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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默来不及换下凶残的神情，他双目圆睁，里面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在他都认定了在阿旺的人生里，第一名是食物，第二名是长辈，第三名才是他的情况下，居然会得到阿旺的道歉。
胸口酸酸涩涩的，却带着甜。
“是阿承带我出来的，我、我根本不想的。”
讨好地对他憨笑，阿旺再次狠狠伤了对面陆承的心。
怎么总把责任推卸给他嘛。
陆承苦笑。
茫然，欣慰，疲倦等等情绪纠缠着攀升上来，最后化为复杂的叹息。
宁默无奈地拍拍阿旺的脑袋，他没有很用力，恰好的像是温柔抚摸的力道让阿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对方已经没有在生气了。
“对不起哦阿默，都是阿承抢走了我的零食，我、我才会……”
“好了。”
打断阿旺，宁默捏捏阿旺的脸颊，“再说下去，就是欲盖弥彰了。”
“诶？欲……欲什么？”
“呆子。”
最终还是忍不住扇了阿旺后脑一掌，宁默嘴巴上问着“电影好看吗？”眼睛看的却是陆承。
青年从刚刚开始就时不时发出笑声，明明都被阿旺伤害了，却还是堪称纵容地对呆子好。
“对了。”
宁默忽然冷下脸来，他扭头怒视阿旺，“现在才反应过来，你为什么喊他叫阿承？”
“诶？不、不可以吗？”阿旺可怜巴巴地任宁默捏住腮边向两边撕扯，眼底浮出泪光，“唔……阿、阿承他请我吃东西，所以……所以……”
“所以？”
“所以……我们……是朋友了。”
去你的朋友！
他最开始的身份也是朋友呢！到现在怎样？还不是成了恋人？
不妙，很不妙。
宁默警惕地瞥了陆承一眼，飞快地拉起阿旺站起身，“走了，我们回去。”
“诶？啊……”
阿旺乖巧地跟在宁默身后，临走时还不忘拎起沙发边的小食，“看电影的时候剩下的，不能……不能浪费哦。”
摆明了就是被人用食物收买了！
宁默一把抢过那些东西，愤愤地丢到地上，“只许吃我给你买的！”
幼稚而霸道的宣言没让阿旺产生一丝心动，反倒是两人身后的陆承又趴在桌上哈哈大笑起来。
“不、不行了，宁默……你……你……你是被阿旺同化了吧。”
“笑什么笑，闭嘴！”宁默不耐地低吼。
他不记得自己和陆承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种地步了。
而且因为这一系列的举动，餐厅里不少顾客都不满地看了过来，是在嫌他们吵。
加快脚下步伐，宁默拉着阿旺走出餐厅，而才走了几米远，陆承便也结账完毕，追了出来。
三人沉默地并肩走在喧哗热闹的街道上，阿旺本来是站在中间，宁默伸手一拽，就乖乖地小跑到另一边。
陆承无奈地看了看，笑道，“我只是想和阿旺做朋友而已，你不必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看看眼前这张脸，眼带桃花，无时无刻不在轻佻地微笑着，简直是妇女杀手，这种人说的话能信吗？
他可没忘陆承之所以能找到阿旺，全靠了对方和林奶奶多年来的亲密交往呢。
连他尊敬的长辈都被他迷惑了。
“是真的……”
陆承无力重申，见宁默还是不信，便只能摇摇头，换了话题。
“老头子想见见你。”
“什么老头子？”宁默烦躁地问，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陆承指的居然是他们的父亲，表情不禁僵硬几秒，才冷笑道，“有什么好见的。”
“他似乎知道你在和阿旺交往。”
“啊？”
“大概是想做些什么吧。”
陆承无辜地耸耸肩，“至于想做什么……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也不好，所以……”
宁默严肃地思索片刻，“你这么好心提醒我？”
“不是提醒。”陆承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终于全然收敛，露出了原本也算得上端正而冷淡的面容，“是转达。”
“……”
“明天中午，吃一顿饭吗？”
宁默眼眸微眯，与陆承对视许久，平静地说，“给我他的电话。”
“你要做什么？”
递给宁默一张名片，陆承目露疑惑，直到宁默按照名片上的数字拨通电话，他才不敢置信地轻笑一声，“你要在电话里和老头子吵架吗？”
“……”
“宁默，虽然我到现在还没原谅你妈和他的过去……但是，你也知道如果有了他的帮助，你的日子会好过许多吧。”
“……”
“你不想给阿旺一个舒适的未来吗？”
“……”
“如果心平气和地和他沟通，他或许会……”
陆承试图改变宁默的想法，然而从头到尾宁默都没有看他一眼。
只有阿旺茫然地站在一边，偶尔插嘴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抱歉地勾起唇角，陆承直视阿旺，“也许……是我说了多余的话。”
“唔？”
“阿旺……”陆承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就被宁默的声音打断。
两人齐齐看向宁默，对方面容阴寒，嗓音冰冷地对着电话说，“请你不要管我的事。”
还真是直接呢。
“留学？不需要。你说阿旺？我喜欢他。请你不要……陆先生，我从来不是你儿子。”
“……”
“所以……别来烦我。”
无情地挂断电话，宁默呆站许久，才对阿旺伸出手，“走，我们回去。”
青年的嗓音有些微暗哑，街灯下的高大身影似乎也有染上疲惫和久违的无力以及哀伤。
能说出“我从来不是你的儿子”这种话，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呢？
不需要扶持，不需要帮助，甚至不需要对方的关心，舍弃幼年时最渴望的父爱，他一样可以箭步走在通往未来的路上，也有足够的信心，让自己和手中牵着的人幸福。
“哦。”忙不迭点头，阿旺对陆承挥了挥手，便握住宁默的掌心。
两人肩并着肩，阿旺仰起头，不知对宁默说了什么，换来对方狠狠一个瞪眼。
他们渐渐没入人流。
陆承站在原地凝视，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在心智未能成熟的时候发现父亲对母亲的背叛，他做了极端的事情，美满的家庭也因为他的冲动而尴尬。
或许敏锐而聪慧的母亲从一开始就知道父亲的所作所为，不拆穿自然有她的理由，他却故作聪明。
许多事情都让他慢慢对爱情失去信心。
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完全全地信任另外一个人呢？
不会被骗吗？不会伤心吗？要是被抛弃了，不就比过去更加孤单了吗？
但是……
远远望着那两个人，不顾他人诧异的目光而固执地手牵着手，陆承指尖颤了颤。
他抬起手，对着灯光凝视自己的掌心。
原来那样的爱情还是存在的，是他自己还没找到想要牵手的人。
第62章 在一起 05
回到寝室，没吃晚餐的宁默只随便在学校超市买了桶泡面，结账的时候发现阿旺也眼巴巴地瞪着自己手中的牛肉面，眼角一抽，“你不是吃过了吗？”
“才吃了一半呢。”阿旺善意地提醒，“后来还没吃完，阿默你就拽着我走了呢。”
“……”无力地摇摇头，宁默示意，“那你到后面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阿旺就已经激灵地跑到货架，迅速捧起两碗杯面，对他嘿嘿笑了起来。
也就在这种时候才会变得和正常人一样动作迅猛，平时的阿旺说话语速不快，走路也慢吞吞的，脑袋不灵光所以不擅长算术，真不知道雇佣了他两年的面店老板是怎样忍耐过来的。
在寝室里一边看电影一边吃泡面，入夜后清凉舒爽的风也让白天的燥热瞬间消散。
空荡荡的四人间在毕业时节显现出破败的感觉，灯光昏暗，两个成年男生所在书桌边安静地吃泡面这个景象也十分可笑，但对方是阿旺，就不见得那么凄惨了。
“面很好吃呢。”
“少吃一点，晚上吃多了会睡不着。”
“……不会的哦，我很能吃的。”
呆子生怕他会强硬地抢走杯面，就笨拙地抱到怀里，低下头大口吃着。
宁默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嘟囔着“你也知道自己很能吃啊”，就走到水池边清洗起来。
之后二人一起洗了澡，期间看在阿旺确实累到的份上，宁默只过了过嘴瘾，体贴地没有做到最后。而阿旺难得勤劳，帮宁默洗掉了换下来的衣裤。
说实话，阿旺的家教的确很好，从小被关爱他的家长们教育得礼貌而温和，从不会主动攻击别人，心脏比正常人要柔软许多。
只是个性再优良，阿旺终究是个笨蛋。
笨蛋说出来的话也会气死人。
“我想睡在床上……”
没有尝试过学校学校住宿的阿旺爬在阶梯上，望着木板床的眼睛闪闪发光，“阿默，你一个人在地上睡吧。”
他是为了谁才特意在地上铺被子的！这笨蛋居然敢一个人睡？
冷着脸，宁默拽住阿旺的脚脖，“不许去。”
“诶……为什么……”
“和我一起睡。”
“唔……床太小了。”阿旺蹬蹬脚，又向上爬了两层，“我们一起睡的话，会把床压塌的……”
“……”
“阿默，你也这么大了呢，应该学会一个人睡觉了。”
“……”
“晚安哦。”
呆子说完就开开心心地爬了上去，跪坐在木板床上看了看四周，不同于平常的视野令阿旺兴奋许久，才想起来下面还站着气得咬牙的宁默。
居高临下地俯视因为气愤而眯起眼睛的宁默，阿旺缩了缩脖子，“不要生气嘛阿默，我睡床上，你睡地上，这样不是很宽敞吗？”
“宽敞……”嗓音低沉地重复，宁默瞬也不瞬地瞪了阿旺片刻，忽然拔高嗓门，“宽敞个屁啊你！小时候是谁跟在我屁股后面拼命要我和他睡一起的你忘了吗混蛋？！”
宁默一旦发火，脸色就非常恐怖，凛冽的眼睛斜斜吊起，额角青筋抽动，腮帮子处能够清楚地看见他是磨牙还是冷笑。
二话不说地爬上床，宁默用力压倒根本来不及反抗的阿旺，“呆子，你觉得我该睡哪里？”
吼过之后的嗓门即使温柔下来也带着寒意，更何况现在的体位，对方高壮的身体整个覆在上方，黑压压的极有冲击力，阿旺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唔……阿默，你真的……真的那么不想睡在地上吗？”
宁默眯起眼睛，冷冷点头。
阿旺眉头轻皱，他无辜地与宁默对视，许久，叹了口气。
抬手手缓慢地抚摸上宁默清瘦而白皙的帅气侧脸，阿旺眼底有对待孩子般的无可奈何，“既然这样……”
宁默挑着眉，目光锁定身下的阿旺，心脏因对方即将说出口的认可而温热起来。
呆子好蠢，只要他一发火，就会抛弃立场，顺着他的心思做事。
做好准备和阿旺挤在狭窄的单人床上，但对方接下来的话却是……
“我睡地上好了。”
“诶？”
“阿默你想睡床的话，我让给你哦。”
“……让？”
“虽然我没睡过这种床……但是，如果阿默喜欢的话，就让给你。”
呆子大方的举动令宁默傻眼，愣愣地被阿旺推开，直到阿旺爬到床尾，他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把从后面抱住阿旺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