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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的闪着光芒,似曾相识。我调开眼神,感觉心从麻木中慢慢唤醒。屋里是沉寂,再沉寂。我听不见雨声,只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十三终于开口,道:“洛洛……”,他起身绕到我身前,蹲在我膝前,看着我的眼睛:“洛洛。”他小心地握住我的手,我没有躲闪。他把头枕在我手上,再抬起头时,我再度看到他眼中的星光,似可驱散雨夜的黑。他静静地说:“洛洛,我愿做一切使你今后逍遥自在,可是,我该拿什么换回你十年的展颜开怀?”
我胸中一涩,定睛看着十三,只见他紧紧抿着嘴,眼圈通红,我刚要张口说话,他拦住我道:“你累了,洛洛。”说着扶起我,直到床边。
他帮我躺下,替我脱去鞋子,让我闭上双眼,自己握着我的手,靠在床边。我不敢再睁眼,心里却如水般平静。
雨声大作,风呼啸着鼓动着窗子,我浑身一凉,打了个哆嗦。十三替我盖好被子,我感到他轻触我的头发,不禁又一个哆嗦,悄悄侧过了身。
忽然,身后一阵响动,一只手臂绕到我的身前,轻轻地拥住了我。我立刻挣开想逃,可十三执意拦住我的身子,让我靠在他的怀里。
那一瞬间我不再躲避,因为心房终于崩溃——裂缝、摇摆、终至坍塌……这样的一个拥抱,好像直接触动到某些不可与人说也不可与人知的地方,它一直被保护在在最深处最柔软的角落,其实轻轻一触,便可流血流泪。似乎十年的眼泪都蓄在这一刻而宣泄,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沿着下颌流到我的脖颈间、胸口上、心窝里。
十三抬起手,摸到我的脸,一手的泪。他静静地,静静地抱得我更紧,耳边就是他的呼吸,那么近。我浑身一暖,可却心痛心伤,不可遏止,我咬住嘴唇,不哭出声来。
不知多久,我终于慢慢缓过神来,泪水渐渐干了,心中多年的沉痛好像都随着这一哭而消散,浑身都轻松了下来。
阿玛说过:““当孤独成了你的一部分,如血液般日日流动,你便再感觉不到。”十多年了,我以为我早已习惯了每个寂寥的夜,习惯了在安静中独自入睡,我以为只要裹紧了被子便是温暖,只要睡着了便再无怀念;原来到头来我仍然贪恋这样的一个怀抱,贪恋寂寥的夜里两个人这样作伴。
周围是静静的,我闭着双眼,感觉好久没有这样温暖,温暖得让人想懒洋洋地叹气,想沉沉睡去,好好的睡一次……
鸟儿吱吱喳喳的叫声伴着我醒来。晨光透过窗帷洒进,已是风停雨住。
我身后的人显然也醒了,只是他没有动。我也没有动,更不能回头。他的怀抱和呼吸,昨晚对我来说那样熟悉,而在这晨光熹微中,他的手臂僵硬而呼吸不稳,一切重归于陌生。
半响,我不自觉地向前挪了挪身子,与他分开。又过了半响,他悄悄地放松了揽住我的手,又慢慢收回。这样,我们之间,又重新隔了十年。我们都知道,这一夜的相拥过后,一切仍没有变,我们仍回不到过去,仍找不回从前的十三阿哥和芷洛格格。既然如此,若是回过头去,该如何相顾相对?
他站起身来,向外室走去。我跟着他走出去,两个人一时手足无措。我们之间这不期而至的温情,随着疾风骤雨而来,好像必然也要伴之而去。
我摇头苦笑。十三转身紧盯住我,走到我面前,竟忽然紧紧抱我一下,随后立即放开,大步向门口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脱口喊道:“十三!”
他回头来看我,眼中光芒四射。
我又张了张口,却再不愿说什么,只是轻轻冲他一笑。他也对我微笑,随后转身,离去……
门口打开,外面是阳光灿烂,一派崭新天地。我在心中悄悄重复着无法出口的那两个字:“再见。”
第三部 晚秋
杜衡篇
夕阳如血,点点洒在这层层叠叠的殿宇之上,晚风轻拂,令这时时板着面孔的紫禁城终于有了一丝柔和的表情。我站在窗前,轻轻叹了口气,算来这个时辰桑桑也该出了北京城,不知今晚会住在何处。
桑桑走了,如今真的只余我一人了。她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再见,我却连出宫送送她都不能够。没了桑桑,不会有人再叫我“枯叶”,也许我就真的成了杜衡,成了熹妃,然后变成太后娘娘,伴着这座宫殿直到终老。
今天一大早,我就站在这窗前,想着我和桑桑共同经历的所有,时而轻笑出声,时而黯然神伤。想到桑桑站在草原之上看她的长河落日,再不用理这纷纷人事,不禁就替她微笑,然而微笑过后,心里空空的,有止不住的失落。
我揉了揉僵直的脖子,回过身去。屋子里并没有人,但我知道门外总是有人候着的,我在这里站了一天,就有人在外面候一天,却不会有人敢进来劝我休息用膳。若是小凡在,该是不一样吧。想到小凡,我的心一堵,摇头挥去脑中的想法。
“额娘?”忽听元寿在帘外扬声叫。我收了神回来,掀帘而出,元寿迎过来道:“额娘,听说您今儿在屋里闷了一天?”
我没答只问道:“用了晚膳没?”
“没有。”元寿挽过我的手臂小声说,“十三叔有话想和您谈,我只说请他来讨教朝里的事情,一刻钟后他便要到我那里,您若方便,是不是过去同我一起用晚膳?”
我笑笑,十三今日怕也是不好过吧。于是向元寿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就是。”
我进屋时,十三与元寿正相谈甚欢,见我了一齐起身。我与十三客套几句,元寿遣了人出去,自己也退到外屋。我也不再与十三客气,坐下冲他笑道:“如今要见一面,倒是要费这么大的周张。你来见我,可是因为洛洛?”
十三没想到我会这样直白,倒是愣了愣,随即缓过神来,坐在我身旁的椅子上,低声道:“我也不知来做什么,只是这心里难受的紧,想找你说说话。”
“可去送了她?”我见十三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一晚没睡,不禁一叹问道。
“没有,若是去了,我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对她。”十三拿起茶杯轻轻玩转,似在自言自语。
“现在她走了,我也不怕问你,你也不用隐瞒,这十年过去,你对洛洛可还似以前?”我见十三如此,缓缓问道。
“自然不似,十年了,怎么可能如以前一般?”十三抬头看我,自嘲一笑,“十年的相思已经刻骨铭心,十年后洛洛这样一个女子为我变成如今的样子。她曾带着七年的渴望与期待来找我,带走的只是一句狠心的话;她独自一人承受着丧子之痛,她在那个小院里熬着,她为我受的苦,我想都不敢想。可我如今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像陌生人一样看着她,我不再有什么能给她,十年前的我还敢试着给她幸福,如今的我却再也配不上这样的洛洛。”
“你心里有她,她心里也未尝没有你,这又是何苦?”我心下黯然。
“若不这样,你说要怎样?”十三摇头苦笑。
“说得没错,还能怎样呢……”我不禁语塞,想不出十三和洛洛还能有什么交集。
“她走了,你也失落的很吧?”十三一笑,转了话题。
“比你失落多了,”我竭力用调侃的语气说道,“除了洛洛,我还有什么?”
“皇兄听到你这么说,可要动气了。”
“我和他……”我突然间觉得胸中一阵烦躁,草草敷衍道:“他有什么好气。”
“前一阵的事情,皇兄并未怪过你。”十三却正色道。
“他不怪我,他还死死护着我,可是他厌了。关于十四,如果说多年前他怪我心属他人,如今就是厌我给他惹了这许多的麻烦。他的妃子应该做解语花,而不是在他最忙乱的时候被人翻出来陈年旧帐。他厌了,厌了我与其他女人相比那许许多多古怪的要求,一个皇上需要的是妃子,而不是我这样一个麻烦的女人。”我木然说。
十三紧紧盯着我,皱眉道:“皇兄近日来朝务确实繁多,他……”
“你无需劝我,十多年夫妻,我与他如何,心中总还是有数的。”我打断了他的话。
“你呢,这宫里的许多事,是不是也让你厌了他?”十三笑笑,竟有一丝讽刺在里面。
我一愣,无话可答。只想若是桑桑当初嫁了十三入了的府里,那纷杂琐事加上十三的妻子儿女,依了桑桑的性子,两人如今又会如何?
“厌也好不厌也罢,离不开就是了。”我喃喃道。
十三听了微微发愣,随即释然一笑:“个人都有个人的苦。我今日来找你,是唐突了。”
“除了我,有谁还明白那份心情。替她高兴,可自己心里却永远失了一块,空落落的不知如何是好。”我看着十三摇了摇头。
十三有瞬间的黯然,抬起头望向我,我与他对视,突然间觉得无须再多言,他的心意,我已明了。十三一笑,站起身来道:“不早了,我先告辞。”
我也起身送他出去,十三回身与我说:“衡儿,你多保重。我知你不喜这宫中,但为了皇兄,总要……”
“总要多忍耐些。”我替他说完,“我不再年轻也不再任性,自然知道该做什么。你放心就是。”
十三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掀帘到外间与元寿同出。
与元寿用了晚膳,他送我回到永寿宫。进了宫门,翠墨迎上来说道:“娘娘,您可回来了。你刚走出去三阿哥便来了,听说您出去,执意要等您回来,如今正在厅里侯着呢。”
弘时来找我做什么?我心中奇怪,随口应了,转头问元寿:“三阿哥有何事情,你可知道?”
“额娘,他怕是为了小凡。”元寿皱眉道,“他怎么敢来找您?”
“小凡怎么了?”我停住脚步。
“我也不甚清楚,只隐约听说皇后娘娘传她去问话,此后就再没见到人。三哥为了这事在皇后娘娘那闹了一顿,被皇阿玛狠狠罚了。”
“她是什么时候被传去的?”我急急问道
“这……该有一个月了。”元寿想想说。
一个月,我在心里默默算着,不禁身子发凉,那应该正是皇太后的头七后几天。自那日与十四相遇后,我便没在见过小凡,也再没问过她的消息。那日我从后面出来,并无人知道,走的那回廊也少有人经过,一路上只遇到小凡一人。而十四当日本在前殿,何以一会的功夫就会赶到那里等我?我不曾细想,也不愿细想,只希望一切都只是巧合。
“额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您千万别揽在身上。”元寿扯扯我的袖子小声说。
“我心里有数。”一时间几件事情涌上心头,我思绪纷乱如麻,只机械地走了过去。
弘时候在屋里,见元寿也随我进来,紧紧抿了下嘴唇,似有犹豫。他向我请了安,元寿也与他见了礼,我请他坐下,元寿也坐在他的下首。我稳了稳心神,和声问:“三阿哥所来是为了何事?”
“娘娘,我也不与您拐弯抹角,我想问问您,您听说了小凡的事情了吗?”弘时眼睛通红,嘴边还带着胡碴,狼狈之极,一开口就急火火问道。元寿撇了撇嘴,显是对他的态度不满。
“听说了,怎么?”我缓缓答。
“我想请您看在小凡与您主仆多年的情分上,向皇阿玛求情,放了小凡吧。她纵有千般不是,也还总怀着皇家的血脉。”
“我听说是皇后娘娘传召她去,又与皇上有何关系?”我问。
“这……这里面情况比较复杂,我只知道,小凡的事由皇阿玛亲自过问。娘娘,她还怀着身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