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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衍,”他苦口婆心地劝,“齐安东我了解,他没定性的。不管你们现在怎样,他都是个演员,是个明星,他迟早会丢下你回他自己的世界去。他不是你的罗伯特,知道吗,弗朗西斯卡?”
“我没做梦,老师。我……我并不爱他。”
“你不爱他?那你和他在一起做什么?总不会真和他们跟我说的一样,你是为了他的好处吧?”卢开霁说着,自己笑了。
陈衍不答,头越来越低,老师的笑声渐渐歇了。
“回答我,陈衍,你为了什么?”
陈衍没那么能隐忍,他不能从自我伤害中获得牺牲的快感,于是拼命寻找理由想让老师理解他。可另一个世界的事怎么说呢?他思来想去,只好说:“老师,我妈妈病了,需要钱。”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红透了,这句话给他下了定义——一个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低贱的人,不管是为什么需要钱,都不能改变他的本质。
卢开霁闭上眼,静静躺了几秒钟,才说:“陈衍,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一点也没有因为陈衍所说的话怜惜他。所有走上歧路的人都会找借口,连满大街的□□都有形形□□的出卖身体的原因。这不是能原谅陈衍的理由,他还是一个选了最快速和卑劣的道路的懦夫。
这是他的关门弟子,他最后的学生。他收下陈衍,因为他看着陈衍就高兴,他那么活泼、大方、单纯。
谁也没有再说话,直到韩天纵和师母带着饭回到病房。
“去看卢老?”倪正青问,“要叫陈衍吗?”
齐安东系领带的手停了停:“叫他干嘛,怕卢老气得不够?”
“他知道了?”
“不知道谁说的,真他妈闲得慌。我说你最近很护着陈衍啊,”他的眼睛利箭一样盯住倪正青,“你们不会私下商量了什么吧?”
倪正青无语:“你真能想。”
齐安东哈哈一笑:“走吧,把那些补品,什么燕窝人参的都带上。说不是什么大病,但总觉得势头不妙,人一老,病来如山倒啊!”
第48章 48
韩天纵一进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对,他把饭放到桌子上,用眼神询问陈衍,陈衍避开了他的视线。
卢老吃完了饭,才又问韩天纵:“你最近在做什么?”
韩天纵把手里几个项目介绍了一遍,提起《罪歌》,卢老像是想起什么,对陈衍说:“我听说这个项目狄辉找过你,是不是?”
“是。”陈衍也不敢和他开玩笑了,老老实实回答。
“你推了。”
“嗯。”
师母出去倒水了,屋子里一阵沉默。
“说说,为什么不接。”卢老问。
陈衍把他给韩天纵说的理由又讲了一遍,卢老一声冷笑:“做枪手?这些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又是齐安东告诉你的?”
他不答,韩天纵回过味来,心想不好,忙说:“师哥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卢开霁瞪他一眼:“你们又是怎么做朋友的?你喊他一声师哥,他做出这种事你也不知道拦着。”
火气烧到自己身上来,韩天纵抿抿嘴,识相地不再帮陈衍说话。
“这么好的机会,送到嘴边你都不要,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他说有问题,你就认定有问题,你自己的判断呢?你的独立思考呢!就甘心这么受人摆布?”
他歇了一会,语气不再那么激烈,劝陈衍道:“你今天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凭他的意志行事,等他不喜欢你的那一天,你又该怎么办?小衍,你做错了事,却不要一错再错,现在圈里都传遍了,你和他……不是长久之计,早点离开吧。”
陈衍像在发呆,韩天纵扯了扯他的衣摆,他回过神来,笑了笑,说:“等他不喜欢我的那一天,我妈妈的病大概也治好了,我也不需要他了。”
“你!”卢开霁被激怒了,“你这是死不悔改!”
“什么病?”韩天纵疑惑地问。
没人回答他,卢老的手微微颤抖,出口的声音倍显苍老:“教不严,师之惰。你走到这一步,我有错。”
“老师……”
“我没有帮你张罗人脉,没给你介绍资源,教了你技巧,却没有真正带你成为一个编剧。我收下你的时候就没有把你往那条路上带。我想,我的最后一个学生是与众不同的,不与他们为伍。也许是我的理想中有这样一面,我自己做不到,就把它赋予了你,我沾沾自喜,却没有想到你也是个普通人,也想要名想要利,要依赖金钱和世俗活下去。我太自私了,我有错。”
“老师!”陈衍急忙倾身向他,“你没有错!是我对不起你,给你丢脸了,我……”
他大张着嘴,眼泪从脸上滑下来落入口中,尝的是百味苦。他可以不在齐安东面前落泪,但不能在自己老师面前装无所谓,成为卢开霁的学生是他最得意也最幸运的事,此刻他却恨不得从未有过这件幸事,从不是他的弟子,与他撇清关系,好让他不要伤心。
收了他这么个学生,岂不是卢老一生最大的错误?他一辈子风光得意,到了耄耋之年,却要为弟子丢尽脸。
“哭什么。你缺钱,缺多少,跟我说,我帮你出。”卢老无奈地笑了一下,极轻,甚至于无。
“师哥,你、你也没跟我说过……”韩天纵结结巴巴地说,“你要是缺钱,可以告诉我的,我去找我爹借,他不知道得多高兴。”
他也没见陈衍哭过,他师兄几时有这么低下和委屈?
陈衍摇摇头。
他有仇要报,有冤要伸,却不像他们说的这么简单。
“老师,你说,人做错了事,是不是该付出代价?”他既在说狄辉,在说周航,又在说自己。
卢开霁轻轻点了点头。
“那,人为了得到想要的,牺牲一些东西,是不是也是应该?”
卢开霁再点头。
“老师,你不要为我伤心了。你以前说过,我什么都不懂,我今天依然不懂。您就当我没心没肺,您看错了人。”
“小衍,牺牲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等齐安东不喜欢你了,你以为现在这个局面,你还能在圈子里混下去?你是赢不了他的,就算他不刻意为难你,你以后也只能活在满天的明枪暗箭里。你……你这是要毁了自己,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我……心甘情愿。”
卢开霁闭上眼,缓缓后仰,躺在枕头上。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坚持,也许你有别的理由,也许这一次还是我错了,”他一字一句地说,“希望这次,还是我错了。”
陈衍走出医院,坐到韩天纵车里的时候还受着流过泪的疲倦。他坐在副驾驶,木头一样。
“师哥,你到底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和齐安东在一起?”韩天纵忍不住问。
“我……没有什么理由啊,”他梦呓似的说,“我也很累的,我太累了……”
“我刚知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以为你们在谈恋爱,后来又知道……又以为他帮了你什么忙。”
“不用说这么委婉,你直说我图他的资源就行,反正这么说的人也不少了。”他忽然笑了。
“不,我虽不知道其中曲折,但我相信师哥不是这种人。”
“是吗。”
“可是今天你说起钱,说起你母亲的病……师哥,你家里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不跟我说?你离开他吧,你需要什么我都能帮你。老师说得对,你这是要毁了自己。”
“天纵,你说,要是我们重逢的时候我不是跟齐安东在一起,你还会不会约我吃饭?”他盯着韩天纵,“要是没有齐安东和正青哥,你会不会这么频繁地来找我?”
“我……”韩天纵语塞。
他不生气,因为他确实是这样的人,从未掩饰过。
“我一直都这样,是你以前把我想得太好。可现在不一样了!师哥,你相信我,我不会置你于不顾。”
“我相信你,要是不信你,我也不会跑去跟你说《罪歌》的事。可是,跟齐安东在一起,就是有很多好处,他能帮我把剧本卖出去,能让我衣食无忧还攒下不少钱,能让我接触我永远接触不到的人,这不是很好?”
“师哥!”韩天纵像生气了,他伸手拉住陈衍靠近他的左手,“别这么说。”
“这是实话,我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你们也看到了。”他看着他师弟拉着他的手,心里猛然跳了几下,却又转而平静下来,他想,我确实不再爱他了。
“可你一点也不开心,以后也难以为继。”
“又能怎么办呢?我放不下这些利益,我需要他。”
韩天纵凝视他片刻,忽然说:“师哥,你跟我在一起吧。”
陈衍即便在自我厌恶中,也被这句话吓得不轻,他睁大眼看着韩天纵。
韩天纵笑:“我会帮伯母找最好的医生,不管什么病。你也不必拿前程作赌注,冒着风险继续和齐安东在一起。反正你跟他没感情,我俩试一试,也不亏的。”
陈衍眨眨眼。
“我……其实知道你喜欢我,师哥。我也喜欢男人,哪能看不出来?但是我心里有中意的人,所以以前我装不知道。师哥,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了,至少也不讨厌我,对不对?”
他等着陈衍的答案。
身后一辆车靠近,齐安东坐在车里,眯着眼问倪正青:“你看前面,是不是韩天纵的车?”
倪正青哼了一声:“你记性倒好。”
“就靠这点记性混呢。走,我们停他边上去。”
他们挤进韩天纵边上的停车位,齐安东放下车窗,才看见陈衍也在车里,脸上笑意一凝。
那边韩天纵也看见他们了,陈衍顺着韩天纵的视线转头,正对上齐安东的眼睛。
倪正青从车里下来,给齐安东把车门拉开,见他总不下来,一转身,才看见了韩天纵和陈衍。韩天纵看看他,又看看齐安东,突然笑了。
他俯过身体,在陈衍后颈上吻了一下。
陈衍吓得骤然回头:“你……”
“怎么样,师哥,离开他吧?”
齐安东慢慢从车里下来,看倪正青在边上不动,对他说:“愣着干嘛,拿东西,我们去看卢老。”
他们提着大包小包走向医院的大门,齐安东进门前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这一眼十分随意,又像慢镜头一样充满暗示。
“师妹,我们从今别离,哪日才能再见?”
“活着总有相见的一天,好过梁山伯与祝英台,只能化蝶在一起。许老板对你好,你跟着他走,我并不怪你。可师兄、师兄要记住我……我只怕以后和师兄面对着面,彼此却认不出了!”
最动听不过情人离别的誓言,最美满不过没有结尾的骗局。
何见青含着泪和师妹分别,码头汽笛呼啸,许老板站在甲板上,左手搭着外套,右手高高举起,向他示意。
他上了船,再回头,船下人潮涌动,他师妹已经见不着了。
“哭什么?”许老板用手帕给他揉了揉眼睛,温情地对他说,“今日我们携手远走,终有一日,我们还会携手回来的。莫要挂念你那些弟弟妹妹了。”
何见青奋力挤到栏杆边,在码头人群里寻找。
“我跟他走得再远,心却永远和你一起的。”他缓缓抬起手,按在胸口。
第49章 49
齐安东在等电梯时,条理清晰地和倪正青把带来的礼物梳理了一遍。他说话从容自若,还有心谈笑,似乎一点也没被陈衍影响心情。显示屏上的楼层从三到六,又从六到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