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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寒芳兴致勃勃地跳下马,在地上蹦了两下,像个孩子似得哈哈大笑:“好轻松哦!解放了!自由了!”
嬴义站在一边笑得也很开心。她开心他也总是跟着开心。
身后的虎贲军也是满脸笑意地看着许寒芳。
喊到“自由了”,许寒芳突然一阵失落。我究竟何时才能真的自由?许寒芳走了几步,在江边找个凉快的树荫处躺下。望着蓝天上的悠悠白云,兀自神伤。
嬴义默默守候在一旁。轻声问。“您怎么了?”他发现她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没有!没什么。”许寒芳极力掩饰自己的失落。
微风吹过,飘来阵阵荷香。
许寒芳坐起身转头四处查找荷花香味的来源。不远处,江水被引入一个人工湖泊,人工湖有方圆几里地那么大。盛开的荷花在碧绿的荷叶中随风舞蹈。
“我看看有没有莲蓬,去给您摘些?”嬴义轻轻问。
他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许寒芳迷惑地望着眼前这个至刚至柔的男人。忠诚善良、细心体贴、善解人意、高大挺拔、五官刚毅……仿佛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他身上。
许寒芳理了理长发,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甩头一笑说:“你快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了。——走,我们一起去看看有没有莲蓬!”一跃从地上跳起来抬脚就走。哈哈,他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吧?
二人撇下虎贲军来到湖边。
许寒芳摘了片荷叶顶在脑袋上挡着太阳,又拿了一片荷叶扣在嬴义头上。
嬴义头上顶了个茎杆很长的荷叶,荷叶的茎杆还被许寒芳刻意处理过,样子像拖了个小尾巴,和严肃方正的五官配在一起,看起来非常有意思。许寒芳哈哈笑着,还美其名曰:这叫造型。
嬴义翻着眼睛往上看,却什么也看不到。只好用手摸了摸头上长长的“小尾巴”,一脸的无可奈何。没办法!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被她捉弄。军人严肃正统的形象不知何时早已经被自己扫地出门,荡然无存。
这个季节摘莲蓬尚早,二人沿着湖边走了一段,发现岸边的早熟的莲蓬寥寥无几。
许寒芳踮起脚尖往湖中间看了看。略带遗憾的说:“你看,湖中间好像有莲蓬。可惜够不到。”
嬴义想了想,环顾了一下四周,神秘地说道:“你等着!”笑呵呵地走开。
许寒芳看见嬴义走到一个小船旁边,和舟子比手划脚说了些什么。然后又点点头,那架势好像是向舟子请教如何划船。然后冲着她招了招手。
许寒芳兴冲冲跑了过去。
“二位小心!”舟子推了一下小船,笑着叮咛。
“谢谢!”二人同时答道,很默契。两个人又为难得的默契相视一笑。
上了船,嬴义显得有些紧张,摇橹的动作也不是那么协调。
许寒芳好奇地问道:“你为何如此紧张?”
嬴义略带羞涩地回答:“我不会水,所以有些头晕。”脸红红的。
许寒芳取笑道:“哈!终于让我知道有个你不会的了。——你不会游泳。”乐得手舞足蹈。小船也跟着乱晃。
嬴义紧张地大叫:“哎呀!不要晃!不要晃!船翻了!”
许寒芳看着嬴义的反应,再看他头顶的荷叶,笑得更是浑身乱颤,东倒西歪。
嬴义紧张地握着船桨,一动也不敢动,表情惊恐万分。
想起来嬴义不会游泳还能来划船实属不易。许寒芳心里涌起一阵感动,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让我高兴吧?这才老老实实坐着,但还是止不住地笑。
嬴义皱眉认真地看了看清澈的湖水,自去专心地摇橹。
湖面上清新的风吹得人心情舒畅。
许寒芳用手撩着清澈的湖水,哼着动听的小曲,很快忘记了烦恼。
嬴义端坐着操着船桨,微笑不语。他的悟性真的很好,不一会摇桨就已经摇得动作很协调,很熟练。
小船在碧波上荡漾。向荷叶慢慢靠近。许寒芳如愿以偿探手摘了几个莲蓬,满足地说:“这下好了,没白来。——你是怎样借到船的?”禁不住有些好奇。
嬴义红了脸说道:“我说你是我家小姐,家人管得严,好不容易出门一趟,没能尽兴,想借船到湖中一游……”
许寒芳故意笑着揶揄:“哈哈!没想到嬴大人也会编谎言?”
嬴义从来没有说过谎,本来就不善于说谎的他,能说出这样半真半假的谎言已经很不容易。此刻脸更红。辩白道:“我这也不算谎言……”他想说你出趟宫确实不容易,可是觉得此话不妥,又把话咽了回去。
许寒芳把摘下的莲蓬放在裙子上,剥了一颗莲子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吃着,边吃还边点头:“嗯!好吃好吃!——给你也吃。”歪着头递过去一个莲篷。
嬴义想抬手去接,可是手里操着两只船桨,船桨没有地方可放。遗憾的摇摇头:“您吃吧,我还要划船。”
许寒芳想也没想地说:“我喂你吧!”认真地剥了一个莲子递到嬴义嘴边。
嬴义愣了一下,还是微微张开了口,把莲子含在口里,慢慢嚼着。莲子吃在嘴里脆脆的甜甜的,莲子的芯却苦苦的涩涩的。
许寒芳也剥了一个放到自己嘴里。二人相视一笑。
不知为何,二人突然不自在起来,一种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心跳突然加快。
为何我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许寒芳目光飘忽不定地瞅着水面,瞅着碧绿的荷叶,风中摇摆不定的荷花。突然想起一句话:十年修的同船渡,百年修的共枕眠。
同船的人我已经找到。共枕的人在哪里?回过头却发现嬴义正在呆呆地望着她,不知他是否能看透自己的心事?许寒芳尴尬地笑笑。
嬴义正望着许寒芳出神,看到许寒芳猛地回头,猛地一惊,不自然地低下头,握着船桨用力摇了几下。小船猛地向前滑行了几米。
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美丽的湖光山色,让人陶醉。
沉默了片刻。的3a
“你(你)……”二人同时开口,又都同时停住。
“你(你)先说……”二人又是同时开口,同时停住。
“你(你)累吗?”二人居然第三次同时说一句话。不约而同“扑哧”一下笑了。这一笑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应该我问你累不累才对,一直是你划船!”许寒芳抢着道。
嬴义摇摇头,笑道:“我不累。”又露出了他那个迷人的单酒窝。
日上中天,太阳渐渐炙热。二人把船划到了岸边,弃舟登岸。
嬴义像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两个鱼竿。二人坐在水边垂钓。许寒芳用荷叶扣住了脸,躺在湖边,看起来优哉游哉,心里却七上八下。
嬴义手里拿着鱼竿,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看起来专心致志,却连鱼咬钩了也没有注意。
一阵马蹄声传来,马背上来人高声呼喊:“大王口谕。”
许寒芳还没有反应过来,嬴义和众虎贲军呼啦一下都跪伏在地上,以头碰地,恭听口谕。
又是什么事?不会是叫我回咸阳吧?老天!许寒芳懒洋洋地坐起来,改了个跪的姿势。只听到来人高声道:“大王口谕,韩姑娘速回咸阳。”
“什么?让我回咸阳?”许寒芳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怎么怕什么来什么?刚没有痛快两天,又叫我回咸阳?
众人都被许寒芳过激的反应惊得一愣。
许寒芳掐着腰走到来人面前,撇着嘴质问:“真的假的?怎么突然让我回去?大王那么急着让我回去干什么?”
来使恭敬地回答:“卑职不敢假传大王口谕。”
话刚问出口,许寒芳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她当然知道使者不敢假传圣旨,极不情愿地说:“大夏天我怎么回去?万一在遇到洪水怎么办?上回幸运,没被水冲跑。如果正走在栈道上山洪来了,岂不是死翘翘?过了雨季再说吧。再说我还没有去看都江堰呢!……”她喋喋不休地在说,还在地上来回不停地走动。
大王的令也敢违抗?嬴义惊慌地抬起头,偷偷望了许寒芳一眼,又垂下头,显得忐忑不安。
特使一愣,恭敬的回答:“大王说‘估计韩姑娘不会愿意回去’,所以还让卑职带来一份礼物。请韩姑娘过目。”说着恭敬地捧上一个锦盒。
又是一个密封的锦盒。许寒芳打心里面排斥,闷闷不乐地打开锦盒,一看又是一副丝帛!拿出丝帛,啪地一下把锦盒盖上。借夸张的动作来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丝帛上画了两个图案。一个看起来像太阳,一个看起来像月亮。这是什么意思?表示日日夜夜想念我?
为什么什么都被嬴政事先料到?许寒芳泄气地把丝帛放回锦盒,叹了口气,又不满地合上了锦盒。
特使把锦盒交到嬴义手里,又给许寒芳行了个礼,躬身退下,上马离去。
许寒芳迈步走到江边,望着茫茫江水,心里说不出的惆怅。我就像是一个风筝,嬴政无形的线还一直拴在我身上,即使飞得再远,也始终被嬴政牵在手里。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嬴义小心翼翼捧着锦盒,走上前低声问:“您何时动身?”
我不想回去。王宫像牢笼一样,没有自由。许寒芳这么想可是没有说出来,她望着江面,怅然若失。
嬴义目光一闪一闪望向她,充满理解和无奈。
尽管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许寒芳还得奉诏回去。就算我敢抗旨,嬴义敢吗?这一百个虎贲军敢吗?他们就是嬴政拴我的线绳。
回到咸阳,还能和嬴义这样无拘无束吗?回去后我们还能像朋友一样吗?我们将按照各自的轨迹生活。或许很难再见。
嬴义为我做了那么多,我该怎样感谢他呢?思考了一下午,有了主意。傍晚和嬴义一起去了庄园别院。
皎洁的月光下,葱郁的榕树旁,一坛浓香的清酒,两碟精致的小菜。两个人隔着几案对面而坐,四目含笑对望。
许寒芳轻抬玉手,为嬴义倒了满满一杯酒,笑道:“知道你最爱喝酒。这是我派人去买的五梁酒。”
嬴义拿起酒杯略微闻了闻,淡淡地一笑,浑厚的声音带着回音轻轻响起:“我发过誓,已经戒酒了,今生就再也不会饮酒。”
许寒芳酸涩的笑笑,把头扭到一边,看着缠满青藤的榕树发怔。他戒酒是因为我。为了我他不仅可以放弃自己的嗜好,连生命也可以放弃。这样的朋友我该如何回报?
嬴义默默注视着她,炯炯的目光一闪一闪,似乎在迟疑什么。停了片刻,他轻轻说:“有一样东西,我一直想给您……”
“什么?”许寒芳一脸迷茫。
嬴义羞涩地笑着:“是您要的东西,我早就给您做好了,只是一直……”一脸的难为情。
许寒芳转过脸,月光正好照在她洁白的脸上:“我要的什么?”她用力想。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嬴义犹豫了一下,慢慢从怀里取出一物,小心地捧在手中,双手缓缓递了过去。表情郑重其事。他捧的是什么?如此小心?
见嬴义递地小心,许寒芳也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来一看,是个锦囊。锦囊上似乎还有他暖暖的体温。他究竟在怀里揣了多久?讶道:“你还记得?”
“嗯。”嬴义低着头,低声说:“你给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都不会忘记。——只是这个做的粗糙,您看看……”月光照在他高大的身躯上,被投出一个阴影。
许寒芳逆着月光,看不清嬴义脸上的神情,她稍稍往前探了探头,想仔细看清楚,嬴义却把脸扭在了一边。五官的侧影被月光影得清晰好看。
许寒芳借着月光,捧着锦囊细细看着。锦囊只有嬴义的手掌一半大。做工算不上精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