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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可心儿的,也难怪你爹疼你。”汪氏说完,扯扯唇角,许是想笑,可半点愉悦都没有,反而十分沉重,“许多年前,姑姑曾发愿,可一直没能实现,那会先帝病重,不容我多想,后来幼主登基,我奉先帝遗命主持后宫,现在……倒是没什么事儿了,可若此时身居庵堂,又怕有人会道皇上不孝……”
的确,对信佛之人来说,在佛祖前许下的诺言是比任何事都重要的,有心去还,可身为太妃有许多无可奈何,这样的左右都难,历经过长年的累积,会煎熬成病也就无可厚非了。
汪紫宸不认为自己有能耐管这档事,所以只是宽慰了几句,陪着姑姑用过迟了的午饭后,就回到了东跨院。
午后的阳光依旧很足,但因为有层层云朵缓和,那份灿烂打下来少了炽烈,多了些柔和,汪紫宸就颇为享受地在明媚下牵着鹦鹉散步……
汪紫宸让人在墙边铺了一层圆滑的卵石,又在上面撒了细沙,用来给鹦鹉练习力量。它打出生就断了奶,是人用米糊一点一点喂大的,又因为幼儿期被闩在柱子边动弹不得,所以相对来说有些发育不足,尤其是脚上的肉垫很是脆弱,稍微尖锐一点的东西就会被刺破,心疼它是一方面,汪紫宸也不想将这样一种威武雄英的工作犬养成娇滴滴的花架子,所以想尽办法也要让它强壮起来。
遛了一会儿,汪紫宸实在走不动了,不停地用帕子扇着风喘粗气,鹦鹉就那么乖乖地站在边上,吐着艳艳的舌头仰望她,那忠贞又顺从的模样让汪紫宸不由蹲下身子,用额头拱它的脸颊,此时,汪紫宸觉得,它若能陪自己一辈子,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姑娘!”冬霁劝到第三遍的时候,汪紫宸将鹦鹉的绳锁交给专职的小太监,目送它扭扭晃晃地消失在视线,这才接过丫头递来的手巾,擦去脸上的汗,然后微微定了下神,看了冬霁一眼,“说吧。”
从大殿那边回来就知道丫头有话说,汪太妃的事再加上昨晚跟小皇帝的冲突,能忍到现在这个冬霁还真是不简单。
冬霁略一沉吟,开口道:“昨儿……看您应付得游刃有余,没什么需要奴婢操心的地方,可是大娘娘那儿……您是否心中有数?”
面对这样一个能看穿自己的精灵主儿,汪紫宸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遂诚实地点点头。
“依奴婢看,大娘娘的难只有您能解。”
这是怎么话说得?汪紫宸想破了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牵扯其中。
“您应该去为大娘替身还愿。”
才不要,几乎就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反应过来又吞了回去,汪紫宸眯起眼睛看冬霁,明显的不豫在告诉丫头,她需要一个解释。
“在高家,光有汪氏千金的头衔好像不太够用了,毕竟您是汪家女之前先是高家媳,那就得再有个新名份超他们一头。”
汪紫宸似乎有些懂了。
“大娘娘疼您,不会舍得您真落发,所以多半会恩准以四十九天或八十一天为期去庵堂修行,等回来,您不止于大娘娘有恩,甚至是朝庭都要念您的好,到时,诰命的册赏自是不在话下,还能为姑爷讨个闲封,高家虽自傲,但世代布衣,难免会在官宦人家中低一截,若因您的义举改了高家的门风,到时您在高家的地位定是再无人能及……而且,宫里人多嘴杂,能避一避也是好的。”
冬霁分析的头头是道,尤其是最后一句,小皇帝要求侍寝的话都说了,再遇到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再来上一回幺蛾子,还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只是……汪紫宸嘬着牙花子想,难道她存在的意义就是角色扮演?除了刁蛮千金,就是恶毒正妻,好容易找了个讨喜点的表表孝心吧,这回又得去扮尼姑……尼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替身还愿
话刚挑起个头儿,太妃汪氏就哭成了泪人儿,直念叨“宸儿真懂事”,爱听好话的劣根彻底将最后一点不情愿给挤掉了,于是汪紫宸就揣着谕旨,牵着鹦鹉,领着春夏秋冬四个丫头,颠颠地滚到了离城五里远的静水寺,开始了长达八十一天的修行。
都说佛门的日子清苦,汪紫宸倒没觉得,吃的东西春霖自己起伙做,用的多是从城里带来的,住的地方是一处僻静的独院,若不是身上灰色的僧袍还有点像修行的样子,怕是任谁都以为她这是在游赏、消夏。
身处山青水潺的一片天地间,汪紫宸是悠心又自在。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就是跟鹦鹉可着山头地疯跑,实在热了就泡在小溪中玩玩水,那个美就甭提了。
其实撒了欢儿的并不是只有汪紫宸一个,还有鹦鹉,虽然汪紫宸把能想到的去暑法子全用上了,可北方闷潮的仲夏还是让习惯在极寒之地生活的鹦鹉初尝了难捱,入伏后皇城才开始供应冰盆消热,早在六月初汪紫宸就已经厚着脸皮讨了来,就算偎着冰凉凉的铜盆,鹦鹉还是喘着粗气打蔫儿。
一度,汪紫宸真怕它熬不过酷暑,带它到庵堂无非是想再伴最后一程,实在不行就让人把它送回到北方。没料到,这小家伙一到密林深处的静水寺马上就变成了小牛犊,那叫一个欢实,每天要不是得靠丫头们的帮忙,凭汪紫宸一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没法把乐不思蜀的小家伙弄回院子的。
这般逍遥,汪紫宸以为会持续三月,完全没料到才过了不到一旬,就被不速之客破坏了。
这天申时,汪紫宸照例只身牵着鹦鹉遛弯。倒不是她胆大包天不怕遇上匪徒,实在是这儿根本不可能有坏人出现,就连野兽都会被定时清理。
山上有两处皇家供俸的庙宇,分别是山脚下的僧众丛林——龙兴寺和山腰的女众丛林——静水寺,它们是京城一带规模最大、香火最旺的佛家建筑群,每到初一、十五,城里的权贵们纷纷前来进香,尤其是足不出户的夫人媳妇们,遇到有什么事情看不开就会到山上小住,恳请佛祖指点。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家,又多是女眷,官面上自是会加千般小心,不光上山的各个路口有兵丁把守,每年开春还会组织专人上山来围捕,连兔子松鼠等小动物都不放过,就怕惊了哪位贵人的驾,到时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这些是来的路上听冬霁念叨的,当时汪紫宸没怎么往心里去,可远处那些排在山门外的马车长阵让她意识到想错了,都几乎可以跟后世的著名景点媲美,瞧那人挨人,人挤人的,看着就肝颤儿,于是在主持慧容法师要把大雄宝殿边上的禅房腾出来让她暂住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乖乖,离佛祖那么近,就算不被浓郁的檀香薰出毛病来,就那晨钟暮鼓也能要了她的命。
后来汪紫宸凭借三寸舌,把坚毅、严正的主持夸得晕乎乎,于是顺利地讨到了现在所住的、离大殿最远的小院。
沿着山路绕了会儿,鹦鹉又开始喘了粗气,汪紫宸也见了汗,就没再往上走,而是到溪边涉水纳凉,汪紫宸找了块有树荫的地方,靠着巨石,笑盈盈地挥手拒绝了鹦鹉眼巴眼望想要她一起玩的邀请。
鹦鹉那身华丽的皮毛被打湿后软趴趴地贴在背上,小家伙还尤自不知,一会追追水鸟,一会用爪子拨拉在身边游过的鱼,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瞧了会儿它,汪紫宸就折根野草,边在地上划圈圈,边想事儿。一点都不怕鹦鹉会跑丢,来的头一天冬霁就领着它跟长年驻守在上山路口的兵丁打过招呼,就算它迷路跑到山下也不会被视为猛兽,其实汪紫宸认为鹦鹉的方向感很强,至少比她强,刚来的那些天,几乎都是被它领着才找到的熟悉的路。
前儿,汪紫宸终是从王惟原收集来的故事中顺手找了位,决定帮上一把。那是京城第二大绸缎庄周家的嫡夫人,遭遇还是很老套,丈夫宠妾压妻,希望得到高家大奶奶的指点,并许下了重礼答谢的诺。
汪紫宸之所以选她,看重的并不是所谓重谢,而是别的……
和上回一样,又让汪家的姨娘在家里办堂会,下了邀贴,当天晚上那位只识新人的周老爷就在主院里安的寝,听说周夫人今天天还没亮就带了大叠的银票送到永泰,王惟原按汪紫宸提前教的回绝了,只说如果真心想谢,就把周记里多年收不上来的欠帐送给永泰。
周夫人受了恩惠自然一口应下,没用上一时三刻就派人拿到了永泰,王惟原不敢耽误,又立马送上静水寺,此刻那几十张、总额过万、年份从二十多年前到今年年初都有的借条,正被以冬霁为首的丫头们归类分析。
丫头们怕是以为她要从好下手的开始,实则不然,汪紫宸打算先挑硬骨头来啃。永泰的后院里养着几十号闲人,现在到了他们出力的时候,流氓们的强项不就是讹人么?好酒好肉地惯了这么些日子,也该现现本事了。如果顺利,不仅能一下打出保局的名号,对那些存心赖帐但没什么背影的人是又种威慑,能乖乖的送上门还可以少点麻烦不是?
打定主意,歪头看看西坠的太阳,在这个缺少钟表的时代,汪紫宸只能屈服,学着以看影影儿来拿捏大致的时辰。
申时差不多将尽,汪紫宸站起身,掸掉身上的浮土,招呼鹦鹉回去。打着替身还愿的旗号,总不能一点力都不出,早课她起不来就算了,晚课再不摆摆样子就实在说不过去,所以每天临暮时汪紫宸总会出现在大殿。
鹦鹉正在兴头任汪紫宸连喊几声也不肯上岸,汪紫宸正插腰瞪它,突地发现鹦鹉三角形的耳朵竖了起来,并微微前倾,并不像平时软软地贴在头上,这是雪橇犬警觉时特有的反应,汪紫宸不免心中嘀咕,回头去看,只见有三人正由远及近,打头的是春霖,后边跟着……小皇帝和陈希。
直到他们近了,汪紫宸都没动地方,沈严放面上一沉,喝道:“连规矩都忘了吗?”
其实是正猜他的来意一时忘了,经了这不怎么友好提醒,汪紫宸连平静相对的心思都没有,横他一眼,用鼻子哼道:“佛祖跟前,众生平等。”
“你!”
汪紫宸知道他又要摞狠话,这青山野外的哪有可以让他号令的兵?于是先一步截了,“你来做什么?”
沈严放挺挺胸膛,“南边遭了水患……”说话间往四下一扫,见着了正呲着牙上岸的鹦鹉,惊得光张嘴出不了声儿。
汪紫宸一听“水患”二字,眼睛差点冒蓝光,乖乖,真有神仙咋滴?前几日走在后山,见着几间破败的房子,听随行的尼姑说多年前是处供奉真武大帝的道观,朝庭崇佛,因为缺少香火布施荒废很久了。
汪紫宸往里瞧了眼,那尊神像金销甲胄,按剑而立,很是威武,想必当时是花了重金的,又听说真武大帝是掌管天下水源的水神,就让人重新修整,想给这位在道家影响极大的真君一处洁静。
没想到它还真感恩图报,知道她那囤了大批的粮食待价而沽。汪紫宸喜笑颜开地就想回院子,从呈情的折子送入京城到百姓们悉知,应该还要几天时间,趁着这段日子,得好好琢磨琢磨要怎么既赚银子又不挨骂名。
沈严放一见她要走,想都没想,伸手就去拉,可还没碰到那宽大的僧袍,只听一声震颤了心脾的长啸……一时吓得腿软,几个踉跄,跌坐在溪边的碎石中。
汪紫宸也是头一次听到鹦鹉叫,狼嚎中夹杂着“汪汪声”,不仔细分辨很容易被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