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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钟二女相视一笑。将刚才的尴尬场面揭了过去。
已至仲秋,承平侯府的后花园里,菊桂兰齐齐盛开。聂锦瑟随后就领了众姐妹,到后院去游园赏花。
众人一边赏花,一边谈论着京中有名的秋景来。不知谁向锦乡侯府三小姐邱馨悦问起了她家的秋宴何时开。
听到锦乡侯府的秋宴,妙如突然想起,聂锦瑟那幅名声在外的《秋趣图》来。
于是,她走到聂锦瑟跟前,央求道:“……姐姐誉满京城的秋趣图,妹妹还从未见识过呢!不知可否取出来。让咱们没见过的开开眼界?!”
旁边也有只闻其名,未见其画的闺秀,一道帮着腔:“就是啊!聂姐姐,我也想看,让咱们长长见识呗!”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地起了哄。
聂锦瑟忙叫来贴身丫鬟,去取她那幅成名作。
当婢女们帮着展开画轴时,众人都聚拢过来。跟妙如一起欣赏起了那幅名声在外的佳作。
只见上面的主题,呈现的是花园一角的情景:葡萄架下几名小童在嬉戏,旁边有只小猫儿,正惊恐万状地盯着,面前快掉到地上的落叶,像是被这从天而降的什物吓着了。
那猫儿的神情憨态可掬。让人见之则喜,惹人怜爱。
作品线条流畅,几乎是一气呵成。动作神态用各种线形,随心所欲地表现得淋漓尽致。可以看出,画者有多年笔墨浸染的功底。笔法娴熟,韵味十足。让人看了不禁莞尔一笑,拍手叫好!
望着这幅画,妙如由衷叹服。眼中不觉冒出激动的光芒来。心中却像打翻五味瓶似的,有惊喜,有欣赏,有自惭形秽,有苦涩。还有一点点失落……
眼前这位,才算得上真正的才女,她想到。
从小跟着父亲钟澄启蒙学国画,后又跟在二伯母身边耳濡目染,对传统作品的境界,有了不低的鉴赏水平。
眼前这少女在国画上的造诣,显然超过自己许多。是那种被名师从小带在跟前言传身教,天赋不错,自己又肯刻苦用功,凝聚成的底蕴和大气。有着让人忌妒的艺术培养环境和功底。才会年纪轻轻,就创作出此等水准的作品。
难得的是她画艺超群,为人还十分谦虚低调。
妙如心中不禁感叹万千……
听到众人夸赞不止,聂锦瑟有些羞怯地笑了笑,命丫鬟把画作收了起来。
望着石化成呆头鹅的妙如,旁边的沈嫣然,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笑容,朝着汪峦映猛使眼色。后者脸上无动于衷……
直到她的小友薛菁在旁摇醒她:“妙姐姐,你的丫鬟将画笔拿来了……”
妙如这才回过神来,见到了织云和她手里的画具箱。
接下来,众目睽睽之下,在花园角落亭子里的石桌上,妙如铺开白纸,开始作画。
旁边的众人,起初还觉得有些新鲜,在一旁观看。后来发现她的笔法和步骤,跟以往熟悉的那套确实不尽不同,也就懒得再盯着看了。除了聂锦瑟和庄青梅,其余的人散了开来,找伙伴各得其乐去了。
妙如也没让聂锦瑟当多久的模特,草描了脸部轮廓后,就埋头细绘起来。她的画法是改良版的,实中有虚,虚中偏实。当模特的倒也不用太辛苦。凭着记忆她又添了些吸引人的表情。
最后聂锦瑟也丢下她,招呼其他客人去了。而庄青梅则凑到桌边盯着画纸,凝神静气地陪着她作画。
快到日落的时候,这幅人物画妙如才终于完成。图上的女子,巧笑倩兮,明眸善睐。在画纸上好似能立了起来似的,把围过鉴赏的一众贵女,惊得合不拢嘴。
大伙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像真人一样,怎么可以画得这般像?”
“若此画传出去,聂妹妹走在大街上,人人都能认出她了……”
“难得的不是画得逼真,看那表情惟妙惟肖。只是偶尔在锦瑟脸上见到过……钟家妹妹画的肯定不是此时此刻……”
听到这话,聂锦瑟也低下头来,重新又细细地品味了一番,惊喜地抬头望向妙如。
“妙妹妹,聂姐姐最美的表情都被你画出来。”庄青梅忍不住出声,问出心中的疑惑,“可是从前曾偷偷观察过她?”
“那是当然!”妙如答道,又补充,“聂姐姐那幅秋趣图,何尝不是如此?难道真有这般巧,正好那天碰上受惊的猫儿?功夫都是在平日里……”
抿着笑唇,聂锦瑟朝众人点头承认,望向妙如的目光中,颇有知已之感。
汪峦映有些吃惊,走过来对作画的人问道:“表妹,啥时候练得这门本事?记得你以前擅画花鸟的。”眼底也有掩饰不住意外和欣赏。
随后,又拉起妙如的手:“能画风景吗?祖母极爱湖边的景致,一直遗憾没人能画出来。什么时候上掇芳园去,她老人家指定会喜欢的……”
“哎呀,你邀错人了!画风景聂姐姐画功最好。妹妹差远了,只能算个画匠……”不敢得意忘形,妙如谦让道。
被人赞的聂锦瑟放下手中的画纸:“不同风格,焉能分出伯仲来?!看妹妹下笔时娴熟从容的姿态,分明就是个精通此道的。我也喜欢这种写实的……”
这个话题一开,众人七嘴八舌谈论起自己喜欢的画风来。
暗地里妙如松了口气:被人瞩目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几年前,经历过风口浪尖上的那件事,让她心里从此有了阴影。
没过一会儿,府里的晚宴开始了,聂锦瑟带着众人回到花厅入席。
古代闺阁女子的生辰,都过得甚为简单。除了及笄那一年,其余的生辰,相邀几个年纪相仿的闺中姐妹聚聚。用过晚膳,就到了掌灯时分,大伙向主人家告了辞,纷纷离去。
临走的时候,聂锦瑟派身边一位老嬷嬷,送妙如到承平侯府的大门口。
等她们主仆上了马车后,那位嬷嬷把她们先前送的贺礼,递了上来:“咱们家三姑娘说,钟家小姐送了幅最好的礼物给她。不能送重了,这份您且先收回去……”
双方客套礼让过程中,妙如发现,那婆子目光闪烁,那礼盒在她手中仿佛是个烫手山芋似的,表情中隐隐有难以出口的为难。既然如此,她也不能硬塞,命织云接了回来。
向对方致谢后,告辞起程就往北边回去了。
聂府的北面主屋的宣德堂,聂夫人顾氏正坐在黑漆镙钿罗汉床上。
她是个鹅蛋脸,气质亲和的中年美妇。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丰润,眼角爬了些细纹,精神奕奕的。笑起来弯弯的眉眼,显得更为温和可亲。
“客人都送走了?”啜了一口香茗,聂夫人对回来禀报的婆子问道,“那盒礼物送还给钟家丫头了?可有说过些什么?”
那婆子屈膝答道:“回夫人的话,三姑娘亲自送到垂花门,老奴替她送到了前门口。钟家小姐客气了几句,就收回了,别的也没再多说。”
“倒是个识趣的!大姑奶奶和三姑娘呢?”她问起两个女儿来。
“娘亲找女儿,可是有何事?”聂锦瑟清脆如黄莺的声音,从宣德堂偏厅的帘子后头传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信心
本章节
话音刚落,聂锦瑟跟一个仪态万方的女子相携而来,正是她的姐姐,大皇子的正妃聂繁弦。
见两个女儿都来齐了,聂顾氏脸上的神情一肃,正色对小的那位埋怨道:“幸亏弦儿特意赶来替你过生,见到了那样东西。若是送礼之人别有用心,爹娘又不知晓,惹出祸事来,看你如何应对?”
一向得父母宠爱的聂锦瑟,何曾见过母亲这么严厉,扭糖似的扑到母亲怀里,撒娇道:“怎么会?!钟家妹妹才多大年纪?哪有那个心眼?况且您又不是不知道,她跟继母的关系……”
“你啊!在这方面就是缺根筋!”用中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聂夫人爱宠地嗔怨道:“世上最难得琢磨的,就是人心。此一时彼一时,若是杨家拿钟探花的前程逼迫,让她甘当马前卒呢?”
“不会的,钟妹妹是姐夫先认识的,品性不错女儿才跟她结交的。您不信问姐姐……”在绘画爱好上,好不容易遇到个跟自己如此投契的,不愿母亲对她有了偏见,聂锦瑟着急了,脸涨得通红,忙不迭地出声维护道。
顾氏把询问地目光投向大女儿。
“许是女儿多虑了!”见她无辜受到责备,聂繁弦想到之前,为大皇子拉拢重臣,妹妹在亲事上的付出,有些过意不去,忙出声替她解围,“那娃娃或许是巧合!殿下请那丫头帮忙作画,妹妹一时好奇,才去认识的。”
她敛了敛面容,接着道:“不过,娘亲教训的也不无道理。自古以来后宫贵戚,没少人在此事上栽过跟头,胜厌之术在前朝就掀起过轩然大波。成为后宫女人的禁忌。这些知识,钟家姑娘没听说过,也未曾可知。毕竟她来自乡间,家中又缺长辈……女儿也是防患于未然,担心小妹懵懵懂懂,随手乱扔,被人捡去了,借机生事。毕竟,咱们府里不比其他人家……”
听到是女婿那边介绍认识的,聂夫人收起了顾虑和担忧:“既然是殿下认同的人。咱们也就放心了。他办的事,娘最有信心,沉稳得滴水不漏。先前担心现下两派斗得激烈,怕拖累了他……”
接着,她仿佛沉溺在往事中,眼神有些空茫,喃喃自语道:“当年俞氏太子妃的教训……”
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对着聂繁弦姐妹告诫道:“现在这种节骨眼上,咱们家里人都应该谨慎才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两小辈起身。肃容行礼应是。
聂夫人点了头,放下心中的大石头,把小女儿拉到身边说道:“生辰过完了,这下可得收心了!接下来老老实实呆在学女红!”
“是啊,你也该在家开始绣嫁妆了,当年姐姐可是花了两年时间备嫁……”聂繁弦乘机打趣妹妹道。
聂锦瑟的脸上“噔”地红了起来,跑过后佯装要追打姐姐。聂繁弦闪到母亲身后躲避。前者摇着母亲的袖臂,不依不饶道:“女儿都还没及笄。备什么嫁?娘亲您来评评理!”
顾氏哈哈一笑,摸了摸女儿的发顶道:“你姐姐说得没错,明年就及笄了!若不是你姐夫另有安排,聂沈两家联姻的事,早在半年前就该公开了。是得在家里学些针黹家计,别整天沉溺在你那绘画中了。沈公子在家中居嫡长。你嫁过去,上要侍奉翁姑,下要和睦妯娌小姑,今后还要主持中馈。有空多跟沈家小姐走动走动。”
“虽说你姐夫地位在那儿,沈尚书将来必定要封臣拜相的。文臣家中的媳妇,不见比咱们勋贵世家当得轻松。还有嫣然,虽说她也到说婆家出阁的年纪了,可你未来婆婆就她一个女儿。想来也是娇养出来的。历来若要好婆媳关系,先得哄好小姑,你要留个心眼。切不可因沈家祖上,比不得咱们聂家显贵,就轻视了她们……”聂夫人语重心长地提醒女儿。
一番训诫后。顾氏挥了挥手:“时候不早了,你先跟文嬷嬷回房吧!为娘还有话要跟你姐姐商量……”说毕,就把小女儿打发走了。
当屋内只剩下母女俩,顾氏问起大女儿来:“那钟家小姑娘到底是咋回事儿?听瑟儿的意思,好似殿下特意让她结交的?”
“也不算特意吧!殿下悯其身世,又喜爱她的才华,想收罗进来帮着做点事儿。”聂繁弦解释道。
“收罗过来,是何意思?收为姬妾吗?”顾氏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不至于吧?!她才十二岁!”聂繁弦有些吃惊,不知母亲怎会想到那上面去的。
“若是殿下有此想法,为娘一点儿都不奇怪。她父亲虽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