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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林修境坚定不移地看着针管里的液体,“这是最后的机会,救你们、救全部人的机会。”
针筒慢慢推进,每注入一滴液体,都会给云谲带来更深一层的疼痛。他一直在挣扎,动的非常厉害,惨叫声震耳欲聋,所有人都被震慑住,忘记了原本的动作,往这边看过来,那一声声呐喊实在锥心刺骨,死神的呼唤应该也不过如此。
“抓紧他!”
云谲手脚痉挛,口流鲜血,好像在和体内的另一个自己抗争。星辰着急地看向林修境,但那人始终镇静不慌,可能跟他一贯的学者气质有关,总是让人不得不信服。星辰张了张口,把话咽了下去,转而温声细语地哄着云谲。
“忍着点,别怕,我在这里呢,忍着点啊……”
云谲没了视觉,其他触觉更加灵敏,也加深了对未知的戒备,星辰一直抚摸他的后背,和他小声说话,才勉强压抑住他体内的狂躁。随着最后一滴药水的注入,男人的身体逐渐适应了这种疼痛,翅膀和皮肤已然不见,眼睛也恢复了清明,好像已经变回正常的状态,唯有及腰的长发还披在肩头。
林修境捏开云谲的嘴,往里摸了摸他的牙齿,用碘酒给云谲擦了擦伤口,才敢松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没事了。”
星辰死死盯着云谲铁青的脸颊,抱着那具血汗交织的身体,“没事是什么意思?”
“你先看着他,具体我等会解释。”林修境抹掉满头大汗,头也不回地朝主席台走去:“准备好,我送你们出南市。”
☆、自由
“各单位注意!启动二等警鸣!启动二等警鸣!”
控制室拉开防空警报,刺耳的警鸣声在广场上空盘旋,一部分猎人收到命令,纷纷列队,从原地撤离。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见未知的警鸣轰响,神经更加绷紧,把手里单薄的武器攥得更紧。
那边大头已经准备好话筒,广播台的男声说了三遍音响准备到位,林修境立刻快步走上主席台,试了试麦,说:“这里是主席台,这里是主席台,从现在开始,各单位听从我的指挥,猎748部队分队长席君同志、猎96营分队长李兴禹同志,现在马上组织你的下属,收拾武器,整队带进……放下武器!全员都有,把枪放下!”
场面乱成一团,虽然每个人的耳朵都听到了,但真说放下武器,又有哪个傻瓜愿意?猎人们更不肯妥协,本来他们已经用武力占据上风,现在停手,让那些刁民倒打一耙,不是亏死了?!
被点到名的猎人看都不看林修境一眼,该干什么干什么,有的甚至对着主席台发出嘘声。
在对付吸血鬼方面,林修境一直是个主和派,一到实干就拖后腿,搬一大堆理论阻止他们立功,号称是研究人员,偏偏霸占着行政厅主任的头衔,事儿不干,官儿倒是挺大,要不是白凌,他算哪根葱?!没错,他们就是看不惯林修境狐假虎威的样子,对他下的命令,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鸣枪。”
年轻的学者吐出冰冷的二字,小冬和大头窥探着秦川的脸色,但秦川的脸拉得老长,半天不说一句话,他们面面相觑,没敢动,修境干脆从小冬手里夺过□□,只睁着右眼,伏在主席台上连扣。
人群中砰砰两声,那两个对他竖起中指的猎人,忽然间瞳孔放大,捂着肩膀倒地,尖叫不止。林修境的表情冷冰冰的,仿佛被风化了,静如雕像,他从没露出过这种表情,所有人像见鬼一样,被突如其来的枪声震吓得噤若寒蝉,特别是态度猖狂的猎人,他们不敢相信,林修境竟然敢来真的,那个会长的宠物狗!
“秦队,事出有因,我会给他们的家属一个合理的解释。”
无视秦川暴怒的拳头,林修境用纸巾擦了下冰冷的手,重新拿起话筒:“重复命令,猎748部队分队长席君同志、猎96营分队长李兴禹同志,现在马上组织你的下属,收拾武器,整队带进二楼。如有违抗军令的,轻者记过,重者降级!”
普通百姓都是怕死之辈,看猎人部队开始撤退,都躲在安全的地方,只有手里的武器蓄势待发。
场面变得稍微可控,林修境环视一周,凑近麦克风:“各位稍安勿躁,我是猎人公会实验室项目组负责人林修境,同时也是国家科研所首席病毒学教授,兼任猎人公会行政厅负责人。很抱歉……由于我们执法的疏忽,给各位造成了不必要的伤害,在此,我代表猎人公会,向各位市民致以最真挚的道歉。”
“……”
广场上到处是窃窃私语,狐疑地看着林修境。他们不相信,甚至觉得主席台那人在戏弄他们,为什么不早点出现,非要等到死伤那么多人才出来道歉?!当他们苦苦挣扎在水深火热的时候,有谁为他们过问一句,那个时候政府在哪里,公会又在哪里?!
一双双因为恐惧而睁大的眼睛,露出愤怒和仇视交织的目光。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朝林修境扔去一把刀,幸亏没有准头,朝小茗脑袋上飞过去,吓得小助理直咧嘴:“放屁!人死都死了,现在才出来瞎逼逼!除非猎人公会全体陪葬,不然我们死都不放过你们!”
“对!道歉有个屁用,死都不放过!”
“死都不放过!死都不放过——!”
这句话像传染病,在人群中炸开,排山倒海冲修境扑过来,估计是为了对公会发出挑衅,人们纷纷地举起右手示/威,把主席台围成一个半圆,像要用口水把林修境生吞活剥了似的。
秦川冷冷地笑了笑,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抱歉能顶个屁用,有那份良心来自我谴责,还不如想想怎么让「不该知道的人」闭嘴来得实在。
从一开始接手这份工作,他就有所觉悟,既然中央放权让猎人公会去管理,并给予他们独一无二的执法特权,要求稳定疫情,控制患病人数,避免爆发大规模的冲突,终极目的是「□□」,那就说明,在这个地方,必须以一部分人的死,来成全其他人的活。
有些事情能稳定地存在下去,正因为被合法化了,变成大家广为接受的观念。不错,他们每年向中央上报的情况,是和真实情况有一定的不符。可那又如何,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药没出来之前,隔离区就得这么管,不是死一部分人,就是全都得死,上头的人明白得很。
怀着慈悲之心怜悯众生,不如去做个传教士得了,当个屁负责人!灾难片里满口仁义道德的,不是主角,而是最先死的圣母病。他倒要看看,林修境那个怂蛋,能作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请大家冷静,听我把话说完——从明年三月一号起,猎人公会将暂时从南市撤退,改由正规军队第四十八营进驻。大家收到的消息是真的,从三月一号开始,隔离区将进行全面封锁。这个决定与你们息息相关,却必须隐瞒下去,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我们不想再用谎言,来装饰我们所做过的任何一个自私的决策。”
靠!林修境个白痴,大庭广众在胡说什么?!
秦川一听不对劲,一把把麦克风关掉:“这是密函!泄露机密我们都要坐牢的!你他妈还专门挑这个时间说,还嫌死人不够多是不?”
林修境被他推得踉跄,手却抢先一步把麦打开:“暴动已经在你面前了,他们在静/坐,在向公会示/威!别以为其他人都是傻的啊,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白凌想要瞒天过海,别人就得变成木头人让他玩弄?别天真了!站在市民那边考虑,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放你妈的屁!你——”
秦川脸都绿了,林修境后面说什么他压根没听清,脑袋被那句「隔离区将进行全面封锁」炸得嗡嗡响,几千双直勾勾的眼睛盯着他,秦川毫无招架之力,他知道自己再难以封住悠悠之口了,绝望地喃喃念着:“完了完了……都知道了,林修境疯了……”
林修境把话筒夺了过来,他不是言论家,不知道怎么遣词造句才能煽起所有人的共鸣,上台前脑袋甚至一片空白。此时此刻,只有一种微妙的使命感深藏在他的脑海深处,那里有一颗种子。好像埋了很长时间,久到他自己都快要忘记有那东西的存在。但今天,他仿佛又想起当初种下那颗种子时的初衷,但凡勾起一点点,就足够让他无所畏惧。
那种东西——叫良知。
“我时常在思考,造成今天的结局是谁的错。报仇有错吗?自卫有错吗?好像没有一个人的出发点是错的,可为什么流血和死亡却无法避免?我和大家一样,看着这个城市从繁荣变得衰落,从生机勃勃变成一座荒城。黑夜和白天,活着与死去,把我们和亲人撕裂成孤独的两部分,我们脚下的土地,是堆着尸骨的乱葬岗,我们走过的每一块砖,都有可能染着我们亲人的血。”
林修境的眼眶蓄满眼泪,人群中有人哭了起来,小声地抽泣。
“十年前,政府在南市建立GKH病毒研究所,建立猎人公会,寄予我们以厚望,希望公会以人为本,在短时间内研制出疫苗和新药,让南市可以从这场灾难中转危为安。可惜,我们最初保持的那点希望,被现实活活浇灭,直到现在,没有疫苗、没有新药、没有未来!病毒侵入我们的城市,夺走了我们的亲人,我们公会作为一个行政机关,本应该以民生为重,却为了保全大多数人,牺牲了其他人的生命。”
对白凌的所作所为,林修境讳莫如深,没有当众提起,“很抱歉,如果我能早日找到合适的药,这场旷日持久的悲剧,就可以早点结束——”
“闭嘴!”
一瓶矿泉水哐的一声,砸到林修境额上,当事人被他的伙伴架在脖子上,狂躁地吼着,愤慨已经让他天不怕地不怕:“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狗屁代言人!你们把我们城市搅得乱七八糟,现在又来假惺惺的道歉忏悔,有意思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市民们情绪激动,手上摸到什么,就往主席台上乱扔,或者趁机殴打□□的猎人,包围线越围越小,有的猎人按捺不住,和市民打了起来。
“不要动手!”林修境猛地跳下主席台,急着喝住手下的军人,按住他们的枪:“谁准你打人的?!都住手,把水管停了!全停了——!!”
被骂的猎人不服,刚刚他的腹部又被市民的暗拳打中:“是他们先动手的!妈的,一群刁民!”
“我允许你动手了么?!这是命令!给我退后!”
林修境用双手挡在猎人前面,故意按住他们的枪,市民反而觉得他在演戏,毫不留情地往他后背踹去,指着他的脊背骂:“狗屁玩意,装什么装,真恶心!”
“狗娘养的,杀完人还敢在这里假惺惺,收起你的道歉吧,别恶心人了!”
一人一句的挖苦愈演愈烈,林修境默默站得笔直,挡在群众面前,躲也不躲一下。
他没有退缩的理由,道歉和忏悔不是作秀,都是他真心实意的想法,他需要诚诚恳恳地道歉,才能让大家对他接下来所说的话信服。
但是情绪这种东西最容易感染,一旦形成共鸣,很难压得下去。眼见形势又要乱,秦川对天开枪,跳下主席台,抽出军刀,警告身后的市民,却一拳砸在动手的猎人脑袋上:“谁他妈再动一下,老子弄死谁!”
“秦队?”
“别问那么多,听从指挥,把水管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