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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乖巧,一个宠溺,看上去就像是陷入热恋的情侣。
楚霁的眸底刹那间飘扬起满天飞雪,幽深如夜,寂冷无比。
这本该是一场闹剧,然而为何自己却看不出一点荒谬的痕迹。满心满眼,只是对面祁白注视着周少庭笑意盈盈的神情,他的小太阳,正在对另外的男人散发着温暖光亮。
为什么?那样纯净无害的、曾经只属于他一个的美好笑容,现在却绽放得格外让人心酸。
小白,这就是你最后做出的决定是么?这到底算什么?
无力的冰凉感迅速侵袭了四肢百骸。
“小白。”他缓缓开口,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只有离他最近的尹宸星听得出来,他在极力压抑着声音的颤抖,“告诉我,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么?”
我毫不迟疑地做好了将你拉回身边的准备,为此可以无视掉不平等的交易,甚至采取极端手段也在所不惜。我考虑到了一切暗藏的可能性,却唯独忽略了你的心思。
你竟然不愿意,你竟是要亲手推开我。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为什么。
祁白沉默很久,直到周少庭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这才如梦方醒,抬头正视着楚霁,笑着眯起眼睛。
仍是那双新月般粲然的漂亮眼睛,只可惜,眼底没有再映出对方的倒影。
“没什么可说的了,楚少主,这就是我的决定。”他如是道,“我还有必须完成的事情,而我也不认为和你回去会有任何益处,要知道,你什么都帮不了我,甚至说,会阻碍我。”
是楚少主,而不再是阿霁。
你会阻碍我,你是无极的继承者,也是于靖的盟友,所以我和你回去又能怎么样呢?除了牵绊还是牵绊,永无尽头。
别傻了。
周少庭适时笑道:“楚少主也听到了,这就是小白的决定,我也不想强迫他,这样吧,交易继续,我事后会拟一份详细的价目清单给无极,算作补偿如何?”
这样听上去冠冕堂皇却偏偏含着施舍语气的言辞,不觉中便带了无法忽视的占有欲,包括那种难以形容的只属于胜利者的快感。
是的,这一局他终于赢了,哪怕不能得到心,至少,人是锁住了。
“多谢周少主美意,但是我们的条件只此一点,既然无法成交,那便算了。”尹宸星沉着脸色替楚霁回答道,“无极至此会继续保留对猎鹰的监管权利,毕竟再怎么讲,C城如今也还是属于无极的控制范围。”
钟黎将五指自身侧缓缓攥紧,一面又有些担忧地望向楚霁,她已经做好了待会儿冲突起来直接动手的准备,但她首先得确定楚霁在想什么,要不要选择强行抢人。
楚霁垂眸静默良久,而后再次抬起眼帘,眸底已经重归一片平静清明,将万千失望落寞尽数隐去,他在瞬间便又恢复成了那个处事不惊、淡定从容的无极少主。
这是无极和烈焰的博弈,他没有资格露出任何怯意。
“宸星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买卖不成仁义在,想来周少主也不会介意,对吧?”
“哈哈,怎么会介意呢?一个小小的猎鹰,对烈焰也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周少庭朗声笑道,“倒是这次害楚少主白跑一趟,改天我设宴赔罪如何?”
楚霁唇角微扬,恰到好处地微笑:“周少主太客气,目前形势紧张,我只愿两家和平相处便满足了。”
“那是一定的,既然楚少主没有别的事,我便先行告辞了。”
“恕不远送。”
周少庭起身,像哄小孩般温声道:“小白,我们走吧?”说完突然低下头去,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吻上了祁白的唇。祁白搭在桌边的手指微微一紧,但最终也没有躲开,只是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他们旁若无人地亲吻。
瓷质茶杯随着一声清冽声响蓦然在楚霁掌心碎裂,楚霁狠狠攥着手指,任由鲜血从指间溢出,滴落在地。
他面无表情从座位上站起来,也没理睬旁边猎鹰首领近乎讨好的低声询问,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钟黎紧随其后,尹宸星神色复杂地看了祁白一眼,终是什么也没说也跟了出去。
谁都不知道,在楚霁身影消失在走廊转弯的瞬间,祁白伸手推开了周少庭,眸中光影霎时像是被归入黑夜,寂暗无声。
竟是连眼泪也没有了。
“够了,谢谢。”谢谢你的配合,演完这场戏,然而,这也不过只是一场戏而已。
如果怨恨能够让过往快些被忘却,那么阿霁,恨我吧,我不在意。
终要有这么一天,所以,不妨再疯狂一点,即使痛彻心扉也好过纠缠不清。
其实我早就没资格再爱你。
楚霁拒绝了手下递来的伞,独自一人快步行进了漫天大雨之中,秋雨深寒湿透衣衫,他恍若未觉,只是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连身后尹宸星和钟黎焦急的呼喊也听不到。
刻意制造的伪装在满世界回响的雨声中终于尽数崩溃,脑海里只剩下昔日祁白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在不断重放。
……“霁爷,现在除了我,你再没别人可以信任了,你不如赌一把,嗯?”
……“这样吧,既然霁爷睡不着,我就来陪陪你。”
……“我只知道你伤还没好,要拼命的话会出危险。”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要杀楚霁,我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阿霁,别这么煽情了,听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阿霁,别告诉我你在吃醋。”
……“阿霁,你要知道,即使我只剩下了一条手臂,也同样可以拥抱你。”
……“阿霁,你不是一直想要我么?今晚,最后一次,我是你的了。”……
当新月般好看的眼睛无邪弯成一座桥,当清澈温暖的笑容把所有阴霾都驱散,你是书写在黑暗中的童话,你是开放在星夜的烟火,直重要到无法割舍。
我是不是从没和你说过啊?你是我的唯一。
可你却亲口说出断念绝情的话语,原来你并不需要我,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可笑又可怜。
许久不见,我本以为彼此还都停在情感的原地,没想到你早已转身离去,只留我一人还固执地活在回忆里。
小白,你多残忍。
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过了那一晚,再也不要为了对方而流眼泪。
是的,再也不会了。
心口蓦然传来剧痛,楚霁双膝一软,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向前跪倒,与此同时,猩红的血液自他口中涌出,和面前的雨水融在一处。他用双手支撑着地面,低头阖上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五脏俱焚。
殊不知所谓爱情,销骨蚀心。
楚霁自那日从猎鹰总部回来后,只淡淡地告知肖然和林时伊二人交易失败,随后仍旧照常有条不紊地处理无极事务,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然而再也没有谁敢在他面前提起祁白这个名字。
兄弟三个都很清楚,这一次楚霁被伤得有多狠,愈是波澜不惊,就意味着愈是心死。当初祁白给予他的温情,如今已被一并收回,那种得到后再次失去的感觉痛入骨髓,若想彻底忘记,便只能用冰冷漠然来伪装自己。
他又变成了曾经那个封闭灵魂而不肯交付信任的楚霁,甚至说,更加残酷。
猎鹰前几日已经秘密和烈焰签订了相关的归属协议,但这件事怎么能逃得过无极的信息网?手下在第一时间就赶回来进行了汇报,对此钟黎几人经过商讨均决定不要轻举妄动,先观望一段时间再说,毕竟猎鹰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帮派,犯不着在这种时刻为了它多动干戈。
谁知当众人把这一意见告知楚霁让他作最后决定的时候,楚霁沉默片刻,只轻描淡写道了一句“立刻派人,把猎鹰这个名字永久从C城抹掉”。
永久抹掉,便意味着全歼。
“阿霁,这会不会有点鲁莽了?”钟黎起初还试图劝说,“一个小角色而已,有必要么?”
“如果换做别人,的确没必要,可这次协议的签署对象是烈焰,我不能忍受周少庭在无极的控制范围内一再挑衅。”
“问题是这样太招摇了,很容易会被替天再次锁定的。”
“被替天锁定是早晚的事情,且照现在局势来看,烈焰根本没有同无极合作的诚意,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可是……”
“好了钟黎姐,照我说的去安排吧。”
丝毫不留反驳余地,记忆中楚霁极少有这么独断专行的时候,钟黎叹气,和站在旁边的尹宸星对视一眼,彼此均有些无奈。
他真是变了不少。
大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紧接着肖然和林时伊的身影一起出现在门口,两个人的脸色看上去都有些不好看。
“肖然,十一,怎么了?”钟黎蹙眉,她可不希望在这种时候再出什么状况。
林时伊屡次欲言又止,终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为难地看向肖然。后者迟疑许久,举步走到尹宸星面前。
“宸星。”
尹宸星“嗯”了一声,微微抬头注视着他,想要询问,却似乎意识已经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有消息要告诉我?”
“是。”
“暗社?”
“是……是暗社那边送来的……”
尹宸星眸光骤冷:“别告诉我于洛出事了。”于洛被囚禁在总部无法脱身,这个念头时时刻刻都在脑海中萦绕着,让他分外不安。
肖然静默半晌,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于洛,是魏婷惜。”
尹宸星有了瞬间的怔忡。
“婷惜她怎么了?”
林时伊从后面跟过来,递给他一个信封:“魏婷惜被暗社流放了,据说是被送到越南境内某地去了,于靖派人送来了这份离婚协议书,说你只需要……在上面签个字。”
只需要签个字,从此再没关系,说得多轻巧。
钟黎看着尹宸星阴郁的神色,忍不住低声开口:“肖然十一,来人有没有说魏婷惜为什么被流放?”
“我问过了,本来之前她没能杀掉宸星,于靖已经对她意见很大了,谁知道前几天……”肖然叹了口气,“据说,她在夜里潜入了于洛被囚禁的地方想放对方逃走,结果被发现了。”
想放于洛逃跑,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魏婷惜这么做是为了谁。然而痴心至此却终是难以得到回报,可悲可叹。
尹宸星垂眸,慢慢从信封中取出那张所谓的离婚协议书,纸张被抽出的瞬间,一枚闪着柔和银光的小物件从信封底部掉出来,不偏不倚落在他的掌心。
是那枚订婚戒指,上面还刻着魏婷惜的名字,他记得当日戒指的款式是她自己挑选的,彼时她指着柜台笑着对售货员说“就要这个”,漂亮的丹凤眼光影微漾,美不胜收。
现在戒指却又回到了他这里,也许,再也没有送还的机会。
……“记住这种感觉,别忘了,除了于洛少主,还有一个叫魏婷惜的女人喜欢过你。”是的,那个吻的触感,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她终归是如愿了,尽管用了短暂的时间爱了不该爱上的人,却成功地在他心中留下了永久的痕迹,再也无法抹去。
尹宸星把自己手上那枚戒指褪下来,和魏婷惜的放在一起,而后,缓缓攥紧。
“我绝不会放过于靖。”
旧恨新仇,罪无可恕,无论要等到什么时候,总有一天自己会让于靖付出应得的代价。
楚霁波澜不惊地投来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