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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寿笑了笑,道:“洛姨,我陪着额娘,她定能一样地快乐开怀。每次我们都会一起念着您,想着您的。”我摸摸他的头,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整个人都那么坚定。我是该安心地走,可惜这本不是该与不该的问题。
忽然门里有人扬声道:“再站在门口聊下去,我可先去睡午觉了!”
我和元寿都扑嗤一乐,他朝我作了个揖,转身走了。我径直打了帘子进屋,正看见叶子打着哈欠捧了本书看,眼下黑影甚重。她抬头看我,把书撇到一边:“怎么,想把我家儿子拐跑?”
我笑道:“不敢,不敢。不过这个未来宝贝儿,我还真是喜欢。”
她斜了我一眼,道:“你敢不喜欢么你?”我坐在她身边儿,打量着她,叹道:“你怎么这么正常啊……”
叶子推了我一把,笑道:“没做成安慰大使,心痛吧?”
我摇头再摇头:“亏我十万火急地冲进这禁地,让你家皇上到估计得把我斩首示众了。”叶子奇道:“你怎么进来的?这皇宫今天就像个蒸笼一样。”
我一笑,低声道:“还能有谁?我碰见了十三。”
叶子仔细地看了看我,我忙掉开话头,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低哼一声,给我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说到十四的利用背叛,胤禛的讽刺不屑,漫布宫中的闲言碎语,她竟然都是面无表情,好似与她无关。我不禁轻轻握住她的手——只有那满手的冰凉方能告诉我她所承受的有多沉重。
她清楚地讲完,而后看着我仍是一笑,脸色苍白,却若无其事地道:“别这么悲悯的看我,这么多年了,咱们这两个三十多的女人可别再抱头痛哭。我没事儿了。现在哭的是那些不知死活扯是非的人,他们算碰上冤家了。”
我知她说的是胤禛,也笑道:“我一定记着不再惹他。对了,你别忘了,如果是在现代,咱们俩——都已经四十多了。”
叶子睁大眼睛,显然和我一样惊恐。我续道:“我阿玛常说,人越长大,对什么重什么轻越通透,真正在乎的事情越少,能受的影响和伤害就越少……”
叶子笑着打断我:“你那老父都能在哲学系开课了。”她又正色续道:“桑,你一定知道现在我在乎的是什么。”
我点点头,也正色道:“你儿子,我,和怎么样好好活着,活得舒服。”
她微微一笑说:“你还真大言不惭,自己也算了进去,一点儿不含糊。”我哼了一声,正要反驳她,忽然听得外面有人禀有事通报,来人却是一个眼生的小姑娘。她进门来行了礼,自报家门道:“奴婢从前服侍六格格的,早日和奂儿甚是要好。刚才守内城门的侍卫换值,特来告诉我,说奂儿在宫门口已求了半日,要找她家主子芷洛格格,说是有要事。”
她一口气说完,我心中越发惊诧。出了什么事情?是阿玛,还是……忙起了身向外走去。叶子也紧张起来,忙送我到了门口,劝道:“别急,现在还有什么事儿咱们应付不了?”
我心中一暖,看着她笑道:“果然是名不虚传杂草型的女人,你没事我就安心走啦。”我抬脚就要走,她却拉住我的胳膊,挽着我轻声道:“我得把话说完。你也明白,我在乎你,不代表我忍心让你这样守着我。我被锁在这里,你可没有。”我一怔,不知为何胸口闷闷的,因为在一瞬间,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一种近乎哀伤的神色,让她的整个脸孔显得那么绝望,似乎就要滴出泪来。然而这种神色一闪而逝,又换上了那副杂草表情,她推了推我:“快去吧!”
奂儿正在宫门口乱转,就如同刚才的我一般。我连忙上前拉住她,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她满脸都是泪水,两眼红肿,显然不知已哭了多久。
她拉住我的袖子,道:“格格……冯才,冯才出事了。”说完低下头去,瘫蹲在地上。我连忙把她直领到马车上,拍拍她的背,让她慢慢说。
她拼命地止住哽咽,使劲地擦掉泪水,深吸口气,道:“今儿格格您刚走没多久,老爷子就让我回家歇息了,您知道今天是福芹的十岁生辰。”她的眼圈又红了,但明显抑制住了哽咽续道:“我们一家三口刚刚吃饭,宫里面便传出了皇上的口谕,说是让冯才……速速进宫,不得延宕。”
我的心陡地一沉。今日进宫的人——照叶子说的,莫不外两种:一是斗胆传播皇妃皇子是非的人,一是秘密扶持三阿哥弘时的力量——而这两种,都无疑属于八爷党。那么冯才,果然是八爷十四爷的的人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冷汗涔涔。
奂儿注意到了我的脸色变化,她从座位上站起,一跪倒地,深深地磕下头去,道:“格格,能救他命的只有您,能救奂儿的也只有您了!”我忙把她从地上搀起,抱住了她。
她喃喃道:“格格,您不知道。小福芹还在家里等着阿玛回家给她做花灯,她欢天喜地的,我看着她就愈发难受。格格……我知道他这一去难回了。他走的时候急,却仍然抱了福芹,他狠狠地抱她,就好像是最后一次。”我心中酸涩,伸手摸摸她的脸,一手的湿意。
奂儿深深吸了口气,用力忍住哽咽,道:“格格,他没和我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只是看了我一眼,转身便走。我知道他再不会回来了。”说完终于泣不成声。
恍然间,许多镜头都从我眼前滑过,尽是柔情蜜意。冯才俯在奂儿耳边说话,惹她笑出声来;他接来她乡下的久病老母,请遍名医;他把福芹扛在肩头看星星;他乐哈哈地说身边两个女人都是他家的宝……
奂儿呆呆望着我,脸上忽而绝望忽而不知所措,不知怎地,我突然浑身冰凉,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天,以为自己手中握着幸福,却瞬间失去了所有。唤回心神,我用力拍拍奂儿的脸:“好奂儿,十八年了,我早早就把你当作我的姐妹。今儿个就算你的心碎了我也要把它再拼起来。你这件事,我管。”奂儿含泪点了点头,早已说不出话来。
回到花园,我直奔西院找到隆科多叔叔。他正好整以暇地自己对弈。
“叔叔,您可知宫中几时解禁?”没时间寒暄,我直接开门见山。
他抬起头,问我:“你还要进宫去?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知道熹妃娘娘没事也就罢了,再熬几日,何苦偏要赶在今天这时候?”
我使劲摇摇头,急道:“您不知道,我有顶要紧的事。那您可知道,今日被宣入宫的人,都可曾出来?”
隆科多沉吟半响,道:“我只知现在宫里几乎只进不出。你也明白,皇上既然宣了谁,那么自有他的道理,冤枉差错都是微乎其微。至于这些人的结果……哼,也不过是这两天的事了。”我闭了闭眼,心中焦虑无可缓解。人人进不得宫,我能找到谁?又有谁能助我?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找到的就是冯才的尸首了。
隆科多也甚是疑虑,起身问我:“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我随口应道:“冯才被宣了。他是奂儿的夫君。”隆科多稍一思索,竟然笑了,他看着我道:“芷洛啊,你为这个担心,莫不是没事可干了?就算那丫鬟和你感情亲厚,她的夫君你却管不着了。再说,这等大事你如何管?风头下,赶快躲着脱了干系才是。”
我皱眉道:“叔叔,你只告诉我他在哪里便是。”
隆科多一愣,拦住了我,思索半刻,方沉声道:“所有疑为八爷党的人经皇上亲自问训后,都交由怡亲王爷监管处理。”说完他挑眉看着我,嘴角带着抹怪异的笑。
我还真怔在了原地。的确,除了他,还能有谁?
我闷闷地走到了东院,只见奂儿正呆呆地坐在石桌边看着福芹玩儿。福芹嘻嘻哈哈地蹦上架上,再爬上爬下,看到了我,咧嘴傻笑,又钻过一个洞穴,看不见了。
奂儿已经冷静了不少,她看到我,勉强一笑,道:“格格……”我见她欲言又止,上前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
她不拘礼,喝了口茶,续道:“格格,是我欠斟酌,这样的大事却要勉强您。就像您说的,正因为您拿我作亲姐妹,我不该让您为难,更不能让您受我们牵连。我想好了,这是命,该散就散吧,以后我带着福芹陪着您,是一样的。”说完她看着我,脸上挂着微笑,看得我反而难受。
福芹正好又钻了回来,胖乎乎的身子卡在洞里竟动弹不得,她惊慌失措地喊:“阿玛,额娘,救我!”奂儿忙跑了过去。
我呼出口气,起身出门。无论如何,我得试上一试。比起奂儿的一个家,我和十三多见一面,又算得什么代价?
马车到了怡亲王府,我想也不想地迈下车去,请门房通报,心里不断重复着准备好的话,不做其它任何想法。
十三出现在门前,他定定看着我,硬生生停在离我两步的位置。我上前一步,冲他点点头,道:“要事相商,能不能出府见面?”他眼中显出惊异之色,却干脆地应道:“能。走吧。”
我俩先后上了马车,各自守坐一边。我看着他一笑,他也扯了个笑容还我。马车上小丁子问道:“两位主子,咱们去哪儿?”
十三稍一沉吟,道:“去白塔。”我心中一震,冲口而出:“不。挑个近些的清静地方便是。”马车应声“得得”地跑了起来,十三望着我,两眼亮而复暗,而后自嘲一笑,竟笑出声来,那声音似哀似怒,回荡在车中,倍显苍凉。我不由低下头去,两人一时无话。
我静静地想着,白塔,正是他多年之前从营地偷带我出游,为我过生日的地方。那日他送我雪漠落日,他说那苍茫大漠,漫漫草原,既然到不了又放不下,就把它放在心里,带在身边。想到这里,我看向十三,只见他也支着头出神,嘴边似乎带着抹笑。我不禁笑着叹了口气,可是笑过了之后仍体会不到心中的滋味,原来,当时的往事虽是共同的,此时的回忆却可以分开存在。
不一会儿,马车缓缓停下,小丁子在车外回道:“主子,请下车吧。”
十三拉起车帘,先慢慢移下车去,而后伸手要扶我下车,我犹豫之下,他已经怅然收回了手。我跳下车去,四周一望,不禁看向小丁子——这儿竟仍是北海!眼前赫然是白塔。小丁子陪笑道:“主子,这便是就近的清静地方了。”说罢牵了马车溜走。
十三转过头来,冲我笑笑,道:“你脸色不好,比今儿早上更差……”
我下意识地避开他的温情,平声问道:“冯才可还有命在?”
十三微愣,随即收了刚才有些恍惚的神色,轻描淡写道:“还活着。”
“他……犯了什么事?”我见他眼神凌厉,不由心中更沉,求情的话到了嘴边,说也说不出来。
“五十三年以来,他总管老十四一党的消息传递,为老八和老十四互通音讯,皇兄继位以来,他鼓动手下五十余人,在京中大肆传播不实不忠的言论,惹得城里城外动荡不安,谣言愈演愈烈。皇兄自从逮了他,就从未想过放了他。这种人哪里留得?”十三缓缓说道。
我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接口。十三看着我,表情渐渐温和起来,只柔声问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夜色渐沉,太阳已经坠落在湖边,光辉投在湖面上,碧波闪烁,水光粼粼,我望着面前的人,有一瞬间的恍然。仍是当年美景当日二人,那时的我怎么想到,再临白塔,竟是为了这样的事情求他。
“奂儿嫁了冯才,你不知道吧——他们生了个小女儿,叫福芹。冯才万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