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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道:“今天车子不好叫。”
方微舟似乎也想到了:“说得也是。”又看了看我:“吃过饭了没有?”
我道:“这个时间当然……”就停住。晚饭并没有吃,我有些感到心虚,只是看着他,半天不吭声。然而慢慢感到一种激动,又迷惑。他开车过来也要时间,是吃过晚饭马上出门的?又在这天?……他是用什么借口?
方微舟同样看着我。过一下子,他说:“你不开门,我们怎么进去?”
我连忙拿出钥匙开门。他走在我后面,关了大门。听见砰的一声,我突然好像清醒起来。我回头,他便站住了,可是没有说话。我马上转过头,去开电梯门。他从背后走到我身边,按下了我住的楼层。
电梯不宽敞,我与他挨着站在一块,手臂贴到一块。虽然隔着衣服,我却仿佛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那份温暖。
早上就出去了,屋内黑漆漆的,我一路开灯,也不知道是否亮度不够了,不管哪里看上去都有点黯淡。今天除夕,这里毫无欢喜的气氛。方微舟关了门,走进来,像是到处看了一看。昨天他回去以后,我一个人在客厅沙发上发呆半天才去睡,那份没看完的报纸还摊开在茶几,早上也不记得去收拾。餐桌上就放着一只空的杯子,除此什么都没有。他朝我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抢着说话:“大衣脱下来给我吧。”
方微舟不发一语,就脱了递给我。我接过来,触手冰凉,顿了顿,可是迟疑着没有问。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他开车过来,就算不赶,在今天这种时候要花费超过两小时不只,不知道他几点出门的?总要吃过饭,不然他父母奇怪起来。但是公司已经放假,今天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吃完饭就出门,还到这样远的地方,无论什么借口都好像牵强。然而他来了,在外面不知道等了多久,这样晚才给我打电话。
胡乱想了一通,我一时有点说不清心情。我把大衣拿到我的房间挂起来,出去后看不见方微舟,倒在厨房找到他。他打开了冰箱,听见声音,回头过来。
他道:“你一定没有吃,我看看有什么可以做,阿姨买了很多菜,也不要浪费了。”这说的是我母亲。
我只愣愣地。他掉头,把我早上收进去的李阿姨做的一盒菜拿出来:“昨天没看见这个?”
我忙说:“早上李阿姨拿来的。”
方微舟打开:“是卤菜,热一下就可以吃了。”往我看:“就吃这个?”
我看着他,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径说下去:“冰箱有饺子,下一点搭配着吃好了。”一面就从冷冻柜拿出饺子,又关上冰箱。他把东西放到炉台边,将几个柜门打开看了看,突然停下来,朝我看。
“你先洗澡吧,等一下就能够吃了。”
我感到需要开口,然而有些不由自主地听从了。等到洗过澡出去,果然吃的已经放上餐桌,也没有什么菜,水煮的饺子,重热过的卤菜。倒是有一道汤,很容易做的蛋花汤,大概是方微舟刚才做的。
方微舟喊我过去了。我便到餐桌前坐下,看着面前那盘热腾腾的饺子,不免忆起往年与母亲一块吃年夜饭的情景,哪里是今天这样。当然这是因为今年母亲病倒,这个时间也很晚,临时只能这样将就。又这时心情低落,绝对也不是因为出于不满。况且方微舟不来的话,我根本也不会想到好好吃一顿饭。
方微舟把筷子递过来:“吃吧。”
我点点头,接过筷子捧起碗,挟了饺子吃一口。是熟悉的味道,这家的饺子在市场卖很多年了,口味也没什么特别,然而是我家里吃习惯的,母亲绝对不会忘记买。这也是以前父亲很喜欢吃的。
突然我才想起来,父亲走了的第一年过年,母亲一样去买,她吃了第一口,眼泪就掉下来,一滴滴的,落到了碗里头。她没有发出呜咽的哭声,非常忍耐,那神情却仿佛觉得饺子难吃,很用力地咀嚼。
其实这一幕印象对我应该十分深刻,可是这样多年也没有去想。只是过年吃团圆饭,虽然高高兴兴的,心情上却总好像有着什么阴霾。这几年又因为与方微舟的关系各方面必须隐瞒,每次过年对我来说也是非常难熬。
突然听见方微舟的声音:“……阿姨会没事的。”
我呆了呆,朝他看去。他同样看着我,脸上好像凝重似的。他向我伸手,那手指略有点用力地抹了抹我的眼角,倒是不痛,触感非常奇怪。我摸了摸,怔了怔,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掉下泪。
我十分不肯在方微舟面前哭,一时有种情绪涌上,马上掉开头,可是要起身,却被拉住,靠近方微舟的一只手立刻被握住。我挣了几下,他握得更牢。我整个非常僵硬地坐着,怎样都不看他。他倒也不说话,不松手。
也不知道多久,我觉得心里的激动慢慢地平复了,突然能够放松下来。这时方微舟便放开我的手。
我听见他拾起筷子,便转头。他挟了两个饺子到我碗里,向我看。
“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没说话,看了碗里的饺子一会儿,重新捡起筷子。我吃起来,看见方微舟也端起了碗,不过他吃完他碗里的,喝了半碗的汤就没有吃了。
我犹豫着开口:“今天除夕,应该都要在家里过的,你还出门?”
方微舟静了一下,道:“反正饭吃过就过了年了,剩下来也没什么事,而且我这么大的人,出门也不用谁同意。”
我道:“这边说起来不太远,但是也不算近,现在不早了,你开车回去不知道几点……不可能一整个晚上不回去吧。”
方微舟看来,却道:“不是和你说饺子冷了不好吃,快点吃,吃完了我还要收拾。”
我呆了一下,看着他,突然要规劝的话全部说不出口——本来也是言不由衷,哪里是真的想劝他走。大概看我不说话,他又敦促了一次。
我连忙继续吃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胃口很好起来,桌上剩下的饺子全部被我吃下肚。吃完后,我看着方微舟收拾,一时有种错觉是在我们自己的家里,好像我与他一直是这么过年的。
既然方微舟不说要走,我也不问了。倒是我注意到方微舟没有带衣物过来替换,一时又说不清心情。我找出我的给他,都是新的,母亲向来准备着。他进浴室去,我想了想,又把我房间的床换了床单,找出被子。
方微舟洗好澡出来,我道:“不早了,你其实也很累了吧,早点睡吧。”
本来我是想把房间让给他睡,我到母亲房里睡,一方面明天我同样要早起到医院去,他不用陪着我一块,或许他早上起来看情形就回去了。另一方面,要和他同榻而眠,突然情绪上有点下不来。当然绝对也没有那方面的心情,今天出去一整天,一直没有什么好消息,我真正感到疲倦,加上他回去又来,心情十分起伏,怕在他面前还要失态。
不过不等我说什么,方微舟就拉住我:“你先睡。”
我看着他脸上神气,还是点头了。我躺上床,他便去把灯关了,又走开。房门没有完全带上,隐约可以听见有什么在响,是他的手机。很快听见他说话,只是漫应。我闭上眼,翻了身背对门口,什么也不想。
过一下子就听见门又推开。床的另一侧矮了一矮,是方微舟躺上床。他似乎面对着我这里,他并不出声。不知道多久,感觉到他伸手过来将我的被沿拉高了。
我一直维持着侧睡的姿势,以为马上会睡着,可迟迟没有。方微舟似乎也没有。然而气氛完全不僵,竟十分安宁,不像昨晚那样难熬。
外面不知道在哪里放起了鞭炮,劈哩啪啦,一阵一阵的。
大年夜就这样过去了。
方微舟一直留到了初二下午才回去。这一天半他也陪着我到医院去看母亲,虽然母亲还是没有醒来,可是各方面的数值表现更好了,对于触摸发生了反应。我并不敢太激动,倒是与她说起了话。
一天三个时段会客,方微舟并不一定都陪着我进去。过年来探病的,好像我这样勤勉的不多,他跟进来两次,也不是家属,已经受到注意。被问了一次,我不知道怎样回答,又顾及母亲,她不见得希望听见我向外人坦白。倒是当场方微舟也没说什么,反正敷衍过去,不过下回他便没有进去了。
初二早上吃过早饭,方微舟告诉我:“下午我要回去。”
我听了怔了一下,可马上点头。然而还没说话,他又道:“我陪你去过医院再走。”
我便不多说了,点头,方道:“开你的车好了,我晚上自己叫车坐回来吧。”
方微舟听了,道:“你不要待得太晚。”
我道:“不会,会客时间结束就走。”其实那也很晚了,不过到时间不去看见母亲,总是不放心。
当天下午以后,方微舟就回去了。
晚上我一个人睡,却在我自己的房间待不住,又好像前面两天那样难捱。我到母亲房间,看见床柜上的照片,心里不禁又一阵酸涩。我看了看,拉开柜子一个抽屉,倒又看见几本相簿。
我呆了呆,就拿起来翻开看。原来母亲把父亲的照片都收到这里了,还有我小时候的,好几本。我翻着看着,倒在床上就睡了。
隔天起来,竟错过了上午的会客时间。我实在懊恼,匆忙收拾了出门,在门口遇见了李阿姨,他们一家已经在昨天回来了。
她看见我,流露忧愁似的:“你这两天有没有好好睡觉呀?我看你出门不要开车了。”
我应付着,可也犹豫了,这天就坐车去医院。下午护理师照例给母亲做了一些测试,比起昨天又更好了,对我说话的声音也更有反应。照顾母亲的护理师说:“昨天晚上抽血了,出来的数值很好,用的药很有效果。”
我点点头。当然又是一笔费用。我一样待到晚上,探病时间结束出去外面,椅子上坐着的一个人就站起来。我呆住。
我看着方微舟:“你……”
方微舟截断道:“昨天没有睡好?”
我顿了顿:“唔。”
方微舟又道:“阿姨今天怎么样?”
我便和他说了,他点着头,一面带着我往电梯那里走。我停下说话,看着他。他才看来一眼,说:“我家里没什么事,他们今天出去玩,我不想去。”
说的他们应该是他父母和姐姐一家人。我听了,只是点头。他又看我,问:“晚上有没有吃?”
我顿了顿,倒有点心虚起来,没有说话。他也不吭声,可仿佛叹了口气。
我和方微舟就在医院附近找了餐馆吃饭。本来这医院位在市中心,那周围向来热闹,只除了大年夜街上人潮稀疏,到了初一以后,无论到哪里也还是人,年节这最好赚钱的时期,做生意的地方休息了一个除夕,照常开门接客,又营业得更晚。已经晚上九点多钟,沿路上卖吃的店里头还是人满为患。
去吃的这家也一样,服务生匆忙收拾好一张桌子就让我们坐下,还没有招呼,立刻被旁边叫走,过半天才回头。这之间我和方微舟也不知道为什么都不说话,在这边简直突兀,可是气氛也并不僵。店里开着电视机,正在播放新年节目,配合着这边谈笑的声音,吵闹的更巨大,却反而像是蒙了一块布,模糊而遥远。
叫的菜倒是很快来了。方微舟递给我筷子,我接过,与他无声地吃起饭来。吃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