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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会作此一答,妙如应对道:“若查出杨家是我们兄妹的杀母仇人,微臣恐怕不再跟汪公子有亲戚关系了。正是这个原因,两家才退的亲,转眼间。郡主您不会连这个也忘吧?!”
罗擎云眸子里,顷刻间闪出欣赏之色。
想不到这丫头,言辞如此锋利,眨眼间又将了对方一军。
这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得实在是妙。
泠泉郡主顿时哽住了。没想到在陛下面前,她还敢装,心中一口郁气更是出不来了。
当初靠太后做媒,皇上指婚,这门亲事怎么算都是官配。加上对方远在千里之外,本以为是万无一失。没想到这女人一回来,什么都变了。
让她如何不恨?!只是对方回来后,直接入了宫,自己没半点法子,奈之如何。
“泠泉,你以后莫要再针对钟家丫头了。”玄德帝告诫的话语,打断她的沉思。
“接她进京,是朕的意思。母后的年纪大了,有她在身边,陪着说说话,讲讲故事。这半年来她老人家开心多了,明显也精神了许多。你有空就多花点心思,在夫家人身上,善待周边的人,诚意是打开心结最好的方式。”这位万乘之君,以一个长者的口吻,劝诫起堂妹来。
皇兄都发话了,泠泉郡主不敢动弹,只得唯唯称诺。
玄德帝转过头,朝妙如嘱咐道:“钟丫头,这几天你也累了,下去吧!”
翌日,散朝后,南安王也被皇帝召进了两仪殿一侧的御书房。
他怀揣几分小心,跟着引路的宦官入了殿内。
今日他是来辞行的。留京时间已过,不得不赶回南边去。
南安王本打算在临行前,找到机会跟陛下诉诉苦。谁知昨晚夜宴,接妹妹回家时,听到她一番哭诉,知道事情越发糟糕了。
妹妹自小在南疆长大,在家人的保护下,一直没学会谨慎和防范。昨日进宫时,又吃了败战。
这大半个月在京中,他派人朝各方人马作了打探。
关于那女子的情报越多,越让他心惊。这哪是个刚及笄不久女子的经历?!妹妹败给她也不算冤枉。人家跟继母从小斗到大的,还听说她父亲刚满弱冠之年,就点了探花,三代都是进士出身。看来公开的法子不行了,得另寻出路。
南安王正在这边思忖,拐了个弯,御书房就到了。
在外间待着的时候。他能听见里屋,皇帝正在询问皇子的课业。
“皇儿今天第一次上学,感觉怎么样啊?”
“回父皇,夫子板着个脸,讲了半天以后上课的规矩。还说儿子若完不成任务,要打伴读的手掌。可是为什么要打他们的呀?”
“这是间接提醒你,要遵守规矩。你是皇子,是主子,要有担当。做不好就有人无辜受你牵连。”
“儿子知道了,男子汉要敢做敢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能让别人代之受过。大英雄是要保护别人的。”
“嗯,第一次习武,练得怎么样了?”
“蹲了一天的马步。舅舅严得很,不到时辰不准起来。儿子腿脚都冻僵了!”奶声奶气的声音中,有一丝撒娇的语气。
“镇国公就是这样训他的,年纪轻轻就勇冠三军,打败鞑靼了。你将来要服众,就得像他那样从小苦练。”
“儿子知道了,以后会好好继续练的。”
没过一会儿,就有个虎头虎脑的六龄童子。从御书房里面走了出来。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南安王若有所思。
等六皇子离开后,内侍把他迎进了内间。
“王弟过来了,赐座!”
从宫中回来的路上,南安王心里五味杂陈。
妹妹这性子,伤人的同时更是伤已。都怪家人从小只知宠她,包括他自己。陛下说得对,不去想法子。争取夫家人的好感,整天盯着无辜的人,嫁给哪家都不会安宁。
坐在马背上他边行边想,突然马头差点撞上,侧面过来的另一位也骑马的年轻男子。
“这不是罗老弟吗?”南安王出声打上招呼。
那人一身御前侍卫头领的戎装制服,见有人在马上跟他寒暄。男子抬起眼眸确认来人。
“原来是南安王殿下。”罗擎云认出了对方,拱手向他回了一礼。
“老弟这是回府吗?”南安王继续出声询问。
经过上次交手,他颇为欣赏眼前这位年轻人。
只是之前没什么交情,没好意思上门拜访打扰。
“正是!”
“不知罗老弟今日可有空闲,找个地方跟哥哥喝几杯去。”南安王出声相邀。
罗擎云迟疑片刻,一咬牙就应了下来,两人随后就来到了石桥附近的醉风楼。
推杯换盏之际,南安王微醺。絮叨起自己的烦心事来。
“当初要不是我急于报父仇,我也不会伸手,向朝廷多要军饷装备,把家眷送往京城定居。妹妹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他一脸失意,举起酒杯狂饮不止。
罗擎云本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则止。对面的南安王见了,给了他一记拳头,催促道:“咱们习武之人,讲究的是‘爽快’二字,作甚吞吞吐吐的?!”
“令妹的事,罗某也略有耳闻。”罗擎云似是有感而发,“咱们京城世家女子,讲究以含蓄为美。嵘曦公子受孔孟之道熏陶久矣,又曾受过钟家长辈的恩惠,他这样做很正常。令妹何必纠缠着一弱女子不放。只会把人越推越远。况且,对方本就是无辜的,令妹还作出咄咄逼人之态。若我是汪公子,只怕做得比他还激烈。”
“既然老弟能坦言相告,哥哥也不瞒你什么。愚妹是中了人家的算计!咱们先不说母妃受人蛊惑,进宫里讨说法,踏入圈套。就是这次传出流言,也是有人买通家中老仆的京中远亲,故意传出指向极强的消息。让愚妹错误以为,能将那女子激得速速嫁人,或者离开京城。那人背后的目标,恐怕还是东宫的那位。”
他半遮半掩地道了出来,然后,装作不胜酒力地闭上眼睛,用手臂挡住面颊,倒在桌上作醉倒状,暗行偷窥之举。
罗擎云又岂是头脑简单的善与之辈。
他并没追问对方话中暗藏的深意,只是大着舌头,倒出自己的看法。
“不会吧?!太子仁德,当初令妹被绑,听说韩国公几乎把整个京城都快翻过来,才找到令妹。那时罗某不在京中,不然也会被派出去找了。俞彰虽说有些怪癖,可太子殿下的指令,他还是不敢违背的。我倒听说,东昌伯府几房,互相看着不顺眼久矣。兴许这里头……你也知道,庶子承爵,终归不是太名正言顺。互斗内耗的事时有发生……”
南安王一怔,抬起头,看对方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抛出这番话,他本意是想试试对方,对大皇子和四皇子互斗,他的立场如何。毕竟皇后生有嫡子,没点想法的外戚,少之又少。
没想到对方一番劝说,不仅维护了东宫,把四皇子也摘了出来。让方才那些话,倒显得是自己多心了似的。
此人真的才只有二十二岁?!
见他这般警觉,南安王也放弃了试探,讪讪然地举起酒杯,劝道:“不说这些了,总之是愚妹倒霉。哥哥今后不在京中,还望罗老弟,托令姐对愚妹看顾一二。哥哥今后必要重谢!”
“好说,好说!太后娘娘一直挺照顾令妹的,皇后娘娘作为皇嫂,照顾宗室郡主是应当的本分。王爷就是不相托,陛下和宫中各位娘娘也不敢怠慢了她。”说着,罗擎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二百一十四章谋皮
本章节
钟谢氏到京后的一个月,妙如才在宫中见到她。
这日,长宁宫里,众人正聊着江南的趣事,就听得有内侍前来禀报,说皇后娘娘带着汩润女子书院的山长,前来觐见太后娘娘。
妙如心中一喜,二伯母真的来了!
她忙不迭地翘首以待,拿眼底的余光,偷瞄门口的动静。这副形状被旁侧的太后发现了。
见到她少有这样的表情,老人家的嘴角不觉间微微弯出了弧线。
“快快请她们进来!”
拜访者入殿后,两边又是一厢见礼。
有大半年没见到家乡的亲人了,妙如的眼角有些湿润。却又不敢立刻跑过去,和她互诉别来之情。
赐座归位后,老太后心情很好,首先招呼道:“早听妙丫头提起过先生,总算是见着了。能教出她这样聪慧得体的学生,哀家十分好奇。今日见到先生,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在名师跟前耳濡目染养成的。”
钟谢氏忙起身行礼,恭敬地回道:“太后娘娘谬赞了,草民不敢忝居其功。她回乡时就已经大变样了。要说,还是宫中出来的会调教人,听说她是跟一位嬷嬷学的。”
皇后在旁侧有感而发:“还是得看学生的悟性和禀赋的,有些人怎么教也教不出来。”
太后会意地一笑,若有所思地顿了顿,又接着问道:“听说先生办了间女子书院?”
钟谢氏恭声答道:“草民不才,在家乡招了几个学生,瞎乱弄了一气。去年江南的疫情,打乱了秩序,后来只得回府开了间私学。”
“大楚历史上,这可是开了先河的。”太后点了点,语气颇为惋惜。“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到京城里,把书院继续开起来?”
虽然妙如的信上,早跟她说清楚了。不过,此刻亲耳听到从太后口中说出,钟谢氏还是有些受宠若惊。
只见她眸子骤然发亮,抬头望向太后,随即又转过脸,朝皇后和妙如脸上,仔细地搜寻了一番。见二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她这才意识到,此事或许早就被皇家定下来了。
钟谢氏重新跪下,郑重地朝太后磕头谢恩。
“能得太后娘娘、陛下和各位娘娘们的鼎力支持,是草民的荣幸。素安在这里替学生们,叩谢皇恩。”
给妙如使了个眼色,让她把钟谢氏搀扶起来。
太后嘴上却说道:“以前就有这想法,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夫子。后来公主们出嫁的出嫁,指婚的指婚,就放下此事了。”
皇后奇道:“母后怎地又想起,催太子去江南接人了?”
太后笑语盈盈。望了她一眼,道:“那天也不知是谁提起启蒙来,问到了妙丫头,她就把素安居士和女子书院介绍了出来。翃儿媳妇在旁侧也证实,说是听人介绍,在江南口碑不错。”
皇后忙笑着说道:“可惜翔儿是个男娃,不然,也进去念了。儿臣在闺中时。就见过素安居士的诗作、画作。”
“哦?!你外祖谢卿家,跟素安居士的娘家,可是同源?”太后好奇地抬起头。
“正是,不过已经出了五服,成了两支。外祖家是苏州谢氏,素安居士娘家是金陵谢氏。”皇后转过脸。朝钟谢氏讲道,“在闺中的时候,我就见江南的表姐妹们,对先生的画作推崇备至,一直无缘得见。回来跟家母讲时,听她提起,原来您是她族妹。说还在本家曾见过先生。”
众人皆向钟谢氏这边望过来。
只见她微笑点头,答道:“正是。前几年来京城时,还到谢府拜谒过瘐老夫人,论起过此事。”
太后双手合击:“哎呀,说来说去,还是一家人。真是有缘!”然后。她转过头来,对钟谢氏嘱咐道,“有皇后帮你张罗,就放心在京城定居下来。女学赶紧得办起来,毓庆宫的大郡主、恭王府的三郡主都到年纪了。”
皇后在一旁提醒:“宁王府的老太妃,前几天都还在母后您跟前提起,她那小重孙女,也已八岁了。”
“对对,还想学妙丫头的画法。”老太后一拍脑袋,朝妙如解释道,“你替老太妃曾画过一幅像,挂在家中被那丫头瞧见了,嚷着要学,说等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