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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给孩子治病的过程中,姚采澜觉得,自己跟江清山之间的感情好像更进了一步。就是那种患难与共的感觉,孩子生病带来的压力两个人一起承担,互相鼓劲,互相安慰,心里的焦虑和恐惧好歹还有个人来共同分担。
姚采澜一直忙着墩子的事,对其他的事就没顾得上。等墩子好些了,姚采澜这才江清山神色有些不对。
追问之下,江清山才告诉她,西北告急。
羌戎安静了这十几年的时间,休养生息,现在大概养的兵强马壮的,终于又蠢蠢欲动了。秋天草木枯黄,他们族人又要苦挨一个缺粮少衣的漫长冬季了。因此,大规模的烧杀抢掠又开始了。
姚采澜全身的血液都要凉了,一把抓住江清山的袖子,“怎么了,西北又要打仗了么?你又要去战场?”
江清山看她脸色发白,忙安慰道,“你放心吧,如今还没有军令来呢!就算要开战,也不一定会调我们所的兵啊!”
话虽如此,姚采澜仍然觉得心惊肉跳的,一连好几个晚上都噩梦连连。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这次当今圣上应对的也格外迅速,没出一个月,军令就下来了,调集云阳所的兵士一千,先集结到大名府,然后像西北进发!
姚采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确实毫无办法,心里简直恨得要死,狠命的掐了江清山身上无数下泄愤,还是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大军开拔那一天,姚采澜面朝里,铒身无力的躺在床上,她不想去送江清山,心里一片麻木。她兴希望自己骗骗自己,不想亲眼看着他走。
重重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床前,有双熟悉的有力的手正在抚摸她的头发。
她咬住嘴唇,任眼泪无声的躺下来,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你放心吧,为了你,为了孩子们,我一定会好好回来的!我还得看着孩子们成家过日子呢!”
说完这一句,江清山给姚采澜掖了掖被角,转身就大踏步而去。
姚采澜听着那脚步声渐渐远去,又听到外面好像有马匹嘶鸣的声音,这才用被子蒙住头,放声痛哭出声。
她在床上溜溜的躺了一天,半醒半睡的,做着乱七八糟的梦,到了第二天才打点精神爬了起来。日子还是得照常过下去。
姚采澜硬撑着终于没出什么问题,后来却听说江老爷急得生了一场大病。自从江清峰和清秋相继去了,他唯一就剩下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虽然孙子不少,但也代替不了儿子不是?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萧树顺利入了府学。石头则是听说了父亲出征的消息,刚进十一月,就匆匆的赶了回来。
良,你没事吧?”石头担心的看着姚采澜。
姚采澜强打笑脸,“你这孩子·看你说的,我能有啥事啊?”
“娘,你放心吧。我爹身上功夫很不粗,脑子也好使着呢,肯定会打个大胜仗回来的,把那帮龟孙子打得哭爹喊娘,扬我天朝军威!”石头眼睛贼亮,说的义愤填膺,眼睛里放射出一种有点狂热的光芒来。
姚采澜被他乐观的态度所感染·心里顿时觉得松快了不少,这才有心情把孩子打了一巴掌,“你想什么呢?我告诉你,你爹那样我是管不了了,你要是还想着去战场·那你娘我就真的不想活了!”
本来是笑的,可说着说着,眼泪就来了。
说起来她的心理最近很是脆弱,一点点的事都想要哭。
石头一看心疼了,忙赌咒发誓,“放心吧,娘,我知道·我不去还不行么?别哭了·我不是一直都最听您的话么?!”
姚采澜这才转悲为喜,又把他拉得近一点·仔细打量大半年没见的儿子,“哎呦,儿子啊,看着又长高了,”说罢站起来用手比划了一下,“死小子,居然超过你娘了!”
石头撒娇做痴的,总算把姚采澜哄得高高兴兴的。
姚采澜又说道,“你小树哥哥去府学了,娘呢,就有个想法,你看看中不中?府学也有些附学的学生,只要有钱,能自己掏得起学费,就能去听课。我想着,你现在年纪太小了,西北那边又乱,老是在外边转悠我还是不放心。趁着年纪小,你还是多读点书为好!”
一听要读书,石头的脑袋就隐隐作痛,“不要啊,娘!”
姚采澜的脸一板,“我反复想过了,这样对你是最好的,省的你想东想西的,整天不着调!”
石头一看她娘的脸色,如今正在敏感时期,他实在不想再惹他娘难过,也没敢再多说什么,只好苦着脸,做无声的抗议。
但是,姚采澜很快就提笔给江老爷写了信。江老爷十分高兴,他早就觉得这孙子是个可造之材,一直想着能把他弄到自己身边来看着,这下子真是正中下怀啊!立刻就以饱满的热情,很快就把相关手续办好,还非要给石头缴学费。
了
尽管府学看着江通判的面子,会给他个不小的折扣,可那银子还是少不了啊,第一年的学费就是整整三十两银子。至于第二年交多少,就看你的考试成绩了。如果考试成绩好的话,就能专成正式的生员,不但不需要交银子,而且还由朝廷供给禄米,提供食宿呢。
姚采澜没同意公公的建议,写信给公公说,这笔钱让石头自己负担。
石头.都要哭了,这就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姚采澜安慰他道,“你可别疼钱,我这里正好有个机会让你把银子赚回来!”
“真的?”石头喜出望外。
“你林叔总想着把第一春给开到大名府去,已经筹划了好几年了。你这次去大名府,正好帮着你林叔把这件事做下来。在大名府开酒楼自然少不了依仗着你祖父,正好由你去跟你祖父交涉。放心,这回,我正式的给你大掌柜的名头,每年的分红少不了你的!”
太好了!石头正嫌弃读书太过苦闷,折腾折腾酒店的事还是挺有意思的,至少比整天被关在书房里强吧?再说了,石头这几年游历的多,自觉的又有了不少好点子,应该比自己几弈前做得好。而且,这次上有林叔和祖父,底下肯定还会带着一个有经验的二掌柜,倒也不用太担心自己会扑街。
第一百二十八 等待
虽然抠门又小气的母亲让自己自食其力,不过,石头现在倒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为什么呢?
原来,这次石头自江南回来,可不是空手而回,而是押着两大车货物浩浩荡荡回来的。一大车货物是江南的物产,诸如茶叶、生丝、瓷器、漆器等等。这些东西在北地都是炙手可热的东西,转转手就能轻而易举的赚一大笔银子。而另一车货物更是了不得,乃是从沿海的大码头那边淘回来的南洋宝货,包括毛纺织、毛皮、亚麻、象牙、檀香木和各种小摆设。
姚采澜惊讶的看着儿子孝敬给自己的满桌子的东西,毛皮、象牙什么的自不必说,其中还有几个造型小巧精致的钟表,甚至还有一个地球仪,一架望远镜。
沿海跟外国的贸易规模已经大到如此地步了么?前世的那些不好的阴影瞬间就笼罩住了姚采澜的心,让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石头在一旁忙解疑道,“我大景跟西洋、南洋等国的贸易仅限广州一地,因为海上路途遥远,风险很大,因此商船来往并不频繁。”
姚采澜狐疑的看着他,“就你这么一个小毛孩子,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不会干了什么非法、违规的事情了吧?
石头一看母亲的眼神就恼了,气道,“您放心,这些东西不是我杀人越货得来的!”
原来,他偶然遇到一个西洋商人,名叫大卫。那人正穷困潦倒,走投无路,连回国的路费都没了。通过他蹩脚的本地话,连猜带比划的,石头就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人听说东方遍地黄金,便砸锅卖铁的整了一批货物,跟上了一艘大船。历尽九死一生·终于到得了中国,结果这里的关税高的下人。大卫跟着他的同伙想办法给海关的官员送了礼,总算是免了一些,结果又遇上了奸商,卷了货物就找不着人了。所以大卫就陷入了窘境,而且他的同伙在一旁看热阄的看热闹·都表示爱莫能助。
哦,原来如此。姚采澜总算放下了心。对那位大卫的遭遇,姚采澜并不同情,因为她已经暗暗把另外一笔账给安在了他的头上。
“这个望远镜你那里还有么?”姚采澜先把这个东西挑了出来。
“一共就两个。另外一个我想自己留着玩呢。”
“别留了,都给我!”姚采澜一看石头猢痛的样子,又加了一句,“放心,我会按这里的价钱付你钱的!”
姚采澜要望远镜做什么?自然是想办法让人送到西北去。也不知有没有用?不管了,送去再说吧。过了几日·姚采澜挑选了几个利落的亲兵,跟宝贝似的把望远镜装在了一个密封的盒子里面,送去了西
至于前线的战事如何,姚采澜是两眼一抹黑。官方有消息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告诉内宅的妇人。姚采澜只盼着江清山的每月的家书。
可江清山家书上总是语焉不详,寡淡的无滋无味·除了“我很好”,就是问“家里好不好”,根本没有什么实质内容。
姚采澜只好听着坊间那些小道消息,一回说胜了,一会儿又说败了,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以讹传讹,心情却也跟着一惊一乍的。
好几本经书又被姚采澜从箱子底下寻了出来,没事就翻翻经书·努力从诘牙难懂的字里行间去寻找心理的安慰。
这个年过的也是索然无味。刚过了年没几天·石头就打点好行装,跟着回来过年的萧树一起去了大名府。石头的两车货物早就销了出去·赚了个盆满罐满,整天做梦都要笑醒,恨不得自己能再下一回江南。可惜,姚采澜命他即刻入学读书,石头只好蔫嗒嗒的上了路。
临走时姚采澜嘱咐道,“你最好不要住在你祖父家中,要知道,你大伯母多年以来对我们二房积怨很深。你这一去,按她的想法,肯定以为你是去争夺家产的,万一她心术不正……”
石头点点头,看她忧心忡忡的就笑着安慰道,“娘,您就放心吧。您儿子这几年行走江湖可不是白混的,什么人没见过?!我要是被个区区女流之辈算计了,我这江字就倒过来写!”
不过,石头到了大名府之后很快就写信回来,江老爷死活不肯让他住到府学宿舍去,连着萧树一块留到了府中。不过,石头写到,祖父给自己两个专门开了小灶,配了两个府里的老人,十分的稳妥,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锤看着哥哥能做大掌柜,很是羡慕,强烈申请自己也能升ˉ级,起码,也得有分红好吧?不想却被姚采澜以他年龄太小为由给无情决绝了,并哄他道,“等你十五岁了,也让你做大掌柜!”
铁锤这家伙脑子好使得很,压根就不相信姚采澜说的这话,拿着这空头许诺沮丧万分。不过,真正的打击还在后面。姚采澜道,“你哥哥去读书了,你也不能这么闲散下去了。你跟他又有不同,你聪明好学,在学业上肯定能有一番作为,所以,过了年也去读个书馆吧,将来也好像你小树哥哥那样考个功名。”
铁锤虽然无奈,但是,也知道母亲说的话是对的。要想过上自己想要的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