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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采澜知道此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下人都召集起来,吩咐众人一定要小心行事,无事尽量不要出府,出府一定要先报备,并做好登记。
锦绣庄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也只好先停下来,任那院子先空着,先观望上一段时间再说。
庄子买下了,绣娘也买好了,签了死契,成衣也做出了十几套,庄子后院也都布置好了,结果。。。没办法,谁也想不到突然出了状况,也只好任那庄子空置着,每日里还要搭进去各种费用养着这个庄子。
姚采澜倒不大担心江清山,就他那“铁石心肠”,自己拧巴两天也就过来了。
不过,大家都是一副“我很担心”的表情,姚采澜也不能表现的太悠哉了,只好,不时的跑上两趟,在书房门外耐着性子劝上几句以示自己的“贤惠”。
果然,第二天,门口放着的饭菜就不见了。第三天,等姚采澜起床的时候,人家已经早就去军营了。
晚上照常回来,只不过情绪很低落,脸上的寒霜在这大夏天里也能冻死个人。一家人都跟着战战兢兢,不敢说笑。
晚上也不在出去应酬,却改成在家里自己喝,往往喝的酩酊大酔,又哭又笑又唱,那样子连姚采澜见了也心酸,无奈却也想不出好办法去劝解他,只能等待好时机了。
他喝的烂醉,姚采澜往往就让江西伺候着他就在书房歇了。自己乐得清净。
以前他是早出晚归,恨不得长在了军营里。现在却经常三天两头的才去一趟军营,有时候日上三竿了才起来,有时候在军营呆不了半天就跑了回来。
姚采澜看着他那颓废的样子,有点担心他的差使,悄悄地找了江西来问,江西却说,军营里一切照旧,日常训练都有王子其抓着呢,一点儿也没受影响。还是照着以前他们订的章程训练着呢,军营里还是整天有人挨罚,有人被打了板子哭爹喊娘,有人在背后发牢骚。不过,总的来说,比江清山刚来的时候军纪好了很多,至少没人敢公然跑路,逃避训练。
先不说江清山那边如何,姚采澜担心了好几天也就慢慢放开了。这些大人物的事情,自己也管不了,索性就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过一天算一天吧。
没几日,竹通城也派心腹之人送来了家信。江老爷嘱咐江清山一定要小心行事,切莫大意,特别是要把家里的产业都处理一下,以免落人话柄,或是招来灾祸。随信还把原本就分给二房的田契和铺子的房契都送了来。
江清山看了,冷着脸把信付之一炬。
姚采澜忙问,“夫君,咱们家这些产业如何处理?”
那人却头也不回,不耐烦的说了一句“都随你”,就去了书房。
姚采澜想了想,觉得自家公公这想法很有道理,未雨绸缪总是不错的,因为谁也不知道上面会抽什么风。总要做最坏的打算。
她叫王小六把一直在城里照看锦绣庄的水草喊了来,跟她说明厉害关系,把卖身契还了给她,并把自家的嫁妆,包括第一春和锦绣庄,暂时转到她的名下。
至于江家二房的产业,姚采澜没有动。毕竟,如果一点也不剩的转移出去,显然也是会招致怀疑的。
水草听了也晓得其中的厉害,噗通跪倒连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时已经时额头红肿,眼中含泪,“奴婢本不愿出府离了奶奶,本想终生伺候奶奶,以报答奶奶的知遇之恩。但是,现下情况危急,奴婢只能先谢过奶奶的大恩大德,还要谢过奶奶对奴婢的信任,奴婢必要好好保管这些东西,待事情过后定会物归原主!”
主母 二十一 娇娥
姚采澜听了她这一番话心里也是无限心酸,又嘱咐江庆速速和水草一同去官府办各理各种交接手续。
水草却跪在当地没动,迟疑着不知道想说什么。江庆见状忙退了出去,又把二妮和小莲也带了出去。
姚采澜看向水草,水草这才顾不得害臊,咬了半天嘴唇,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奶奶,奴婢虽然出了府,但还是江府的人,心是永远向着二奶奶的。奴婢还想着,奴婢的终身大事。。。。。还望奶奶能为奴婢在府里为奴婢指个人,让奴婢让有机会回来伺候二奶奶。”
姚采澜倒很是愣了一下,转念想到,这是水草在向自己表忠心呢,怕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让自己对这些产业的托付更放心一些。
姚采澜看她执意如此,倒是也没有一口回绝,只叹道,“你对我的忠心,我心里有数。至于你的终生大事,还是要好好看着,不能随便就将就了。”见水草还要再求,就止住了她,“这事情就先放放吧,等过一阵子再提吧。”
对于水草,她是绝对信任的。水草既为这份信赖感动,却又心有顾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对她那样一个积蓄不多的奴婢来说,是那么一大笔闪光的银子呢。
虽然家里始终是低气压,但在这压抑的气氛中,总算还有好消息传来:地龙的事儿成了!
姚采澜特意传了江庆来,跟他一起去做实验的房子“验收”了一下,果然是做成了。
那几个工匠也是激动的只搓手,眼睛也格外的放光。有人在外头烧起了炭火,过不一会儿,屋里就感觉热了起来。
姚采澜和江庆在屋子上上下下都仔细探察了一番,果然,各处管道、出风口、灶头等都建造的很是精良,也不见有烟冒出来,姚采澜看了也不禁在心里赞叹不已。哪里都有能人在啊。
姚采澜挥挥手,让江庆当场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每人赏了一两银子,众人皆都欢欣鼓舞,对姚采澜感恩戴德。江庆又叮嘱他们切不可在外面多说话,要保守机密才好,众人早就知道了江家的权势,自然都唯唯诺诺的应承下来。
姚采澜又嘱咐江庆多观察上十几二十天,看看这地龙有没有别的隐患,只有等到确实经住考验了之后,才能放心。
只不过,如今外头风声正紧,姚采澜原本打算趁着避暑的功夫在府里正式施工的想法也只能遗憾的延后了。
待到姚采澜心情很不错的回到了家里,江清山已经回来了,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廊下瞅着西天的云彩发呆。
彼时,夕阳西下,彩霞漫天,晚风送来阵阵清凉。
姚采澜见二妮正端了井水烹的西瓜过来,便顺手接了过来,放在了小桌上。
见江清山还在发呆,便拿了一小块亲自递到了他手上。江清山这才仿佛惊醒一般,接过了西瓜,朝着姚采澜好歹扯开了一个不算太美妙的笑容。
姚采澜也不说话,两个人就默默地坐在那里,齐齐看着西天红红的太阳慢慢往下落。
忽然,王小六来报,说是李茂林携着妻子、女儿要求见爷和奶奶。
姚采澜暗暗奇怪,见江清山还是懒懒的,混不在意的样子,便做主让他们进来。
李茂林和他老妻倒没什么,他那女儿,名唤娇娥的,确实是名副其实的一位“娇滴滴的美娇娥”,她一进来,姚采澜就不禁打量了她好几眼。
只见她身着嫩黄色小纱袄,下系着玉色百褶裙,更衬得面如娇花,眉若晓月。
这姑娘美则美矣,只不过眼睛却不大好,眼珠子怎么老是偷眼乱瞧呢?
姚采澜不禁有些郁闷,这又是哪一朵烂桃花开了?能不能让我消停消停啊?
她郁闷的同时也觉得精神一阵,如临大敌,刚才的慵懒全不见了,后背端直了,脸上又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那李茂林早已携着家人跪下磕了头,口里道,“今天冒昧的来打扰爷和奶奶,不为别的,只为了要感谢爷前几天对小女申以援手。”
回头示意老妻拿了一篮子瓜果来,又殷勤道,“庄户人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好孝敬爷的,就只有自家地里头出的一些瓜果,还请爷、奶奶莫要嫌弃才是!”
姚采澜使了个眼色,二妮忙把篮子接过来,姚采澜已经笑道,“李庄头客气了!只是这感谢一说。。。。。。”
李茂林回头看了自己女儿一眼,那女子却早就羞红了脸,使劲儿往爹娘背后躲,眼睛却还是禁不住朝着江清山飞呀飞的。
姚采澜看了一眼仍然明显不在状态的江清山,那人好似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眼睛仍然看着西边的天空。
这边厢李茂林见了江清山的样子,脸上的笑也是尴尬起来,只好干笑几声,硬着头皮解释道,“奶奶原来不知道。是这样,前几日,小女去河边洗衣,不小心扭了脚,正好呢,爷恰巧路过,就派人支会了小老儿一声,我们才知道这事。所以。。。。。。”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如此小事一桩,不过是我家爷举手之劳罢了,也值当的李庄头如此大动干戈?真是太客气了!”
姚采澜佯做不满。
心里却疑窦团团:你那女儿可不像是个帮家里洗衣服的主儿啊,这事未免也太巧了吧,怎么早不扭脚,晚不扭脚,偏偏正让江清山给瞧见了呢?再说了,脚扭伤了好的可没这么快啊。。。
李茂林又千恩万谢了半天,姚采澜只是轻描淡写的谦让,话里话外说的,显得李家“小题大做”似的。
李茂林本来就心虚,更让姚采澜那话挤兑的头上直冒汗。
他那老妻见了,赶忙出头,把自己女儿自背后拽出来往前一推,“娇娥自那日后一直对爷心怀感激,就让小女给爷磕个头,表达一下感激之意吧!”
说罢,那女子果然含情脉脉的看着江清山,红着脸盈盈一拜。
无奈江清山仍然神游天外,那李娇娥就那么被晾在了当地。那膝盖依然是微微弯着,却已经摇摇欲坠,难以支撑了。
姚采澜一看,只好扯了一下江清山的胳膊,低声道,“夫君,人家姑娘来谢你来了!”
江清山貌似才醒过神来,瞥了一眼那一家人,只是淡淡的抬了抬了手,“举手之劳罢了,不值得如此。”
那女子忙站直了身子,场面却又静了下来。
姚采澜低头摩挲着那个光洁如玉的果盘,好像完全没看见李家人的尴尬。
那老妇人却又按捺不住,自那女孩手里拽出一个粉色的物事来,殷殷向着江清山笑道,“我家小女别的不说,只在女红上是个手巧的,就绣了这么个荷包,聊表感谢之意,还请爷不要嫌弃粗陋才好!”
江清山闻得此言,终于睁大了眼睛,仔细的、挨个的看了这家人好久,那三人顿时心里直发毛,觉得今晚的风怎么冷冽了起来,惴惴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姚采澜也想抚一下额头,你当老娘是死人啊,这是赤裸裸的勾搭啊。
李茂林,你够胆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啊。
江清山忽然大笑了起来,在场众人无不莫名其妙,那李家人更是让他笑得心里颤颤的。
江清山只觉得这些日子来的郁闷一扫而光,笑得格外畅快。
姚采澜没说话,冷眼看着他,暗忖,难道这位仁兄得了美人青睐,欢喜的疯了?不至于吧,这么没见过世面么,不是号称“花丛老手”的嘛?
江清山笑了半天,连眼泪都笑出来了,这才渐渐歇了,声音里还带着不可抑制的笑意,“李茂林啊,你这感谢可真谢错人了!”
李家人听了这话顿时大吃一惊,齐齐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