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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寒芳借着月光,捧着锦囊细细看着。锦囊只有嬴义的手掌一半大。做工算不上精细,但是每一针缝的都很工整,密密麻麻的针脚形成一条直线,可以看得出来缝的很认真。他如此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却有如此的温情?
许寒芳再次望向嬴义的身影,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记得自己也曾给浩然缝过一件衣服,当时缝衣服时的心情还清晰地记得。他缝锦囊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想起浩然,望着嬴义,许寒芳突然想起一首词: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把三篇竹简放进锦囊。又从怀里拿出发簪,玉簪在皎洁的月光下泛起隐隐的光泽。许寒芳默默看了几眼,天荒地老的誓言依然篆刻在玉簪上。
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支簪很漂亮!”不知何时嬴义转回了头。
许寒芳叹了口气,低声说:“是他给我的信物。”为何给嬴义说这些的时候会有些不自然?
迷人的月色,微微的清风,空气中混合着酒的香味。
酒不醉人人自醉。我为何感觉如在梦中。最近为何总是做梦?几乎很多时候,是梦是醒已经分不清楚了。一年的时间过的真快!突然觉得好舍不得,舍不得告别这段岁月。
沉默了好久,嬴义嗫嚅着说:“我……能再和您一起跳个舞吗?”
许寒芳微微一愣,继而愉快地笑道:“好!”
同样的舞蹈,不一样的心情。
舞罢。二人站在原地都没有动,静静看着对方,眼睛中同时闪烁着光芒。嬴义嘴角带着满足地微笑。
耳边又听到长青藤哗哗地掌声。
嬴义至诚地说:“我愿意永远做这榕树上的常青藤。”笑容中充满神往,眼睛中充满执着……
许寒芳手里紧紧握着锦囊,望着嬴义浅浅的笑颜,微笑着有两颗晶莹从眼角滑落……
(第三部完)
找了些借口,又推迟了些日子。在秦王特使的不断催促下,许寒芳在万般无奈地情况下终于动身准备回咸阳。
巴清带着众管事前来送行。
更有许多工人和奴隶自发前来送行。沿街都是人,送行的队伍更是浩浩荡荡。
嬴义带着一百个虎贲军,威风凛凛、盔甲鲜明地护在左右。
巴清依依不舍地说:“妹妹,真舍不得你走。”她从巫山回来后,发现巴家的事务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根本不用像以前那样操心劳累。知道巴家蒸蒸日上的事业,许寒芳功不可没。打心里把许寒芳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也舍不得。不过我还是要回去了。”许寒芳也涌起惜别之情。
巴清落下了眼泪:“这里以后就是妹妹的家,以后随时可以回来。”离别总是让人伤感。
听着这亲切的话语,许寒芳心底涌起一股暖流。我这么快就有了家?就有了渴望的家?她忍不住笑了,点点头。
“妹妹以后一定要常回来看看!”巴清拉着许寒芳的手千叮咛万嘱咐。
“嗯!我会的。”许寒芳应着,心里却清楚,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嬴政还会让我再来吗?
许寒芳沿街而行,不时有人拿出几个鸡蛋,几块糍粑,一双鞋,一块绣帕……作为礼物送上。她含笑命人逐一收下。她知道她收到的都是一颗颗诚挚的心。
这时,送行的人群中一阵骚动。
嬴义立刻警惕地护在许寒芳身前。虎贲军挡住了一个想要走到近前的布衣百姓。
“求求您,求求大人,就让小的见一见韩姑娘吧……”一个老者的声音哀求。
“是呀,让小的见见吧。”有几个声音附和。
许寒芳伸头看了看,高声命令:“让他们进来。”
虎贲军这才放行。
一个老者提着个陶罐弓着腰快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工人模样的人。
“姜大叔!”许寒芳立刻认出了老者,欣喜地叫道。
老者一愣,继而热泪盈眶,颤声道:“您还记得老汉的名字?”
许寒芳亲切地笑道:“我喝过姜大叔的水,怎会忘记?水很甜呢!”
姜老汉颤抖着手擦了擦眼泪,把陶罐捧了过来:“小的贫贱没有什么可以献给您的。今天特意给您带来一壶山泉水。给您送行。”
嬴义刚要伸手接过,许寒芳已经接过了罐子,把盖碗拿下,看了看,泉水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
倒了一碗出来,仰脖一饮而尽。几滴清澈的泉水顺着下巴流下,滴在衣服上。许寒芳笑着说:“这是我喝过的最甜的水。姜大叔,谢谢您!”这也是她收到的最质朴的礼物。
“哎呀!别这么说…。。“姜老汉慌得不知所措,忍不住哭了起来,屈膝跪了下来。
许寒芳忙去扶他:“大叔,快起来…。。”
姜老汉哽咽着说:“您就让老汉给您磕个头吧。要不是您,我们过不上现在的日子。”执意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的97
周围的人纷纷跪了下来。他们都是生活在最下层的人。许寒芳是他们的恩人,曾经把他们从死神的手里拉了回来。只有她才是真正地为他们着想。她来后改变了他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处境。解决了梦寐以求的温饱问题。他们现在很满足,觉得很幸福。
许寒芳望着质朴的人们,感动地眼圈已红。
大家也在恋恋不舍地流泪。
赢义望着许寒芳,望着人群,心里无限感慨。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手里捧了一把泥土,慢慢走了过来:“姐姐,阿爹说我们没有什么礼物可以给您,请您带上一把这里的泥土。请您不要忘了这里。”
许寒芳含着热泪,拿出手帕把泥土捧了过来,小心地包了起来。她知道在这些人眼里,土地就是最宝贵的东西。土壤也是最珍贵的。他们在向自己表达最质朴、最珍贵的感情。
许寒芳把泥土高举在手里,朗声道:“大家的礼物我收下了。有这里水,有这里的土。我不会忘记这里的山山水水,我一定会再来看大家的。”
众人都笑着望着她,脸上却挂着泪痕……
今生我还能再来到这里吗?许寒芳默默问自己。她拉着小女孩的手缓缓前行。
道路两边是夹道欢送的人群,身后还跟着送行的长长的队伍。许寒芳走过,道路两边的人们都加入到送行的队伍中,队伍越来越长。
前面就要上了官道,许寒芳停下脚步,转身笑道:“大家留步吧。再往前送我就没有办法走了。”努力使自己笑得开心,尽管心里还想流泪。
“妹妹路上小心。”巴清极力控制自己的伤感。
许寒芳点点头,嘱咐道:“姐姐一定要记得,多关心一下最底层的穷苦人,你付出一分,会有很多收获。”说着又扫视了一眼送行的人群,感慨着说:“我说过,埋下一颗爱的种子得到的会是一棵大树。没想到,我却得到了一片森林。”嘴角泛起幸福的笑意。
巴清的目光随着许寒芳的目光扫视浩浩荡荡的人群,深深地点了点头。
许寒芳登了马车,上了官道,走出好远,回头再看,人群还在不停地向她挥手。
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热爱上了这里,爱上这里的山山水水,爱上这里的质朴善良的人们,爱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将来找到浩然,我要告诉浩然,我要和他一起来这里生活,直到终老。
来巴蜀和回咸阳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每往前走一步,许寒芳就觉得心情沉重一点点。每往前走一米,就感觉离禁锢近一些。我这次回到咸阳王宫何时还能再出来?何时能够去找浩然?
快到平陆时,嬴义找了个机会在她耳边悄悄说:“您如果这个时候走,还有机会,还来得及。”
许寒芳目光霍地一跳,吃惊地望着嬴义。他读懂了她的内心,他知道她不想回去。他这样说等于在拿自己的生命作赌注。
“不!我不想走。”许寒芳撒谎。我怎能如此自私?我为了他也不能走!为了这个朋友也不能走。
嬴义目光深沉的望着许寒芳,欲言又止。
夜晚,驿站里,繁星满天。
许寒芳静静立在窗边,隔着窗纱看看星星。
现在已是子初十分,更鼓声透过夜幕隐隐传来,更增加了四周的宁静。
好久没有看星星了。为何我会好久没有看星星?是浩然在我心里已经渐渐淡忘吗?不!不是!浩然明媚的笑脸在脑海里依然清晰。浩然也还会看星星吗?
正胡乱想着,嬴义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眼睛扫向嬴义的房间。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踱出房门。
只见嬴义走出房门停了一下,抬头望了一眼夜空,转头望向这边。许寒芳本能的侧身体一躲,探头隔窗纱窥着嬴义。
嬴义慢慢下了台阶朝许寒芳的卧房走来。走到离房门几米的地房停下来,默默盯着房门一动不动。他高大的身躯挺的笔直,在房门口站了片刻,背着手扬起脸望向如梦如幻的夜空,月光将他的身影拉成了一个细长的影子。
许寒芳默默望着嬴义。再过几天就要到咸阳了,到了咸阳之后我还能再见到他吗?还能在和他做朋友吗?世俗的人们能理解我们的友情吗?心底涌起一种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感觉……
终于看到咸阳城高高的城墙,终于走进咸阳繁华的街道。
许寒芳懒懒地坐在马车上,隔着窗纱望着咸阳熟悉而陌生的街道,恍若隔世。
看着街道两边熟悉的商铺,咸阳城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街上依旧行人如织,行人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可是我的心情已经不一样。
突然,在拥挤的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背影一闪而过。许寒芳忽地一下坐直了身体。那个背影再熟悉不过了,是他!的7b
许寒芳猛地站了起来。忘记了这是在马车上,头重重碰到了车顶,又跌坐到座位上。她捂着头大叫:“停车!停车!快停车!”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马车还没有停稳,许寒芳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车,一个踉跄差点跌到,也顾不上许多,转身跑向刚才看到那个熟悉背影的街口,焦急地四下张望。
嬴义下马来到近前,低声问:“您怎么了?在找什么?”
许寒芳只顾东张西望,顾不上回答。
嬴义扫视了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说道:“上车吧,大王还在等着呢!”
“是他!是他!”许寒芳呼吸急促地说:“我看到他了!”说着脚步不停地四下寻找。可是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她焦急地四处寻找,脚步越走越快,不由自主跑了起来。
嬴义急忙带着虎贲军跟上。
许寒芳沿着这条熟悉的道路不停地跑着。这是当日自己从皇陵回来时奔跑的道路,她的心跳加速,她有一种起强烈的感觉,感觉到浩然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或许浩然在等着她,在快乐豆坊等着她。
或许浩然已经在摆几案?或许他已经买了自己爱吃的水果?或许他又在给自己烧洗澡水?或许……许寒芳奔跑着,脑海中不停地回忆着。
汗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衣衫,沾湿了她的额发,顺着脸颊不停地流下。可是气喘吁吁的她不愿意停下来,她恨不能一下飞到快乐豆坊。心里在默默祈祷:“浩然,我回来了!浩然,不要走,等着我!”
终于,又看见了那扇熟悉的小木门,小木门虚掩着,是他!他一定在里面!许寒芳的心脏快要跳出了胸腔,浑身的血液已经沸腾,“浩然,我回来了!浩然我回来了!”她大喊着,一步一步朝小木门跑去……
“浩然!我回来了!”许寒芳推开门,上气不接下气地扑到门里。
可是,院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棵桃树静静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