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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屿慢慢睁开眼睛,室内光线有些昏暗,“几点了?”
“十点。”头顶上方一个声音说。
他坐起身,看床头有水,拿过来正要喝,被程央抢走了,“冷的。”
迟屿看着他出去又进来,重新给他倒了杯,水喝了一半他拿在手里,看着前面,过了会突然说:“我想回去。”
“回哪里?”程央说:“医生说你还要再观察一晚上。”
迟屿没说话,像是精力跟不上,捧着水杯人又有些出神。
程央看了他一会,“先把衣服穿上。”
他去问了医生,开了点药回来,如果晚上热度还是不退,明天就再过来一趟,程央把东西拿在手里,回去迟屿衣服已经换好了,正坐在床头发着愣等他,他在门口站了会,喊他一起下楼。
程央开车,迟屿坐在副驾上,没问他要去哪里,他猜程央多半会找个酒店把他放下来,最多帮他把入住手续也办好,仅此而已了,但就算是这样,相比会被扔在医院里的预期,也已经好了太多。
然而回去的风景越来越熟悉,等回过神来这是要去他家时,迟屿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他看着程央,程央专注着前面,似乎并不打算跟他解释。
二十分钟后开到楼下,程央锁好车门上楼,进屋把钥匙给他,“有胃口吗?”
迟屿跟在他后面进屋,闻言摇了摇头,他现在什么都吃不下。
程央指了指自己房间,“那先去睡吧。”
“我能洗个澡吗?”迟屿问,他出了一身汗,人很不舒服,不洗大概睡不下去。
“衣服带了吗?”程央进厨房随口问了句。
迟屿愣了愣,他迷迷糊糊来的,什么都没拿,他并没有做好来看程央的准备,只是忍到极限,人一病跟着就有些矫情,好像这一刻见不到他人,以后都没机会了一样,不管不顾的就这么过来了。
说到底是他太想他了,一入冬就更想的厉害。
“你穿程乐的吧,他有件均码的旧校服。”程央似乎也没指望他说带了,“一会我拿给你。”
迟屿点头,进去前为了防进水,程央给他手背上裹了层保鲜膜。
他低着头,就站在离他不到半条胳膊的距离,微微的呼吸仿佛擦着他耳边吹过,有股他熟悉的暖意,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迟屿还往前靠了点,想到程央抗拒的连手都不让他抓,又几次忍住了想把人揽自己怀里的冲动,只敢默默的看着,他现在自制力严重跟不上,目光便也有些放肆。
程央几乎在裹完的瞬间,扔下东西走了。
迟屿怔愣了会,轻咳了声,往客厅里看没看到人,他有些懊恼的推开了浴室的门。
程央或许是因为他学生的事有些自责,才选择容忍自己,他却这样厚着脸皮得寸进尺。
程央给他找的是一套宽松的运动套装,背后印着xx中的字样,还有一条包装未拆封的内裤。
迟屿洗完出来,房间里空调温度已经上来了,他全身无力,人越发虚脱,进去后便躺下了。
程央过来在他床头放了个保温杯,“水在里面,晚上有事你叫我。”
迟屿在他临出门前说了声对不起,程央不知道他又是在为哪件事道歉,他没有说话,替他关了灯。
出去后他在沙发上坐下,给姚锦原发了条消息,问他到了没有。
姚锦原说他早一个小时前就到家了,还回了个他惯常用的得意洋洋的暴漫小表情。
程央笑了笑放下手机,慢慢的把自己有些疲累的身体陷进了沙发里,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还没吃晚饭,他去给自己下了碗面,顺便煮了点粥放保温里。
睡前他定了个闹钟,到点醒了后他去自己房里看了看,迟屿朝外睡着,脸又有些红,额角都是冷汗,整个人裹在被子里,空调温度明明已经开到最高了,他却像是还觉得冷一样紧紧瑟缩着。
程央摸他额头,果然又有点烧,不过烫手程度比起傍晚那会要好很多。
他去拧了条冷水毛巾来,又去自己房间多拿了条毯子。
回来的时候迟屿居然是醒着的,看到他还噙着嘴角苍白的笑了笑,“我真怕自己是在做梦……”
“你发烧了。”程央说。
然而迟屿完全不为所动,仍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知道吗,我经常梦到你,像这样……”
说着他咳了几声,平复下来后神色里多了点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可在梦里你也不理我,你生我气……”
“我有时候不敢睡觉,怕看到你,怕你骂我……但其实能梦到你,我还是很高兴的……有段时间一次都没有,我还很着急……就好像我梦到你,你就也还记得我一样……我很想你……”
“程央……”不知道是发烧的缘故,还是他此时真情实感流露,迟屿眼眶通红,连眼尾都被晕染的仿佛泫然欲泣,程央以为他是又要哭,很明显他被他上次突然的崩溃哭出了心理阴影。
那次眼泪真的用断了线的珠子形容都不过分,他还是第一次看有人能哭成这样。
仿佛饱受人间疾苦。
他拧了条热毛巾来想给他擦把脸,靠的近了才发现他脸上是干的,而且眼神有些涣散,似乎并不清醒。
他在他床对面坐下,一开始还能听出意思,后面断断续续又说了些什么,程央什么都没听清。
他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突然竟也有些眼眶发热,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他?
是像这样耍无赖,认准了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还是拿他没办法吗?
第一百零六章 来与让来
迟屿感觉自己一觉睡了很久,醒的时候人有些头重脚轻; 像是身体沉入泥潭后又被重新打捞起; 四肢僵硬,被浸泡的颓然无力; 稍稍适应过后; 又有种包裹全身的泥浆被冲洗干净后难得的轻快。
这里是程央家; 看着头顶他意识到; 他睡着他的床。
昨天晚上他既没有被扔在医院,也没有被遣送回去; 程央收留了他; 虽然他看着并不太乐意; 但比起他一贯的冷漠; 眼前就算是他强求来的,迟屿也能忽略掉那点蛰人的抵触而觉得满足异常。
他往旁边看,当然不指望程央会睡在那里。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床对面的书桌上; 程央披着件外套; 就这样趴着睡着了。
迟屿说不出来这一幕落在他眼里是什么感觉,他忍着嗓子里干裂到快要破皮的刺痛,深吸了口气; 却硬生生憋着,怕惊醒他似的; 一声都没敢咳出来。
他赤着脚下了床。
外面天应该是亮了,有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 不过有些阴沉,看来不是个晴天。
程央枕着手臂睡的很沉,神色安静,呼吸浅缓,一点没被他此时靠近的动作打扰。
迟屿微微笑了笑,想起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好像一直都挺能睡的,几乎从来不失眠,而且经常忘了定闹钟,多数时候得靠程乐喊,如果是跟他一起睡在外面,就全指望着他早上的时候拉一把了。
迟屿那时候很喜欢他这种依赖,大概是程央除了在这些小事上,别的地方性格里的独立和要强不会让他对他有任何的示弱,所以哪怕只是偶尔的赖床,迟屿都能因为那点被需要,而轻易的想要纵容他。
……当初明明是那样的在意,可他就有本事一无所知。
是啊,谁又能说他沦落至此不是活该呢?
窗户缝隙里有冷风灌进来,空调开的高感觉不到,迟屿稍微动两下就有些出汗,但轻碰程央的手,却并没有多暖和。
一整晚都坐在这里担心他着凉,迟屿略一弯腰,想把他抱到床上去睡。
他以为程央不会这么快醒,但就在他手碰到他肩膀的瞬间,程央睁开了眼睛,猛地起身往后,并迅速推了他一把,“你干什么?”
“我……”他这么大反应,迟屿知道他是误会了,鉴于之前动不动就想把人往怀里揽的前科不怎么光彩,迟屿有心反省,他摸了摸鼻子,同样往后面拉开了点距离,“我起了,你去床上睡吧。”
程央刚动作太快拖鞋都没穿,他抬头看了迟屿一眼,一边踩进去一边把他的也踢给他,“好点了吗?”
“差不多了。”迟屿压低声音咳了两声。
程央略一皱眉,似乎不怎么满意他这回答,声音不自觉的有些生硬,“差不多是好还是没有?”
“好了。”迟屿立马说。
他这态度实在有点屈打成招的意思,程央看着轻叹了口气,“好了就去洗漱,出来吃点东西。”
不过到底还是不放心,走之前他摸了摸他额头,温度正常,确实已经退下来了,看来不用再去医院,因为怕还要折腾,这一整晚他都没怎么睡好,一直到后半夜,才趴下来稍微眯了两眼。
迟屿有些木然的看着程央出去的背影,一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像是终于敢确认话是对他说的,他喊他出去,给他做了饭,他甚至照顾了他一晚上。
他做好了被冷言冷语赶出去的准备,却在他看似勉强的温柔里得到了一丝久望的宽容。
房间里温度实在太高了,迟屿头脸都很热,尤其是眼眶,他深吸了口气,在手心里压了压,把自己那副没什么出息的样子给用力憋了回去。
他拉开窗帘,外面果然是个阴天,迟屿站着看了会,正要转身,余光在程央书桌上看到一个被倒扣下来的相框,他以为是他睡着时不小心碰倒的,想替他扶起来,刚一揭开,人便愣住了。
如果按照当初程央说的,把那个粽子带走只是意外的话,那这张当年本没有他在的照片呢?
又为什么会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并且这样珍而重之的对待。
程央肯定拍过集体照,无论主角是他自己还是别人,漫长的十年间,多少欢聚又离散,久到他无数次的说起他已经把他忘了,而他也真的相信时过境迁一切已无可能。
他带着满身的疮孔还在苦苦挣扎不过是因为他不甘心,他放不下,他爱着他,爱到刻骨难忘。
可惜程央已经不会再回应他,他所有纠缠不休的意义,或许也只剩下了满足自己私欲这一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而早不在乎的过去,和那么多值得的回忆,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一张?
他不敢说一定是因为他,可……为什么不是他呢?
迟屿看着照片上两个并肩站在一起的人,有些后悔那时候他为什么板着脸没有笑,因为黄明让大家给程央让位子让他想到了前两天和他在食堂里吵的那一架,他为此郁结在心难以释怀。
他无比希望他能来,转头却说了很重的话,就像后来很多次在面对他时永远的言不由衷一样。
不为一场真心的博弈里故作矜持而羞耻,却为自己擅长玩弄人心而沾沾自喜,这就是他。
自认为活的明白,到头来却连自己都没有看清。
就像现在,他不遗余力的跟程央强调过去,是因为他觉得只有过去连接着他们,只有过去程央对他动过感情,然而他忽略了过去对他们谁而言,都算不上美好。
他自以为是的以前,他自认争取来的现在,不过都是程央对他的迁就与容忍罢了。
迟屿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回真的是手压不住了。
他连着深喘了几口气,眼睛里那股酸涩还是无遮无拦的要往外冒。
他放下相框转了个身,在看到程央就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不知道看了他多久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