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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除了周砚还有可能是谁?莫非真的像周砚说的,这船上,还藏着一个人?
心里有点发寒。
陈写意把小偷的舱室检查了一遍,准备回去休息一下。他太累了。
外面却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他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拿起防身的刀,死死盯着那门——进来的是那个妓女。
“你干什么?”陈写意冷冷地开口。
妓女只穿着层薄薄的半透明外衣,媚笑起来,没有正面回答陈写意的问题,转过身,背着手,声音也是娇软的:“我的手被绑住了,小弟弟来帮我解开吧。”
陈写意的脸色毫无波动。
但是他的目光落到那妓女的手腕上时,眼皮一跳,有什么东西,针扎似的浮上了他的心头。
他一把拽住了妓女的手,“谁给你绑上的?!”
妓女原本以为自己勾引成功了,听到陈写意的话,愣了一下:“我自己啊。”
有的客人有特殊癖好,捆绑都要她们自己做,久而久之,做这点事,压根不费力气。
陈写意的脸色顿时很恐怖,一字一顿地问:“你、自、己?”
妓女有点怕了:“……就是我自己啊,很简单的,算是一点情趣……”
“……”
陈写意没有说话。
他现在隐隐记起来了。
那天他从黑暗中醒来,给自己松绑后,去给周砚解绑时,绑周砚的绳结,和他的,不一样。
第28章
“卡!”
燕导拍拍手; “稍微休息一下,接下来一鼓作气拍完。小陆过来一下。”
陆声从角色状态里抽回神; 闭了闭眼睛,走到燕导身边。燕导拍拍他的肩膀:“表现很好。我们不需要太过用力的表现,而是一种浑然天成、自然而然的感觉,你演了陈写意; 你就是陈写意。继续保持。”
陆声点头。
还没出场的顾白律托着下巴,看着陆声的侧容,眼睛里带着笑。
他的目光实在难以忽视; 等燕导说完了; 陆声忍不住扭过头去看,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 顾白律冲他眨了眨右眼,手指按在唇上,隔空飞来个吻。
陆声的脸有点红,转身不再看他。
燕导看看陆声,又看看顾白律,看出了点门道,却没说话。
搞艺术的大多对这些接受度很强; 燕赟并不觉得有什么。
休息了会儿; 拍摄继续。
“《葬海》第八十回第三幕第一次; a!”
突然惊醒后,陈写意发觉事情越来越不对。只是以前当局者迷,被耍得团团转; 压根没往这些方面想。
如果真的存在那“第十四个人”,他杀了这么多人,那天为什么只是把他和周砚绑起来?而且绑着周砚的绳结和他的不同,难道还要特意一个人一种绑法?
已经死了九个人,每个人的死法都不同。所以那天,又为什么,要把周砚倒吊进海水,重复一种死法?
周砚……
陈写意心里忽然掠过一层阴影,推开面前的妓女,冲向陈流薇的舱室。
门大开着,里面没有人。
陈写意脑中控制不住地开始冒出陈流薇会被如何杀死,他的手脚发凉,连叫陈流薇的力气都没了,狠狠一拳砸在门上,正要去找人,忽然听到一声尖叫。
甲板上传来的。
陈写意的心跳加速,握紧了防身的刀,走到甲板上。
然后看到了一副恐怖的场景。
死去的人的尸体被抬到仓库里存着,而此时,他们又被抬了出来,第一个死去的屠夫抱着头跪在甲板上,第二个死的人身躯扭曲地躺着,第三个人……
他的目光落到一边,看到桅杆上系着一条绳子。
不用想也知道,正在浸着海水。
这些尸体存放了许久,有的已经腐烂,触目惊心,悚然又恶心。
凶手把每个人死亡时的姿态重复出来了。
冷冷的月光倾泻下来,月亮像是一只代表死亡的眼睛,阴森冷酷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陈写意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勒住了脖子,一呼一吸都在死亡边陲。他有点崩溃,忍不住大叫起来:“周砚!你滚出来!”
四周安静了会儿,忽然响起轻轻的声音。周砚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脸色,他哼着歌,怀里抱着个女人——就是那个妓女。
看起来已经没气了。
周砚旁若无人地把她放到甲板上,冲陈写意笑,悠悠道:“今晚月色很美。”
地上没有陈流薇。
陈写意深吸一口气:“我妹妹呢?”
周砚侧过头,脸色有些疑惑:“你妹妹?”
“不要装傻!她人呢!”
周砚露出个奇怪的笑:“她——人?不就在你身后吗?”
刚说完,陈写意忽然觉得背后发凉,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矮下身扑向一边,但背后还是被一个锐利的东西划过。
身上添伤口的感觉陈写意并不陌生,让他觉得陌生的是,陈流薇的表情。
陈流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陈写意被盯得毛骨悚然,“周砚,你对薇薇做了什么?!”
周砚笑了笑:“你没有发现你妹妹看你的表情一直很奇怪?我可不会什么蛊惑人心的手段。”
陈流薇沉默了会儿,低声道:“哥,你杀了爸爸。”
陈写意的表情僵住。
那是他最不愿意回想起、却每晚都会到的事。
陈流薇魔怔了一般,喃喃道:“他对我那么好……如果爸爸不死,我们也不会到这个地方……哥,你应该去死的。”
陈写意对着陈流薇,无从开口。
纵然有许多理由,但是杀了人是事实,不容辩驳。
来到这艘船上这么久,经历了那么多恐怖的事情,他觉得自己一直在保护着陈流薇,可是陈流薇还是彻底崩溃了。
也许从他对那个男人下手时,陈流薇的心里就埋下了一根刺。
周砚饶有兴致地靠在一边,看着这个余兴节目,目光一一扫过姿态各异的尸体,几乎想拍手大笑。
陈流薇一步步走近陈写意,握着刀的手不太稳,眼里含着泪,她喃喃着,跪在陈写意面前。
“哥,你去死吧,好不好。”
陈写意的喉头发哽,眼睛发红:“薇薇,哥哥对你不好吗?”
陈流薇比他小三岁,从小就是他带的,他们的学费也是他一个人起早贪黑赚的,什么脏活累活他都干过,为了给陈流薇买她喜欢的衣服当生日礼物,甚至去卖过血。
这个和他流着同样的血、他从小到大照顾的妹妹,现在想让他死。
陈写意从来没觉得有这么冷过,冷得他血液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陈流薇捂着耳朵,尖叫着摇头:“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薇薇,你先把刀放下……”陈写意伸手想去夺走她手里的刀,却反过来被划伤了手。
陈流薇边哭边喊:“你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杀了爸爸!为什么要带我上这艘船!我好怕,好怕……”
她的声音渐弱,身体忽然晃了晃,随即直直倒下。
陈写意连忙扑过去抱起她,她的口鼻都在溢血,身体轻微抽搐着,眼睛里已经没有光了。
陈写意手忙脚乱地擦拭那些血,血液却源源不断地涌出,像是要把陈流薇全身的血流干。
周砚打了个响指:“发作得有点早,不好意思。”
陈写意愣愣地抱着陈流薇,过了许久,才看向周砚,眼睛发红:“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周砚,你是谁?你这么折磨我们到底是为什么?!”
周砚没有回答,先抬头看了眼天空。
乌云不知何时涌了出来,遮住了月亮,沉甸甸的压在人心上。
他顿了顿,才微笑起来:“因为你们都该死啊。”
他从怀里拿出那本船长的日记,怀念地抚摸着,声音低下来:“他本来不用死的。”
陈写意已经冷静了点,却又觉得自己很不冷静。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每个人的死相,陈流薇的尸体还在他怀里。
周砚道:“这艘船,叫远程号,十年前遇海难沉没。如果你有看过当时的新闻,应该会有点印象。”
陈写意脑中那点模糊的印象顿时清晰起来——之所以清晰,是因为,那个男人曾经坐过这艘船。
听到沉船的消息时,他还在内心欢呼不已。结果那个男人还是回来了。
周砚指了指周围这些人,继续道:“当时只有一艘救生艇,可是船上的人不多。明明能把他带上的,可是他们!”
他忽然暴怒起来,一脚把跪在地上的尸体踹倒:“他们把他推下了水,好不容易冒出头,又被推了下去,反复十几次,他再也没有出现了。”
“都该死!”
陈写意不由自主地抱紧了陈流薇:“……他?”
周砚面无表情:“我爸。他求他们带我一起,可是他们怕再多一个人就逃不出去,我只能抱着木板浮在水里。”
大概是上天都觉得他应该活下来报仇,他没死。
回到家了,家里已经彻底变了样,受刺激的母亲自杀了,记者纷纷来采访——那群混蛋活着逃回去了,假惺惺地说“船长为了我们和船一起葬在了大海中”,所有人都在掉泪,为了他的“英雄”父亲。
大雨猝不及防地降下来,陈写意不知道说什么。
周砚设了一个局,把当初有关的人聚在了这条船上,慢慢进行他的报复。
冰冷的雨水滑进了衣领,陈写意忽然打了个冷颤,抬头看着周砚:“现在到我了?”
周砚却摇了摇头,他俯下身,动作说得上是温柔,抚了抚陈写意的脸:“我舍不得杀你。 ”
陈写意仰着头,眼睛里进了雨水,难受地闭了闭眼睛,又听到周砚幽幽道:“不过你妹妹说得对,你该死,我也该死。陈写意,你见过海上最可怕的风浪吗?连船带人,都会被大海吞噬,沉入海底。”
天空中雷霆咆哮,金蛇狂舞,海水忽然汹涌起来,船身被打得左摇右晃。
陈写意睁开眼,和周砚对视了片刻,又闭上了眼睛。
他抱紧陈流薇,痛苦的过往在脑中闪现了一遍,在船身嘎吱嘎吱的倾倒声中,化为乌有。
内心的恐惧忽然全部消失了。
——都消失吧。
“卡!”
“恭喜杀青!”
一秒回到现实。
陆声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连忙放开怀里的女演员,歉意地笑了笑,却被一下子反抱住了:“哎呀,就这么结束了,真舍不得哥哥啊。”
陆声有点囧,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顾白律看得老大不爽:“陈妹妹,你该去补几个镜头了。”
对方这才放开陆声,嘻嘻笑了笑,过去补镜头。
陆声还坐在地上,顾白律弯下腰,递给他一只手:“舍不得杀了你……周砚,啧。”
陆声顿了顿,看着顾白律,脑中乱糟糟的,面前的人一会儿是周砚,一会儿是顾白律,他一时有点分不清。
直到诧异的顾白律挑挑眉,从怀里找出根棒棒糖剥了塞他嘴里,口中弥漫着熟悉的甜香,陆声这才彻底回了神,伸手由着顾白律把他拉起来,挠挠头,“师兄,恭喜杀青。”
“同喜。”顾白律笑了,忽然抱了抱陆声,手贼兮兮地在他腰上圈了圈,才眯着眼,压低声音道,“小师弟,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哦。”
第29章
虽然一起杀青了; 不过回去时陆声没能和顾白律一起回去。
上岸庆祝了一下,顾白律没得歇——有个粉丝见面会; 还有几个采访。符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