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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极小了,到时爹爹怕是也逃脱不了。”他叹了口气,神情间略见郁色。
“这一日迟早会来,爹爹只盼着事发之前,替你安排好后路,最好替你找个宽厚安稳的婆家。有了外面这些帮衬力量,为父就放心了。爹爹也没个亲兄弟,让你有近支堂兄依靠,将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自母亲去世后,他一直对女儿怀有内疚,只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
虽然对其他子女有些不公平,但他会用余生来陪着他们共同度过,再作弥补。他的妙儿,希望她能过上一种没有重负,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要被他的第二次婚姻所犯的错误拖累!
为了报恩,他娶了杨氏,还隐瞒了女儿的身份。对发妻林氏本就有过一次背叛,他不想再负一次女儿和林氏。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钟澄这番话,让妙如听了,心里暖融融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爹爹已经替自己考虑这么远了。
连将来出嫁后,在婆家立足时的背后帮衬力量都找好了。
不觉间,妙如眼角有些濡湿……
为了宽他的心,她把和傅红绡合伙开布艺坊的事,还有替某个疑似大人物的公子,画过像的秘事,都告诉了父亲——好安他的心,自己其实也一直在为家人的未来生活,作些准备的。
“你说,那人叫翌公子?”钟澄追问道,“他长得怎么样?”
把那人的外貌特征,妙如描述了一遍。
钟澄陷入了沉思。
掇芳园的婆媳,自从商议汪峭旭的亲事不欢而散后,两人心里各自都有计较。
那日回到春曦堂后,汪夫人叫来心腹辛平家的。让她找人到婆婆院子里去打听,有关沈家小姐的流言,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是谁最先看见的。
次日,管事媳妇辛平家的特来向她禀报。
“公主身边的大丫鬟紫印,悄悄告诉奴婢,是万禧堂院子里,负责洒扫的翠儿,首先传出来的。”望了自家夫人一眼,她有些难以启齿,“她平常跟二少爷屋里的铃儿姑娘走得近。没准是那个通房传出来的……毕竟她一直跟在少爷身边。”
汪夫人心生暗恨:早知她不是个省心的,整日里一副轻狂妖媚样儿。早就该撵出去了!怎么着?仗着长公主的势儿,还想影响旭儿将来媳妇的人选不成?
这家里的通房,一个二个都不省心。老的那样,小的还是如此。得找个机会,让她自曝在婆婆面前……
次日傍晚,在掇芳园湖边茅屋前,一个纤细身闪了进去。
“怎么样,定下来没有?”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
“没有,长公主跟夫人的意见不合,暂时搁置了下来……”女子娇嫩的声音回道。
“都提了些什么人?”
“奴婢也没听清,好像讨论了梅家小姐和沈家小姐,还提到了表姑娘。”
“哦?哪位表姑娘?是宁王府的湘表妹吗?”
那女子声音有些犹豫,不知对方这蹊跷的追问,是何用意:“不是,是钟家大姑娘妙姐儿……”
“哦?她不是才只有十一吗?”声音中有丝意外,隐隐中还有种让人觉察不出的欣喜。
“奴婢也不清楚,长公主好像赞扬她的品行……后来夫人跟老爷就退出了内间。公子你……”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不要让人知道你来过这里。”男子把她给支了回去。
先是找一堆适龄的世家女子,来家中小住。随后又找来爹娘,遣开下人一起密谈。想必是与他的亲事有关了。
那日在湖边碰到的陌生女子,看她望着自己含羞带怯的表情,他就知道了祖母请来一帮姑娘的用心了。
汪峭旭心里猜想,先是达成一致,再向他提出,省得像去年那次一样,到最后也还是无疾而终。
只可惜,从未有人考虑过他的感受与立场。
爹爹醒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里失魂落魄的。不是跑去偷瞄妹妹们上课的情景,就是在桃林那边徘徊。
记忆中小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情景,再也回不去了。
像某种美好的东西被瞬间被摧毁般,撕开“幸福”的伪装,真面目让他猝不及防。
那种遗憾和震惊让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他宁愿生活原先那些美好的回忆里。
这让他突然生出厌倦和对婚姻的恐惧来,为此颇为失落。
从没想过未来妻子是何模样,但一定得找个志同道合的,最好能夫唱妇随……不觉间,他头脑中浮现出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此时万禧堂的内室里,有个身影伏在地下,向坐在主位的贵妇回禀着什么。
“你看清了?回来时真折到力旋胡同去了?”长公主神色微凛,问话声中带着一丝颤音。
“是的,赶车的是汪秉忠他婆娘金兰姐妹的妹婿。”这头的何嬷嬷恭敬地答道。
偷偷从娘家回来,汪夫人心里难以平静下来。
想不到杨家的处境,如今竟到了此等地步……
爹爹向她坦言,前不久圣上为他的发妻前太子妃平反,她崔家外公舅舅一族全完了。
杨家阵营的胡尚书,被放出来后虽官复原职,权力差不多被两下属都架空了。只有父亲手里一批死忠的朝臣,还卖他面子,跟吏部两侍郎互别苗头。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若杨家也倒了,圣上即便将来不迁怒于她和相公。旭儿作为父亲的亲外孙,将来的前程也是灰暗一片!
说句不好听的话,婆母百年后,圣上势必会收回掇芳园。加之十多年前长房那边,在争储一事上犯的过失,到时,天家也不会有好日子,给汪家二房过。
爹爹说得对,若不找个得力的老丈人……将来一家人的日子,恐怕不知如何撑下去。旭儿就是中了进士,跟普通没根基的寒门子弟,有甚区别?!
还不如乘着现在还有表面的光鲜,找个有发展潜质的岳家。
可该怎么说服婆婆呢?
显然,长公主对她那皇侄孙,还存有一些指望。可爹爹却说,今上是个特别能忍的,也记恨……
沈府那边,他家姑娘刚进十三岁,倒是还能等得。不若从梅家那边下手,让她们知难而退,再给旭儿透个底,配合自己这边说合沈家姑娘。
特意召来儿子,问他起对自己婚事的态度。
“旭儿,祖母向你爹爹和为娘又提起了亲事,你如今是怎么想的?若还不愿这般早说亲,可向你祖母明说。”汪夫人满脸忧色地问道。
“娘亲的意思是?”
汪峭旭有些紧张,不知母亲特意找他来重提此事,是何用意?不是强指一个人给他吧?!
到时祖母和母亲,他到底听从哪一边呢?
“为娘觉得,你之前的想法,有些道理。旭儿你将来是家里的顶梁柱。你爹爹的荫恩爵位不能传承下来,你的前途将对咱们家来说,至关重要。不仅是中榜的问题,还有官场人脉等方面。在这上面,外公今后恐怕帮不到你了……”怕他不明白,汪夫人特意将杨家的处境,全数倒给了儿子。
“所以,选谁家姑娘,对你来说,对咱们家里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她神色凝重地望着儿子,眉眼间是从未有过的肃穆和慎重。
接着她又提及了沈家小姐:“你考虑一下,难得沈淑人欣赏你,沈公子也与你交往较多!”
并没提到沈家一家之主沈大人的态度。
汪峭旭面无表情,对那个外公,他从小一直都很敬仰。
后来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又亲历过一些事情,加之妙表妹的遭遇,他没少冷眼旁观,杨家人对个小女孩的做法。
从母亲立场来讲,他应该为长辈分忧解难。可作为受孔孟思想熏陶,崇尚圣人教义的儒生,他对臣权大过君权的做法,又是另番见解和立场。
汪峭旭第一次陷入,孝道和忠义的两难抉择的境地,里面还夹杂了祖母和母亲的各自立场。
而妙如现在的心情,就像等着另一只靴子落地的人一样。
杨家最后的结局没出来,什么都动弹不得。
若是将来父亲被罢官或辞官了,他们一家将离开京城。
什么名声、财富、地位,全都成空。
再好的教养和名声都将毫无用处,而父亲的安排……她怎么忍心丢下全家人,独善其身呢?!
现在结识那么多显贵千金,还不是为了备着,万一哪天落魄了,她总有个地方打听消息。
未雨绸缪,总比到时措手不及要来得好!
第一百章 问签
龙泉寺的中殿,里面的观音菩萨,唇角噙着微笑,俯视着芸芸众生。殿内的香烟袅袅,只听见一下下清脆的叩头声,打破殿里的宁静。
“信女诚心求拜,望观音娘娘大发慈悲,一偿小女多年夙愿……”
佛像前一个妙龄少女拜完菩萨,在丫鬟的搀扶下起了来。接过旁边的人递过的帏帽戴上,朝殿外走去。跟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个年近三十的妇人,两人形态亲密,看她们的相貌,还有几分相似。
此时,从殿后走出来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身着素装的汪夫人。只见她扶着崔氏一路行来,一边走还一边宽解着母亲,后者脸上戚戚然如死灰一般。
她们是特意到后殿,为上月问罪处置的亲人,焚纸祭香而来。由于崔家众人是被皇上定下重罪问斩的。故她们祭拜行为也颇为低调。
崔氏族人在老家长期鱼肉乡里,当年参与靖王党一伙,构陷当时太子即如今的圣上。致使前太子妃俞氏为保夫君,被迫认罪,饮恨谢罪自绝于太子府。俞氏一族被先帝尽数诛尽。让如今的大皇子在四岁时失恃,一直背着生母畏罪自尽的重负和阴影。
杨老夫人作为崔氏一族仅剩的成员,借口为去世的婆婆祈福的名义,特意来到龙泉寺,暗中替兄弟族人烧纸祭拜。
同行的人,还有杨家去年新娶的媳妇石氏。众人经过中殿时,汪夫人扶着崔氏,踱进了殿内。那里有一个小沙弥,招待众位香客捐献香油钱。
旁边有位老禅师敲着木鱼,今天不是上香朝拜的特殊日子,殿内只有一两位的女眷。随着知客僧引着,出了大殿,进到左侧的禅房中。
杨家女眷们从殿门进入,开始从左至右依着佛像一处处都燃香磕头,暗自祝祷心愿。
行拜完毕,杨老夫人站在一旁,仰头看着宝相庄严的观音像,静默不语,神色尽是茫然;再回头望了一眼她的媳妇石氏,在那儿朝着观音菩萨燃香叩拜。
随后,众人来到殿门右侧,那里的香案上,有一个签筒。石氏拿了过来,重新回到佛像前的跪垫上,诚心祈告,抽出了一支签。在汪夫人的陪同下,出了殿门,到了旁边的厢房内,打算请禅师来解签。
那里已有两位女客,正在听禅师说着什么。
“女施主是想问自身,还是问前程?”
那位年纪稍长的妇人脸上带着微笑,答道:“大师替我这甥女,解解姻缘如何?”
“东边霁云西边雨,神女有心托痴梦,寻芳辗转入绝境,柳暗花明另一春——女施主的此签,是支上签,主苦尽甘来。转头回身,抓住属于自己的缘分……心中所念之人,与女施主只有擦肩的浅缘,而正主却是另有其人。女施主还是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