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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不服气,也跑到老板那儿,买了一个画了一个笑容可掬的神仙老头的花灯给霍瑜。
“大哥,送给你。虽说年龄不相仿,但形态上是不是很像你呢?”
“……”
……
仅仅是这么一想,便觉得很温暖。
后来,还加入了一个苏桓。那时候,她与苏桓尚处于暧昧时期。想起那时候霍瑜对苏桓的试探,霍长乐觉得有些好笑。
尽管,当年陪她一起逛过花灯会的三个人中,有两个已经永远离她而去,剩下的一个身在天涯海角,或许再不能见面。但是,只要想起与他们相处的点滴,依然觉得很温暖,从心一直暖到四肢百骸。
在建康中,到处都是她与他们的足迹和回忆。随处可寻,随处可触。仅仅是这样,就觉得他们似乎还在她身边。
终有一天,她记得他们时,回忆起的是曾共度的美好时光,那便足够了。
那便足够了。
忽然,安生拉了拉霍长乐的袖子,道:“娘,我想去那边看面具!”
霍长乐微笑,柔声道:“好,我们这便过去。”
在路途中,霍长乐自然也不忘给他买好吃的东西,安生把嘴塞得满满的,末了还咂嘴回味。
“小馋猫。”霍长乐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两人牵着手慢慢走到面具墙前,安生好奇地这个摸摸,那个摸摸。霍长乐见他够不到上面的,便把手伸到他咯吱窝下,把他抱了起来。
也亏得霍长乐这个身体够高挑,抱一个小孩子也不吃力。
那店主见没戴幂篱的霍长乐姿容绝丽,抱着的小公子穿得光鲜亮丽,精灵可爱,便以为是哪个富人家的少夫人带着儿子出来看花灯会,便热情招呼。
只是,安生听得极其认真,霍长乐却没多留心去听。
今晚不知为何,她总有些心神不宁,心怦咚怦咚地跳得厉害。
就像,有什么会发生一样。这样的心情下,看到这些嗔怪表情的面具,更觉得不爽。
幸好,安生很快摸完,就心满意足地要走了。
霍长乐把他放在地上,牵着他慢慢往前走。
本来在看秦淮肆列,但是,安生却忽然拉了拉她的袖子。
霍长乐随口道:“怎么了?”然后,目光随意一转,眼角却好像瞥到了什么。
她转回头来,顿时呆住。
目之所及,在荟荟众生中,有一抹令人惊艳的色彩。
一抹惊艳的红……
人群之中,站着一个高挑颀长的红衣男子。在淮水边匆忙而过的荟荟众生之中,他修长挺拔的身材显得更为鹤立鸡群,灯火柔化了他的五官,愈发显得眼珠乌黑,风流斐然。暗红色的衣袍在月下,恍如燃烧的凤鸟,耀耀生辉。
两相对视,只一眼,像已万年。
霍长乐微微一滞,便侧头,对他扬起了一个笑容。
他愕然,眼中不知为何,像有什么在闪烁。
辨认了半晌,霍长乐才看清,那是眼泪。
只是,随即,他缓缓扬起了一个笑容。
一如梦中尚为少年的他。
纯澈无垢,灿烂朗朗。
然后,他抬步坚定地走了过来。
……
…………
歉
仍念
若得闲
平安惟愿
纵此生不见
仍感蒙赐初面
倘初定有分无缘
燕去燕归沧海桑田
思或淡情未移口三缄
天人合一处垂首对涟漪
花开花落转眼已数年
循环往复恨此心坚
悲欢喜怒一线牵
只恐天上人间
踌躇欲向前
再难思迁
目流连
惊艳
见
……
是否所有的伤痕,都有被治愈的一天?
相爱不易,相守更难,若能重圆,何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80尾声
深秋清晨,东窗未白,他就醒来了。
这几年,他睡得越来越晚,晚间又总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相对的,早上却醒得越来越早。
乘着晨露起身,他先静静地洗漱。这些年,习惯了一个人,竟不再需要什么人服侍自己生活起居。
这时,听见对面的房间的门开了,他连忙也打开门,装作一副也是刚起的模样,微笑道:“长乐,早安。”
对房的霍长乐怔忪了片刻,也道:“早。”
然后,便无话了。
霍长乐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孩子,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跑上前,牵着霍长乐的手走远了。
那个小孩子,似乎是叫安生。是她在大街上捡回来的。
他自然知道,她要去医馆。
虽然他恨不得每天十二个时辰都跟着她,但是知道这样子会惹人厌烦,只能克制自己,在家中等她回来。
三天前,不知道是不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花灯会上寻到了她。
这么多年,许多人都觉得她已经不在,劝他看开一些。只有他执拗地寻下去,一波又一波的人被派出,却依然了无音讯,毫无结果。
他找得那样无望,恨不得掘地三尺,身登九霄。也不敢离开建康,就怕她某日回来,他等不到。
幸好,最后还是找到了。
但是找到了,她却不再愿意与他住在一起。
当他知道她宁愿住在一个不相干的人家里,也不愿意到乌衣巷找他的时候,已经濒临绝望。
幸好,当他问她是否愿意回到谢府住时,她也许是不想麻烦那户人家,便答应了。
不由苦笑,至少,她还愿意呆在他视线之内。
而面对她依然恬然清秀的面孔,面对她毫无恨意的淡然的眼睛,他已经不敢问出那个问题:“你还喜欢我吗?”
人常道,爱恨爱恨。有爱才有恨。如果有一天,连恨也消失了,是不是爱也不存在了?
他知道她误会了他和王法慧的关系,只是现在他已经不会解释。任何的解释,都像是在掩饰。不管如何,他都伤害了她。
只能每日清晨在门前等着,听到对门一开,他就顺势开门,只为换得一个打招呼的机会。
然后守候到晚上,等她回来。回来的时候,她一般都已用膳,他便守在门前,跟她说一声“晚安”。
听上去乏味的生活,却是他这么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不敢唐突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因为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了关心她的立场。
只能小心翼翼地与她相处,生怕吓跑她。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接近十日。
某日清晨,谢若璋如同往日一样起床。
只是,今日,却一直听不到人声。
他忍着焦急的心,一直等到天色完全泛白,才推门出去。
难道是生病了?她一直都早起。若不是身体不适,又怎会睡到日晒三竿都不起来?
思及此,他上前敲门,只是敲了半晌都没有应答。
心中疑窦顿起,忽然想到了一些不好的情况,他忍不住道:“长乐,长乐,你在里面吗?”
然后手不小心一推,发现门没锁。
他怔愣在原地,心中一个极其幽冷的念头闪起。
难道……
他忍不住推门而入。
一切都还在。
除了她带来的那个包袱,还有她和安生。
不知多长的时间里,他都好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呆呆地站在门口。
他以为这次找回了她,她就不会再离开……原来人真的不能犯错,一旦犯了错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踉跄了一下,走进房间。
最终,她还是不要他了。
所以,才能走得这么干净彻底。连一句告别也不留给他。
********
霍长乐回到乌衣巷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其实本来不会那么晚回来,但是她预计时间的时候忘记了算入她和安生的进膳时间。在回来的半路上,她就已经听到了安生的肚子在叫。
自己倒是不怎么怕饿,但是安生是小孩子,总不能让他跟着自己一起饿肚子。所以两人就中途停下,在小酒馆里面进膳。然后才继续上路。
回到谢府的时候,看见下人们都人人自危、紧张不已的模样,她不由纳闷地停住了脚步。
“啊!夫人!你总算回来了!”
一个声音响起,然后便此起彼伏地发出了各种呼声。
“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
“夫人终于回来了!”
霍长乐奇怪地在下人指示下,去到她生活的后院,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她纳闷地在院中转了两转,忽然听见院门处有人疾步而来,她愕然转头,便看见一个男子扶着院门,喘着气看着她。低垂的枝叶在他脸上留下阴影,她竟然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他惊惶又有些愤怒的神情。
霍长乐似乎有些懂了。
她慢慢走过去,走到他面前,抬头小心翼翼道:“你……刚才去寻我了?”
“……”他总是微笑一样的唇角抿得紧紧的,竟有几分委屈。
她怔住,然后继续小心翼翼道:“你以为……我一个人离开了?”
话音刚落,她就被紧紧地抱入了一个怀抱中。
幽幽的檀香味,这个怀抱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然而这次却勒得她有些透不过气。
但却分外令人心动。
对此,她没有挣扎,只是闭上眼睛,感受这个失而复得的拥抱,双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尽管眼前的男子比她高许多,也比她年长,可是眼下,她却有了一种错觉,他就像一个差点丢了心爱玩具的、受了委屈的孩童,紧紧地抱着失而复得的东西,死死都不松手。
“我决定了……这一回,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我不会再退让了,也不会再犹豫了,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休想再从我视线中消失半刻。即使你厌恶我,你恨我,也无所谓……我,我不在乎。”他埋头在她肩上,闷声道。
是的,不会再退让了,不会再犹豫了。
她不再喜欢自己了又如何,那就尽力让她再喜欢自己一次。她不愿与自己在一起,但是他也决不允许她身边有其他人占据他的位置。他要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再也不愿尝试那种发现人去楼空的惶惶然的滋味。
那种失去所爱的痛,他受一次就够了,再也不愿多受一次。
霍长乐听了,隐隐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明明是霸道的话语,但是却潜藏着几分脆弱和惊惶。
她有些好笑地柔声道:“你竟然是这么想的?谁跟你说我厌恶你了?谁跟你说我恨你了?嗯?”
“……”
无可否认的是,听到她这句话之后,他的心情瞬间就像放晴一样,刚才所有的绝望和自弃都抛到九霄云外。
而且,今天他终于发现她似乎很吃撒娇这一套……于是,他决定卑鄙地再接再厉。
“……可是,你都不愿意与我住在一起,你也不愿意见到我。”控诉的声音。
霍长乐有些赫然道:“我哪有不愿意见到你。而且同住的话……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缓冲心理吧。”
虽然,早在梦中,她见到了他所有的前尘过往,知道了所有的原因与真相,见到了他对王法慧的拒不施救,其实心中早已放下了仇恨,早已原谅。更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问清楚。但因自己曾误会他,两人曾有过那么多的裂缝,想要再见面便马上糖黏豆一样,对她而言是有难度的。
“为什么要缓冲?你已经嫁给我了。反正,我……不管,从今天开始,你时时刻刻都要与我在一处,再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