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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劝谏有用的话,王根本都不会跑去救她!他沉默着将洛子夜接过来,看了一眼二十多米外的一个小村子,开口道:“王,那是我们的摄政王府买下的小村庄,就目前为止,并无人知道那别院是我们的。里头有属下的药,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在这大道上想救人,那也是儿戏。
他说着这话,很快地从袖中掏出药瓶,往洛子夜流血的大腿上洒了洒,将那血止住。但是看着洛子夜的样子,闽越心里还是有点担忧,她的生命迹象很垂危,能不能活下来,还真的要看天命!
做完这一切,他正打算给自家王的肩头止血,然而,凤无俦根本没给他机会。
抱着洛子夜,便大步往那村庄而去。小矮屋,栏杆用树枝绑在一起,竖着拦在门口围成一个院子。与庄严的摄政王府,截然相反。这仿佛意味着什么,或者是意味着高高在上的神,已经跌落,也或者是意味着,九天之上的龙,落于此,却不知是否还能再翱翔于天。
闽越沉默着看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头百味陈杂。
洛子夜大概真的是王此生的劫难,他这时候还没敢告诉王,这一刻,闽越的心里,骤然想起来申屠苗当初对自己说的话!
是了,如同洛子夜这样的人,存在只会给王,给他们造成伤害的人。眼下即将由自己为洛子夜诊治,那自己为什么不借着这机会……
这念头一出,闽越自己都被心中的心魔吓了一跳。然而在随同凤无俦进屋,在看见洛子夜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而王握着她的手,仿佛是握着此生所有的模样。他心头沉了沉,这念头忽然散了。因为从王此刻的表情来看,他能明了,王不能失去洛子夜。
“快!”这一语依旧是命令的口吻,并回眸扫了阎烈一眼,沉声道,“孤知道你在想什么,闽越!今日的一切,都是孤自找的。与洛子夜无关,孤希望你救她!”
摄政王殿下,纵然是不屑于玩心计,可智商却何其高。看着闽越的表情,他就知道闽越动了杀机!
闽越低下头,很快地道:“王!属下纵然再想,但属下不敢!”闽越也是很坦诚,他的确是很想借机杀了洛子夜,除掉这个祸害。可,出于对王的忠诚,出于王对洛子夜的看重,不论从这两点中哪一点来看,他都不敢。
说完这句,他便很快地上前来,伸出手给洛子夜诊脉。
只是一会儿之后,他的手就颤了颤,诚恳地道:“王!洛子夜伤得很重,失血过多,加之大概还受了些心头的摧折,心脾大损。还有……她动过求死的念头,所以能不能救活,属下并不知道!”
这是实话。
再高明的大夫,也很难救活求死的人。他并不知道洛子夜这时候是怎么想的,但从她垂危的生命迹象来看,她根本没有丝毫意志力在支撑她自己,倒也不知是因着觉得生无可恋,还是因着觉得死了也不再有遗憾,总归,她好像是放弃了她自己。这让阎烈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他这话一出,坐在床榻便的摄政王殿下魔瞳微凛。那一瞬他那张布满血迹,俊美无俦的面上,有一瞬之间的悲和自嘲。在路上,他背着她的时候,她还是有生命迹象的,可当他将要带着她脱困,却骤然没有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并不想再跟他牵扯在一起,意味着她不愿意被他救走,意味着她早已受够了他的强制压迫?
“王!”闽越看着他面上的血迹,还有那张在瞬间便苍白了的脸,忽然不知道当说什么。
却见下一瞬,凤无俦似是想通了什么,猛然闭上眼。再一次睁眼,那一双魔瞳,凝锁着床上的人。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迫自己一字一顿,几乎泣血地道:“洛子夜,孤答应你。只要你能活,孤就放开手,不再勉强你,不再压迫你,不再束缚你,不再逼你一定要靠近孤,不再……爱!”
如果他的爱,对于她而言是负担,甚至让她已经失去求生之念。
那么他答应她,从此后,不再爱。
她想走,他便让她走。她喜欢谁,他便放她跟谁在一起。他不再勉强,不再束缚,不再逼迫她,只要……只要她能活!
昏迷中,洛子夜看见一道月白的光束,照在自己身上。她在一条幽静的小路上,一直沿着前方行走。一步一步,走出去的每一步都觉得很轻松,不再有欺骗背叛,不再有负累愧疚,似乎只要人死,就如灯灭,所有她不希望存在的东西,都将一无所有。
而,那一瞬。
她忽然听见他的声音,那么分明。他说,只要她能活,他就放开她,不再爱。这骤然令她心头一慌,她想说出一句什么话,却嘶哑着喉咙,怎么都说不出来,她想告诉他,不是他想的那样的话,她只是觉得对不起他,无颜面对他,不是他想的那样,她不想再被他束缚,或是厌恶他。
然而,那么多那么多想说的话。却一句话都不能说出来,这令她痛苦磨折之下,骤然在原地顿住!沿着自己走来的路,一直往回走。回头的路却不像来的时候那样轻松,一步一步走过去,都觉得刺在心头,那些欺骗、背叛、愧疚,如网般将她层层叠叠地束缚。
她却还是坚持着,往回头的路上走。洛子夜,你从来就不是一个懦夫!那些欺骗背弃你的人,还没有付出代价,那些你背弃伤害的人,你还没有赎罪补偿。你怎么能死?你怎么有脸死?
他说他不再爱吗?
如果她不去挽回,如果她这一次的愚蠢和任性,会让她付出永远失去他的代价。不论生或死,那痛苦都将永远伴随她,永世难安!
就在这时,闽越骤然看见洛子夜的手,轻轻的动了动。而她英气中也带着几分小女儿家娇柔的眉头,这时候也微微蹙了蹙,终于是找到了几分生气,多了几分求生的欲念。然而,这时候他却不敢高兴,因为洛子夜的这一点生命迹象,是王在说出来,从此放开她的手之后,她才有的。
这是不是就说明,她真的是因为,不想跟王在一起,不想继续被压迫束缚,所以才会这样?
闽越的声音,骤然嘶哑了几分:“王!”洛子夜并没醒,但很明显,这时候她已经有了求生欲。可,王……他该怎么说,才能令王感受到哪怕一丁点安慰,才能……
“不必说了!救她吧!”他紧紧攥着洛子夜的手,一直到现在,不曾放开。如果她能醒来,也许这将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这样握着她的手。因为他已经答应她,从此放开她,从此不再爱。如果这是她想要的,如果只有这样,她才能活过来,那么……任何需要他承担的结局,他都能承担!
闽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便开始忙碌起来,给洛子夜救治。
喂药,止血。处理伤口,凤无俦一直在床边陪着她,他握着她的手一直在颤抖,大手也拂过她的脸,一遍一遍描绘,想要记住她的容颜。或许,从此后,她都已经不愿意再看见他,而今日,会是他们此生所剩下的,最亲密的时候。
一个多时辰的忙碌之后,闽越终于停了下来。
旋即他开口道:“王,能做的属下都做了,洛子夜也已经有了求生之念。属下给她喂了药,这药性虽然很猛,但却是此刻唯一能救她的药。只要等上两个时辰,她能挺过来,就是挺过来了!”
他这话一出,摄政王殿下颔首。
接着便坐在她床边,不再动了。那画面仿佛定格,她闭着眼,在昏迷之中。而他魔魅的瞳孔,静静的凝锁着她,手也攥得死紧,将他自己所剩无几的真气,透过相握的手,一点一点渡入她体内,盼望着能抱着她度过这一劫。
闽越的脸色,却十分难看:“王,您应当清楚,您此刻的身体已经超过了极限。您继续这样下去,会死的!”
然而他这话出来,凤无俦却充耳不闻。
阎烈看劝不动,看着他背上还插着的那几支箭羽,以及摄政王殿下不断流血的胳膊和肩头,打算先上去给他止血。然而,还没靠近,便骤然被一道真力掀开,令闽越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
看着自家主子,看似沉寂,却透着疯狂的眼神。他心里头明白了,要是洛子夜不彻底脱险,王是没有心情接受治疗的。他微微一叹,转身往门外走。夜凉如洗,时间过得很慢,似乎是知道人心里的磨折,所以它行走得更慢,生生地就是要摧毁的人的意志,折磨人的心。
洛子夜也一直在昏迷中,咬牙死死撑着。
很疼,浑身都疼。没有哪一处不疼,疼到人恨不得自己已经死去,根本不想再醒来。但她一直死死撑着。她能感觉到有人一直握着她的手,传递着热量到她体内,帮助她一点一点地缓解身体上的疼痛。那内息很熟悉,是他。
这令她仿佛抓到了一根浮木,更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攥着他,仿佛这样,就能让疼痛减轻一些。仿佛这样,她就觉得,不那么难过,不那么难熬了。当她身上猛烈的高热,一点一点降下的时候,这屋子的地面上,已经满是血。都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闽越在一旁看着,心里头很清楚王早已经失血过多,这一次洛子夜能活,回头王还不知道能不能活。
寒毒,内伤,失血过多,还有他肩头流出来的黑血,令人能很清楚的判定,这又是一种毒。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心里觉得很槽心。扭过头去,不再看!继续等待着,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洛子夜面上的潮红,都已经慢慢退了,人虽然还在昏迷里头,但呼吸已经正常。闽越上去给她诊脉,没过一会儿,便松了一口气:“王!她已经挺过来了,最迟明天正午就能醒,只是她身上的伤,可能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所以,洛子夜没事了,王之应当终于可以安心接受自己的治疗了吧?
摄政王殿下点头,在原地坐着,沉默了一会儿没动。足足半晌,他忽然道:“闽越,想办法通知嬴烬,告诉他洛子夜在这里!”
闽越一哽:“王?!”
通知嬴烬过来,王这是真的打算退出了吗?心头这般疑问,而下一瞬闽越骤然反应过来,是了。洛子夜唯一想要的东西,就是星光般璀璨的宝石,然而她最想要的东西,其实是嬴烬的心头好。王这样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不……放在任何一个正常人的身上,都会这么想。
而从太子跟嬴烬相识以来,嬴烬曾经算计太子,太子却主动提出要去保护那个人,从来就没见过太子对其他人这样好过。大概,在太子的心里,嬴烬就是那么一个不同的存在吧!
他低头,很快地应了一声:“是!只是王,您不会后悔吗?”
“孤已经答应她了!”他魔魅的声线很轻,有似乎很疲惫,还有几分淡淡的自嘲和苦笑。他答应她了,不再纠缠束缚,不再爱。
闽越绷着一张脸,皱着眉头,不知道下一句话当如何说。
半晌,却听得他冷醇磁性的声,缓缓响起。沉声道:“闽越,孤这一生。不信天,不信地,也从来不信命。可,如果这一次,失去她,是命里注定。孤认了!”
不认命,又能怎样?
他松开她的手,起身。却在起身那一瞬,猛然晃动了一下,下一瞬。意识纵失,晕了过去。这并不在闽越的意料之外,他一直知道王到现在都没有晕倒,无非就是靠着那一点意志力,认为在洛子夜没醒来,他决计不能倒下的意志力,支撑着。
这时候洛子夜没