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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到了顾尘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只是,不敢细想。
丧父之痛还停留在眉梢眼角,顾尘勉强微笑,说出的话却字字句句残忍无比。
“你一定想不到的,祁白,杀父亲的人,是楚霁。”
楚霁,那个刻入灵魂的名字。
自己是真的没有听错。
祁白脚下一软几乎摔倒,他死死攥着旁边的台案稳住身体,睁大眼睛看向顾尘。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双方火拼,枪械不长眼睛,又有什么不可能?”顾尘见他这个样子,一时只觉怒火上涌,好容易才克制住没有吼出声来,“我手下亲眼看见的,楚霁带人前来,和父亲率领的分队相遇,他身边那个枪法极准的林时伊打中了父亲的胸口,然后他又补了一枪,速度之快,让我们连救援的机会都没有!”
是的,就是这样。
楚霁是无极少主,他带头除掉替天成员,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立场不同,做出的选择自然不同,站在各自的角度来看,得到的将是迥异的答案。
然而……他杀的是顾威,是自己的养父。
即使一切都可以解释,这一次,又怎能轻言原谅?
不能原谅对方,也更加不能原谅自己。
“祁白,我希望你能认清现状,也希望你能记住自己该去做什么。”
祁白自嘲地轻笑出声,他没再开口,转身沉默地朝门外走去。
大厅的哀乐还在不断播放着,人来人往,满眼肃穆黑色。
阿霁,你看,我们终于是完全没了退路。
我是否应该感谢命运,替我们斩断了最后一丝祈望?至此,让灵魂流浪,执着灭亡。
是非对错从来没有明显界限,有的时候,只在一念之间。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我不惧死亡,却只是遗憾,今后大概再也无法触碰到你。
是夜。
周少庭走进房间,见祁白正背对着自己面向窗外,身影寂寥,莫名便生出了几分孤独萧瑟之意。
“小白。”
祁白顿了一顿,安静转身注视着他,眸色平淡如水。
“周少主,这么清闲啊,居然想到来找我。”
“何必这么冷嘲热讽,我最近明明每天都会来,不是么?”
“是啊,最近的确来得频繁,看来周少主也对那日水牢之行记忆深刻呢。”祁白笑得漫不经心,“恕我直言,你是不是没玩够啊,还在打算着再带我去一趟?然后再□□我一次?”
再□□我一次。
在齐腰深的冰水中,在我兄弟的面前,将我所有的固执和尊严像那件衬衫一样狠狠扯烂撕毁,然后等着我在你身下求饶,等着我痛哭流涕把自己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可是周少庭,那是不可能的,我纵然是死,也断然不会向你屈服示弱,你以为我会撕心裂肺般地在意,而事实上,现在早已经没有了值得我在意的东西。
那些毫不避及的字眼,总是难免分外戳人。
周少庭隐忍地摇头:“小白,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全都是我的错误吗?直到现在,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没怪过任何人,而且我从不认为这是你的错误,若立场颠倒,我也未必会比你做得更好。”祁白淡声回答,“我只是会遗憾,当初的你我,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从五岁直到十三岁,我视你为兄,依赖你,信任你,那时的我,是多么渴望能够永远站在你身后受你保护,以为那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永久不必经历风雨。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终究还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留我一人站在原地。而后时过境迁,你回到C城,我们重逢,却意外地发现,彼此之间已经归于陌生。
有些人的相遇本就注定了将来错过,正如有时候得到也就意味着终会失去,我们无能为力。
是的,我不再需要你,你所以为的承诺和坚持,对我而言不是爱情。这一辈子,我深爱的都只会是楚霁,那个用冷漠伪装自己,却甘心把所有温暖都交给我的男人。
两个人彼此对视,用漫长的沉默较量着心底最脆弱的那道防线。
“……我们早就回不去了,对吧?”许久,周少庭缓缓开口,“但是小白,我不会放你走的,永远都不会。”
祁白未置可否地勾起唇角:“当然,周少主想要得到的,哪里有放手的道理?我只是盼着你不会忘记答应过我的事情。”
杀于靖。
“我一直记得,不过……”周少庭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为亲生父亲报仇,我可以替你完成,那么……养父的仇呢?”
杀顾威的人,是林时伊和楚霁啊。
出乎意料,祁白闻言并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一双新月眼微微眯起,笑意平和。
“我心里很清楚,要去做什么。”
大概是祁白太久没笑过了,以至于这个笑容的深意,纵然是周少庭也难以猜透,后者微微一怔,而后从怀里取出了一柄寒光闪耀的袖里刀。
“这是你姐姐顾琦托我转交给你的,说是当年你父亲留下的遗物之一,你养父一直代为保管着。”
是祁寒曾经钟爱的贴身暗器,名叫“风雷”。
祁白接过,将锋利的袖里刀在指间转了两圈,随即紧紧握在掌心,恍然微笑。
“多谢你。”
“应该的。”
“应该的?”祁白抬眸,“我若现在就拿它杀了你呢?”
周少庭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你不会的。”
“……对,我是不会,而且我也杀不了你。”祁白收起风雷,转身走向床铺,“我累了,要睡了。”
“我在这陪你。”
“随你。”
周少庭站在床边,看着他钻进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迟疑良久,一字一句道:“小白,你似乎从来没有问过我,烈焰和替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祁白静默半晌,平静回答:“你若想说,自会告诉我。”
“对你而言,只要能报仇,所谓黑白两道的立场也不是太过重要了,对吧?”
这个问题太突兀,祁白手指本能地回拢,慢慢攥住了面前的枕头。
“你讲。”
“我的父亲,烈焰之主周桀,同样也是替天的幕后领导者。”
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来如此,一切都是设好的局,只等着既定的猎物自投罗网。替天隶属白道势力,却实际被黑道的龙头掌管着,这背后的曲折与阴谋早已不是他们能够猜度和想象的,而周少庭的父亲,也就是这个从未露面的周桀,才是毫无悬念的最大赢家。
想必这也是烈焰和所谓白道势力作出的协议。
无极,暗社,都只是陪衬而已,无论如何,都免不了一败涂地的结局。
心口压抑得难受,祁白阖上眼睛,声音沉静。
“我晓得了。”如此事实,被他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而后谁都没有再开口,屋中灯光尽暗,只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相隔咫尺,却如同拦着迢迢银河,这样的距离,遥远得无法触及。
而此时的宁氏别墅,依旧是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象,无人入睡。
在近日与替天的争斗中,表面上看起来是无极占了上风,但事实上,损失有多么严重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暗社已经撕毁盟约和烈焰再度勾结,一直躲在暗处虎视眈眈,替天不肯罢休,烈焰又伺机而动,无极如今处于腹背受敌的局面。
最重要的是,肖然还被困在烈焰,楚霁已经硬着头皮数次恳求楚穆,试图令其继续向烈焰交涉,然而均被后者断然拒绝,理由是不能为了一个人放弃无极整体的利益。
这个答案是三人早就预料到的,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肖然也许回不来了,这个念头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楚霁,直刺激得他几欲发疯。
自己造下的孽,为什么要让兄弟来偿还?
“十一。”他坐在沙发上,一字一句说得坚决无比,“你放心,就算父亲不同意,我也会帮你把肖然抢回来。”
“不必了,那样会死伤太多人,我和肖然都承担不起。”林时伊闻言反而笑了,抬手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肩膀,“阿霁,就算是要抢他回来,也应该我去啊。况且我太了解肖然,他若知道你的决定,定然不会同意。”
楚霁狠狠地攥紧手指:“你明明知道,以周少庭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知道啊,但是肖然不会害怕的,所以我也不怕。”林时伊垂眸,长长睫毛瞬间掩盖了眼底一丝寂然光影,他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温和,“从加入无极那一刻起,我们就有此准备,能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真的没关系。”
旁边的尹宸星蓦然深深叹息,无言地抬手遮住了眼睛。
不是说生生死死风雨同路的吗?而此时此刻,他们居然就这么彼此相对无能为力,甚至连掉一滴眼泪的权利都没有。
“还是说说你的问题吧,宸星。”林时伊见二人沉默,再度开口,“若是真的和暗社冲突起来,你准备怎么样?”
“……怎么样?”尹宸星自嘲地笑了一声,“我还能怎么样?拼命啊。”横竖也不过是一条性命而已,他一直有着为无极献身的觉悟。
“你别岔话题,你明知我指的是什么。”
暗社,于洛。
尹宸星神情微滞,逐渐敛去了笑容:“十一,何必要问呢?我难道还有得选择么?”
“至少你可以避免再见到他。”
“我却是盼着再见他一面。”出乎意料,尹宸星的答案斩钉截铁,“如果最终注定免不了他死我亡,那么我倒宁愿让他死在我手上,亦或是让自己死在他手上,总好过事后从别人那里听到对方的死讯。”
既然残忍,索性残忍到底,反正终究会有那么一天,倒不如成全彼此。
爱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而有些爱情,只能用鲜血浇灌,方有盛开的机会。
“宸星,你真的……狠得下心么?”
“你可以问问你自己会怎样选择,又或者,去问阿霁。”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自己,楚霁顿了一顿,终是无奈地扬起唇角。
“我有什么资格回答这个问题?我甚至都不知道小白现在过得怎样。”
他过得好不好,周少庭有没有用心待他。
从来不敢细想。
林时伊低声道:“你别怪他。”
“我哪里有怪过他?他当初为什么会那么绝情,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回忆起往事,楚霁神色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但是很快,那双漂亮的眼睛就被温柔光影深深浅浅地填满,仿佛曾经无数次面对着祁白那样,星辰般动人,“我尊重他的一切决定,因为我太懂他。”
了解越深伤得就越深,却依然忍不住冒着鲜血淋漓的危险,不屈不挠地爱着 。
因为那是小白啊,是他的小太阳,永远想要勇敢守候着,哪怕会被灼伤。
尹宸星伸手,重重搭上他的肩膀:“无论如何,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也是。”林时伊沉声道,“好兄弟。”
楚霁明朗一笑。
生死何妨,逆天何惧,所幸还能带着信念一起面对。
有你们,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根据当初连思带来的关于无极的内部帐目,替天已经对无极的多家产业,包括在金三角地区的交易据点都进行了重点打击,而这其中,自然免不了烈焰的鼎力协助。
另一方面,暗社的意图很明确,不管最后谁是赢家抑或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