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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蒙蒙亮，她就起来，用竹筐背了两罐子糖，上保长家去了。
没想到，保长和罗氏起得更早，都把小山扶到平板车上坐好，单单就等着她了。
一见到白棠出现，罗氏迎了上来：“我们是担心推着车脚程慢，路远不远，要走几天？”
白棠连忙道：“不算远，就在小丘山。”
“那针不远，当家的走快些，中午就能到了，”
她拉着白棠过去，将平板车上的一个包袱打开：“你帮忙看看，这些东西送过去寒不寒酸？”
包袱里头是一整床的被面，翠绿色的缎子，还嵌着银丝，让晨光一照，波光闪闪的，很是扎眼。
“罗婶儿，我都说了，那个大夫不用送礼。”
罗氏搓着双手道：“当家的也说了，也不算礼，只要能治好了小山，我们一家再给大夫做块长生牌位，天天烧香。”
白棠骇笑道：“这个真的不用了。”
“要的，要的。”
“孩子他娘，别拖着白家大姐儿说闲话了，上路吧。”
小山压根都没睡醒，揉着眼睛，一路上东看西看的，他的腿脚不好，平时也出不了村子。
今天算是难得的一回，渐渐来了精神，追着问罗氏，这是什么，那又是什么，一路上小嘴巴都没停过。
白棠拿出两块糖给他，罗氏又给他倒水，背过身的时候，眼圈又红了，低声说话。
“大姐儿，别笑他，他长这么大，没出过白圩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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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第175章 ：拿出信心
白棠点点头道：“等治好了，和普通孩子就一样了，那时候，想去哪里玩都方便。”
保长一听这话，手上都长了力气，平板车推得更快。
即便使足了力气，到小丘山的时候，也是过了中午。
白棠让他将车子停在药铺前，扶着小山进去了。
上官清越缓步出来，保长一见他气度不凡，还以为他就是妙手回春的大夫，拉着罗氏就要磕头。
“大夫在里面，罗婶儿与我一起进去，李叔在外头等一等便是。”
白棠连忙拦着他们俩，保长诧异的看看上官清越，再目送着他们三个进了内院。
他知道些规矩，又有伙计上来倒茶，闷声往角落里坐着不动了。
“方才那个不是大夫？”罗氏好奇的问道。
“大夫是他的内人。”
“是个女的！”罗氏的尖嗓子差点没藏住，见后院里安安静静的，赶紧捂住了嘴。
“是个女的，前头没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信不过，如今药膏用下去，可是有效了？”
“有效了，有效了，他走路没以前那么吃力了，女大夫也没关系，只要能治好小山，那就是活菩萨。”
走到偏厅里头，卢紫莹已经盈盈的撩开门帘出来。
罗氏紧张的舌头都打结了，张着嘴不会说话了。
白棠暗暗笑，平日里罗氏在白圩村也算是个能说会道的，在她替小山治腿以前，也没少吃这张嘴的亏。
如今，见了卢姐姐，居然连句客气话都不会说了。
“女大夫，长得，长得不像菩萨。”
这是什么客气话！
“像仙女。”还是小山会说。
卢紫莹上前来，笑盈盈道：“你就是李小山吧？”
“是的，仙女姐姐。”小嘴巴倒是甜。
“我不是仙女，我是大夫。”
卢紫莹看了看旁边的罗氏：“我把小山带进去，先看看他一双腿的情形，今天就要施针，恐怕要让你多等了。”
“我，我不能进去吗？”
“施针的时候，一定要安静，不能惊动小山，我让阿棠一起就好。”
卢紫莹很客气的意思，就是怕罗氏见不得孩子吃苦，到时候大吵大嚷起来，反而坏事。
“我就进去看看，不出声的。”
“罗婶儿，有我陪着，小山不会有事的。”
罗氏一把抓住了白棠的手：“那你，那你一定照顾好小山。”
白棠反过来安慰道：“罗婶儿没事的，小山是来治腿的，这也不是三两次能除根的，以后就都习惯了。”
“好，我相信你，我在外头等着。”
卢紫莹将小山带到另外一间屋中，屋子里燃着火盆，特别热。
她指着一张平床，让小山脱了外衣外裤，躺上去。
小山起先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想着娘说的话，要是治好了，他也能蹦蹦跳跳了，咬着牙将衣服脱干净，往床上爬了躺平。
卢紫莹将火盆拨一拨，转过来，见他脱得精光，笑得花枝乱颤的：“也好，这样子，施针更方便，反正是个小娃儿，没关系。”
她特意要让白棠看得清楚，一路施针边解释的非常详细，白棠把每个穴位都记得十分清楚，一条腿扎的小刺猬一样。
白棠瞧着小山额头上都是汗珠子，用帕子替他擦拭：“是不是很痛？”
“没关系，白姐姐，我熬得住。”
话是这样说，小山牙关咬得紧紧，终究是身体单薄，有些扛不住了。
“阿棠，过来看这边。”
卢紫莹边说边将几个银针的下针位置指给他她看。
“在这几处下针能够减缓疼痛，但你要记得物极必反，无论多大的痛，不能仅凭外界的力量，否则就是饮鸩止渴。”
小山的腿痛减缓，出声问道：“白姐姐，饮鸩止渴是什么？”
“就是为了解渴，连毒药都喝下去了。”
小山皱皱眉：“那我还是忍着痛就好，千万别给我喝毒药。”
“这孩子倒是懂事听话。”
卢紫莹的手势很稳：“阿棠，你都看清楚了吗？”
“是，都记好了。”
“一炷香以后，你帮我拔针，按照穴位，将另一条腿扎上。”
白棠见卢紫莹擦擦双手就要往外走，一下子发急了：“卢姐姐！”
她晃了晃手指道：“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没有什么不行的。”
开门关门，屋子里就剩下白棠和小山大眼瞪小眼的。
“白姐姐，你也会扎针？”
“会一点点。”
“没关系，我不怕痛的，就算真的痛，我也不会告诉我娘的，你尽管放心下针。”
“好。”白棠居然被个孩子说的有信心了。
卢姐姐也不是任性的人，她既然能够放手，一定是有把握的。
平床床头有个沙漏，白棠算准一炷香的时间。
“小山，我要替你取针了。”
她其实已经练了很多次，甚至在自己身上都反复试验过，所以手很稳，一长串的银针取出后，轻轻吐一口气。
“小山，你觉得怎么样？”
呃，没动静，白棠吓了一跳，别是痛晕过去了，赶紧跑到床头一看。
小山的脸歪在一边，呼吸匀称绵长，却是睡熟了。
白棠拍拍胸口，那她真是自己吓自己。
卢姐姐和小山都看好她，她也要拿出点信心来。
从鹿皮卷中取出银针，白棠定了定心神，手起针落，分毫不差，前三支以后，她越来越得心应手，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完成了。
小山在疼痛中重新醒转过来：“白姐姐，和刚才一样痛，你的医术也很好。”
白棠又给他擦了次汗，倒了一杯清水，凑到他嘴边，慢慢喂他喝下去。
“白姐姐，我真羡慕石娃。”
“为什么？”
“因为你是他的姐姐，他从来没有被村子里其他人欺负过。”
小山毕竟还是个小孩，尽管双腿不方便，忍不住要出门去玩。
那一次，有人抢了石娃的小弹弓，石娃个子小，力气也小，抢是抢不过的，但是双手叉腰喊了一声：“我大姐是白棠，你们敢抢我的玩意儿，回头让她找你们爹娘评理去。”
那几个大孩子吓得手都哆嗦，赶紧将弹弓一扔，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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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第176章 ：别喊我姐
要是，他也有这么个大姐，一定会护得他周全，不会让别人笑话他。
“白姐姐还有你们家的阿悦，石娃都从来没笑过我。”
白棠听完他的故事，笑着摸摸他的头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母夜叉一样，恶名远播。”
“才没有，娘在家也说白姐姐厉害得不行，要是个小子，怕是早就出去闯荡出好名声了。”
“是不是很可惜？”
“不可惜，白姐姐是女儿家，也能很厉害的。”
白棠和他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时间过得特别快。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她将所有的银针取下来，把小山扶着坐起来。
小山没想到全身酸软，不得劲，又软了下去，苦着小脸问道：“白姐姐，我这是怎么了？”
“施针以后，身体会特别累，你等会儿回去好好睡一觉，十二个时辰内不能洗澡。”
白棠很有耐心，替他把衣服都穿好，火盆吹熄。
“再休息会儿，我们就回去。”
小山歪歪的靠在床头，看她将银针逐一清理后，再收回原处。
罗氏在外头早就等的心急火燎，见白棠将小山背出来，一下子冲过来。
“罗婶儿没事，小山很勇敢，都没哭过。”
罗氏接过小山，不肯累着白棠，一路快步出去，李保长也在外头等得心焦，茶水都喝得肚子发胀，还不敢随便走开。
见小山出来，赶紧上前，又问不出话来。
反而是小山主动把施针的经过都说了，保长两口子正听得起劲，上官清越出来，将打包好的药材交给白棠，说明是一日两贴。
罗氏赶紧把准备好的回礼送上，上官清越不肯收。
还是白棠上前说道，被面是罗氏选了料子，亲手缝制的，怎么都是一片心意，请大夫收下，要真不收，他们才心里头不安生。
上官清越这才笑着接手，罗氏才想说长生牌位的事情，被白棠给拉扯住了。
“我们先回去了，隔几天再过来。”
“大姐儿，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完，我是真心真意的，都去庙里问过了。”
“做大夫的不信这些。”白棠尽量把话说得婉转，“小山不能受风，把斗篷给他盖上。”
罗氏还想坚持，被李保长咳嗽一声，住了嘴。
“我在这里还有点事要办，你们先送小山回去。”
李保长谢了又谢，推着平板车离开了。
白棠折身就又进了药铺，上官清越像是知道她会回来，一步都没有离开。
“你姐姐夸你来着，说你聪明伶俐，她捡到宝了。”
白棠知道被这位外头传的神乎其神的不知事先生夸了，那是多长脸的事情，尽抿着嘴笑，也不答话。
“你啊，也实在太聪明了。”上官清越若有似无的叹口气。
白棠已经进了内院，卢紫莹娇俏俏的抱着沐儿在院子里头晒太阳。
“姐姐，我做了点糖，你尝尝。”
卢紫莹捻起一块，放进嘴里，直夸好吃，连手指头都舔干净：“天都城里最有名的那家糖坊都做不出来这样好的滋味。”
“姐姐还去过天都城？”
卢紫莹瞪她一眼：“太小看我了，大江南北，我想去哪里都行。”
“我连荀陵郡都还没去过。”
上一次，她被阿陆来个大头朝下，套在袋子里，去的那个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荀陵郡，反正从头到尾，也没个人告诉她。
“那地方都是人，不好玩。”
“天都城不是更多人？”
“不一样，天都城里有好吃的。”
白棠噗嗤一声笑开了：“姐姐，我今天施针的位置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