得教书是很神圣的事。”
“那好吧,哥哥。”
“是夫子!”
“好吧,夫子。”
钟鸣发现,情况并没有改善多少。
就这样一边授课,一边开始自己的复仇。
其实皇帝算是个能干人,手底下的暗线、探子已经埋得差不多了,查起事情来,根本不需要费钟鸣太大的力气。
钟鸣需要做的,是去接触那些有实权的人。
把他们拉到自己的阵营。
以确保日后揭发陈家的时候,陈家无法和他们勾结,无力反抗。
其实这也不算个简单的活。
不过聪明早就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张嘴很是了得,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这样隐藏在暗中的日子,大概有两年。
其实这两年他已经收集够了推翻陈家的证据,拉拢的势力足够把陈家按的死死的了。
当然,他也找到了足够了给钟家翻案的证据。
有皇帝的配合,这件事情比他想象的简单的多。
所以就在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早朝上,一个不起眼小官突然站出来,甩出了陈家犯罪的证据。
一些陈家势利下的官员还想反驳,但证据确凿,一条条摆着呢。
而一些平时和陈家关系交好的大官,这次却纷纷站在了陈家的对立面。
紧接着,这个不起眼的小官又拿出了当年钟家冤案的翻案证据。
他的身份才量出来。
竟然是钟家遗孤!
这一次陈家出了大血,顶梁柱陈家大公子直接被赐死。
钟鸣第一次出现在陈茹锦面前,让她清楚地知道,报应来了。
皇帝也不管什么官员升迁制度,直接给封了丞相。
又应钟鸣自己的要求,封了太师。
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皇帝还很不解。
“想站在舅舅当初的位置上,感受一下,这种滋味。”他说。
这话里是什么意思,皇帝也明白,并没有追问,直接答应了。
其实钟鸣想当这个太师,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祁燕陵。
他现在还是祁燕陵的夫子,希望以后祁燕陵当了皇帝,自己还能是他名正言顺的夫子。
不过要不要让他当这个皇帝,自己不太确定了。
他在祁燕陵面前,一直都是文弱书生的形象。
或许受钟鸣的影响,祁燕陵越长越像一个书生了。
他觉得,这样充满书生气的祁燕陵,或许比自己还不适合站在高位上。
也就有了一点点,认真教二皇子的心思。
其实还是不太喜欢这个孩子的,就算知道上一辈的恩怨与他无关,也无法真正的一碗水端平。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他叫钟鸣“夫子”。
钟鸣下意识的,不想让别人和祁燕陵分享这个称呼。
便说道:“二殿下是皇子,自然该按皇子的规矩来,往后就叫我太师吧。”
二皇子也从善如流。
比祁燕陵那个,时不时还冒一句“哥哥”的小崽子听话多了。
一开始,相处还算愉快。
后来陈茹锦见自己儿子,和与钟承俞长得那么相像的“太师”走得近。
不知发了什么疯。
二皇子就和他疏远了。
大概是亏心事做多了,听不得敲门声。
当着丞相,当着太师,当着祁燕陵的夫子。
越来越权倾朝野。
皇帝或许是觉得多年来的夙愿即将实现,彻底倒床不起,病入膏肓了。
不过他想看大仇得报,钟鸣就偏不如他的愿。
毕竟皇帝,也算他的一大仇人。
他现在手里拿着权力,也越发肆无忌惮了。
明明可以立马将陈家这颗毒瘤整个摘除,他偏不,总是隔三差五又抓个人,一点一点的削弱对方的势力。
明明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却非要摆足了权臣奸佞的模样,直接把人给问了斩。
过个几天,又好像才想起来似的,再拿出证据。
操纵权势,玩弄人心。
在猫捉老鼠的游戏里乐此不疲。
就差在朝堂上玩一出,指鹿为马了。
其实说他如何翻云覆雨,如何手眼通天,也都算不上。
他甚至并没有经历过什么真正的权谋。
路是皇帝早就铺好的。
看起来特别不好对付的,其实都是自己人。
朝堂上跟他唱反调的,也是提前安排好的。
况且他自始至终,也没做过什么危害社稷的事。
看起来什么都是他做的,其实都是顺其自然而已。
但是他这样做,这样高高在上地,并不快乐。
只有在回到那个小小的院子里,听着夜晚的声音,看祁燕陵做他的功课时……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微微喘息。
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松弛,以维持自己不失去本性,成为一个真正的奸臣。
终于还是没忍住。
向祁燕陵透露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祁燕陵一点也没追问。
只说:“不管夫子是丞相还是太师,总归夫子就是我的夫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咧嘴笑着,露出一颗虎牙,显得格外可爱。
身上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衫,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书。
回忆到这里也就戛然而止了。
钟鸣站在摘星台上,看着身旁的人。
人确实是在不停变化的,现在身旁的祁燕陵,就和从前的,不管哪一个时刻的他都不一样。
他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衣裳。
“走吧,你既然喜欢。”说着主动下了摘星台“我会帮你的。”
“皇帝死前,你去见过他吗?”钟鸣问。
“见过,他还叫上了一些阁老大臣,宗室贵族,说明了我的身份。”祁燕陵答。
“那怎么还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你?”钟鸣又问。
他一边问,一边回头,看见祁燕陵露出浅浅的笑,答道。
“等夫子回来给我证明身份。”
钟鸣也没再说什么。
一去安安静静的往回走,场面倒也不显得尴尬。
其实再重新认回去了之后,他们的相处大多是这样的,没有话说就不说太多废话。
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想法,所以也不需要虚假的客套。
倒是年幼时,时时刻刻都吵吵闹闹的。
他们先一起回到钟鸣的寝宫,用了晚膳。
那个照顾钟鸣的老太监,一直对祁燕陵非常的不友好。
钟承俞小的时候,一直都是他照顾。
后来钟承俞被迫进宫,他放不下,也非要跟去。
钟承俞的不开心,他都清清楚楚,所以一直不太喜欢皇帝。
不过那个时候,也不敢表现出来。
再后来,钟承俞当着他的面死了。
他亲眼看见他一手养大的孩子,真心把他当儿子的孩子,一颗忠心付与的大公子。
当着他的面,被灌下了一杯毒药。
从此,神智也不太清楚了。
钟鸣和钟承俞长得像,他就时常把他们认错,大部分时候根本分不清楚。
其实祁燕陵倒是和皇帝不像。
但他记忆中,这样两个人在宫里吃饭的,就是钟承俞和皇帝。
他以前从不敢说什么,后来一直很后悔,现在年纪大了,什么也不怕了。
祁燕陵也不跟他较真。
但钟鸣看不下去,他自己都舍不得冷言冷语的崽子,怎么能让别人给他摆脸色看。
就随便寻了个由头,把老太监支走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其实钟鸣本来不想问的,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你的身世。”
“很早。”祁燕陵一边回答一边给钟明夹了一筷子水晶冬瓜。
“夫子喜欢吃这个吧,我记得的。”
然后又接着说道。
“那年我同哥哥进宫的时候,也有四岁了,已经开始记事了。”
“明明早上哥哥也对我叮嘱了好几次说是要进宫,不能乱说话。”
“后来那个‘叔叔’进门的时候,也有人通传说是皇帝驾到。”
钟鸣一边听他讲,也一边给他夹了一些鸡肉,他们以前一起生活了好几年,自然是知道对方喜欢吃什么的。
祁燕陵把钟鸣给他夹的菜吃了,又接着讲。
“我明明记得他是皇帝,他却跟我说他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太奇怪了。”
“还说是我父母的好友,说是父母临终前把我托付给他。”
听到这儿,钟鸣也有些想笑。
也没刻意绷着,就笑着说道“没见过他这样的,在孙子面前自降一辈就算了,还咒自己儿子死。”
“太子和太子妃到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嗯。”他回答钟鸣,又接着讲。
“若单纯只是他身份的问题,其实也还糊弄的过去。”
“不过他把我放在皇宫里养着,又不让我出去。刚开始的时候,我很想哥哥,想出去看哥哥,他就一直搪塞我。”
“后来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同意,就偷偷溜了出去。跑出去好远之后,就发现,自己还在皇宫里。大概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听他说想自己,钟鸣何尝不是呢。
只是那时候,大家都没有能力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祁祁:哥哥。
明明:叫我夫子大人!(awsl)
祁祁:是的哥哥,好的哥哥!
明明:awsl
阿伟:人生艰难。
第32章 权臣14
他们吃着饭,也没让人伺候。
也没管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一边吃一边讲,钟鸣给他夹菜的时候,他就停下来,先把菜吃了。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夹着菜,事情讲的断断续续的。
不过总还是算讲清了。
在皇宫里藏个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又要防备陈茹锦,不敢调动太多人去守着。
又要瞒着祁燕陵,不想让他知道真实身份。
让他住在宫外,皇帝又更不放心。
只顾着防别人,倒没有防祁燕陵。
祁燕陵隔三差五偷跑出小院,也没人发觉。
起先他只是想混出宫,去找钟鸣。
可是他要跑出自己的小院,容易,想出宫门,却不太简单。
所以只能留下来,慢慢谋算。
他从小机灵,竟然还搞到了一套小小的太监服,经常在各宫之间游荡。
皇宫这么大,总不可能每个人都相互认识。碰上一些八卦的,即使不认识他,也还能聊两句。
慢慢的他也摸清了皇宫的状况,听了一些相关的消息,拼凑出了一个真相。
皇帝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就让他留下来,又刚好听一些宫里的老人讲,几年前太子儿子丢了。
和自己对得上。
虽然不敢确定,但他心中也有了猜想。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反倒不那么想出去了。
“或许出去能找到哥哥,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说不定还是会再被送回来。”
“我什么本事也没有,所以只能听从别人的决定,我不想这样。”
“太子被诬陷,只剩二皇子一个继承人,皇帝把我找回来又偷偷藏着,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想要的东西只有自己抓住才最稳当。我想有自己的势力,等我强大了,再见哥哥,哥哥就不能再把我丢掉了。”
钟鸣听他说这样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从来都不知道,祁燕陵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