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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老方丈以为老眼昏花,再将眼睛凑近仔细辨认。而后,他抬起一双垂着白色长眉毛的老眼,眼睛里闪烁着惊愕之色,“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沈施主,令爱掌纹奇异,真是妙不可言呀!”
沈氏连忙催促道:“方丈勿吞吞吐吐,请明言!”
老方丈这才抚着一把齐胸的白胡子,娓娓道来:
“沈施主,令爱掌纹清奇,甚是,甚是诡异。咳咳咳,恕老衲实话实说。嗯,令爱掌纹怪异,非本世之人所有,可令爱又生在本世。是以,老衲斗胆说上一句,令爱日后或将贵不可言。然而,祸福相倚,令爱却要经历非常人之事,才能凤凰涅槃。”
掌纹清奇、诡异、怪异?非本世之人所有?沈氏不免拿眼去瞧老方丈。原先和老方丈编排说辞时可没有这么一句呀!
明月此时也被老方丈这句话给生生地吓了一大跳!
天哪!白胡子老方丈果然是神人呀!连她非本世之人都能看得出来!难道,他也是穿来的老乡?可左看看右看看,却怎么看他都不像是穿来的呀!可是,如果他前半句的推测无误,那么,他后半句的推测也就成立了?
什么叫做贵不可言?什么叫做凤凰涅槃?难道,她会被选秀入宫,去伺候那个据说今年已经五十多岁的老皇帝?不行不行!她对五十多岁的老皇帝,不感兴趣!对和三千个女人抢一个男人的宫斗戏码更不感兴趣!!
秦明媚听到老方丈这番话时,心中各种嫉妒羡慕恨!一个哑巴都能贵不可言?那她不是要更加贵不可言了呀了?
她心中犹豫再三,还是舔着脸,以恳求的眼神看向沈氏,“母亲,既然方丈给大姐姐看过手相,能否顺带给女儿也看一下呢?”
她的请求正中沈氏下怀。沈氏瞧了眼柳姨娘,见她的眼中也流露出一种期待,心中冷哼一声,面上未露出半分,朝老方丈说道:“方丈,请给二小姐也瞧瞧吧。”
老方丈自是不推辞,便示意让秦明媚伸出手来。
秦明媚摊开两只手,满心期待地想听老方丈也来那么一番话。
可是老方丈端详半响,却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在秦明媚紊乱的掌纹上扫了几眼,目光定在她的指尖,每个手指的指尖处,果然仍泛着一层淡淡的白色。
他暗地里递给沈氏一个眼色,沈氏会意,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老方丈这才启口说道:“施主,请容许老衲直言。从女施主的掌纹来看,女施主此生不甚安稳。女施主生来富贵,却空有一双聚财手,钱财却往外流。女施主如若早日一心皈依佛门,想必能避开诸多祸事。阿弥陀佛。”
—— 噗!老和尚的这番话语,不是要秦明媚出家做尼姑嘛!秦明月暗自咋舌!
沈氏禁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句说辞,也不是原先商量好的!
老方丈这一番话听在秦明媚的耳里,她明媚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什么?要她剃去三千青丝,与古佛青灯相伴一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肯定是方丈看错了!
“方丈,您再瞧瞧,是不是您眼睛看花了?您要不看左手,左手纹路和右手不一样!”秦明媚急急地说道。
老方丈却兀自摇着头,一连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二小姐稍安勿躁。”柳姨娘连忙劝阻。
沈氏却说:“我还有事儿和老方丈说说。这里除了月儿,芳芸,阿媚,还有赵妈妈,其他人等都先下去吧。桑榆,你领大伙儿随这位小师傅去后头歇息去。”
桑榆应了声“是”,便领着众人随同小沙弥离开禅房。秦明浩离去前,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在心中叹了口气,希望他担心了许久的事情不要发生!
沈氏待众人离去片刻后,她目光沉重地扫视了一眼秦明媚和柳姨娘,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嘴里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柳芳芸,秦明媚,你们可知错?”
柳姨娘心中猛然一跳,抬眼瞧向沈氏时,面上却是一脸无辜状,柔声问道:“太太,芳芸愚钝,望太太明言。“
沈氏不理会柳芳芸,双眼紧紧地盯着秦明媚,厉声道:“秦明媚,你可知错?”
秦明媚双腿微微颤抖,嘟嚷着说道:“阿媚,阿媚,不知所犯何错?”
沈氏朝老方丈示意,老方丈启口说道:“二小姐十指指尖处泛白,此乃触摸有毒之物所致。二小姐如若不及时用解毒之药,恐怕十指指尖不久定当溃烂。老衲斗胆问一句,二小姐近日是不是一触及凉水便疼痛不已?”
秦明媚这下心中大惊,老方丈正戳中了她的痛处。自她前些日子用手将夹竹桃汁液挤出后,这么些日子以来,十指指尖触凉水便疼痛难当。原本找秦明浩开些药来敷,却又怕被他看出端倪来。是以,一直忍着疼痛了许久。
秦明媚脸上的阴晴变化尽数落在了沈氏眼底,她大喝一声:“阿媚,你用夹竹桃汁液加入到月儿要喝的药罐中,之后你便毁了药罐。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却不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还不给我跪下。”
沈氏这番话语,宛如惊雷般在秦明媚耳边炸开,她顿时花容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去,泪水哗啦啦地滑过她血色尽褪的面庞。
柳姨娘蹙眉,也跪了下来,声音仍然镇定,“太太,万事需要真凭实据的呀!”
沈氏冷哼一声,拍了拍手,从禅房内间走出一个丫鬟,她手中捧着一个布包,跪在沈氏跟前,“奴婢小桃见过太太。奴婢手中就是柳姨娘要的真凭实据。”她话音刚落,将手中之物摆放在跟前的地面上,打了开来。
沈氏手指着地上那堆碎裂的药罐子,蹙了蹙眉,“秦明媚,你还有何话要说?”
第34章
秦明媚听到沈氏的问话;抬起头时,已稳住了心神。她瞧向沈氏跟前的小桃和小桃面前的碎药罐;强自镇定地说道:“太太明察秋毫;何以凭借一个小丫头和一堆碎片;便给阿媚定下此罪?”
小桃对着沈氏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侧头对秦明媚说道:“二小姐难道忘记了?当时是二小姐要奴婢从树上采摘夹竹桃!二小姐难道忘记了?你将药罐碎片扔进奴婢住的屋子后面的湖里。二小姐难道忘记了?春水和小桃是同乡;春水老实巴交任人欺负;可小桃却是最看不惯仗势欺人的!”
小桃自那日被秦明媚毫无缘由地甩了一个巴掌后;便暗地里去找春水。春水和小桃是同乡。春水胆小木讷;而小桃胆大机灵。秦明月花费N多功夫还是无法从小桃嘴里套话;可是同乡又同龄的小桃,却是能轻而易举地从这个老实巴交的春水嘴里了解到了情况。
小桃筹备许久;从人证到物证;都找齐时,正发愁如何向身在桑镇的太太告发秦明媚的恶性。正巧,大管家要陪同柳姨娘去桑镇,她便求了大管家一同来了桑镇。
小桃这番话宛如兜头一盆冷水,将秦明媚浇得浑身冷汗涔涔,呆立当场。
柳姨娘还想要再为女儿求情,可沈氏锐利的眼风从她身上扫过,“芳芸,正所谓有其女必有其母!芳芸,你可知错?”
柳姨娘见沈氏目露精光,心中咯噔一声,直觉不妙,刚想张口辩解,却听沈氏又是一阵击掌,赵妈妈转入禅房内间,走出内间时,她的手上捧着一盆枝繁叶盛的滴水莲!
柳姨娘诧异地望向赵妈妈手中的滴水莲,心跳加剧,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沈氏还是转向老方丈,和颜悦色地说道:“慧觉老方丈熟谙花草之道,还望老方丈赐教。”
慧觉老方丈又是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便起身站立起来,从禅房右侧炕上取下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一只活蹦乱跳的黄鹂鸟。
他取出黄鹂鸟跟前的小碗,接了数滴从滴水莲上流淌下来的水滴,摆放在黄鹂鸟跟前。黄鹂鸟啄了几口水,却不料,摇摇欲坠地朝笼子里摔去。
它正要两眼一翻,双脚一蹬时,慧觉老方丈迅速地拿出一颗芝麻大小的药丸,塞入黄鹂鸟嘴中,又给它喂了清水。过了一会,黄鹂鸟才悠悠地醒来,勉勉强强地站立起来。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既是惊诧,又是迷惑。
慧觉老方丈这才转身,对众人说道:“出家人本不该拿生灵来试毒。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只是今日老衲受沈施主所托,是告知大家一个事情,滴水莲本身无毒,可是滴水莲叶子上流淌下来的水滴,却是有毒之物。”
柳姨娘这下子总算看明白了,她连忙张开嘴说道:“太太明鉴,太太明鉴!芳芸为太太寻得滴水莲,从未知晓它有此毒性。芳芸只是见太太哮喘旧疾频发,这才从我娘口中知晓,滴水莲有清新之功效,这才献给太太的呀!”
沈氏摇头道:“可是自从屋中摆了滴水莲,我反而觉得时常胸闷气短,喘息不顺。”
柳姨娘见自己无论如何脱不开干系,她把银牙一咬,心一横,说道:“太太,太太并非是受滴水莲之困扰,而是,而是,另有他物!”
沈氏闻此言,更加证实了心中的想法,但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静静地瞧着柳姨娘,“芳芸所言之它物,到底为何物?”
柳姨娘心思百转千回,百般权衡,把心一横,跪将下来,“太太,芳芸可以告知太太。但是,芳芸有个不情之请。无论媚儿做错了什么,还望太太留她性命!芳芸,芳芸给太太磕头了!”
柳姨娘自秦明媚被指认暗中迫害秦明月的罪证确凿,正在慌张地思索着对策,却不料自己也卷入其中。幸而,她早就窥见了沈氏屋中的秘密,此时正好可以将功赎罪。这个秘密的分量可远远超过女儿暗中使坏迫害嫡长女!
“好。如若芳芸能有更合理的说法,那么,我自会酌情定夺的。”
“太太,这个秘密,现下说出来,只怕有造谣之嫌,望太太给芳芸十日时间,芳芸定当给太太人证物证确凿。”
沈氏要的便是这招借刀杀人!她如今的身子,她自己清楚,因着长期吸入有毒之物,如今实在太弱。
她今日便是上演这么一出戏,先让小桃指证秦明媚,再指证柳姨娘的滴水莲有问题,那么柳姨娘不仅护犊心切,更是会想尽办法洗刷罪名。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由柳芳芸去办吧。
“好,那我就答应给你十日时间。如若十日之后,无法找到确凿的人证物证,那么,柳氏姨娘迫害当家主母,庶女秦明媚迫害嫡长姐罪名,只怕我有心也无力了。今日之事,暂且只有我们这几人知晓。不过,芳芸,时间不多,好好把握!”沈氏淡淡地说道。”
柳姨娘和秦明媚对视了一眼,母女二人眼中虽有骇异,却更浮动着逃脱劫难后的雀跃。
秦明月一直冷眼旁观。直到今日,她才感觉到了沈氏气势如虹般的当家主母魄力。之前,她总觉得这个出声名门望族的沈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原来,她不做则已,一做便有“隔山震虎”之功呀!
沈氏拜别了慧觉老方丈,带着秦明月、柳姨娘和秦明媚一行离开了禅房。众人在八宝寺中用过午膳后,便去后山踏青赏桃花。
沈氏今日用“隔山震虎”一招镇住了柳姨娘后,颇觉舒心,一路拉着秦明月观赏桃花。秦明媚没有了来时的兴高采烈,只是恹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