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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月摇头,又将刚才的说辞讲了一遍:“是下奴偷了主人财物,害怕责罚,才私跑出来。”
“啊?这么严重。小姐,我们帮帮大伯吧。”柔儿也是仆人,只是身契有时间限制,不是奴籍。下人们平时小来小去的偷拿主人家一点吃的用的什么的,也是常有。被捉到了,顶多打两板子。而且像蒋家这种大门大户的,都不怎么在意这些,有时管家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行。此时在柔儿心中,一个尖酸刻薄的主人形象已经十分清晰了。
“柔儿……”溪月眉头还是不能展开。
不是完全不相信寻月的话,溪月想的更多。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老伯,似乎藏了很多秘密。他可以面对拦路抢劫应对如常,一出手便杀了一个劫匪,虽说是偷袭,但那也不是常人轻易能办到的,一般的奴隶哪有在身体里藏利刃的;他以病弱之躯可以一人与好几个劫匪周旋,而且还没有丧命于悍匪的刀剑之下,这绝对不是一个不会武功的老奴能做到的;他小腿上有两条伤口,一长一短,整整齐齐,平行相对,也不是像他所说的意外受伤;他竟然还会做燕窝,懂烹饪,自称会做很多家务……他面对自己一直低着头,不敢与自己对视。但那一闪而隐的眼神,似乎有些熟悉。难道他在哪里见过自己,对自己有所了解,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将他送交官府,所以才敢向自己求助?
就在溪月犹豫不决时,有人轻轻扣门。
“哪位?”柔儿大声问。
“小人‘寻风’,方先生的随从。”门外清朗谦训的声音。
柔儿记得这个声音,她对这个能出手杀劫匪,还能跪地当马凳的清俊随从印象很深刻。
溪月看了看地上的寻月,寻月马上会意,起身站在一旁。柔儿回头看小姐点头,就开门将人请进来。
影一进了门,并未往里走太多,微低了头,目不斜视:“先生备了些酒菜,请林姑娘过去用餐。”
溪月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虽然这次自己又被这位方先生救了,也知道他并不是像传说中那样残暴的杀人狂魔,但溪月心底对这位魔教的执教大人还是有些惧怕的。
柔儿一看小姐面露难色,接话道:“啊,今天天色不早,就不麻烦了,我们已经给小姐做好了晚膳。”
这个方先生虽然长得好看,不过总觉得神神秘秘的,而且他看小姐的眼神明显是有所图谋。已经这么晚了,还请小姐过去用餐,一定没安好心。男人都一样,见到漂亮女孩儿就想占为己有,嗯……只有名公子是例外。
“请柔儿姑娘将餐食移过去一起用吧,人多也热闹些。”影一的态度无比恭谨,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无法再拒绝。
“那就请方先生稍候,容溪月打理一下。”溪月没让柔儿继续推拒。她知道这位方先生的决定,一般人是无法违背的。让柔儿共餐应该已经是底线了。
“是。小人下去回话。”影一弯腰一礼,退出了厢房,出门后还随手关了门。
“哎呀,我们上哪里弄什么晚膳去啊?都怪柔儿顺口乱编。”柔儿忽然想到自己编的慌话很快会被揭穿。
“不要紧。他应该不会在意。”溪月无奈地笑了。
“嗯……下奴在厨下备了几样小菜,本是想给小姐尝尝下奴手艺的。”寻月偷偷换了称呼,小心观察溪月的反应。心中更是期待着自己做的菜可以被端上大人的餐桌。
溪月和柔儿都不无惊讶地看向这个总是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得很低的大伯。
……
主室方厅。
餐桌上是影一从当地有名的酒楼五江仙专门采订的五方宴,菜不算多,以当地有名的江鲜为主,配以各色素菜。
方有寻坐在餐桌旁,手中把玩着一块赤金龙字铜牌。牌身为精铜所制,“龙”字为赤金镶嵌的阳文,牌重一斤,字重三两。
地上跪着的廿三见大人半天没有吩咐,也不敢擅自起身。只是腰间的伤口实在有些深,已经有血流在了地上。他悄悄移动膝盖,想用裤子将血迹盖住。
一旁侍立的影一暗恨这个小师弟乱来。大人面前还敢搞小动作。
果然……
“受伤了?”无波无澜的问话。
廿三一惊,赶紧如实回答:“是。属下无能。”
“下去上药吧。”
“是。”廿三松了口气,起身退了出去。
方有寻微微皱眉。刚刚也跟着松了口气的影一顺着大人的目光看去,马上心里又开始打鼓,为廿三捏了把汗。地面上的血渍虽然已经被裤子擦净,却仍有些渗到了昆白玉方砖的缝隙里。
“属下这就清洁。”跟了方有寻这些日子,影一发现这位大人爱干净简直成了问题。
影一趴在地上小心地清理缝隙中的血污,只听得上面的人慢悠悠地问道:“你说,溪月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博学多才的,富可敌国的,叱咤江湖的,还是……坐拥江山的?”
影一清楚地看到,方有寻一边说一边在指间翻转着铜牌,说到最后的“坐拥江山”时,拇指擦过铜牌表面,那就真的只是块铜牌了。因为赤金的“龙字”被这一抹抹得干干净净,只散落成点点金粉点缀了白色的地面。
……
☆、第三十八章 清蒸石鱼
溪月虽也是官宦家子女,却是庶出。即使林大人生前十分疼爱,也从来没被允许出席家宴以外的其他涉外宴席,更不用说与陌生人共同进餐了,何况这回同桌而席的还是眼前这位惹不起的大爷。多亏了有柔儿在一旁陪着,才不至于太过拘谨。
柔儿进入花厅时就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当地有名的五菜三蒸简席,她带来的几样小菜只好摆在了桌子外缘离自己二人较近的地方。比起大酒楼色香味俱全的宴席,那几样小菜就显得有些拿不出手了,好在进餐的人也不是为了宴席。柔儿心中想。
被溪月拉着坐在了身旁,柔儿也是有些不自在的。身为下人,她虽然也常服侍主子们进餐,却从来没有与主子们同桌过。
“上次请林姑娘赴宴未能如愿,还让姑娘受了惊吓,方某实在过意不去。”方有寻给溪月夹了一些青菜。
还有上次?瞧那眼神,就没离开过小姐的脸,看来他对小姐是垂涎已久了。柔儿一边腹诽,一边注意方有寻的举动。
从来没听大人说过这么长的话,看来这林姑娘在大人心中的地位果真是不一般啊。
影一在被确定分给执教大人时,也曾恶补过《奉月品》中的相关内容。说也奇了,《奉月品》关于执教大人各方面的记载都很详细,唯独关于饮食方面只有寥寥几笔,只说了执教大人饮食清淡,从不吃鱼。
此时立在方有寻身旁,影一按着记载,琢磨着大人可能会爱吃什么,捡些清淡的一样一点夹在方有寻的盘子里,却不见大人动用任何一样。心中也是没了谱,不知道大人到底喜欢吃什么。想想这些日子,大人似乎每天都吃的很少,也没见对什么吃食特别钟爱。
“先生言重了。”溪月端起手边的小酒杯,“溪月感谢先生两次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怀。”方有寻也举杯一饮而尽,“姑娘可知道日间的‘劫匪’是何人所派?”
溪月小小的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摇了摇头。
“那是条深水里的大鱼。令尊生前一定熟悉。”方有寻将桌上正中一条清蒸黄鲈的鱼头摘下,放在了溪月的盘中,“溪儿若心中不平,便将那鱼头摘下可好。”
柔儿注意到这位方先生对小姐称呼的变化,立刻警觉起来,用白眼看着方有寻。明明自己盘子里一大堆菜,一口也没动,却一个劲儿给我家小姐夹菜,现在连称呼也给偷偷换了。还“溪儿”,这目的也太明显了。
溪月到是有点习惯这个人的思维方式了,随手夹了手边一个盘子中的一条小鱼放在方有寻的盘中:“万物有道。溪月只是浅水清泉中的一尾小鱼,何期自性,本不生灭。可为生而争,不可为生而死,何期自性,本自具足。”
什么生不生,死不死的?不就是一条小鱼,还有这么多说道!柔儿完全没有听懂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却见对面的方有寻一愣之下,沉默了下来。
曾经灵儿也用《心经》中的法句开导过自己,自己当时只是一笑置之。没想到事隔二十年,在这个与灵儿几乎生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口中再次听到类似的话语。
方有寻有意无意地夹起了自己盘中那条小鱼。
影一吃惊的张开了嘴,好在吃鱼的人没看到。大人竟然吃了林姑娘带来的鱼!不过,这小鱼……
那种小鱼影一在五江仙一楼大堂的餐桌上看到过,最大的也没手掌长,很多老百姓点这种鱼,还有的外卖,五个铜板一大包。不过都是些煎炸烤出来的小吃,色泽和油盐都很重。而眼前这盘鱼竟然是清蒸的,从来没听说过清蒸可以用这么小的鱼。吃的时候刺要怎样处理呢?
当时刚进五江仙,小二开口就向自己推销这种名叫“石鱼”的当地特产,还指着旁门刚好用大竹筐送鱼来的鱼贩介绍说,这种鱼煎炸烤后,“肉嫩刺酥,咸香麻辣,特别开胃”。在得知影一是来订宴席的后,才又热情地将人请上楼。
在影一惊讶的目光中,他家大人把整条小鱼都吃掉了,只剩下鱼头和鱼尾。然后又在影一更加吃惊的目光中,伸手夹了第二条。夹鱼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把这第二条放在了溪月的盘子中:“溪儿带来的菜很特别。”
方有寻双眼含笑看着溪月点头夹起了鱼,然后又给自己夹了一条。
这些天来,影一从来没见过他家大人对什么菜动第二口。今天这是怎么了?是因为那小鱼是林姑娘带来的,还是因为林姑娘那一番“小鱼”理论呢?
想到鱼贩送鱼来时,脏污不堪的竹筐和竹筐周围跟随的苍蝇,影一就吞了口口水。天哪,千万不能让大人在大街上看到这种鱼。影一暗暗决定了明天的路线——坚决不走集市。
接下来的话题就轻松了很多,多数是围绕着林姑娘面前那几道菜的。这是影一跟随方有寻以来,看到他吃东西最多的一次,特别是那盘“清蒸石鱼”,竟然一共吃了三条。方有寻倒是也尝了几口五江仙的菜,不过都未加评论。这让影一更加确定,大人是对林姑娘情有独钟才如此喜欢那几样菜。
最后,二人又饮了几口甜酒,算是宾主尽欢,还约定了明日卯时出发去程家庄。
“听寻风说,这菜是柔儿姑娘做的。”方有寻忽然将话题又转到了菜上,并且对着柔儿露出了一个罕世珍笑,“柔儿姑娘好手艺啊!”
这个笑容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即使刚才一直把方有寻当成大色*狼,柔儿的脸还是腾地红了起来。她虽然也在厨艺上下过工夫,可惜就是不成才,“不,不是……这是大伯做的,柔儿不敢居功。”
“大伯?”方有寻记得在换车时溪月也提到过这个“大伯”。那个躲在马车阴影里的小老头吗?
溪月想到寻月的身事,马上接道:“哦,他是溪月本家老仆,名字中有个‘达’字,所以大家都叫他‘达伯’。早年已经契满还乡,不想在绵州又遇到时已是孑然一身,所以就……”
小姐还是选择帮助大伯了!柔儿心里高兴。
对于溪月明显过多的解释,方有寻笑了笑,表示明白,又称赞了几句,便要亲自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