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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棠留意到薛婆婆的目光，不闪不避，站在那里，任由薛婆婆看个够。
“婆婆想到我亲爹了？”
“大姑娘，应该称做父亲。”
白棠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道：“婆婆，要教的规矩在及笄礼之前都学好了，如今没有人要看着这些，你让我随心点。”
薛婆婆想板脸都板不起来：“好，好，不说这些，免得大姑娘觉着年纪大了嘴碎，不讨人喜欢。”
“婆婆，我不记得亲爹的事情，你同我说说？”
薛婆婆很有耐心，挑着大倌儿小时候的事情，同她说了不少。
白棠听得很仔细，有时候还插嘴问几句，薛婆婆越说越带劲，才发现自己的记性很好，那都是多久以前的小事，居然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真的是得了疯病？”
白棠轻声问道，薛婆婆口中那个儒雅博学的大倌儿，就算是爱妻生女儿难产死了，毕竟还有个小的，怎么也不会让自己疯了。
疯了就代表什么都不记得，不认识任何人，不知道任何事。
他真爱妻子，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是，是得了疯病，连老夫人都不认识。”
薛婆婆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连带着老爷子和老夫人都不认识，她偷偷的跑去后院，整晚整晚的和他说话，一点用都没有。
隔着一道门，薛婆婆只能听到大倌儿的呼吸声，那么急，那么促，完全是陌生的。
就像是同一个壳子，里面完全换了一个人。
她还是不忍心，还是每天晚上都去。
这些事情，多久没人提起了，一说起来，撕心裂肺的。
如果连她都不想说，那么大姑娘就更加不知道了。
“还好，回来就熬了几个月，就走了。”
早些走，少受点罪。
白棠轻轻叹口气道：“白家世代相传的医术都不能治好他吗？”
“一碗一碗的药煎了送进去，被打翻的，泼掉的，剩下的灌下去，一点用处都没有。”
白棠见薛婆婆整个人都抖个不停，知道是不能问下去了。
尽管，她想知道的再多些，但是这样子问一个老人家，她于心不忍。
“这都是命，都是命。”
薛婆婆用帕子将眼睛一挡，呜咽着说道。
白棠反过来又安慰了几句，想着把话题扯开。
“二叔一家子该启程了吧。”
薛婆婆没好气的啐了一口道：“灶房那边大鱼大肉的都给送过去了，吃撑了才走的，都快要出城门了。”
她觉得大姑娘有一句话没错，走了才好，走了清静。
“大姑娘，大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麦冬慌里慌张的跑进来，一路扯着嗓子喊。
薛婆婆将她一拦：“说多少次了，走路要轻，说话要低，大姑娘好好的在屋里，哪里就不好了！”
麦冬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姑娘，二爷一家子又回来了，又坐车回来了。”
“出什么事情了？”白棠吃了一惊，好不容易送走的。
☆、371。第371章 ：颠来倒去
“主人，刘公公已经到荀陵郡了。”
阿大得了消息，赶紧进来回话，见苏子澈与上官清越正在看送来的呈报。
“宫里来的公公，到了荀陵郡这个地方，一会儿怕是要炸开锅了。”
上官清越微微笑着道：“内人的那位干妹妹，怕是也在这次的名单之中吧。”
苏子澈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刘公公人呢？”
“先落脚在驿站，回头应该会去郡府大人府上。”
“也好，让朱夫人先去套套他的口风。”
“要是名单上真有白家这一笔……”
阿大硬着头皮问道。
苏子澈一转身，看着上官清越问道：“上官先生怎么说？”
“王爷问我？”
不是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不问你问谁！
“阿棠的命中，还真有些与帝王将相的瓜葛。”
上官清越还是一贯慢悠悠的口吻，抬起眼来，眉眼一弯。
“可是，如果是与王爷有缘，也算是合了命数。”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苏子澈是听明白了，要是进宫是这个命，要是留在他身边也是这个命。
难怪人家都说，会算命的都是骗子，反正一张嘴，两排牙，随便他颠来倒去，都是道理。
所以，大事上问两句，还能正经点。
这种细节小事，还不如自己决定。
上官清越可是记着娘子卢紫莹的话，一定要记得好好观察，这位陵王对阿棠到底是个什么心思，然后回去一五一十的都告诉她。
当日和陵王约定的时间一到，上官清越已经带着家眷，一起住进府中。
苏子澈早早让人都准备齐全，还请了两个会带孩子的仆妇，手脚勤快干净，帮着卢紫莹一起照顾沐儿。
沐儿是上官夫妇第一个孩子，其实两个人都没经验。
还好一个特别聪明，一个精通医术，照样把沐儿养得白白胖胖。
等进了府，看两个仆妇接手，卢紫莹看的目瞪口呆的。
原来，以前她带孩子的方法都是错的，是沐儿天生福相，才没被带出病来。
她倒是个豁达的性子，索性让两人带去。
他们两口子很是享受了一阵，每天睡得香甜，不用担心被人追来追去的窘迫。
卢紫莹都说，早知道这个人身边稳当，应该再早些就过来安生的。
上官清越斜眼看看她，故意叹气道：“妇道人家就是想得简单。”
卢紫莹也不客气，直接用手指掐他。
“我那个妹子不是也在荀陵郡，几时我上门去看看她。”
“最近白家事情不少，你最好别出现了。”
卢紫莹斜眼看看他：“你又都知道了，既然知道这么多，你怎么也不替她解围，出出点子。”
上官清越叹口气，你这样指使你男人去管家长里短，真的好吗？
“我可同你说清楚，我那个妹子虽然和陵王好着，不过陵王敢欺负她的话……”
“有人能欺负阿棠？”
上官清越故意做出个很夸张的表情，就像当年有谁敢近你的身。
你都长成这样的姿色，过了二十岁也没个人敢娶你。
你要是真的为了阿棠好，还是少向她灌输些悍妇准则一百二十八条。
“反正，你必须上点心，那是我妹子。”
一共才见了三次，也是两个人难得投缘，活脱脱像是一个爹妈生的那么亲近。
上官清越对娘子的要求从来没有回绝的道理，满口答应下来。
要他说，宫里来了选妃的公公，正是大好时机，要是陵王真心相对，这一次肯定能够展示出来。
如果，只是一时心动，不想长久的。
唔，阿棠是个聪明人，也不至于会苦苦相缠。
至于卢紫莹会不会拿着银针去讨要个公道，就实在说不好了，要么，他到时候想个法子，将她直接带走，别闯下祸端。
他本来以为陵王将他招到麾下，又是做哪些陈年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预备着，随便敷衍敷衍，到底人家真心实意挽留。
没想到，陵王要做的，还真有些意思。
上官清越细细品了品，要说跟人必须跟对路数，这一次，他绝对没有看走眼。
“王爷，刘公公这人略贪财。”
苏子澈点点头，公公多半贪财，做人没有其他目标了，要是连敛财的乐趣都没有，更加支撑不下去了。
不过，这个刘公公的胃口，从来就没小过。
“为皇上选妃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肥差。”
“柳家荷包里的银子又在积极主动往外跳了。”
上官清越飞快看了苏子澈一眼。
“先生，有话请直说。”
“王爷是不是同阿棠走得近了，说话与她一个调调。”
上官清越曾经很好奇，白棠在白圩村那样的地方长大，养父母都是老实人。
到底是谁把她茁壮的培养出来，而且说的话，常常能噎得人哭笑不得。
“走得近不好吗？”
上官清越从来就不是肯把话直接说到底的个性，说一半留一半。
苏子澈也没有要继续追问的意思：“上官先生，你还是先同我说说，到底是谁在追杀灰鹰王？”
那一日，他跋山涉水的，到了那么个偏僻的客栈，居然被堵在屋顶上。
不能不说，也是一种失算。
“王爷说，灰鹰王手里有沙盘。”
“有，还是很齐全的。”
虽然当时毁得一干二净，不过灰鹰王肯定还有办法重新再弄一个更加精细的出来。
“对方有一种火箭弩。”
“嗯，威力巨大，如果正面攻击，我躲不开。”
上官清越低下头来想了想，忽而一笑道：“王爷，我觉着这两样都是好东西。不如，我们也弄个沙盘，再造几把火箭弩。”
苏子澈眼见着上官清越从衣袖中取出阿伍绘制的图纸，虽然没有完工，但是上面画的正是那把令人惊艳的武器。
上官清越从桌上取了纸笔，边听他描述具体，边将图纸修修改改。
等绢纸上被画的一片狼藉，他的笑容反而更加笃定。
“王爷，我们需要好的工匠，我听说王爷手下的侍卫中，有一个精通锻造冶炼之术？”
苏子澈想一想，对始终站在门口的阿陆说道：“去，把阿七喊回来。”
☆、372。第372章 ：别添乱
消息传得又急又快，白棠这边才听麦冬说了个大半，老夫人那边又急着喊她过去。
看样子，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要不然不会火急火燎成这样，
白棠边揉着眉心，边往外头走，好不容易等着把二叔一家送走，想好好休息两天的。
这事情，真是春天的韭菜，割了一茬又长一茬。
吃的还没长得快。
“大姑娘，换身衣服再过去。老夫人不喜欢看人穿旧衣。”
这个时候，越低调才越好，越朴实无华越安全。
白棠一听到这种选妃入宫的事情，头皮发紧，嘴巴发干。
不但要选妃，而且还派了太监，跑到荀陵郡的地界上来选。
这是后宫有多空虚，皇帝有多缺爱，要巴巴的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就为了挑选几个姿色好些的女人。
万一普遍水准都不怎么样，这位公公回去怎么交差？
听说柳家容易出美人，要么请这位公公直接往柳家去就好，有几个带走几个，别来白家添乱了。
可是，二叔一家子突然调头回来，肯定和这个脱不了关系。
千万别是说这位公公紧接着就要来白家了。
千万，千万！
“不换衣服了，祖母等着我过去，别让老人家久等。”
菖蒲听她这么一说，不好再坚持，反正如今老夫人怎么看大姑娘都顺眼，真的不在乎这点了。
白棠的速度绝对不慢，没想到白芍居然能够赶在她前面。
这一身的穿戴，真不像是要长途跋涉的，实在是，够显眼的。
相比之下，白棠穿的都是家常衣裙，头发也是梳的简简单单，本来依着阿澈的意思，那支紫玉簪应该从她及笄礼之后，随身戴着。
但是，当时老夫人的话，意味不明，加上其他几个观礼的，神情之间，多为震惊。
白棠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脖子里还挂着阿澈送的无字牌，比簪子都贴身，就算阿澈问起来，她也有话可以说。
白棠知道，按照老夫人的作息习惯，这个点，应该在小睡养神，恐怕也是临时得了消息，所以神色不太好看。
阿澈应该更早一步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