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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事情发生之前,她曾说肚子饿了。
“奴婢遵命。”奉紫应喏而去。
皇帝亦摆架出了翊坤宫,夜已深,宫门虽早早下钥,皇帝前去自是不敢不开。
碧桃敛眉思忖,寿王交代的事情自己已然安排完全,余下的事,就该由他们来定夺操心了。她摸了摸怀儿子景倦倦地小脸儿,温软地笑道:“团团没被吓着?”
“嗯……”小家伙此刻爱娇地窝在娘亲怀中的样子颇得他母妃真传,“乳娘叫起来的时候被吓着了,娘今天和团团一起睡吧。”
碧桃想起自己曾经抱怨贞美人挡在自己跟前,反把自己吓住的事,不禁抿唇一笑。
“好,娘陪团团睡觉。”
她亲了亲宝宝的额头,将他安置好,掖上被角,轻轻拍着小被子哄他入眠。小家伙本就困了,此时感受到身上有规律地轻拍,眼皮儿软软地搭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主子。”奉紫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声音轻若鸿羽,“银丝面可还要用?”
“自然,不能浪费了皇上一片心意。”碧桃站起身笑了笑,轻手轻脚地往外间走去。
儿子要顾,男人也要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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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长春宫的事不必刻意打听,第二日便就在后宫传遍,皇上深夜带兵入内,皇后被拘禁,一时之间宫内人心惶惶。京畿更是因此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显赫多时的李氏一门因通敌叛国的罪名统统被押下大狱,只待秋后满门抄斩。
唯皇后一人,因已嫁入皇家不在满门之列,但为其母族所累,李氏叛党被一网打尽的时候就已被送至冷宫,永世不得出。大公主因此跪在御书房外一天一夜,颗粒未尽,滴水不沾,一直到晕倒在地都不曾求到皇帝特赦的恩旨。
李家茁壮的参天大树就这样轰然倒塌,接替他上位的,是荣贵人背后的聂家。
只是圣上深谋远虑,此次不再将兵权尽数交予聂家,更有其他两家悄然盛起,于武将中呈三足鼎立之势。
然而没有人知道,与李家通信的蛮族公主阿笙,曾一直滞留京城。在这番朝野动荡之时,她还来不及传讯回族就被心慕之人手刃。
“……子、归?”她倒下时眼中有着迷茫,还有经久不变的欢快笑意。仿佛还有着和谈路上初遇他时的天真快乐,太后大寿时看他彩衣娱亲地醉心捧场,夏日灯会时与他抢夺套环的俏皮捣蛋。
五光十色的记忆如同走马灯在脑中旋转,而最后,她只来得及吐出这两个字,如同清铃的脆响。
寿王眼神寸波不动,看着她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却平稳依旧,让人倍感森寒。
“喜欢我有什么意思呢。”他掸了掸衣摆沾上的血珠,轻轻的问。眼神里有着茫然和不解,以及淡淡地无奈,就好像,他承受这些情爱,并非他所甘愿的一般。
即使他曾经确实对如何处置她有过心软,那也并不是因她的缘故。
他心里是明白的。
“胡备。”
“末将在。”
“传话给皇兄,本王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这回他准备拿什么来赏赐本王?”
“……末将遵命。”
皇帝能赏他的无非是些金银玉器,宝马雕刀,只是这回大方了点,李氏的事因他出力不少,便准许他可以在封地和京城来回,不必再拘在一处。
寿王自是乐得逍遥。
而后宫之中,皇后被禁,自是贵妃独大。虽太后以贵妃养胎为由让贤妃、丽修容协理六宫,但她二人或只做表明功夫,或真心实意,都是贵妃的人。
圣上的恩宠更是被贵妃牢牢霸占,即便内阁大臣频频上折,皇帝都留中不发,转过身后仍旧我行我素。
虽然圣上子嗣不丰,但养到现在也有四位皇子,两位公主,大臣无奈何,只好先将此事搁到一边。毕竟于他们看来,男人喜爱美人是天经地义之事,即便皇上现在迷恋贵妃,等新人入宫,亦会忍不住贪嘴,不必他们多劝。
时光荏苒,转眼一年又逝。
元徵八年,春风三月,贵妃薛氏怀胎十月诞下四公主,圣上喜不自禁,当即命名为“朝阳”,满月时爱之愈甚,取小名“宠儿”,道其应为“整个大元朝的宠儿”,天下哗然。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贵妃母凭女贵,会理所当然地晋升为皇贵妃时,皇上的举动又一次出乎人们的意料。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卡到快哭→ →看写出来的东西就知道了……无论是政治还是死人,都是我的死穴。
小公主本人还算好,只是身份要求,有些事她不得不做。
生错地方了呀小公主。
☆、夫人
皇贵妃之位,本就是位同副皇后;只是当今圣上却对此位犹不满意;另特设夫人之位;封薛贵妃为昭华夫人,无论妃嫔跪拜礼节;晨昏定省,服饰规格,以及配享太庙,祭天祭祖,皆依从皇后之尊。
竟是寻常人家都难有一遇的地位——平妻。
此举一出;才是真正的举国哗然。
这样的风光荣耀;上溯数百年,未能有一人得享。薛氏一门更是因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俸禄恩赏,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然而让朝臣不解的是,李氏皇后已经因母族谋逆之罪被废,后位空悬,若是圣上有心让薛贵妃得享殊荣,为何不立她为后?纵然薛家家世稍微差些,但只要圣上愿意,他们这帮老臣也着实不敢多嘴。
其实这个问题,就是皇帝,也颇是费解——
“真不想当皇后?”他从气棋瓮里拾了颗黑子,望向对面,再一次发问。
她玉手拈白子,相得益彰。但落子处却叫人无奈,随着‘啪嗒’一声轻响,玉人儿拧眉道:“就算当皇后,也不是元后。”
“……”这倒是。
不过更让皇帝头疼的是——接下去该怎么放水让她?
自从与她下过一盘棋,她倒对此起了兴致,时不时就抱着棋盘来找他“请教”。都说大臣和皇帝下棋费脑子,赢不是,输的太惨也不是,谁知道皇帝下棋其实也很累,赢了她,她屡败屡战,输给她,她能直接把棋盘砸了跟你抗议。
总之就是,不下不行!
“虽然不是元后,但天下人皆以为皇后之位方能母仪天下,即使朕将一切的待遇都设置的位同皇后,他们的观念却是根深蒂固,无可更改。”
“都说皇后堪与皇帝并肩。”碧桃又落一子,语笑盈盈,“那皇上告诉我,‘后’字何解?皇后,皇后,依旧是只能站在皇上身后不是?”
“歪理。”
“理不在正,能解就行。”她眉眼儿弯似新月,虽位及高处,却依旧清甜可人,“天下人的想法与我何干,我自己欢喜,足矣。”
想起曾经她对敏贵嫔说过的那一句“我不乐意,你奈我何?” 皇帝低笑。复不待她收回手去,就势捉在手心道:“该走了。”
恰这时,奉紫躬身而入,道:“皇上,娘娘,东西已经备下,可更衣前往封妃大典了。”
碧桃鬼使神差地看向皇帝,正与皇帝的视线相撞,只见他握住她的手往外送去,微微一笑:“走罢,夫人。”
鬓边的流苏浅浅一曳,刹那间,她翘唇绽开嫣然之色,广袖如流云拂过软垫,起身相应。
二人相携而离,奉紫怔怔目送,却站在远地久久不能回神。
这样的尊荣,只怕天底下没有女子可以得到吧?就连小姐,在同等样貌之下,也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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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阴森寒凉地冷宫里,一声清脆的不似冷宫之人的声音响起。那人穿着看守宫女的服饰,将饭菜搁在缺了一角的红木几上,“请用膳。”
“本宫已经不是皇后了。”废后李氏怅然地一叹,她摊开手掌轻轻一握,却什么都没能握住。她苦笑着,再次呢喃,“已经不是皇后了。”
那宫女对着她却依旧恭敬,她挽袖将筷子布好,轻声道:“无论如何,还请娘娘别饿着自己。身子重要。”
“本宫……我知道了。”皇后走到桌边,执筷时多看了她一眼,“我是不是见过你?”
“见过的。”那宫女有一双水灵的大眼,即便皇后因悲痛失落而将四周门窗紧闭,致使屋内光线黑暗,亦仿佛可以看见她生辉的眸光。
灵巧地,像是会说话。
只是她轻轻地吐出那三个字后,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皇后虽然好奇,但想着皇宫里的宫人数以万计,早年认识却贬到冷宫行役的也不是没有。又能熟悉到哪里去呢。
至少她该庆幸,没在这个宫女身上看到人走茶凉的凉薄,更或受到落井下石的待遇。
她毕竟,已经不是皇后了。
“娘娘慢用。”那宫女躬腰行礼,复推开门去,光线照在她脸上的一瞬,她微微侧过头,以抵挡日光的直刺,复迈步缓慢地离去。
皇后看见她侧脸的轮廓,手中夹菜的筷子一颤,很是怔了一怔。
她是,贤妃的……
那宫女来到另外一间屋子,依旧是门窗紧闭的房间,她推门进去,轻唤道:“……薛美人?”
屋子里有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发出闷响。继而暗处传出沙哑地回应:“我在……”
“就是今日吗?”
“是的,今日就是您妹妹的……封妃大典。”
“……我、我想去看看。”空气中的呼吸急促起来,那语气里有着太多的情感掺杂,似怨恨,似不甘,似庆幸,似渴望,这些感情混搅在一起,连她自己都开始不明白到底为什么执意。
薛家有薛碧桃,很好。
但她是自己的妹妹……一点也不好。
“我带您过去。”那宫女犹豫了一下,终是应下了。
“嗯,谢谢。”
那宫女好像在宫中有一点人脉势力,一路有惊无险,带着薛绿萼来到举行封妃大典的奉天門外。两人隐在红柱之后,大典声势浩大,自然没有人注意到这样一个角落。
大乐鼓吹振作,皇帝服袞冕而出落座后乐止。礼部官员捧册宝各置于案,奉节官、奉制官、奉册官、奉宝官及掌节者各入就殿上位,西向立定。典仪立于龙椅之下,奉天唱旨,碧桃亦在下,待旨意宣罢,接圣旨拾玉阶而上,皇帝起身相迎,二人并肩立在一处,着眼于下。
底下大臣命妇及众妃敛衽叩首而拜,口称:“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昭华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薛绿萼屏息看着眼前的一切,上头站着的人,与她有着同一张芙蓉般生就脸儿。
那人华服加上,为万人所仰,而自己,形容潦草,衣衫不齐……她当年明明连自己一丁点儿都比不上,那样怯懦娇弱,只会倚在绣楼里望门流泪。
这样一个女人!
可是,如今看着她,自己却好像再也生不起怨恨不甘的情绪。她站在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上,纵然是从前的自己,纵然自己没有被陷害,难道就可以做的到吗?
薛绿萼怔了许久,一直到钟鼓礼乐消散,方回过神来。
“走吧。”她背过身,对那宫女道,“栀子,谢谢你。”
名唤栀子的宫女一直没有催她,甚至比她滞了更久。此时,她见她清冷的眉眼儿在那一瞬变得苍凉而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