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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看那宫女粉色的衣衫便可知其是大宫女,在主子面前也是有头脸的,且那宫女儿还伏跪在地上,口中呼着,“奴婢莽撞,冲撞了婉昭仪娘娘的轿撵,请婉昭仪娘娘从轻发落。”
瞧着倒是个机敏的,没有让自己恕罪,而是用了“从轻发落”一词,也不知道是无意呢还是谁设了个圈子让自己跳。
“无事,自回去找你主子领罚罢。”随意就出手处置旁的妃嫔的大宫女,可落不着什么好名声。
兀的那宫女却是一时抬起了头,很是惊惧的样子,随即又伏跪下去,“谢娘娘恩典。”
可就是那宫女一抬头,更让阿婉感到奇怪,那宫女左侧脸上几道新的抓痕与脖子上未去的疤痕实在明显得很,宫里即便是妃嫔对宫人动粗了,都是心照不宣的绝不会打脸,现在一宫的大宫女脸上与脖子上竟有如此明显的疤痕,叫阿婉如何不奇怪?
轿撵抬过那宫女身边时,阿婉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宫女贴在地面上的手,现在天气渐暖了,宫人们早已经退去厚厚的袄子,换上薄一些的春衫,而宫人们因为要伺候主子,衣衫的袖子却是没有妃嫔们的宫装那般大,这宫女伏在地上时,手势必是要露出来的。
从这宫女的手上却是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这伤实在奇怪,等轿撵走得远了,阿婉便是吩咐李福满去打探打探,这是哪一位妃嫔身边的大宫女。
李福满倒也不负所托,回来得挺快,行礼之后才将自己打探的消息与阿婉说道,“主子,方才那宫女是建章宫的大宫女,并不是贤妃娘娘常带在身边的那位,所以您才觉着眼生。”
李福满解释得清楚,可阿婉还是疑惑,依着贤妃那一贯清高孤傲的性子怕是不屑于对宫人们动手的罢,可那宫女的伤是怎么来的?
许是知道主子还有疑惑,李福满又接着把打探到的消息一一道来,这倒是让阿婉心中更为疑惑了,现在建章宫的四名大宫女已经告假了三位,便是今天碰着的这个,想来脸上有伤,估摸着也是要告假的,贤妃身边的大宫女除了贤妃自个儿谁轻易敢动?
这般又挠又抓的,难不成贤妃也得了疯病不成?可每日在皇后那里请安时,贤妃看着像是无事人一般的,并没有甚么异样。
第二日,冷宫旁的枯井里竟是发现了一具女尸,从衣着的颜色便可以看出这是大宫女,只是容貌已经惨不忍睹认不出原样了,若是旁的小宫女,那掖庭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不至于将此事上报了皇后,可偏着是大宫女的身份,若瞒下此事,怕是哪宫的娘娘发作起来要问罪时,是要牵连自己的。
因此掖庭司的总管太监不敢怠慢,亲自将此事上报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么一查下去,竟是查到了贤妃头上,当真是巧的很了,皇后本就与贤妃不对头,这下子拿住了贤妃的把柄,更是没有打算要给贤妃留面子。
众妃嫔聚在坤宁宫请安时,皇后便是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质问了贤妃,而贤妃却是淡淡一笑,仿佛死去的宫女与自己无关一般,“皇后娘娘,昨儿个臣妾不过是训了她两句罢了,哪曾想这宫女儿脾性如此大,竟是投井去了,皇后娘娘就为了这么个尊卑不分的奴婢质问臣妾?”
贤妃三言两语的就将此事撇的干干净净,不过皇后又岂是做无用功之人,“本宫哪里是质问你,不过是掖庭局说了,你那宫女被发现时身上一块儿好肉都没有,毕竟跟了贤妃妹妹这般久,倒是可怜的。”
皇后这充满暗示性的话让贤妃眉头一紧,神色似乎有些隐隐克制,阿婉瞧着贤妃握拳的手已经是青筋暴起了,只是说话时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事已至此,臣妾让人好生厚葬了她就是了,好歹也全了主仆一场的情分,难不成还要臣妾去为她披麻戴孝么?”
至此,皇后笑笑也就不再说话,看完了皇后与贤妃打擂台,这请安也就散了。
可阿婉是愈发觉得贤妃不对劲,若不是容貌声音与先前没有变化,阿婉都要怀疑这贤妃是不是里子换了一个人,今儿个与皇后你来我往的,贤妃所说的话完全不像以前一两拨千斤那般浅淡,反倒像是在极力隐忍怒火一般,说的这些话让宫人们听去了,这般凉薄的主子,哪一个还会从心里服她?
贤妃这厢暂且放下不谈,阿婉出了主殿,还未踏出坤宁宫呢,那陈贵嫔尾随而来,突然间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跪在阿婉面前,拦住了阿婉的去路。
习惯了陈贵嫔每回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突然这般伏低做小,阿婉倒是吓了一跳的,“陈贵嫔这是何意,有话起来说。”
不少刚刚踏出坤宁宫的妃嫔们听见这方的动静,纷纷侧目,眼见这动静是越来越大了,陈贵嫔却是没有起身的意思,“婉昭仪娘娘,一切都是嫔妾的错,是嫔妾狭隘妒忌您,在您面前造谣生事,请您求皇上放过我父兄罢。”
阿婉冷冷一笑,对陈贵嫔这话不假辞色,“陈贵嫔这是在要挟本宫?若是真有心求本宫,何必非在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前,当着众位姐妹的面儿对本宫跪下,若是不知内情的,少不得要以为本宫欺凌于你了罢?”
阿婉说话的音量不大不小,却能让看似在走出宫门实则在围观的众妃嫔听个一清二楚,陈贵嫔更是惨白了脸色,梨花带雨,“婉昭仪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嫔妾的错,便是千刀万剐都由嫔妾一人承担,求婉昭仪娘娘救救嫔妾的父兄罢。”
说着,陈贵嫔还整个伏在了地上,阿婉见状,面色更是一冷,正欲说些什么时,正路过的德妃瞧够了好戏,才开口道,“婉妹妹,既然陈贵嫔已经有心与你道歉了,你不若高抬贵手,饶了她这次罢。”
哼笑一声,阿婉算是明白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了,这双簧唱得是够好的,先是陈贵嫔嘴上口口声声求饶,实则是宣扬自己得了宠便飞扬跋扈、心狠手辣,而德妃恰到好处的出现劝话,更是要帮自己坐实了这一名声。
“陈贵嫔的父兄泄露军机,动摇大齐西北边境的数万大军的军心,到了陈贵嫔口中,怎么就成了本宫针对于你了?这样颠倒是非黑白,不若咱们到皇后娘娘面前去评评理如何?”
对着跪在地上装可怜的陈贵嫔冷声道完后,阿婉又将视线转向了德妃,“德妃姐姐倒是慈悲心肠,只是陈贵嫔这请求,妹妹却是不敢应下的,虽然妹妹不是男子,家国有难不能亲自上阵,但一些小人胡作非为动摇军心企图陷大齐于水火之中,这孰是孰非,妹妹还是分得清楚的,若是因这等子小人去求皇上,还是由您来罢。”
阿婉这话,直接将事情上升到了攸关家国安危的程度,便是德妃也不会轻易出言再论的,至于陈贵嫔这事,皇上早就告之自己了,陈贵嫔与自己所说的二哥与济王爷失踪一事,是由陈贵嫔的父兄透露的,这本就是机密之事,哪里由得他们说出来让后宫妃嫔嚼舌根子。
怜悯的看了陈贵嫔一眼,他父兄不过是被免职流放罢了,念着她父兄有军功在身,才没有降了陈贵嫔的位分,可她偏偏这般不知死活,明明是自己连累了父兄还非要闹得众人皆知,真是嫌命太长。
作者有话要说:
贤妃的大坑有人看出来了么~~~
☆、第104章 节
不出两日;陈贵嫔便是被降为正五品陈嫔;经书在抄写完毕之前都不许踏出宫门一步;那一本经书来回抄上一百遍,怕是三个月内都见不到陈嫔了。
陈嫔得此惩罚,完全是咎由自取;前两日在坤宁宫面前闹出的事情不多时便是传入了太后的耳朵里,太后稍稍一打听,便也得知了济王爷在西北失踪之事;太后也算是历经风雨了,但兀的得知小儿子失踪一事不免还是会着急上火,虽说太后定力足,可得知真实情况前少不得还是头晕眼花了一阵,这让皇上雷霆大发,当下直接处置了陈嫔。
皇上本来瞒着此事,一是为了所谋之事,二则是怕不明情况的太后与阿婉担忧,现在倒好,陈嫔是恨不得将此事闹得越大越好,若不是陈家父子有不少老部下在军中,皇上怕是会直接贬了陈贵嫔为庶人也说不准。
陈嫔此番是自作自受,宫里一时间再无人敢提起陈嫔此人。
而德妃那里却也是不大好过,太后稍好些时,几位有孩子的妃嫔结伴而来与太后请安,大皇子虽是弱些,但过了周岁渐渐也长壮实了些,加之林昭仪悉心照料,是以大皇子齐昱的情况是比刚出生时要好上不少。
沈妃膝下所养着的二皇子齐晟与本就是个活泼好动的,沈妃最近一直安安分分的呆在宫里养胎,连带着二皇子出宫也少了,可不是把二皇子闷坏了,现在难得出宫一次,嘴里叽叽呱呱的闹腾得很,倒是逗得太后开心不少。
养在叶贵嫔膝下的二公主齐元葳,年岁与二皇子相当,再过两月就是他们的周岁宴,是以现在二公主也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跟二皇子在一块儿时像是玉人儿一般,太后见了自然是合不拢嘴的。
只是立于德妃身旁的大公主元宁面色却不是太好,看着稍小的弟弟妹妹们,神色是很不高兴,一点也不复之前的乖巧可爱。
太后见了,一问元宁这是怎么了,没想到元宁却是一下子大哭了起来,哭闹着,“元宁不要弟弟妹妹,都是弟弟妹妹抢了元宁的宠爱,没有弟弟妹妹就好了!”
这话惊的不仅是太后与众妃嫔,便是德妃自己也长大了嘴,万万没想到元宁嘴里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太后到底还是心疼元宁的,毕竟这是头一个孙女儿,意义到底不一样,将元宁揽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才将实话哄了出来。
“这是奶嬷嬷说的,她说皇祖母与父皇有了弟弟妹妹就不喜欢元宁了,皇祖母,元宁不要弟弟妹妹,把他们都送走可好?”
这话一出来,元宁身边的奶嬷嬷当下就是伏跪在了地上请罪,太后却是充耳不闻,遣了人就将这奶嬷嬷拉下去处置了。
即便是元宁一向乖巧可爱,也经不住身边的人如此教唆,把元宁往歪道上引,瞧着孙女儿委委屈屈的样子,太后便是横了德妃一眼,“德妃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去了!元宁身边出了这样胆大包天、教唆主子的奴才,德妃竟是毫无察觉?”
德妃闻言立即起身请罪,“太后娘娘息怒,是臣妾一时不察,差点让这些起子小人教坏了元宁,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先前德妃对于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元宁还是很有信心的,且元宁聪慧早熟,被自己看得紧,行事向来是极有规矩的,只是没想到自己竭尽心力调养身子想要生个儿子,一时分心便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便元宁再聪慧,到底不过是五岁的小孩,日日被心怀不轨的人这样教,可不是就容易长歪得很,德妃当下的懊悔不已可不是装出来的。
太后却是不为所动,“罢了,德妃既是如此忙碌,元宁就交予哀家带上一阵罢,等德妃将身边不轨之人清干净了,再来把元宁接回去。”
德妃顿时一惊,这不是变相的把元宁从自己身边带走了么?再想要说些求情的话时,德妃一抬眼便是看见了太后冷冷的眼神,心知太后并不是只为了这事儿发怒,想来是算上了上回在坤宁宫前的事情一块儿发作自己,当下也就点头应下了。
元宁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于元宁自身的影响自然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