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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契合[ABO]-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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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呢?
  铃兰嘴馋了,何岸去西点屋买来一份纸盒装的,配方一模一样,甚至出自同一位糕点师傅之手,铃兰却不喜欢。他舀起一勺尝了尝,也觉得似乎差了些什么。
  还有……
  还有七月的雨。
  盛夏雨频,易困买花人。何岸不是急躁的性子,他喜欢抱着雏菊,闻着湿润的青草香,在低矮的屋檐下等待雨过天晴——至少从前是这样。现在,当雨水淌过青石板的时候,他望着淡雾蒙蒙的窄巷转角,总忍不住想起那个举伞而来,为他淋透了半边臂膀的男人。
  郑飞鸾的伞荫,似乎比屋檐更加牢靠。
  碎雨扑面,何岸抱紧了花束,微微的有一点心慌。
  晚上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戴逍与程修同室而居,早已习惯了并排坐一张沙发,何岸就带着铃兰坐在另一边。从前他没觉得局促过,如今却有些难安了。
  戴逍和程修两个人,平日里互怼归互怼,怼完了,依然是彼此最信赖的人,出双入对,谁也插不进去。这半年多,何岸看着他们一天天熟稔起来,也一天天感受到了明晰的界限。
  虽然无意也无形,可只要是三个人,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的。
  何岸都懂。
  只是那时候,他身边有郑飞鸾。
  Alpha会克制地陪伴在他和铃兰身旁,不多言,不讨嫌,只消一个眼神就愿意陪他闲谈,于是四人之间便保持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何岸一直以为,自己当然是与程修、戴逍要更亲密些的,实则不然。
  郑飞鸾若即若离的守护,看似疏远,也亲密得不同寻常。
  如今人离开了,影子却无处不在。
  轰隆隆。
  天边滚过了低闷的雷鸣,沉云蔽日,疾风厉啸,院外一片飞沙走石。眼看大雨将至,何岸放下蒲扇,把铃兰抱进了房间。
  小丫头已经一岁半了,软嘟嘟的,眉眼长开了些,也多了一点郑飞鸾的痕迹。
  何岸坐在床畔,点了点她的小鼻尖。
  偶尔他也会梦见那天深夜的事,梦见郑飞鸾破门而入,不容分说地将他压在身下,撕烂他的睡衣,一双眼眸昏聩无神,又烧着漫天欲火。
  那时候,爆发的Alpha信息素冲溃了何岸的意识,刺鼻的血腥气则给了他最后几秒钟清醒,让他看见了郑飞鸾的手腕——鲜血淋漓,新伤叠旧伤,溃烂的皮肉与绳索黏连,末端扯断了,滴着血,钟摆似的在眼前晃动。
  滴答,滴答,滴答……
  原来缎带之下,竟然是这样的景象,根本就不是什么“装饰”。
  郑飞鸾对他说了谎。
  所以,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何岸在即将消散的神智里寻找着答案,他依稀记得,第一次闻到郑飞鸾房里失控的信息素是在今年的二月。如此漫长的时日里,郑飞鸾难道一直像今晚这样,只要睡觉,就把自己绑起来?
  何岸突然放弃了挣扎。
  他仰躺在郑飞鸾身下,神色平静,甚至没有抬手去按床头的报警铃,任由对方扳住肩,强迫他扭过头,露出了脆弱的后颈。
  他知道郑飞鸾已经全无理智,受原始本能支配,一心只想咬穿他的性腺,可就在这巨大的恐慌中,他竟也得到了一种即将解脱的轻松感。
  咬下去吧。
  你赢了。
  你用克制证明了爱。
  我们之间何必上演一场同态复仇的闹剧,你施与我多少痛苦,我回报你多少痛苦,相互折磨,纠缠不休。恰恰正因为体会过求而不得的刻骨滋味,我才不愿看到无谓的疼痛再延续下去。
  郑飞鸾,我也许无法在今天、在这里,就这么干脆决断地原谅你,可我愿意让恩怨一笔勾销,从零开始。
  只要爱情还在。
  但是,这个心念一闪即逝,未及传达,就被沉重的黑暗吞噬了。
  等何岸一觉睡醒,睁开眼睛,从程修口中得知的却是郑飞鸾返回渊江的消息。他一个人坐在病床上,抱着膝盖,望着苍白的天花板,露出了茫然又错愕的表情。
  一道闪电击破雨云,窗外雪亮如昼,复又昏黑如夜。
  炸雷姗姗来迟,暴雨应声浇下,气温一下子降了七八度。
  铃兰半梦半醒间听见打雷声,像只寻壳的小蜗牛,手脚并用,慢吞吞爬进何岸怀里找安慰,拱乱了一头小卷毛。何岸便心无旁骛地守着她,一下一下轻拍后背,直到雨声渐轻、天色渐亮。
  铃兰安然睡去后,何岸打开橱柜,取出了一只积灰的棉布包。
  拨开层层棉布,里头躺着一支纤细的玻璃管。
  木塞子,两三毫升液体,血一样的深红色,放在鼻前,能闻到清甜的花香。玻璃管上贴着一枚标签,用浅蓝色圆珠笔写着一行字:
  信息素萃取稀释液,Omega 90795型,患者:何岸。
  这是他仅存的一点原生信息素了,刚做完手术那会儿曾用来安抚过铃兰,还剩了几毫升,本想留作纪念的,如今留或不留,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
  至少,郑飞鸾应该更需要它。
  何岸撑伞出门,冒雨去药店买了一支生肌膏,然后改道邮局,将玻璃管与生肌膏打了个包裹,附上一张小卡片,只有短短两字:
  珍重。
  他不知道郑飞鸾的私宅地址,便在收件人那栏填了久盛双子塔的地址。
  非亲非故的,更不是什么商业VIP,也许包裹半途就会被人截下,丢进垃圾桶,根本送不到郑飞鸾手中,然而无论怎样,这已经是他能帮上郑飞鸾的最后一个忙了。
  阵雨过后,伏暑依旧。
  闷热的白昼挣脱了时间管束,拉得一日更比一日长。
  何岸不问世事,一心一意打理着青果客栈,他努力管住心思,不让自己去想以后的事。他这一辈子,拖着一具残缺羸弱的身体,大约是很难找到什么圆满的归宿了。假使将来,戴逍和程修的关系真的有了变化,青果客栈这一处小港湾,他还适合久居下去吗?
  不适合,又能去哪儿?
  他没有答案。
  程修察觉到了何岸的低落,又看不透他,每每想要旁敲侧击地问出些什么来,也只能得到一个温柔的笑容,还有一句淡淡的“没事”。
  他拜托戴逍去问,自然也问不出结果。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七月末。这一天,青果客栈来了一位新客人。
  这原本没什么稀奇的。
  客栈是供人歇脚的地方,注定了要迎来送往,每天的住客都与昨日不同,即便何岸这般长情的人,也不得不成日面对形形色色的陌生人。
  这位新客人却有一点特别。
  他来的时候是清早,何岸与往常一样抱着铃兰,站在弯弯的石拱桥上看鸭子。身后的沿河小街上,行李箱万向轮滚过了青石板,由远及近,发出咯啦硌啦的声响。
  何岸准备好礼节性的笑容,扭头看去,却愣在了原地。
  来者是一位温润而年长的先生,约莫四五十岁,身段修长,戴一副金丝框眼镜,眼角有细微的鱼尾纹。他站在曦光之中,只是站着,什么都不做,也掩不去典雅的书卷气。
  视线相接时,他自然地朝何岸笑了笑,目光那样煦暖,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爱和疼惜。
  也不知为什么,何岸被他看着,脸颊竟微微发了热,局促道:“您、您好。”
  “你好。”
  他上前两步,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燕宁,很高兴认识你。”


第六十章 
  燕宁是一位特别有意思的客人。
  在何岸的印象中,光顾青果客栈的大部分客人都像极了一只只忙碌的陀螺,携着车载斗量的行程而来,从进门第一秒起就开始兜转。上午抵达的,往往不到中午就没了影,得等夜晚泡够酒吧,乘兴而归,才有机会再见。
  讲究些的,还会在出发前换好落昙镇的民族服饰,搭配一顶宽边遮阳帽、一副墨镜、一只帆布包,再从柜台的宣传小架子上抽走一沓打折券。
  时间久了,何岸也适应了类似的“旅游规则”——虽然总觉得哪儿不对味。
  燕宁却不是这样的。
  何岸为他办理入住的时候,习惯性指了指面前那一排花花绿绿的旅游宣传册:“您一个人来这儿,有计划好要玩什么吗?”
  燕宁微笑:“暂时还没有。”
  “那……我给您推荐几个景点吧?”何岸轻快地一眨眼,仿佛要透露什么有趣的小秘密,“落昙镇有一些好去处,知道的人不多,原生态,还不收钱。”
  “好啊。”
  何岸便往前探了探身子,陆续从宣传架的角落里找出几本小册子来,边找边说:“我们这儿临海,东岸有一片珊瑚礁,样子很漂亮。这些年其他海域的珊瑚都白化了,只有落昙镇的还活着,所以更珍贵了。
  “然后,落昙山上有一座小瀑布,就在慧觉寺北面的林子里,附近有野鹿出没,不怕生,喜欢小动物的话可以去看一看。
  “镇子南边还有一家花圃,开了好些年了,叫小啾,周三会开花艺课程,只收材料费,我自己也经常去的。”
  他说话的时候,燕宁一直非常温柔地看着他,时不时点一下头。
  何岸整理好宣传册,将房间钥匙摆在上面,双手递给了燕宁:“207号房,庭院楼梯上去,右转第二间。要是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来找我。”
  “谢谢。”
  燕宁接过钥匙,却没有马上拖行李箱离开,而是低下头,对着自己裤脚的位置,和蔼可亲地说:“小朋友,你是想跟我一起走吗?”
  “铃兰?!”
  何岸匆匆绕出柜台,发现小丫头正揪着燕宁的裤管,一步一摇地在那儿兜圈子,还抬起头,傻乎乎地冲燕宁乐。
  “对、对不起!”他飞快地把铃兰抱起来,解释道,“她从前不这样的,怕生得很,今天……今天大概是看您面善了,所以……”
  燕宁喜欢这个答案,忙道:“不用说对不起。被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亲近,我很高兴。”
  铃兰咬着小手指,羞涩地扭了扭。
  何岸本以为这只是一段偶然的小插曲,谁知道,铃兰居然对燕宁“贼心不死”。
  吃过午饭,他独自在小客厅核对开支账目,还整理了一遍这周的客房采购清单。铃兰自娱自乐,搂着六百六肉嘟嘟的小肥腰,在地毯上拱来拱去闹着玩。
  算完账一抬头,客厅空空如也,只剩下六百六在呼呼大睡。
  这孩子,又一声不响溜去庭院玩了。
  何岸放下纸笔,起身去外头找铃兰,谁想刚踏出门就看到了一幅无比温馨的画面:
  九重葛花架下支了一把老藤椅,燕宁坐在上头,捧着书,手边一杯清茶。但他的视线并不在书上,而是满载爱意,望向了对面的绣球花丛——铃兰蹲在那儿,左揪揪,右揪揪,揪下来一簇白绣球,然后举着它,摇摇摆摆向燕宁走去。
  “花花,喏。”
  铃兰踮起脚尖,努力伸长了胳膊,要把花送给燕宁。
  燕宁接过花,笑得分外开怀。
  铃兰觉得收了她的花,从此就是她的人了,于是得寸进尺,撒娇要燕宁抱抱。燕宁自然是再愿意不过了,正好见何岸出来,便问:“我可以抱她吗?”
  “可、可以……”
  何岸诧异极了,差点说不出话来。
  铃兰出世前受了太多惊吓,天生敏感,辨别得出最细微的恶意,对陌生人几乎持有本能的不信任感。除了相熟的三位爸爸,她从来不会主动亲近谁。郑飞鸾宠了她大半年,连一个亲昵的拥抱都没换来。
  然而今天……
  先揪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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