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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想,小皇帝眼尾斜来,紫宸立时明白了自己不在遣退的范围。
冬霁有些迟疑,所以动作慢了半拍,汪紫宸借机拉了她的衣袖,偷偷指了下小皇帝又往门边候着的总管那瞟瞟,让丫头想法子堵了那人的嘴……看样子小皇帝还是将她当成了后宫女眷,这样也好,省得给家里找麻烦。
冬霁点点头,脸上却还是隐隐担忧,汪紫宸为安慰她,故做轻松地轻扯嘴角,低低地说,“去吧,难不成还怕他咬我么?”
冬霁想想也是,这才快步出了屋子。
盯着丫头如释重负的背影,汪紫宸摇头失笑,原来她们也有怕的事儿……岂料回神的一瞬,正对上一张呲牙咧嘴的脸……
“咬你怎么了?!”
片刻后汪紫宸初尝了犬齿在腕间咬合的滋味,那尖锐的疼冲散了理智,她再顾不得什么君臣礼法,顺手抄过一边的戏单折子,狠狠敲上那颗戴着乌纱翼善冠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
☆、寸步不让
小皇帝沈严放……说他小指的是岁数,刚刚年满十八,离弱冠还有些日子,可登基已十载有余……先帝爷驾崩时他还不及出阁讲学,懵懂龆年上无椿萱庇佑,下无友于相亲,空有那尊贵的身份却茕茕孑立……
汪紫宸也知道,向来“孤苦”这个词是与一朝天子搭不上边的,但……在那些丫头们的碎碎念和从仁和宫听来的只言片语中,不难还原出那位少年皇帝的成长历程,从而,对他多了些莫名的心疼,一种更倾向于愧与怯的复杂情愫。
沈严放生在物阜民安时,长在深宫高墙内,没尝过磨难,不谙世事,耳边又是一片阿谀奉承之词,纵使汪太妃担了照拂的名头,终因某些缘由而少有履行“管教”职责的时候,别人就更没那个胆量敢对皇上的行为说三道四了,久而久之,养成刚愎自用,骄奢淫逸的性情自是无可避免。
对于他的坏脾气,紫宸从上回临窗而望就多少有所查觉,但凡有些许的教养,谁会在当街动手揍人?后来,听得见得多了,体味出他完整的禀性后,汪紫宸得意自己慧眼明悉的同时,亦兴起些淡淡的酸涩。
会不会,汪相与汪太妃纵容放任沈严放是计划好的?毕竟一个无道昏王比有为君主掌控起来要容易得多……每每这个念头才浮现,紫宸就一阵一阵发寒。
而此时,汪紫宸本就因父亲姑姑的初衷心怀计较,导至肝火正旺,再加上尖锐的疼痛一股脑往头上撞,更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气……弱主权臣这样的对立在历朝历代中屡见不鲜,细数那些留芳史书能称为霸主的,哪个不是韬光养晦厚积薄发?现瞧瞧眼前这个……穿着锦衣玉带也是流氓范儿!
几种情绪混合到一起,将蓄集已久却始终找不出抒发点的忿怼彻底点燃,汪紫宸再无顾忌,把上过浆的折子舞得呼呼直响,狠狠拍到他的额头,随后,眼瞅着那片光洁的皮肤慢慢泛起红晕……
沈严放都被打傻了,几曾何时有过这种遭遇?哪个见了他不是三跪九拜?
看他发愣,汪紫宸乘机将那颗倾向自己的头推远,边小心吹着伤处边凶恶恶地惋他,要不是怕打不过,还有就是不想担了“刺王杀驾”的罪名,依着她这暴脾气,真有心为民除了这一害!咬人?!还能再下作点不?
腕间一对嗑破皮肉渗着血丝的洞让紫宸将下颌都咬得发麻,深深且幽长的几个吐纳后,胸口才畅快了些。
这会儿,沈严放也缓上了神儿,他腾地一下从椅中窜起,因为他们之间离得很近,以至于汪紫宸狼狈地连退几步才没在他的莽撞中再添新伤。
“你竟敢……”一双充血的瞳仁,阴戾的语气,足以诉说此时少年皇帝的雷霆之怒,“朕要砍你的头,抄你的家,灭你的族!”
若说刚刚还有些心虚,现在则是气定神闲了……张嘴闭嘴就是要人命的话,连道理都不会讲的人,还怕他做什么?
汪紫宸轻轻甩着宽袖带来丝丝风动,以舒解肉体的不适,斜斜瞥了眼还在气鼓鼓的某人,颇不以为意地说,“万岁爷的刀虽快,却不斩无罪之人!”
“无罪?”他阴阳怪气地哼了声,身体压向她,“冒犯天颜,伤及龙体……杀你还冤吗?”
两人隔了不过一尺来的距离,他的身体又刻意斜过来,被粗浊的气息喷了一脸,汪紫宸嫌恶的躲开些,用了一根指头戳上那绣满了云龙纹的肩膀,将他顶远一点,相比于沈严放的愠色,汪紫宸的修为就要深沉得多,任谁都无法从她的面容中读出喜怒,唇边还挂着若有似无的一抹笑……
汪紫宸抖了抖袖,露出又红又肿的手腕亮了个相,依旧还是温温软语,“皇上下过嘴就忘了吗?冒犯天颜?好吧,我承认……不过,您失德在先,我莽撞在后,这若论起来孰是孰非一时还真不好定夺,不如……请太妃娘娘做主可好?”
沈严放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面皮划过一抹窘然,亏心归亏心,却还在强撑,“你威胁我?”随后眯起一双虎目重新将她打量一番,见不是那几个由朝中老臣与汪太妃做主册封的女子,身子的紧遂松了些,声线也散去了情绪,“胆子倒不小……”
他那瞬间的示弱没能逃过汪紫宸的眼睛,她脸挂从容,嘴角漾着浅浅的弧度……不是威胁,是恫吓!汪紫宸很肯定,他绝对不敢声张!虽然他尽量想传达一种泰然自若,可看起来并不很成功,反倒像极了锁定猎物蓄势待发的豹子。
汪紫宸当然知道他为什么明明很在意却佯装镇定……皇帝的一举一动都牵动国体,当下是他为早日亲政在培植亲信,试图拨乱反正的关键,若德行有亏的传言盛行,怕是又得被一群白胡子老臣们劝谏着要再“经筵侍讲”几年不可,那他近几年来跟汪相的针锋相对得来的小小一爿阵营就会化为乌有,单薄的羽翼也就随之破碎……他虽行径略显轻率,可,能让老谋深算的汪相动了怒的人应该不会是草包,如此……汪紫宸就更有信心他能权衡轻重了。
再有,那位总管太监即使刚刚不知道她是谁,此刻在冬霁的“点拨”下也应该有所了悟了,作为权倾朝野的汪相爷的掌中宝命根子,稍有常识就知道动不得,那么……就算这位小皇帝想杀她,似乎也没有站脚脚助威的人,任他个没牙老虎还能蹦达出什么花样儿来?
话倒是没一字一句地说出来,可她脸孔之上淡淡的不屑沈严放实实在在感觉到了,他再一次圆睁起眸子,狠狠地盯着她,杀意汹涌,却是令在嘴边又犹豫了起来。
这女人真的掐中了他的弱点!上回溜出宫被汪相发现,因为理亏,不光乖乖让人往身边按插了几个眼线,更是成为了自己不够稳重,难以担当大任的说辞……今儿也是听她笑嗤他的威严,失了理智,一气之下才……
他琢磨着怎么唬上几句,即可以不丢脸面,又能让这女人安分的法子,实在不行就下诏御书房伴驾,收拾服贴个女人他还是很有信心的。沈严放正想着用不用出这个狠招,却扫见她微扬的眉峰,这也许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但看在他眼里就多了些挑衅的味道,一时肝火大涨,拧着眉头喝,“我不承认,谁能证明是我干的?到时我再治你一条欺君大罪!”
“怎么会没人?”汪紫宸甜甜一笑,沈严放只觉得渗骨,自后背窜上一股子冷意……
汪紫宸红唇轻扯,“谁在外面?”四个丫头可谓是应了“贴身”二字,就连夜里都有值守,此时在明白屋内气氛不怎么美好的前提下更是不会走远,这一点汪紫宸坚信。
“奴婢们在呢。”
三道叠合到一处的声线响起,让汪紫宸攒起眉心,这其中没有冬霁……难不成那个总管还没摆平吗?
很快……
“奴婢也在。”
“老奴在。”
最后加入的高亢声调成了致命一击,沈严放再维持不住风范,跟被什么蛰了一样跳了几跳,旋即就发现又失态了,勉强沉起面容,冲着汪紫宸连连冷哼,“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说罢,袖筒一甩,大步往外走。
警报解除,汪紫宸也就顺着台阶下,稍稍福身,“恭送圣驾。”
远远地听着小皇帝教训贴身总管,“你添什么乱?!”
“老奴以为您在传……”弱弱的低语中满是委屈。
更多的言语都消散在了满院的躁热中,再也听不真灼,汪紫宸盯着那可以用苍惶二字形容的背影,低低地问近前来的冬霁,“妥了?”
“是。按您的意思交待了。”
那就好……汪相与小皇帝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虽说也不差再多几条相互憎恶的理由,但汪紫宸不想成为他们较力的源头。
……
出了仁和宫的大门,沈严放站在檐下运气,远远见宫娥引什么人走来,凝眸细观,立时春风化无,“高公子……”
跟在宫女后行过礼,高元晖垂首肃立,这趟他本是心不甘情不愿,但又躲不过,所以一拖再拖,只想踩着饭点,吃几杯寿酒就借机开溜,脑子正用在别处,不料却听有人唤自己,一时讶异,举目望去,这一看可不打紧,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复又行了大礼,“草民……草民……”
虚扶起高元晖,沈严放略略扫了眼跟在他身后的盛装女子,冷哼道:“高公子博学多才,满腹经纶……只可惜少了贤妻辅助……”
一听这话,御前总管陈希只觉得眼皮跳得都快赶上心跳了,忙颤颤巍巍凑前了半步打岔,“万岁爷,时辰不早了……”
沈严放还颇有些意犹未尽,经劝诫才觉查场合不对,人多耳杂,真若有什么不得体的话传出去又要费心去圆,索性不再逞一时痛快,遂改口道:“听说下旬肖公子在园子里设摆诗宴,我们到时再叙。”
直到把那浩浩荡荡一群人恭送出了老远,高元晖依旧有些摸不到头脑,有对这位沈公子竟是当今皇上的讶异,更多的却是……他微蹙起眉头盯着一身银红,端丽庄华的鲁氏,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呢……
鲁氏被烁烁的视线灼红了脸,半垂着螓首,美目含嗔,“相公!再不走筵席怕是开了。”
高元晖被春水一样柔的眼波勾得心猿意马,痴痴望着那朱唇粉颊,跟丢了魂儿似的……
鲁家的陪嫁丫头凌霜看他们你侬我侬,掩嘴偷笑着拉还直眉楞眼的小宫女退到了大门外,还一片清静给一对有情人儿。
任谁都没注意,廊子的转角处那双注目的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
☆、恩收惟原
咯棱咯棱……
车子碾压在甬路上发出一阵一阵细碎的喘息和着把式“嚯嚯”赶牲口的号子,不时窜入汪紫宸的耳中,她闭着眼睛假寐,并不是真的乏了,只是想用这样一样姿态来逼退丫头那到了嘴边的话。
从寿宴开始……不,是自看到了那一对男女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缱绻痴缠后,丫头们就捋胳膊挽袖子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却苦于没得令不敢贸然行事,只好一再用眼神提醒主子,可眼珠子都快瞪出血来了,也没见有个回应……
汪紫宸实在是对她们几个的横眉竖目看得厌了,索性就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不是她气量大不予计较,而是料定了有人会出这个头,何苦还要往是非漩涡中钻?想到这,汪紫宸不禁盈盈浅笑……
正灼灼睁着美目的春霖一见主子果真是在装睡,娇嗔道:“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