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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恨新仇,罪无可恕,无论要等到什么时候,总有一天自己会让于靖付出应得的代价。
楚霁波澜不惊地投来一瞥,沉声应道:“他必须死。”
必须死。
过度容忍,只会令其变本加厉。
或许,实在不该再步步退让了。
是夜,外面冷风萧瑟,茶馆中却是灯光柔和、暖意融融。
顾尘坐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微笑着给对面的客人斟上一杯。
“我喜欢这里的庐山云雾,尝尝吧。”
“我对茶没什么研究,只是喝着玩。”对面的女人似是轻笑一声,“尘尘,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喜欢附庸风雅。”
顾尘秀眉微扬:“死丫头,原来你还记得那时候,我以为你早把我和少庭忘了呢。”
“呵,我哪敢啊,少庭那小子会把我杀了的。”
“嗯,这下咱们三个才算是真正聚齐,依我看,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顾尘笑道,“你刚才说自己对茶没什么研究,那药呢?”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封的牛皮纸包,托在掌心递了过去。
女人饶有兴致地接过来,纤长手指在纸包边缘轻轻一弹,便有少许微小的浅褐色粉末落到掌心,她将之捻开,凑近鼻尖闻了闻,神色微变:“这是……金三角那边的赤练粉?”
“聪明,没想到你一看就知道。”
“别闹了尘尘,我从十岁开始,整整学了十二年直到现在,若还没点本事,怎么有脸来见你们两个?”女人轻盈地勾起唇角,不觉中便带了几分傲气,“要知道,学医药就这点好,可以救人,更可以杀人。”
她有这个自信。
顾尘慢悠悠啜了一口茶水,笑着举杯示意:“那么……思思,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而与此同时,钟黎正在无极总部和楚穆汇报情况。
楚穆坐在落地窗前,平静地望向大楼外面的车水马龙,侧颜俊美,却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钟黎啊,你跟着我也有很久了吧?”
“是的,主人。”
“我待你如何?”
“主人的恩情,钟黎没齿难忘。”
“很好。”楚穆顿了一顿,转过头来正视着她的眼睛,“如果我现在要你去杀人,你可愿意?”
钟黎蹙眉,看起来颇为不解:“主人何出此言,杀人对我来说从来不是难事。”她自加入无极那一刻起就在不停地为楚穆执行任务,双手染血,背负的人命数不胜数,至如今早已习以为常,没想到现在楚穆会突然提出这样荒谬的问题。
但聪明如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话中深意 ――楚穆从不讲没用的废话,他会如是问她,只能说明,这次要杀的人足够特殊。
楚穆道:“我了解,只要你肯出手,没有不成功的道理,但这个人所在的地方比较难靠近,我希望你能做好足够准备。”
心底蓦然涌起不好预感,钟黎抿唇,不自觉便放低了声音:“愿闻其详。”
“你应该很清楚,钟黎,阿霁身为无极少主,担负着整个组织的荣誉和利益,而他目前却在不断出现着感情用事的迹象,我不能允许有人这样扰乱他的心智。”
“主人的意思是……”
“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要做的是帮助阿霁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继承人,而不是处处迁就纵容他,在这点上,连思做得比你好。”
钟黎恍然。
看来连思已经把最近的情况都和楚穆提过了,又或许,远远不止这些。可是连思何必这样做?因为忠诚么?那么如此又将楚霁置于各地?
她晓得楚穆要让自己去杀谁了。
祁白。
的确,艰难无比,最重要的是,她很可能根本就下不了手,哪怕只是为了楚霁,她也定然做不到那般冷血。
要怎么办,才能两全。
楚穆将她的迟疑尽收眼底,他微笑,却依旧掩不住眸中掠过的一丝凌厉。
“别告诉我你心软了,钟黎,一个杀手若是心软,那么她的下场就只有死。”
钟黎低下头,沉默着没有回答。
“那个叫祁白的男孩,实在耽误阿霁太久了。你一向把阿霁当作弟弟对待,也不希望看着他这么毁了自己吧?”
“可是主人,杀了祁白,就相当于要阿霁的命。”
“我相信我的儿子不会那么软弱。”楚穆轻描淡写地扫她一眼,“假以时日,他定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一定能够理解……吗?
钟黎无法描述此刻的自己是怎样的心情,留在无极整整十年,她已经对楚穆了解太深,没有哪个黑道领袖不心狠,而这个男人,无疑能把这个特质发挥到极致,他要完成的事,他要解决的人,从来没有收回命令的道理。
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即使是楚霁,他所谓的独子,在必要的时候,楚穆也可以毅然放弃。
活着只是为了自己而已,这就是人性隐藏最深也是最卑劣的一点,何况楚穆已经登上了这样的高度。如果说要从楚霁和无极中二择一,他定然会选择无极。因为在他看来,任何人为了无极的牺牲都是理所当然。
这也许就是王者的思维,太理智,却太残酷。
她无话可说。
“我知道了,主人。”
“嗯,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是。”钟黎抬眸,精致眉眼间已重归一片平静无波,“请主人放心。”
楚穆满意地点头。
殊不知,有时候退让一步,并不意味着妥协,而是代表着,另一种选择。
钟黎回到别墅的时候已是凌晨,尹宸星他们都睡了,只有楚霁房间的灯还亮着,她走到门前朝里面望去,见楚霁正倚在床边,手里还攥着一沓文件,眼睛却已经阖上,只不过睡得很不踏实,脸色苍白眉头微蹙,直看得人心生疼惜。
他本就浅眠,这么多年都是,稍有动静就能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始终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为了无极,为了这个组织所谓的利益和荣誉。
可他明明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一定要被迫成熟并承担这些?
人生从来都不公平。
她来到无极整十年,除了三个兄弟,就只见过一个人能让楚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也只有一个人能让楚霁感到安定和温暖,那就是祁白。
楚霁说过,祁白的出现是他生命中可遇而不可求的奇迹。
她怎么忍心亲手扼杀他心中不可替代的小太阳,即使身为杀手根本没资格心软。
钟黎知道,若是真的照做了,那么自己将一辈子活在楚霁的仇恨之中,她不能如此,她承受不起。
她自始至终都在把他当作亲弟弟看待,而事实上,她能帮到他的地方却少之又少,也许,现在是时候做些什么了。
十年报恩,她欠楚穆的,早就还清了,这一次,她只想凭心做回决定,哪怕只是为了楚霁。
“阿霁,我会尽力而为。”
再没什么会比现状更糟糕了不是么?唯愿放手一搏。
风雨将至,既然迟早会面对,倒不如让那一天来得更早些。
……你永远也想象不到形势会在什么时候发生怎样的变化,所以,即使你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准备,灾难依然会不期而至,直叫人措手不及。
几日后,连思找借口把尹宸星三人都支走,把楚霁独自留下来,说是有正事要讲。
楚霁有些疑惑,因为连思从来没有这么刻意地和他单独谈过事情,今天的确有些反常。
“怎么了?”
“我研究出了一种药。”连思身上还披着工作时常穿的白色大褂,她微微抬头,眸光晶亮带着罕见的欣喜,“可以通过刺激神经达到促进肢体恢复的作用。”
肢体恢复,这四个字如同霹雳般瞬间在楚霁脑海中炸开,他下意识起身,声音带着些微颤抖:“连思,你说真的?”
连思微笑着点头:“我也是咨询了国外的医师朋友才有头绪的,之前一直没告诉你,想着成功了再和你商量 —— 祁白的左臂,或许还有希望。”
最后这一句,无疑戳中了楚霁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药现在在你手上么?”
“当然,只是……”连思说这话时,神色却莫名地犹疑起来,“但我必须说一句,阿霁,这药虽是配出来了,可疗效什么的还不能确定,而且会不会有副作用,我也不确定。”
万事都有第一次,然而第一次的尝试,往往意味着极大风险。
姑且不说这副药如何交给祁白,单是有可能出现其他副作用这一点,就不得不让人慎重考虑。
如果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反而比之前更加糟糕了,怎么办。
起初狂热的心情逐渐冷却下来,楚霁垂眸沉吟半晌,低声问道:“可能会有什么副作用?”
连思无奈:“我也没尝过,怎么告诉你?不过,失败的几率大约有三分之一,我之所以把他们三个都支走,就是怕他们知道这事后胡闹。”
“那依你之见呢?”
“我准备在组织里找个可靠的手下试药,这才来和你商议一下的,你有合适人选么阿霁?”
楚霁蹙眉:“试药?”
“嗯,确保没大问题之后再想办法交给祁白啊。”
“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按理说应该没有,但是……因为这里加了几种强效药剂,所以我也不太确定。”连思叹了口气,眼底蓦然掠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影,“阿霁,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你自己决定吧。”
楚霁阖上眼睛久久沉默着,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直到他再次开口。
“把药拿给我。”
“……什么?”
“把药给我。”他沉声道,“我替他试。”
连思一惊:“别闹,你考虑后果了么?主人要是知道会杀了我的!”
“我不会让他知道。”
“问题是……”
“好了,别再说了。”楚霁平静摇头,声音从容,“我信不过别人,只能亲自来。”
我不能让他承担那些未知的风险,无论任何人来做这件事,都不足以让我安心。
只有我自己来才可以,哪怕是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连思顿了顿,从桌上斟了满满一杯温开水,而后,自怀中摸出一个纸袋,将其中药粉尽数倒进杯中。
褐红色液体轻漾,楚霁凝视杯壁良久,终于抬手端起,毫不迟疑一饮而尽。
只要是为了你,什么都可以。
楚霁没有想到,从来对无极忠心耿耿的连思也会有加害自己的一天。
殷红的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他咬牙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强迫自己不要失去意识。
手腕上一道细细的红线顺着静脉的方向蔓延开去,触目惊心。
他是听说过的,赤练粉,金三角的特产剧毒,三日之内未得解药,必死无疑。
连思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神色淡然,目光似轻嘲,又似怜悯。
若换做以前,她断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地骗过他的眼睛,这一次的成功,只是因为他有了弱点。
祁白是他致命的软肋,任凭曾经的楚霁再怎么不可一世,现在也只能是这个样子,爱到极致卑微。
“阿霁。”她缓缓开口,“别怪我,我们各卫其主。”
楚霁以手撑桌倔强地站立着不肯倒下,他忍着钻心入骨的疼痛挺直脊背,正视着她的眼睛冷笑:“连思,无极待你不薄,你这样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