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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爸偏着头没看他，只是叹气，黎妈虽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不知所措，手里握着筷子放下又拿起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不想继续说下去，可还是硬着头皮接着道：“我不知道你们对我的情况了解多少，或许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不愿说破，或许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我能找个女孩结婚生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黎希说到这顿了一下，喉结动了动，艰难地继续，“可是，我想我真的做不到，对不起，我……对不起。”
黎希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是把心里想要坦白的都说了出来，他知道可能会让父母失望，可是现在只能一个劲儿的道歉。
黎爸听不下去，转身进了卧室。黎妈怔愣了许久，又抬头看了一眼黎希，眼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张了张口到底什么也没说，也转身进了卧室。
黎希看着父母卧室那紧闭的门，再看看这一桌子没动多少的丰盛饭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坦白后黎希并没有觉得轻松，父母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要冷静许多，可也丝毫没有让他觉得好受一些。他站起来，机械的收拾着餐桌，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呆呆的坐着。
脑子里乱乱的，索性都给清空了，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也不知这么坐了多久，等黎希回魂儿时看了一眼窗外，天都黑了，暖黄的灯光下，石凳上坐着三五个老人在那里聊天纳凉。
黎希走回来开了灯，耀白的光刺得他眼睛难受，顺手又给关上了，他躺倒在床上，觉得倒不如窗外的路灯，透进来些许能让他觉得心里踏实些。
这一天也够累的了，回忆了那么些往事，又跟家里人摊牌，连带着情绪都有些压抑了。其实这还不算什么，他后来跟常加非说的轻描淡写的结局，其实在他心里根本沉重得放不下，直到此刻他才敢悄悄趁着暗夜昏灯小心翼翼地来抚摸一下多年来刻在心上的伤。
那夜他拉群结队地带着宿舍里的哥们儿逃去校外喝酒的时候，大葱他们都是很给面儿的，陪他大吼大叫，陪他喝得天昏地暗，陪着他一起耍酒疯，那是他第一次觉得如此畅快却又如此气闷。唯有包子一直在旁边静默着没有参与，也没有劝解，他觉得包子是了解他的，他需要发泄。
他每灌下一瓶啤酒，都会忍不住在心里嘲讽自己，自己那么剃头挑子一头热算什么呢，连人家究竟喜欢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喝嗨了，差点没砸了人家摊子，却又尽量保持着不说一句话，他怕自己一张口就是“曲哲”会吓到大家，只能靠耍酒疯来发泄。
他叫的撕心裂肺，吐得翻江倒海的时候曲哲在干什么呢？应该已经从他们班教室走到自己班教室了吧，然后继续帮夏缘讲题，补习功课，只是这次再没有自己在一边碍事了，他会觉得轻松许多吧！
那天是他第一次喝醉，醉的一塌糊涂，完全断了片儿，再次恢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半晌了，等待他的却不是老师的责问而是迅速传播开来的铺天盖地的流言。他没有再见曲哲，直接让包子帮自己请了假，就回家了。
期间，曲哲给他打过电话，他没接，甚至连包子和曲涟的电话也一并拒绝，那段时间就靠着撒谎装病窝在家里当鸵鸟。
后来高中快毕业了才从包子那知道，如若不是学校要下处分，逼得曲哲全揽在自己身上然后出国一走了之，他甚至都不知道还怎么继续回学校上课，而那段时间他正绞尽脑汁在想拿什么理由让父母给自己转学。
可纸到底包不住火，几年前就没能彻底瞒住父母，现在是没有理由去瞒他们，即便此时想办法瞒住了以后也是没有办法继续瞒下去的。
黎希不知道当年的曲哲究竟有没有喜欢过自己，若有的话又有多少喜欢，但是他至少知道现在的曲哲是喜欢他可以给他回应的。
☆、第25章
黎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或许一夜都没有睡着，只觉得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脑海里不停交错闪现着过去的场景和现在的场景，以及高中时的他们和现在的他们，有时是吵吵闹闹的，有时又是安安静静的，即便如此也让他一夜都没有安生。
早上看到手机在闪，才发现昨晚曲哲打来电话他都没有接到，想打回去发现时间还太早，怕吵曲哲睡觉于是就回了短信过去。
想去上个厕所，路过父母的房间时却发现卧室门开着，二老坐在床沿上默默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这个场面，黎希瞬间有点绷不住，他爸妈若不是也像他一样一晚上没睡好就是整夜没睡，自己究竟是干了些什么混账事啊！
黎妈黎爸似有所觉，都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眼眶发红的黎希。
黎希刚要开口说话，手机却震动了起来，他这才发现手机一直被自己握在手里。
“我，去上厕所。”黎希丢下这么一句话匆匆走进了厕所把门关上。
“喂。”
“今天醒这么早啊，昨晚几点睡的，给你打电话都没听到？”曲哲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嗯，睡得早。是不是我刚才发的短信把你给吵醒了？”黎希刚刚的情绪没来得及收回去，说话都带上了鼻音。
“黎希你是不是感冒了？”曲哲一听就觉得不对劲，急忙问道。
“没有，这不是刚起来么，嗓子有点不舒服。”黎希掩饰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坐起了身，严肃的问道：“到底怎么了，这不是你嗓子的问题，你要是没感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
黎希刚想说话，便听到黎爸在外面敲了敲门，“儿子，别在厕所猫着了，我跟你妈商量过了，你出来我们一起好好谈谈。”
黎希愣住了，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怎么能让他爸妈这么为他操心呢？
“黎希，你回家了？”曲哲在电话那头问道，“是你爸妈，不对，是你自己有事吧，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事，”黎希实在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我就是，跟他们说，说……”
黎希断断续续的一句话也没说完整，曲哲就一下子猜到黎希究竟说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时候跟他们说呢，你说之前有仔细考虑过吗？你又问过我吗？”
“你也……觉得我不该说，是吗？我现在也后悔了，不过我没跟我爸妈说是你。”黎希试图解释道。
“这重要吗？你确实该后悔，后悔不跟我商量一下。如果你仔细考虑过，问过我，那么现在起码不是你一个人毫无准备地在承担。我知道我们之间或许还缺乏足够的信任，但是你至少应该告诉我，而不是现在都跟家里摊牌了还以为我会逃避这些，而想着怎么把我撇出去。”曲哲在那边语气沉重地说道。
黎希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觉得满心满腹都委屈得不行。
“你现在在家等着，我一会儿就过去。”曲哲坚定地说道。
“别了，”黎希急忙说道，“你别来，我现在，还没准备好让我爸妈见你，而且他们现在估计也没有心情见你，你先别过来。”
曲哲听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你自己可以吗？”
“嗯，没事的，那是从小把我养大的爸妈，又不是敌人。”
“你知道就好，”曲哲松了口气，“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
黎希挂了电话，用冷水洗了把脸，又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气，这才拧开门走了出去。
黎爸一听到黎希出来，就抬起头看着，待黎希走进了一瞧他眼圈都是红的，便说道：“你看你这孩子，让你快点出来，又自己在厕所里胡思乱想了吧，怎么还哭了呢？”
黎妈闻言也抬起头，心疼地看了看，又把头转向一边，蹙眉叹了口气。
“我没事。”黎希讷讷地说道，感觉自己长这么大了还在父母跟前哭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别站着了，也坐下吧。你说你从小到大再皮再不懂事，我们也没骂过你，这会儿自己还倒拘谨起来了。”黎爸一向好脾气，朝黎希摆了摆手，“我们知道这事也不是你的错，坐那坐那，咱们一家人今天敞开了好好谈谈。”
听了这话，黎希一时又升起了愧疚，他顺从地坐下，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其实心里很纠结，一面觉得自己昨天那么说出来是正确的，是勇敢地扞卫他的爱情的表现；另一方面又觉得后悔，认为自己不该那么自私，让父母为自己操碎了心。
看黎希微低着头不说话，黎妈又是一副忧虑的样子，黎爸只得继续说道：“你这个事吧，虽不能说是错的，但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事，你说你这毕竟跟一般人不一样是不。你高中的时候吧，想着你还小，不懂事，哪知道长大了懂事了也改不过来。我跟你妈原来还想着你能找个姑娘谈谈恋爱，想着你一直都没找是因为现在年纪轻或许还没碰着合适的，哪知道你昨天来那么一出，斩钉截铁的说你不喜欢姑娘，只喜欢爷们儿，把我和你妈最后的希望都打破了，唯一小心藏着的猜想也给印证了，你说这让我和你妈一时之间哪能接受得了？唉，也怪我们，一直都没在意，这方面也没多关心关心你，要是以前就找你多谈谈说不定现在……”
黎希听得鼻子又是一酸，眼里瞬间又蓄满了泪水，他用手一把抹去，难过得吸了吸鼻涕，“对不起，我对不起……”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妈似的，也哭鼻子，”说着黎爸拍了拍正在一边也擦着眼泪的黎妈的肩膀，“你别不理人啊，也说两句发表发表意见，别光给人脸色，看给孩子难受的。”
黎妈侧了侧肩膀避开黎爸，带着哭腔说道，“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呀？再说我给谁脸色看了，我自己都不够难受的，还不是你把他给说哭的。”
“是是是，怪我怪我，那，那你好歹表个态，让孩子心里踏实。”黎爸在一旁劝道。
“我给他踏实了谁给我踏实啊，你说这两个男的在一起过日子有什么意思，再说这叫别人怎么看啊？”黎妈仍是想不通，自己养大的儿子到底哪出了问题，怎么就会喜欢男的呢？
“哎我都跟你商量了大半宿合着都闲磨嘴皮子了，你在乎别人看法干什么，那你儿子喜欢你得多为你儿子想想不是？”黎爸急道。
黎希走过来蹲到他妈跟前，握住她的手，“妈，我……”不知道怎么的，黎希觉得明明平时嘴也不笨，可此时就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切能说出来的话也都没必要说。
“黎希，你不喜欢小姑娘这事妈也不逼你了，你现在跟妈说句实话，你现在是不是又跟你那个高中同学搅和到一块儿了？”
黎希看着他妈一眼不眨盯着他的眼神，也不知道他妈问这话是怎么个意思，但在这种注视下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黎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那么喜欢他？”不得不说除了女人的直觉天生敏锐，这当妈的对自己亲生养大的儿子就算再不了解，也能猜透个八九分。
“我……”
黎妈觉得黎希今天几次开口都没说出个什么，也不打算让他说了，“行了，我知道了，让我静静吧。”说罢准备起身回卧室。
“妈！”黎希突然叫住她，“妈，我还有话跟你说，你让我说完行吗？”黎希跟小时候一样带着些撒娇的意味恳求道。
黎妈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