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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步直奔主题说道:“四爷,我有要紧的事想告诉您。”
四阿哥一愣,回过身子,表情一片惊疑,把我上下打量一番,我向他微微扬了扬手中的信,他略一沉吟,开口道:“随我进来吧。”
跟着他进了书房,四阿哥指了指榻上让我坐下,然后自己坐在对面,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我吸了口气说道:
“洛洛在太子和十三爷被锁拿的前一晚一直十三爷在一起,这是她来的信。”
“她和二哥、十三弟关系都不一般,这个时候她的信不怕……”四阿哥微一皱眉,却打住了话头向我伸手:“信拿过来我看看。”
我把信递给他,他看了一眼,表情一僵,疑惑的望向我。
“她也怕落在外人手里,所以写的是英吉利文,这个我们闲来无事和传教士学过……”我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个理由站不站的住脚。四阿哥却没再深问,只是有些怀疑打量这封信:“这样也好,只是你能保证不会弄错意思?”
好歹是以前用来吃饭的家伙,哪里这么容易忘,我摇摇头说道:“绝对不会。我给您解释一下这封信吧。”他点点头,我一口气把这封让我想了一下午的信从头说到尾:
太子来找十三透露谋逆之心被十三劝住,桑桑和十三一起撞见大阿哥和十四阿哥在太子小厮拜色的身上搜到纸条,太子被刺,十三赶过去,一晚的喧嚣,第二天一早搜寻“悖主出逃”的拜色,传来太子和十三阿哥被锁拿的消息……
四阿哥眉头紧锁,只是静静的听,待我讲完,他又细细问了一遍大阿哥和十四阿哥撞到太子那个奴才时的对话,然后这屋子里就陷入了一片沉寂。
我望着那一行行毛笔写成怪异英文,只觉得脑子里又是乱成一片……那张纸条该是关键,太子真的起了谋逆之心?可若是这样,怎么可能让一个这样的小厮带着张纸条到处跑还被人撞见?十三阿哥又是为何被牵连?太子被刺又是……
“既然十四爷已经抓了那个小厮拜色,他又怎么会再次逃跑呢?”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疑问,不由得小声嘀咕出来了。
“哼,那你要问他自己了。”只听四阿哥冷哼了一声,脸色阴沉的望着我,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心里一下子冰冷一片,一些零乱的线索穿成了一条线,大概那条并不是太子写的,不过是有人想借大阿哥的手害他,大阿哥和太子的夙愿谁人不知呢?那个小厮既然落在十四阿哥手里,又怎么会轻易让他跑呢?是不是让他跑了比较好灭口,来个死无对证?十三既然得知那张纸条的事,那他绝不会坐视不管,他若插手,康熙是不是就因此迁怒于他?还有,那个刺杀太子的人又是谁派去的?那冰冷的感觉由胸口扩散到全身,我开始有些止不住地发抖,是谁在这样害他们?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康熙对太子的态度吧。他若相信他,会有人这么大着胆子害太子?
“光凭这一张纸条又能说明什么呢?”我颤着声音问,就不会是有人陷害?康熙他想不到吗?
“那晚二哥以追查刺客的名义纠集兵马,而谁也没找到什么刺客……十三弟那时和他在一起……”四阿哥闭了闭眼睛,起身道,“不早了,你回去吧。今晚的事别再多想,也别再多问,还有,那封信留下。”
我没有知觉的站起身,望了一眼桌上的信,只觉这一切真是可怕。康熙再睿智,碰到威胁他皇权的事,也会头脑发热,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会容忍……况且,那太子也不是丝毫没有害他之心。康熙和太子互相见疑到了如此地步,这纸条和刺客,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若是读到这段历史,我大概会拍案惊奇,觉得真是斗的精彩,但现在这是活生生发生在我身旁的事,所有的参与者,都是我所熟悉的人,那个被锁拿的,是我的知交,是桑桑的爱人啊!而参与谋划这件事的,也许就有……有他,我向前走了两步,忽然猛地回转身子问道:“十三爷……是不是会没事……”自己的声音是不熟悉的哽咽,我觉得自己脸上一片湿热,这些日子的担心难过一下子涌上心头,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四阿哥没有说话没有动,只站在那里看着我不停的擦眼泪,我索性就哭了个痛快,直到全身没有力气才停下来。
“这件事连你都看得出不对劲,皇阿玛又怎会不查?”他看我不哭了,缓缓开口道,“既是知道了事是怎么出的,十三弟那我自然会想办法。”
抬头望向四阿哥,他紧抿着嘴唇,目光坚定,让我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我只觉这屋里有一丝尴尬。我和他这一年多来,每次说过的话最多也没超过三句,说话的次数绝对超不过十次,若不是这件事,大概我是一辈子也不会走进这间书房了。
我们几乎同时移开目光,我顺势福了福身子道了安,四阿哥点点头,脸色柔和了些:“你好好劝劝芷洛格格吧,她这些日子怕是也难熬。”
“我会的。”我笑了一下,这还用说吗?
四阿哥也是一笑,“他们终还是走到了一起。”我心下感动,四阿哥为十三阿哥高兴的这份心,大概和我为桑桑那份并无两样吧。
“杜衡告退,”我望着他透着疲惫的脸,自然而然的又加了一句,“四爷您也早点休息。”他微微一笑,我转身而出。
太子和十三阿哥被押解回京,幽禁在上驷院的特别牢房中,康熙派大阿哥、四阿哥严加看守。
我手捧着热茶站在窗前,望着秋风吹落这个秋天的最后一片枯叶,不由得发愣。
管家带着几个仆人热火朝天的扫院中落叶,湘儿跑出去叽叽喳喳的嘱咐他们别碰了我种的花,一派平和宁静的景象,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我一叹,正待转身,却见小桂子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只觉手微微一发抖,几滴热茶泼到了手上,我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不身份了,几步跑出门去。
“主子,您怎么没穿外衣就出来了?”湘儿看着我大惊小怪。我没理她,只是看着小桂子。小桂子也是一愣,随即向我打了个千说道:“衡福晋吉祥,爷派我过来告诉您一声,请您准备一下和爷一起去佟家花园拜访。”
我微微一点头,转身回屋,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梳好头,带着湘儿走出门去。
天有些灰蒙蒙的,空气也闷的利害,我站在院子门口心不在焉一步步地走来走去,等了许久,四阿哥才带着人出现。
“你怎么在这等着?”他冲我微一皱眉。啊?对啊,好歹我也是他名义上的老婆,不是跟班的,是该跟他一起出门而不是在门口等着。
“回四爷的话,我是太紧张了……”我扯了扯嘴角。自从桑桑随驾回京后就再也没和我联系过,和四阿哥也是在府里遥遥碰上几面,我实在是不知事情到底怎样,短短几天时间简直好像过了几年。
四阿哥瞥了我一眼,走上马车,我茫然的四处望望,不知我该是跟着还是等着。却见四阿哥探出头来冲我说道:“愣着做什么,上来啊。”
我一掀裙角,不顾周围人的诧异目光一步直接迈了上去。
“今儿是芷洛格格的生辰,你过去给她贺个寿吧。”看我坐好,四阿哥开口道。
我微微一愣,转头看着他,他目光在我脸上扫过,淡淡说道:“也省得你日日目光随着我转,怪吓人的。”
我忍不住偏头一乐,心下却是感激不已。
马车停下后,我迫不及待的跳下去,桑桑正立在门口张望,看见我马上一脸的喜色,却是直愣愣的冲着我笑忘了走过来。傻女人,我跑过去紧紧抱住她,她也大力的回抱我。多久没见了啊,我的桑桑已经是别人的了,想到这,我的眼圈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
“傻女人,你以前有这么爱哭的吗?”我们放开对方,她细细打量我,挑着眉毛说道。
即将流出的眼泪马上无影无踪,我狠狠瞪她一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挽了袖子正欲过去掐她的脸,却见桑桑正了颜色向我身后行礼:“四爷吉祥。”
我忙也收了笑意把头低下,桑桑好笑的看了我一眼,向四阿哥道:“家父已在书房候着,四爷请。”
随着桑桑走进她的房间,我们两两相对,突然间就没了刚才重逢的喜悦,她冲我无奈一笑:“我是不是克夫啊。”
“少臭美,谁是你的夫啊。”我哭笑不得的望了她一眼,我们平时说话都没什么正形,到了关键时刻也改不过来。
桑桑的脸色却暗了下来,我心里一阵难过,靠过去握了她的手:“他若没事自然好,他若有事,你就陪着他,怕什么。”
桑桑抬头一笑:“就冲这两句话,也不白费我请你吃了这么多顿饭。”
我靠着她的肩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说了下去:“只是苦了他……”
桑桑的脸马上垮了下来:“皇上虽然没有把锁拿理由公之于天下,但现在明摆了是怀疑十三助太子谋逆,他那样一个人,怎么受得了自己平日敬爱的皇阿玛如此误会?况且以他的性子,又怎么受得了那份拘束?”
“事情不是没到那个份上?太子都会被复立,十三怎么会有事呢?”我拍了拍她的背,“你阿玛怎么说?”
“我阿玛这些日子闭门谢客,对废太子的事只字不提,今儿四爷是以给我贺寿的名义来的,还特意带了你,我想阿玛见他是冲着十三……”她突然停下话头。
“刚才还夫呀妻呀的,现在倒是害羞个什么劲儿……冲着十三不就是冲着你。”我轻推她一下,转了话题,“好了,别哭丧着脸了,赶紧把你搞定花心帅哥的全过程给我重新演绎一便。”
“说的好像我求他。”桑桑横了我一眼。
“你不是啊?”我真诚无比的惊奇给她看,她马上狞笑一声扑我来,我们闹作一团。
闹够了桑桑静静给我讲了她和十三的大漠,夕阳下策马同行,月光中相拥细语,一个眼神一抹微笑,一句誓言一生的约定……便是讲到十三捉弄她时,娇嗔的语气也藏不住那一片柔情蜜意。我的姐妹,就像任何一个热恋中的女人一样,提到爱人时身上不由自主地散发出光彩,美丽的我都认不出。
只是这一切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尾,若是十三高高兴兴带着桑桑回来,该有多好呢?桑桑说着说着也是神色黯然,声音越来越低。
“宝贝儿,你这些日子大概也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这些人的命运都是早已注定,我们改变不了,但至少你来了,他会更快乐些。”我低声道。
“嗯,”桑桑点点头,“况且他现在又没怎么样。”
“他是不是欠我点什么啊?可别想这么逃了。”我突然想起,看着桑桑坏笑,想当年我谈恋爱时她是怎么对师兄的,我这次可要加倍。
桑桑张大嘴望着我,大概是早已忘了自己当年的恶行。
说是给芷洛格格祝寿,但这也不是桑桑真正的生日,我们都不在意。夸岱大概也是想要我好好陪着桑桑,所以就连中午的宴席我们推掉他也没说什么。他和四阿哥大概也是有的说吧。于是我和桑桑就心安理得的窝在屋里,一时正经一时胡闹,听她的甜蜜经历,分析十三的事,还忍不住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待到下午分别时,桑桑已是恢复如常。
“最近你背着我减肥了是不是?好狡猾啊你,限你十天内胖回去。”我捏了捏桑桑的脸,跟着四阿哥上了马车,心里真是心疼无比,傻丫头,脸都瘦下去一圈了。
桑桑冲我摆摆手,目送我们离去。
一声闷雷,雨淅淅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