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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兰台心中暗惊;强忍不退,凝视着昔日的师尊,斩钉截铁道:“我要带星华离开;你若想阻止我;便来试试!”
镜玄俯视着上官兰台,冷道:“畜生!”
上官兰台脸色发白:“不错,在你眼中,我就是畜生一般的人,当初你折断我手脚丢在荒野之中,岂非正把我当畜生一般看待?”
镜玄道:“你的性格偏激固执,本就不能学医!当初我见你对医术一片虔诚,且才华出众万中无一,想着你或许可以更好地承继医药之术,一念心动才收你为徒,结果果然是错了,竟接二连三闹出祸事……你不思悔过,反而苛责别人,可见已无可救药!”
上官兰台道:“你为何不对我多些宽容,为何不听我解释就痛下狠手?似你这般的心性,莫非就不是性格偏激固执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师父!”
镜玄冷笑了声:“似你这般自甘堕落,休要唤我师父!你想要求我宽恕,你自思当初所作所为,若非你各位师兄们求情,恐怕连一线生机都不会留!如今养虎为患,你竟跟勾结官兵攻上山来,我今日若不清理门户,也对不起慈航殿百年的基业,愧对各位掌门前辈,门内同仁!”
上官兰台长笑数声:“你也知道是叶蹈海他们求情……你怎么不问他为什么要以性命担保来替我求情?你可知道,我宁肯你当初一掌毙了我!”
镜玄面色一变,下巴微扬,冷道:“把星华放开,今日我便偿你所愿!”
上官兰台听到这里,双眉扬起,道:“好!今日就来分个你死我活罢了!”他说罢之后,转头看向无艳,道:“星华,你乖乖地等一会儿……等师兄解决了此事,咱们便一块儿下山,过着神仙也不换的日子。”
无艳望着他温柔的双眼,看到他松开握着自己的手,又看看高高在上的镜玄,忽地复又把手掠过去,握住上官兰台的手:“不要!”
上官兰台一惊:“星华?”
镜玄见状,便道:“星华,还不站开一边!”
无艳看着上官兰台:“师兄,不要跟师父动手,你快跪下,跟师父求情!说你错了!”
上官兰台怔住,无艳祈求地看着他,又看向镜玄:“师父,方才师兄说了,他知道错了……他……之前也受过惩罚了,他也答应不再为难慈航殿了,师父,你就不要再计较了……放师兄下山吧!”
上官兰台听到这里,一时怔然看着无艳。镜玄皱眉道:“他趁着我闭关之时上山,可见其心可诛,难道还要放虎归山么?你竟还替他说话!还不过来!”
无艳焦急地摇头:“师父,师父!求你,求你啦!”
上官兰台反手一握,握住无艳的手:“星华……”
无艳回过头来,对上他的双眼,上官兰台笑笑,道:“除非你答应跟我一块儿下山,否则我也不愿意自己一人离开。”
无艳愣住,皱眉道:“你不要胡说啦,还不快点求师父宽恕!”
上官兰台道:“我并非是信口胡说,你明白。”
镜玄冷笑不已,厉声喝道:“星华,还不退下!”
无艳不知如何是好,仓促慌乱中只想要再求镜玄,不料上官兰台上前一步,将她轻轻抱了一抱,在她耳畔道:“之前所做的,是师兄不对……师兄……是无论如何也不想伤害你……”他低低说罢,手上轻轻发力,竟将无艳推了开去,无艳身不由己后退几步,身子贴在栏杆边上,仓皇里抬头,却见镜玄大袖一扬,已经自台阶上飞身而下!
纵然上官兰台有通天手段,但遇上慈航殿最为强悍的镜玄掌门,却也不由相形见绌。一来上官兰台不如镜玄内功精湛,二来,这两天为了照顾无艳,上官兰台殚精竭虑,在动用医药之余,也耗损了不少真气,倘若是上官兰台的全盛之时,加上他这数年来潜心研制出来的种种毒药,恐怕还可跟镜玄一战,但是现在,不管是天时地利人和,跟镜玄想必,上官兰台都是下下。
两下过招,连对于武功不甚精通的无艳也很快看出两人势力悬殊,无艳自是不会跟上官兰台一块儿出走的,但是奇怪的是,之前上官兰台握住她的手腕要带她下山之时,那转身一刹那,竟让她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那样无忧无虑的岁月,便是上官兰台这样握着她的手,带她漫山遍野地游玩戏耍,那是……何等的自由愉悦,满目晴空白云,层峦叠嶂,蜂蝶飞舞,不知愁滋味,亦不知岁月长。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而已。
何况过往之事,不复重来。
无艳恍惚地看着镜玄跟上官兰台过招,几个师兄弟里,上官兰台最为不羁,其他师兄弟不敢跟师父动手过招,上官兰台却敢,虽然每次都是给镜玄教训的颜面扫地,可他每次都也是笑嘻嘻地,分毫不恼,仿佛跟镜玄过招被他教训是极好玩的事,倒是让无艳,每次都提心吊胆,看他过招之后鼻青脸肿的模样,便不高兴地撅起嘴来,上官兰台却总是笑着告诉她这些皮外伤,不痛不痒,叫她不必担心。
此刻,看着两道人影在面前飞舞腾跃,无艳仿佛又看到昔日,那个勇敢跟师父过招的上官兰台,可是这一次,不是嬉笑玩耍的试招而已,却是能立判生死的相争。
无艳眼中的泪涌上来,又随风而去,她靠在栏杆上,觉得前两天受过的伤又隐隐作痛起来,她伸手,捂住胸口,几乎不敢再看下去,可是眼睛却移不开。
心潮起伏,随着两人每一次的身法变幻,眼睁睁地看着镜玄大袖遮天,一掌击出,上官兰台抬掌相抗,整个人却被那股刚猛气劲推得往后跌出去,嘴角已经隐隐透出一丝血迹。
镜玄冷道:“我还以为你有多了得,负隅顽抗,不如伏诛!”
上官兰台抬头,呵呵笑道:“让我束手就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纵身一跃,复又起身!
镜玄道:“冥顽不灵!”轻描淡写地拆招过后,抬掌复又击落。
无艳惊心动魄,不由叫道:“师父……不要杀师兄!师兄!”声嘶力竭,牵动胸口剧痛,无艳捂着心头,痛的伏下腰去。
上官兰台一眼看到,叫道:“星华!”他深知无艳的身体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心脉正需护养,不能有太大的喜怒刺激,一时慌乱分神。
镜玄皱眉,不言不语,痛下杀手,上官兰台勉强接了镜玄一掌,口中鲜血喷出,他却无暇理会镜玄,反身跃向无艳,想要查看她的情形。
镜玄见他狼狈窜向无艳身边,以为他是对无艳不利,当下喝道:“畜生,还不站住!”
上官兰台置若罔闻,直奔向无艳身边,镜玄一咬牙,无情狠辣的一掌拍出,上官兰台防备不及,整个人被拍了出去,撞在栏杆之上!
那有半人粗的青石栏杆哗啦啦一声响动,竟生生地给撞断了,上官兰台的骨骼亦发出渗人的断裂声音,无艳抬头,惊心动魄,叫道:“师兄!”
栏杆断,上官兰台身子往外跌去,眼见要掉下万丈深壑,无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向上官兰台伸出手,厉声叫道:“师兄!”
上官兰台不由自主探手过来,跟无艳的手掌相握。
无艳半个身子探在栏杆之外,岌岌可危,若是上官兰台握住无艳的手,顷刻间就会将她拉下山崖。
上官兰台目不转睛望着无艳,电光火石间,他的大手在她的手指上轻轻地一拂,却又松开,他的面上似露出一丝极淡的微笑,而身形如流星一般往下坠去。
无艳无法相信,想也不想地便冲了过去,这一刻镜玄见情形紧急,闪身过来,将无艳拦腰一抱,才及时阻住她跌出去的势头。
无艳望着上官兰台身形飞快地消失眼前,隐没于重重雾霭之中,凄声大叫道:“师兄,师兄!”
任凭再如何撕心裂肺的千呼万唤,那道人影,却终于就那样清晰地消失于眼前。
第105章 绛帻鸡人送晓筹
亲眼看着上官兰台摔落悬崖;无艳顿时便晕了过去;镜玄抱着她;看一眼那无底深壑;眉头蹙起,双眸之中掠过莫名情绪;最后一声幽幽的叹息,仿佛相送那飘然坠落的身影;那曾经也是他至为心爱的徒儿,最后却成为不死不休的对手;需要他亲手终结一切,或许,这一切便是无常的命运。
镜玄将无艳抱往房中之时,却见大弟子也蹈海搀扶着尉迟镇;神色匆忙前来,叶蹈海见了镜玄,急忙躬身行礼:“师父!”
镜玄神情淡淡,扫了一眼尉迟镇,道:“你受伤颇重,浑身经脉亦有毁损,回去安心养伤吧。”
镜玄语气虽淡,却自有一股不容人抗拒的气势,尉迟镇不敢造次,只是看着无艳,问道:“真人,不知星华如何了?”
镜玄道:“有我在,不至于如何。退下吧。”
尉迟镇松了口气,旁边叶蹈海迟疑着,终于把心一横,问道:“师父,五师弟……”
镜玄不等他说完,便道:“已经被我打落悬崖,以后不必再提。”
叶蹈海面色惨白,神情恍惚倒退一步:“什么……”
镜玄不再理会两人,抱着无艳径直离开。
尉迟镇目送镜玄离开,想要跟上,却又不敢贸然前往,等回过神来,却发现身边空空无人,尉迟镇抬头扫视四周,却见叶蹈海的身影急急地奔向前方,山风浩荡,尉迟镇清晰地望见那倒塌了的栏杆一隅,想到镜玄方才所说,尉迟镇心头凛然,慢慢地挪动步子也走过去。
叶蹈海冲到毁损的栏杆边上,俯身打量那深渊,却见云雾缭绕,哪里能见到那人身影?
尉迟镇走了过来,瞧叶蹈海神情很是难过,他便低声问道:“真人所说的,莫非就是……”
叶蹈海跪坐地上,双手握着碎裂的栏杆石头,落泪唤道:“五师弟……”
尉迟镇很是不忍:“叶先生……不必太难过了。”
叶蹈海双眸紧闭,泪如雨下,道:“为什么……师父要如此狠心,五师弟,都怪我……都怪我……”
尉迟镇听得似有蹊跷,便问道:“叶先生,你为何如此自责,这一切跟你何干……是上官……上官先生他做的太过了,尊师才被迫出手的……”
叶蹈海摇头,泣声道:“不,你不懂……当初若不是我一句话,五师弟,不至于就走上邪路……”
尉迟镇心头震惊:“叶先生,你这话何意?”
叶蹈海不语,眼前却出现当年师兄弟们相处的时光,当时上官兰台风华正盛,他天资聪颖,更胜其他师兄弟一筹,仿佛天底下都没有什么难得倒他的。
叶蹈海为人持重,常常觉得上官兰台如此,锋芒太过容易出事,便存着想让他收敛些的心思,有一日他看书发现一个古方,是魏晋时候人常用的,据说服用可令人延年益寿,虽然各色配药都不见得多稀奇,但这种药方却很少见,因为其中有些药物是相生相克的,重点仿佛是在各种配药的多少上,可谓差之毫厘则谬以千里,只可惜那药方上所记载的各色配药多少,语焉不详。
叶蹈海一连几日思索这药方的可行性,正巧上官兰台又跟些小辈们说笑,见他苦思冥想,便出言嘲笑,叶蹈海心烦之际,便道:“我手上有个古方,你若是能将他配出来,我便服了你。”
上官兰台年青气盛,自是不以为然,便道:“一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