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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着男生,想做出一点强势的表象来掩盖他的恐惧,可结果失败了。
男生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懦弱,欺压的顺手极了,把烟头扔地上,碾灭了,又一脚踢到他的面前,命令道:“给爷扔了。”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屈辱。
这种感觉让他难受的要命,像是有什么在烧着他的五脏六腑,毁灭他过往的一切。
可他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蹲下身来,拾起烟头,扔到垃圾桶里。
男生还算满意地轻哼一声:“老子叫姜绍,你给我记清了,以后招子放亮了!”
他的示弱没有换来安宁,反而得到了更加肆无忌惮的暴力。
从没有想到这里是这样可怕的一个地方,比同学口中的诉说要可怕千百倍。
这里不允许拒绝,只能够承受。
白天会有教官督促着他们的训练,跑不动也要跑,做不了也要做,警棍和拳脚永远与他如影随性。前三天还能好一些,第四天在他觉得自己肺都要炸裂的时候慢下了脚步,下一刻教官就从身后给了他一脚,他在沙土的操场上摔了个嘴啃泥,尘土甚至呛进了他的喉管,可更可怕的是教官挥下的棍子,让他痛苦的想要死去。
晚上他被当做发泄的沙包,一次又一次地被殴打,直到他第二天痛得根本没有半分力气,却依旧要跟所有人一起继续训练。甚至有一次,他被在被殴打的时候居然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像是睡了一觉,却又痛醒了。
日复一日的扭曲生活正在摧毁他,他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本能,他变得越来越不敢说话,越来越懦弱,甚至看到同班同学就会感到无比的恐惧。
他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他想找教官说明白,想要打电话回家,想要要求换寝室。
最差也要揭发寝室里的暴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会死的。
在午休的时候他在厕所里躲了很久,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回寝室了,他才从厕所走出来,去了教官休息室。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没有自己班的杨教官,只有一个女教官正在用修眉剪修整自己的眉毛,正皱着眉看他:“你有什么事?”
“我……我想找杨教官。”
女教官放下剪刀,不悦地说:“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转告他。”
“我……”他吞吞吐吐,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们寝室的男生……”
女教官面色不改地听他把话说完,对他说:“我知道了,你过来一下。”
面对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女性,他居然都会感到本能的瑟缩,他忽然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可悲。
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呢?
畏畏缩缩,软弱难堪?
他在书本里看过无数次这样的角色,无不让人觉得丑陋而可笑。
可是他该怎么反抗……他能做什么?又该做什么?
“我让你过来!”女教官的声音猛然间变得尖利,他不得不慢慢走了过去,还没有停下脚步,他就迎来了女教官扬起的手。
“啪”
耳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来之后挨了无数拳头,却从没挨过耳光,男生之间并没有这种打人方式,可这一耳光,却让他屈辱到身体颤抖。
明明他没有做错……
明明……
“来告状?”女人轻蔑的声音响起,冲他狠狠地唾了一口。“小兔崽子,你以为这是你家呢?什么都惯着你。”
“一个带把的还唧唧歪歪,怪不得被人打的跟狗一样。”女人冷笑一声,走出了教官休息室,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返回寝室时仿佛是在梦游,被姜绍拦住的时候双眼都是空洞的。
“你刚才去哪了?”
他抬头看了半天,才认出这是谁。
姜绍看着他脸上的口水,眼里露出了嫌恶的色彩,但还是用一种质问地口吻说:“你刚才去找教官了?”
啧,这种新进来的乖学生,根本不用猜,没过几天就是去找教官了。
杨方宏不会管的,最多怕他们闹的过分来叮嘱几句。
可总要给这人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我问你话呢,你他妈能听懂不能?”
姜绍抬高了声调,吓得他忍不住倒退了一步,被姜绍一拳打翻在地。
“跟你说人话你听不明白,非要把你当狗才能听懂是不是?还他娘的告状?你告到哪去都没用!”姜绍狠狠补了一脚,忽然又笑了。“我看你也不用睡地板了,既然敢告哥几个的状,你就安心去厕所抱马桶睡去吧。”
周围男生响起了阵阵的起哄声。
当晚他真的没进得去寝室,在厕所边的走廊呆了一晚。
夏天的晚上不冷,可他觉得冷意不停的从骨头里透到皮肤外。
至少今天晚上他不用挨揍了。
但是为什么,他会这样的……绝望。
他真的还能走出这里么?
还是会就这样死在这里?
谁能来……救救他?
第100章 番外没有后来(下)
番外没有后来(下)
他以为他可以逃出去。
这时的夜晚已经开始转凉,他穿着训练时的短袖衫在草丛里蹲了一个晚上,出来时身上还带着汗,晚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他一定要逃出去。
他在这里呆的太久了,一开始说好的暑假一过就接他回去,却不知道主任跟他父母说了什么,硬是要拖到过了年再回去。
以后会不会继续拖下去?
他已经不敢再继续呆在这里了。
封闭的世界里,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大脑就像是被什么清洗重装过一样,他不再对暴力感到厌恶和愤怒,只剩下恐惧和痛苦。
甚至连原本的是非观都在一点点模糊,教官说的话他竟然认为是对的。
他不够优秀,所以他活该在这里挣扎,在这里被操练,在这里一次次被殴打都是因为他太过于娇气,别人做得到为什么他做不到?
学校是为了他好。
教官是为了他好。
可是他还没有彻底傻掉,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一次又一次的咆哮着想要叫醒他,可传达到他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微弱。
那个声音在喊些什么呢?
在冲出学校的一瞬间,他听清楚了。
他是个人啊!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到底为什么他要被迫接受着这样的生活?到底凭什么由他们来判断他的对错?他没有自由,没有快乐,现在连思想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粗暴训练中被渐渐夺走,那么最后他还能剩下些什么?
这样下去,他会变成一副什么鬼样子?
他必须离开自己。
这里空旷的可怕,大部分人都是在逃走的路上被抓回来的,他只要躲过这个晚上,躲到大多数的人都被捉回去,他就有很大可能能走回去。
抱着这样一个新年,他在灌木丛里呆了一个晚上,次日他站起身时连走路都走不稳。
可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千难万险回到家的时候,他的父母根本不愿意相信他的说辞,他们宁可认为他是在撒谎,认为他只是忍受不了高压的教学环境逃课回来,也不肯相信那学校是这样一个人间地狱。
父母的一个电话,不到两个小时,那辆令他感到恐惧的面包车就停在了他家楼下,两个教官明目张胆将他拉扯上车,父母随后坐上了车子去学校办理所谓的返校手续。
车窗外的风景飞快闪过,他的心绪从震惊,茫然,渐渐跌沉到谷底。对面坐着的教官他并没有见过,但单单是那一身熟悉的迷彩服,和那近乎可怖的目光,就让他止不住地感到战栗。
明明还没有对他拳脚相向,可他已然开始惊恐。
如果不是他的父母还在车里,他是不是已经被施以拳脚了呢?就算现在没有,回去后他也逃不过的。
他不想回去。
不想再生活在绝望里,不想日复一日重复着痛苦,他害怕那样的生活,害怕到根本不敢去面对的地步。
怎么办……
他该怎么逃离这一切?
在重新踏进学校的一刹那,他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恐惧袭来,让他有种自己下一刻即将窒息的错觉。
这学校带给他的感受仿佛已经被刻在了血肉之上,犹如跗骨之蛆,无法甩脱,却又承受不起。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不想看见的,他再也不想面对这一切。
如果能够离开,他可以放弃一切。
“我不要……我不要……”
他无意识地喃喃着,直到再也无法承受的恐惧摧毁了他的所有理智。
他不顾落在脸上的巴掌,跪在了父母面前,痛苦流涕。
用他十余年来最难堪地姿态,祈求着这一切的结束。
他的灵魂仿佛早已经剥离了他的身体,看着自己哭嚎磕头的丑态,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在学校遇到的种种,看着学校里的学生远远地看着自己,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看着自己的父母痛斥着他的不懂事。
最后,他只听清了那轻飘飘的一句。
“等你什么时候学好了,我们什么时候接你出去。”
他终于停止了自己的哭嚎,他感觉自己额头火辣辣的疼,有粘稠的液体顺着脸淌下,落在了砂土中,鲜红的色彩触目惊心。
他流血了。
很疼,很痛苦。
可为什么……没有人能感受到呢。
他已经这样努力地表达出来了,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能感受到呢!
在禁闭的仓库里,他在黑暗中蜷缩起自己,一次又一次询问着。
嘴角有些湿漉漉的,他舔了一口,很咸,却没有铁锈的味道,不是鲜血。是了,血早就凝固在额头结了痂,那么落下来的,只能是眼泪。
他在仓库里呆了两天,可他感觉不过是一瞬间。
大脑空茫茫的一片。
他看着手里的糖块,却不知道是谁塞给自己的。
镜片又是什么时候碎的?落在他眼里的世界,一半清晰的难以直视,一半模糊的如同虚幻。
教官休息室的大门敞开着,他记得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女教官,面无表情地唾弃过他。
现在这里没有人,只有角落摆着一瓶除草剂。
除草剂的成分是什么?
他记不起来了。
但是会致死。
鬼使神差地,他把那瓶除草剂拎了起来,放在了男洗手间最后一个坑位边。
如果晚上它还在……
那就喝下去吧。
这想法是怎么来的,他已经不知道了。
他仿佛游离在自己身体之外,看着自己抽出纸张,似乎想写些什么。
可有什么好写的呢?向父母诀别么?还是写一写自己的不舍?
都没有……他现在,似乎已经没有这些感觉了。他像流水账一样,把自己进来后的经历,一字一字写在了那张纸上。
许久不拿笔,中指茧子有些发痛,写出来的字也有些歪扭生涩。
可他就是这样一笔一笔记了下来。
第一天,被扔掉了书,被所有人打。
第二天,跑慢了,被教官踢的很疼,晚上睡觉被拖下了床,他们把我裹上棉被来打。
第三天,……
直到晚上,那瓶除草剂依旧安安静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