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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真的,姐姐骗你作甚?你女儿今后若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这引路人!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已有七分醉意,人家一哄她马上就上套了,把妤如进京的事,一五一十倒了出来。
杨氏是何许人?京城贵妇圈,谁不认识她?听说她女儿都能被选中,让那位夫人着实吃了一惊。这才不动声色把内情套了出来。
而杨氏呢,酒醒后全忘了这档事儿。
没过两天,京中就传出韩国公,借选秀之机强抢民女的事来。
还有人说此事一传到宫中。把陛下都气病了。长公主听闻,忙暗示儿媳,把这位惹事的亲戚,赶紧送出家门。
杨氏最后只得住进了客栈,还是钟明信打听到妤如的准信后,杨氏这才肯跟着一起返乡。
回淮安没过两天,不知随从里哪位说漏了嘴,消息一下子在钟氏族人中间传开了。
其他几房妯娌知晓此事后,纷纷跑来埋怨杨氏,说她们母女只知闯祸惹事。这下好了。得罪了太子殿下和权势滔天的韩国公。以后钟家子弟在朝堂上,前景恐怕要堪忧了。
后来老族长把钟澄找去,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回来后,杨氏连打理对外事务的权力,也被剥夺了。
进宫的第二天早上,太子姬翌就召见了妙如,说起接她进京的原由。
大约在半年前,玄德帝病愈后。有次到太后那里请安,正好皇后娘娘也在。
婆媳俩拿着一幅人像图,正在暖阁里瞧稀奇。见他迈了进来,一屋子人除了太后,都下地给他行了礼。尔后,玄德帝也给太后请了安。
“到这边暖炕上坐坐。皇儿你身子骨刚好。就得自己珍惜些。母后这边就不用天天来了。”太后娘娘边招呼,边嘱咐长宁殿的宫人,给儿子拿了个靠枕,请他坐到右边炕榻上。
皇帝一问才得知,原来这画是明静郡主,也就是勇毅公府太夫人拿来的。母子二人就这幅像顺势聊了起来。
“母后,您有所不知,翔儿小的时候。那丫头就替他画过类似的像。”替皇帝递过的画像,皇后立侍在一旁,解说道,“上次到江南选秀,也是这位姑娘帮着画的。跟真人差不多。臣妾拿着画像,到陛下跟前请他挑的人选。”
“哦,那姑娘多大年纪,怎会有这门神技?”自打见到的第一眼起,太后就喜欢上了这种风格的画作,难免多问了几句。
皇后娘娘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答道:“十五、六岁吧!还是个忠良之后,钟御史的嫡亲孙女。只可惜她刚帮翔儿画完,就随钟探花回乡了。当时没想到会走得那般快。早知如此,该再把召她进宫来,给母后也画上一幅的。”
皇帝随后发话:“若是母后喜欢,把她再召进京来吧!”
钟杨两家的事,太后也偶有听闻,无不遗憾叹道:“可惜了,此类人才,该留在天子脚下的皇城才是。”停顿了半晌,又关切地问道,“她说婆家没有?若是订过亲,误了人家亲事就不好了。如果是新婚,让人家夫妻分离,也说不过去。”
玄德帝有些不自在。送到南安王府的赐婚旨,是他亲手签发的。母后怕是还没记起来,这姑娘就是被迫退亲的那位。霎时间,皇帝皇后都没接话,场面沉默起来。
原以为这事到此为止了。谁曾想到,不知哪家命妇,进宫陪太后闲聊时,又有人提起此事。勾得太后娘娘再次来了兴致。想来是有人欲借太后娘娘的手,把妙如召回京来,给他们府中的长辈画像。
玄德帝特地将此事告诉长子。姬翌也暗中观察到,太后娘娘最近心事重重,老提起先皇和那些已经不在世的亲人们。恐怕也想画上一幅,好在过身后,让子孙们能时常惦念起她。
“找机会把那丫头接进宫来吧!若是迟了,这份遗憾怕就弥补不上了。”说起此事,玄德帝的语气尤为悲戚,也不知是为太后,仰或想到了自己。
听完此事的前因后果,妙如深有同感。当初可不就是为了弥补遗憾,她才重新拾起画笔的。
“你先去帮皇祖母作画,尽量避免提及,跟汪家退亲的事。就是被人提起,也不能让皇祖母心里有负担,她年纪大了。”姬翌特意交待道。
若是被她记得来了,是人恐怕都会不自在吧?!如何舒坦?
妙如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宫里本就是颇为危险的是非之地,中间还插上这些恩怨纠葛。真是尴尬人遇到尴尬事,那得多高的情商,多好的心理素质才能闯过此关?!
她虽是早就想开了,保不齐人家以为她还放在心里。
理亏在她们,要心无芥蒂地提供服务外,还要让老人家心里舒坦。还真是高难度的挑战。若这关都过了,以后她倒真不用担心什么了,谁也伤不到她了。
唉!就知道进京没好事等着她!妙如心中顿感一阵苦涩。
“当时也不知是谁,给皇祖母出的主意。说只要抬高你的身份,帮着嫁出去作个补偿就行了。没想到你这丫头眼界高,竟然瞧不上那身份。”许是他也觉得强人所难,姬翌话锋一转,打趣起她来。
打小时候起,翌公子就救过她,后来两人接触过多次。暗里地妙如帮过他们出了几次力。可以说,对方是看着她长大的,更是促使她画技成熟的伯乐。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
姬翌此次找她来,是有重要事情相托,原也没打算摆储君的架子,语气较为放松,像对待邻家小妹似的。
聊过几句后,他发现妙如变通透了,并不忌惮提退亲的事。因此在言语上,他也没把对方当外人,开起妙如的玩笑来。
妙如被他逗乐了,莞尔一笑,连忙解释道:“殿下误会了,并不是民女不识好歹。这‘认女’来得莫名其妙!在不知内情人眼里,会觉得十分蹊跷。若有人跟之前的退亲联想起来,岂不是欲盖弥彰?!这样反而不美。再说,民女很是感念生母,时刻不敢忘了她。宁王妃娘娘的好意,只能辜负了。”
“看你这副伶牙俐齿的模样,我就放心了。等这事办妥了,还有项任务托付于你。”见她脸上的愁云惨雾消失不见了,姬翌赶紧乘热打铁,又给她派上新任务。
“有事殿下尽管吩咐,民女自当尽力。哪有托付一说的?!”妙如敛衽为礼,当即应承道。
“自开春以来,父皇身子越发虚弱了。给皇祖母画完像后,你再为父皇也画一幅吧!然后呆在他身边当个女官,此事我会跟父皇提的。”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马上又好似下定了决心,“跟他多讲讲你们江南的趣闻,或者觉得可让他开心的话题。看得出,父皇对你们父女还是挺有好感的。记住,切忌不能提到杨家人,还有你那妹妹。”
“二妹怎么了?”
接着,姬翌就把几个月前的事,告诉了对方,惊得她张大了嘴巴。
妙如恭敬下拜:“殿下请放心,民女定当尽心竭力,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起来吧!知道你是个机灵的。有什么困难,就到派人到毓庆宫,找太子妃或你薛大哥都可以。若是他们还处理不了,也可以找我。”
给这么大的信任与她,妙如觉得受宠若惊。
被人送出毓庆宫时,她肩上仿佛压着了副重担。
第一百九十五章觐见
本章节
被罚跪祠堂的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罗擎云就被外面树间小鸟的啾啾声吵醒了。
清醒过来后猛地一惊,他暗地里埋怨自己,半夜怎么睡着了。再看到身上,多了张虎皮,他登时有些百感交集。
十三岁那年,他到西山狩猎射到一只老虎,把皮剥下来后,虎皮送给爹爹做了坐垫,虎骨泡酒自家留了一坛,其他送给了舅舅叔叔他们。那是他头次打到猛兽,父亲虽把虎皮拿走了,当时却什么都没说。让他暗自失落了许久,
时值仲秋,昨晚还是有些凉意的,到下半夜又饿又冷。后来不知怎么睡着了,让他感觉又回到,刚掉落山谷的那段日子。
当时他痛得快要晕死过去,有天晚上做梦,不知怎地就梦到钟家那小丫头了。醒来后,才记起有人曾跟他讲述过,那丫头掉到悬崖底,被人救回来时,都没见她哭过。
想到一小丫头片子,都能这般坚强。没道理他堂堂七尺男儿,被这点困难吓倒。
接下来的日子,他拖着病腿,爬进山洞躲野兽,找来树木自制弓箭射飞鸟。在鞑靼兵进来搜捕时,他憋着气潜入水底。过了三个月,就没人再进来了。谁也不会想到,受伤的人能在那儿活过三个月。他们也真够绝的,为了以防万一,竟把谷中的唯一出口给堵死了。后来还是靠只受伤的老猿带路,他才想办法逃脱出来。
他正在发呆,从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冗杂脚步声。
“少爷,国公爷让您到前院去接旨。”
罗擎云猛地站起身来,有些站不稳,小厮沙鸥及时的扶住了他。
“……忠勇可嘉,功勋卓著……赐罗卿家金刀一柄。望卿持之,再建功勋,报效朝廷……”随着圣旨而来的,还有“尽忠为国”的奖功牌匾,
把圣旨交给罗擎云后,来传旨的太监梁公公,特意凑到罗家父子跟前提醒:“陛下这几日身体渐好,国公爷和世子爷若要谢恩,可以这两天就去,皇后娘娘都盼了多少时日了。”
罗燧拱起手。谢道:“多谢公公提醒,罗某明天就带犬子进宫前去谢恩。”
送走宫中来人,罗燧打算离开泰延堂,回到书房交待一番,一转身就见妻子曹氏还站在厅堂外面,舍不得走,不禁奇道:“你不是身体不好吗?怎么还在风口上呆着,赶紧回去休息。”
“老爷,您真误会妾身了,不是妾身的兄长干的?”曹氏一副不胜娇弱的姿态。
镇国公眸子闪过一丝阴霾。嘴中却说道:“你身子骨不好,多歇着。等云儿娶了媳妇,你身上的担子就可卸下来了。”言毕,目中恢复成老潭深井状,平静得找不一丝波澜。
听闻此言,曹氏神情一凛,咬了咬嘴唇,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退了下去。
长宁殿的大厅中央。沉静如水的香烟,淡淡如轻雾环绕在香炉四周,让人醺然欲醉。
妙如俯首叩拜,伏在沁凉如水的殿中水磨石板上,不敢随便举头张望。
“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苍老和蔼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妙如依言仰起头来。
前方看见一位六十有余的老妇。一身描金绣凤宫装,珠翠钗环缀于华发云鬃间,端坐在大殿正方,仪态雍容。五官倒能看出,年轻时的几分靓丽容色。眉梢间隐有久居高位者的威仪。
落入太后眼中的,是位姿色秀丽恬静,雅致清新的女子。江南少女特有温柔婉约之外,眉宇还有份与众的气质。是那种让人说不出来。又舍不得轻易放下的吸引。
太后眯起眼端详了好一会,然后目开眉展,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嘴里吩咐道:“平身吧!”
妙如听闻,立身站起来。朝前方侧身福了一礼。从容地退到旁边,敛眉垂眸等着她发话,姿态颇为恭顺优雅。
殿中静默下来,过了好小半会儿,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曾受过宫中礼仪的教引?”
妙如屈膝上前,俯身恭谨答道:“托太后娘娘的福,家中曾来过一位宫中的嬷嬷,民女有幸受过她几年指点。”
太后将疑惑的目光转向旁边的宫人,那位姑姑忙不迭地证实道:“娘娘您忘了?圣上是曾托您帮忙挑了个秀女赐给钟府,当时尚仪局的姜司赞,自请跟随秀女出了宫。想来就是那位吧?!”
前者恍然大悟,说道:“我说呢!看这小姑娘举止娴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