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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之人也没后续动作,妙如心底暗暗吁了口气。真怕他跟上回那样,顺势就了贴过来。
她哪里知道,罗擎云背后交握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拼命提醒要忍住。心里暗地告诫自个不要冲动,上回险些吓坏她了。
天知道,他多想俯下身子拥她入怀。凑到唇边一亲芳泽。
听她刚才说的那番话,是担心嫁过去后,没人倚靠,留她孤身作战吧?!所以才一副心事忡忡的忧郁模样。他更不能给人以顺便、轻浮的印象了。
接连几下“砰砰”之声。烟火直冲到半霄中。顷刻间。红橙黄绿青蓝紫五光十色火花,次第喷薄而出,京城的夜晚此刻。被烟火点缀成色彩斑澜,梦一般的世界。
在斜后方的罗擎云怔怔打量着身前的女子。万紫千红的光影,在她白玉一般的脸庞上,照映出忽明忽暗,如梦似幻的光影。整个人有如伫立在波光潋滟中,凌波起舞的芙蓉。
涉江采芙蓉……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嗯,以后一定要教她学会游水。带到醉音湖里去划船。
此时,妙如却在喃喃自语:“真漂亮,好久没见过了。”
“你以前见过吗?”罗擎云冷不丁地来了这样一句,语气有晦暗不明的意味。想起她刚才在街边,直愣愣惆怅的样子。
“见过,以前跟姐妹们一起看过烟花……”她转过头来,粲然一笑。
罗擎云脸有愧色,还以为她小时候,被嵘曦公子带出来看过焰火。心底随即又冒出个声音:她都放下了,你怎么还放不下?!人家宁愿病倒,都不愿再去一趟了。你还有什么欲求不满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激动起来,在一旁絮叨起来:“京里元宵都会放烟火,百官也会放假,以后每年都带你出来观灯,可好?”
妙如一怔,旋即想起,以后每年的此日,可不就是都跟他在一起了,突然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心里溢满了甜蜜,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仿佛能感知她心绪的变化,罗擎云从衣襟摸出块白玉双鱼佩,握起她的手直接放在掌中。那玉佩镂空雕琢而成,做工精致。鱼鱼首尾相向,边上波纹云纹。凝脂半透,润泽沉稳,触手有温润之感。还带他的一丝体温,看上去年代不短。
妙如愣过神来,有些不解望着他。
“这是罗家的祖传玉佩,代代宗妇相传。娘亲临终前交到我手里的,说是成亲时,要给新媳妇收着。”罗擎云怕不肯接受,帮她合起了手掌。
妙如神情复杂,心底五味杂陈。此般做法虽是不妥,但这份信任的托付,倒让人有几份感动。
见她收下了,罗擎云心底松了一口气。
昨天父亲把他叫去,交待了他亲事的安排。言语间暗示,此次暂时放过自己。希望新媳妇进门后,能尽快让他抱上孙子云云。
这番话让罗擎云有些忐忑,父亲竟然半句不提,让新媳妇主持中馈的事。
虽然妙儿的郡主身份,不必像一般世家的媳妇那样,在婆婆跟前立规矩。可是,以他对曹氏秉性的了解,只要她还攥着管家权不放,明里暗里搞出些糟心事,还是易如反掌,躲都躲不掉的。
就像上次她打着父亲的名义,破天荒地送了两婢女,说是要给他当通房。那两位长得貌美如花,还一副烟视媚视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身的女子。
要不是让他找到错处打发了,说不定真爬上他的床了。也幸亏前几年,曹氏打定主意让自己侄女嫁进来,才没在十四岁时给他安排通房。反把母亲临终前,留给他作通房的贴身丫鬟,借故都打发出去了。
若先于妙儿怀上,以后捏着他的妾室和庶子,肯定会再兴风作浪。处处给新媳妇气受。这事可得要稳住了。
想到这里,他心虚地望了对面女子一眼。
烟火放完,妙如提出要离开,罗擎云一把握住她的手,说道:“回去后,不要太操心。你已经让大姐改观了,舅母也乐见其成。下月初,舅舅做五十大寿,外祖母想要再见见未来的外孙媳妇,跟你说说体已话。到时,你得出门去一趟,让她老人家好了结心愿。”
妙如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两人又是一番依依惜别,直到隔壁间,傅红绡的声音传来。妙如才羞红了脸,挣开他紧握的手,打开门立刻出去了。
“郡主,你的脸上怎么这红?像烫着了似的,不会是烟花……”出来的时候,莲蕊在主子耳边问道。
妙如摸着面上,一脸怔忡,反问道:“很红吗?刚才跟丁三奶奶打闹,涨红的。不碍事,反正等会下楼有面蒙遮着。”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酒楼。
出口快要上马车时,突然,对面传来个女子的声音,妙如听着觉得耳熟。
“是兰蕙郡主吗?”
她转过身去,一少妇俏生生地立在对街的马车那儿。
那女子也戴着面蒙,莲蕊眼睛尖,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的贴身婢女,在妙如耳边小声提醒道:“是聂家二姑娘,沈家大奶奶!”
原来是聂锦瑟!
她正要应答,跟对方打声招呼,那头醉风楼的门里,走出来一位年轻男子,来到她身边,当众替她紧了紧斗篷襟口的风扣。两人情状甚是亲密恩爱。
妙如当场怔住了。
聂锦瑟带着那男子,从街对面走了过来。
“郡主认不出我了?”她揭开帏帽一角,露出了面容,然后又迅速放下。
妙如回过神来,掩饰道:“原来是沈大奶奶!天太黑,周围又太吵,不仅没认出来,也没听出来。”
又问道:“你们也是来看烟火的?”
聂锦瑟这才把身旁的男子,介绍给妙如:“这是我夫君!”
妙如错愕,扫了对面的沈公子一眼。从纱幕中看去,长得文质彬彬的,一副斯文俊秀的样子。年纪二十出头,虽没旭表哥芝兰玉树般的仙姿,倒也算是个青年才俊。
沈浩然听到妻子介绍,忙向郡主行礼,并问道:“郡主也是来看灯的?”
妙如颔首回礼,答道:“不是,被丁家三奶奶约来的。”
心里却暗忖,原来这位就是沈大公子。难怪聂锦瑟即使是痛失爱子,对聂家也是副既憎怨又难舍的姿态。他们夫妻俩这是和好了?
想不到这沈大公子哄女人,倒有几分手腕的,竟然能让聂锦瑟,暂时忘了丧子之痛。
如今她姐姐在东宫,刚被生出皇孙的太子姬妾,逼得喘不过气来。听闻那进位成良娣的女子,不仅长得倾国倾城,在江南也是世族大户。
想到这里,妙如不禁唏嘘起来,不去原谅又能如何?
这世间的女子走进婚姻,有几个不是背负着家族责任的。沈阁老若不是身居高位,又在吏部经营多年。这事要放在另一位朝臣家中,早被御史揪住不放,哪会只被申饬一顿那么简单。当年杨景基为女儿的事,也曾闭户思过了一段时日。
这时,傅红绡和丁锦骅也出来了,跟妙如和聂锦瑟又是一阵寒暄。没说几句,众人就互相告辞,各自回家了。
这幕全数落入了楼上罗擎云的眼里,直到他们都登上马上离开。他才收回视线,回到厢房里。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景也落入了另一双眼眸中,那人朝各自散去的身影,不屑地投去一瞥,咬牙切齿地咕囔了一句,就转身进了醉风楼。
第二百五十九章嫁妆
本章节
在回府的马车上,妙如突然想起,他们换到蓬莱仙楼,或许是为了避开沈家的人。
这也难怪!
听说沈阁老被亲家也就是太子妃的娘家,承平侯聂家揪住不放。于是,来了招移花接木,把祸水东引,指向了罗府。跟皇后娘家镇国公府结了仇。
这招不可谓不狠毒,影射是国丈在幕后操纵,就是想为给自己外孙——六皇子争位铺路。说镇国公罗燧撺掇自己的妻子,向嫁入沈家的侄女暗授机宜,害了沈家的嫡长孙。目的是想拆了东宫跟沈首辅的结盟。
当然,后来有人传出相反的传言,说曹氏哪会那么好心,为世子姐弟俩铺路?!
几年前曹家大张旗鼓退亲,引发朝堂上对罗世子是投敌了,还是死亡的争论。逼得镇国公,当场宣布嫡长子死亡,要奏请改立世子。若不是太子殿下争保,恐怕国舅爷既使生还,也怕只能被迫隐姓埋名,从此回不了京城了。
说策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正是暗中跟曹家勾结的沈首辅。一切的动作,目的就是为了曹家外甥,镇国公的嫡次子罗擎风,将来能谋夺罗府当家人的位置。这样狼子野心的后娘和“舅舅”,会为皇后母子谋算?
看来,要取得未家公公的信任和支持,得从家族利益着手。妙如暗自想到。
要么帮他协调跟东宫那边的关系,要么镇住罗府的后宅,不让政敌再有机会,抓住挑拨的把柄。
当罗家这媳妇可真难。她忍不住腹诽道,这比只管一家老小吃喝玩乐的现代主妇。要难上数倍。
幸亏早些年,因为一技之长,她常出入京里勋贵世家。加之,钟家在江南士族中的影响力。即便是发生婆媳之争,若拿捏得妥当的话,或许可在罗府站稳脚跟。
想到这里,妙如猛然一惊。派罗擎云去江南接她,太子殿下当初是否,也是在打这个主意?
东宫于她先有活命之恩。后又安排人手,帮她查清生母死亡的真相,最后还成全了一对有情人。这种大恩大德,若还想着帮助夫家争储的话。那便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徒了。
即便是成事。也会被天下人不齿。为士大夫们唾弃。还有,到时若再重新抛出罗擎云失踪的疑云,说不定。会动了罗家在军中的百年根基。
把她放在对手家族的宗妇位置上,这招棋可谓是一计绝杀。既拉拢了罗府未来的当家人,又安插粒隐棋在对手的后院里。
帝王心术果然厉害!
为什么她会感到一点点失落呢!原以为她的婚姻,没其它利益掺杂其中,原来并非如此。
回到府中,妙如开始着手准备。十多天后到谢府上门祝寿的贺仪。
过了几日,许太太艾氏来郡主府拜访了。
“没曾想到。妾身到底跟郡主没缘分!”被妙如请到堂内奉茶,位上坐下后,艾氏幽幽地说道。
妙如脸上一红,讪讪地说道:“妙儿跟怡心妹妹感情比亲姐妹都好,您何必计较婆媳缘分呢!
在旁边伺候的袁嬷嬷,帮着劝道:“郡主以后,跟谢家大奶奶还是亲戚呢!姑舅表妯娌关系。”
一听她提到的这碴儿,艾氏顿时收了脸上的失落,欣然接道:“嬷嬷这话说得在理,到底还是成了亲戚。以后在夫家,心儿可要仰仗郡主多加帮衬了。”
妙如眉头舒展,笑着接口道:“谢夫人不知多疼爱怡心妹妹,好多姐妹都在羡慕她说了户好人家。以后肯定会大富大贵的!”
听到这番恭维,艾氏喜得合不拢嘴,不觉忘了有外人在场,嗔怨道:“你这孩子,从小就嘴甜!昨儿个谢夫人跟妾身提起,说一听到是郡主嫁进去,谢大人高兴坏了。说从此可以对他那外甥放心了。谢老夫人也是急着要见外孙媳妇呢!”
“您又打趣人家了!”妙如赶紧把话题岔开,掩饰脸上的羞涩,“妙儿正在犯愁,该送什么礼给谢大人祝寿。这事以前没经历过……二伯母也不知,现在京中流行送什么?”
站起身来,艾氏把手一拍:“嗨!这一趟成了替亲家公,讨要礼物来的了!得,要不妾身陪着郡主,到街上挑选礼物去?”
妙如忙跟着起了身,把她扶着坐了下来:“哪敢劳烦婶婶大驾,您口述就得了。府中自有总管负责采买。若是要亲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