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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不怎么沉迷这些娱乐的,最近却宁愿把大把时间花在上面,也很少和西野做什么交谈,因为他们一说话就很容易吵架。
咱们别再吵架了吧,再也不吵了……他们频繁地用这句话来当作吵架的结尾,争吵过后,总有一个人快速妥协,说“咱们别再吵架了”,另一个人后悔得同样快,说“再也不吵了”,他们互相承诺过很多次,然后接着在下一次争吵时重复这个过程。
齐屿越来越多地半夜跑到阳台上去抽烟。他知道很多时候西野都是醒的。西野睡觉黏人,睡上一会儿就会从睡梦中分出一丝神智来确定身边人的存在,要是如愿抱住了人就停也不停地继续陷入睡眠,如果摸不到人,那过不两分钟他就要醒。
但西野装没发现,齐屿也便享受了这份纵容。白天他总是做出无所谓的平常模样,尽量不露出任何的内心情绪,但压抑久了,情绪反而越来越坏,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缓缓地吐干净。
他开始看不惯西野对西守培的付出,看不惯他的晚归,看不惯他频繁地离开家去那个小镇,看不惯他为了别人的辛苦,甚至连西野小心翼翼照顾着他情绪的模样,他都开始觉得刺眼。他甚至都没办法再轻松地倾诉那些爱语,没办法再做出撒娇的模样向西野讨要一个吻。
他在变成一个他自己都不喜欢的人,齐屿想。他厌烦这样,却难以自控。
日子变得又快又慢,慢的是一刻时光,快的是一段时光。西野觉得他们的每一步都变得难走,那些阻滞几乎要化成实体,环绕在他身周被他感知。他有时候想去回想一下两人的症结在哪,却仿佛一团乱麻,生活走着走着就成了这个模样,拐点顺滑得难以寻找。
他累极了,连劝说西守培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手里攥着齐屿给的二十万,却不知道怎么用出去。
西野靠在斑驳的墙面上,房屋古旧的气息侵袭而来,西守培正坐在床边削拐杖,把手他握得不舒服,要自己修改一下。
天已经有些昏暗了,房间里却没有开灯,西野的脸在这样的昏黄中显得无比疲惫,时光老旧几乎要把他带走嵌在旧照片中。
“吵架了?”西守培突然问。
“没有。”西野回答。
西守培抬眼瞥了他一下:“能瞒过我?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这种变态的日子,不可能过得到头。”
西野没说话,西守培又接着怪声怪气地说道:“你手里能有几个钱?还不都是花他的,谁花人家的钱谁气短,你不要脸愿干就干,我还要脸。”
不管他了吧,反正他俩之间也没什么亲情存在,他自己都不愿意,我为什么非要为他的命负责?不管他了,给他请个好一点的护工,再也不回来了,每天都能和齐屿待在一起,这样齐屿也不会生气了。他要好好吃饭,把瘦掉的肉都养回来,也不能再让齐屿心疼了。
他可以有很长的时间好好地去哄一下齐屿,让他们的生活重新回到初始的状态。齐屿再闹脾气也没关系,他可以等,可以做出任何事来让他开心。
不管西守培了吧,这样,他和他的男朋友就可以好好在一起了。
西野捂住了脸,声音里带了哽咽:“算我求你,别再折磨我了。”
他明白事情并非如此,即使没有西守培,他和齐屿终究也会走到这种地步,西守培不过是催化得这个进程快了一些,使问题到得早了一些而已。
西守培古怪地笑了两声,笑声到最后变得气短又枯燥,湮没在空气中再也没有了。他看着昏暗中西野痛苦的模样,眼睛里的讥诮和恶毒隐去了,渐渐浮起一层悲哀的眸色。
在西野再一次向他提起住院治疗的时候,西守培没像以往那样骂骂咧咧地拒绝,他沉默了一下,说考虑考虑。这基本上已经相当于妥协了,西野没把他逼得太紧,准备给他一个周的时间。这种大手术西野不放心县上的医院,想去市里的医院做,到时候估计还需要一番折腾。
不过,他还没等来西守培的同意,先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那个人他见过,虽然已经隔了将近三年的时间,西野还是认出了他。是那年暑假去工地的那位秘书,当时他们住的房间的空调还是这位先生找人来安的。
他是齐屿的母亲唐景身边的人,唐景想要见见他。
西野并没感到多少忐忑,若非要说,他已经有些麻木了,他心理上已经疲倦到无力去思考唐景有什么目的,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唐景只给了他轻飘飘的一瞥,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签文件,让秘书出去关好门。唐景不开口,西野就在旁边站着,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小块地面,也不做声。
半天后,唐景把文件合上,这才正式地看了西野一眼,说道:“你可以坐在那。”
西野站在原地没动:“您有什么事吗,我还急着回家。”
唐景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瞧:“你还挺有趣。”
西野一张脸面无表情,是他惯常对生人的模样,唐景神色一凛,收起那些没用的闲谈:“既然大家都没多少时间,那就不拐弯抹角浪费时间了。你和齐屿分开。”
她话说得轻易极了,甚至还没刚才她对秘书说的“出去关上门”更用心思,她陈述般的一句话一瞬间几乎没被西野捕捉到,因为是那样理直气壮,仿佛对别人感情的强势插入,于她不过最轻的一件小事。
西野盯着她:“不。”
唐景笑了一下:“我想你也明白,对你们两个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们两个人的事,不麻烦您来指导。”
“困顿的经济、不得志的工作、同事的构陷,你觉得这种生活他会喜欢吗?他之所以一直在坚持,是因为你。而你放任他痛苦不管不顾,是因为你的自私。”
西野抿紧了唇没说话,唐景接着说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骄傲又自负,没关系,我完全可以惯着他的自负。可现在,别说自负了,你把他的骄傲都给碾灭了。”
西野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唐景笑着看他:“我听说你爷爷生病了,这段时间你们过得挺辛苦吧?齐屿给你的二十万,他怎么跟你说的?他有没有告诉你他的项目出了问题,那些钱是他跑去跟他小姨借的呢?”
西野攥紧了拳,唐景的话变得有些模糊:“你正在毁了他。”
西野狠狠地看向唐景:“是你在毁了他!”
唐景摊手,她轻松的模样是不用明说的鄙夷:“我做了什么?你看,我给你们机会在一起,但你们连一年都撑不过去。别说是我的阻碍,既然齐屿想靠自己生活,那他就该能独立承担起一切,但你说,他承担起来了吗?”
“你回去好好看看他的痛苦,他的挣扎,你觉得你的坚持是对的吗?难道不是你的自私在作祟吗?”唐景的声音仿佛诅咒,“你们都还处于很不成熟的年纪,等有一天,他会怨恨你的。”
西野几乎要冲她大喊大叫,她在说谎在胡说,但他却只是站在原地,仿佛站成了一尊不会移动的雕塑。
最后,唐景抛出了好处:“等你们分开之后,我会给你爷爷找最好的专家治疗,就当是让他成长的谢礼。”
西野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他不该来听唐景的胡言乱语的,他这时候应该已经回到家了,齐屿做好了饭。齐屿好久没有亲吻他了,饭不吃了也无所谓,他回到家要和齐屿接吻,他们会在那张特意搬来的睡了好几年的大床上□□,齐屿会温柔地问他疼不疼,然后与他亲密无间地彻底结合在一起。他们明明可以过得那么好,为什么会痛苦,为什么要分开?
齐屿正在书房,窗户敞开着,椅子对着窗外的夜色,淡淡的酒味氤氲在书房的空间里,又被风断续吹散。
西野站在门口看他,齐屿将电脑往外推了推,说道:“厨房里有留的饭菜,应该还热着,赶紧去吃。”
“你吃过了吗?”
齐屿从嗓子里唔了一声,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又灌了一口酒。
西野问他:“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一块吃?”
“你今天不是晚回来吗?我在外面吃过又回来的,在楼下帮你打包的。”齐屿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西野仍旧站在门口,没动:“你为什么要喝酒?”
齐屿已经有些不耐烦:“你今天怎么回事?”
西野往前走了两步,眼睛盯着他手里的易拉罐,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要喝酒?”
齐屿皱眉:“哪有什么为什么?这有什么好问的?”
西野的脸背着灯光,显得暗沉沉的,他的声音也是:“是因为你觉得烦吗?跟我在一起,让你感到烦躁吗?”
齐屿啪将电脑合上,身子后撤倚在椅背上,看向直直地盯着他的西野:“你在无理取闹什么?”
西野一把将那剩了半罐的酒拿了起来,看都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和里面的两个空酒罐砸出哐啷声响,酒液倾倒出来,一时间房间里的酒味更重了,风也无力吹散。
齐屿的脸霎时冷了下来:“西野!”
西野却突然前倾扯住齐屿的衣领,躬下脊背将他摁在座椅里,狠狠地吻了上去。他的动作很粗暴,撞得两人的唇齿都发疼。
两秒后,齐屿用力将他推开,抹了一把发麻的唇:“你今天发什么疯!”
西野的神色却有些迷茫:“你为什么要推开我?你不是很喜欢吻我吗?”他说着又将齐屿压住,直接坐在了齐屿的腿上,把齐屿的手扯到他的腰上,意味已经很明显。
齐屿一点都没有这方面的兴致,也根本就不想做。酒精让他少了以往的耐心,西野的异常举动只让他觉得烦躁。
他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几下,才找回以往的一点温柔表象,缓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西野引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了几下,发现两人都毫无反应,放弃般地松开了齐屿的手,头狠狠地砸在齐屿的肩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不喜欢我了……”
一股气从胸膛直直地冲向头顶,混着酒气蒸腾出热浪,齐屿用力扳直西野的身体:“你他妈良心一天天是不是喂了狗,我已经放弃得什么都没有了,还需要为你做什么才算得上喜欢你?”
西野皱着眉看他,似乎是认不出眼前人般,神色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疑惑。
一时间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墙上时钟的声音,西野脸上的表情逐渐褪去,他几乎恢复到了两人刚认识时那样一张冷漠又不近人情的脸,把情绪都隐藏在厚厚的冰壳下,谁都看不出端倪。他不做声地从齐屿身上下来,什么都没说走出了书房。
已经四月末了,夜里的风也是暖的,西野坐在阳台的吊椅上,有些出神地看向深浓的夜空。他第一次在这里看夜空的那晚,天上的星星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周围没有灯光的缘故,满天的星星仿佛是洒在深黑的绸缎上的宝石,亮闪闪的,静谧又温柔。
今晚他盯着找了很久,却只看到零星几颗星子,到后来他就专盯着某个区域看,渐渐地那些隐藏其后不甚明显的星星也清晰起来,只是仍像蒙了一层薄纱,不够敞亮。
他松开撑在地面上的双脚,吊椅失去了钳制微微地晃动起来,西野闭上了眼睛,视网膜上似乎还留有残存的星光。他什么都没有想,这样放空的时候很久没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什么都不想会让自己更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